琴言

第二卷  第二十四章　相思无凭

章节字数：2028  更新时间：10-03-09 1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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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晴依斜斜的歪在通体饰着翠玉的妃子榻上，白含正在向她报告皇帝最近的情况。

    除夕一舞之后，如贵嫔复起，撒娇撒痴得厉害，到底是皇帝身边的老人了，晓得他的喜好，硬生生的将叶晴依的专宠抢去几分。叶晴依倒正好乐得清闲，专心谋划计划。

    明贵妃禁足昭阳殿后，却是安静的厉害，除了日常偶尔报一声缺少物品外，鲜少有动静——当然，白含刻意隐瞒了些。

    “——最近的情况就是这样。”白含说罢，闭嘴站立一旁。

    叶晴依一面绣着鸳鸯攒金丝的荷包，一面有意无意的问道：“有没有叶昭远的近况？”凤目微微眯起，这个人好久没来了，不知道最近在忙些什么。

    “这……没有”白含显然没料到叶晴依会问。

    “嗯……”叶晴依点点头，暗自将目前形式在心中盘算一会儿，唇间掠过一缕笑，前日收到父亲叶坚的飞鸽传书，道准备已在进行，请她联系大衍朝内大臣，以为内应。

    她所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振国侯楚天。自家女儿楚洛云被皇帝软禁相比她已经知道，那么只要稍加点拨……叶晴依不由苦思，要如何才能想办法接触到楚天，在大衍朝中，后妃与朝臣私自相见是犯忌讳的。

    更何况楚天之所以被封为“振国侯”，很重要的一点功勋便是数年前农民作乱，便是由他出征剿灭的，是大衍难得一见的将才。然而此人聪慧，自女儿楚洛云入宫为贵妃之后，将八州二十县的军权重新交回林均天手里，避免了功高震主之祸。

    若将此人收归囊下，则大事可定一半。

    将此事托付叶昭远？定然不可。叶昭远虽与皇帝有仇，但到底还是大衍人士，教唆他弑君尚可，但他怎肯陷国家于危难境地？虽然有把握制住他，但此时多一个帮手总比多一个仇敌要好。

    况且……叶晴依有些烦躁。

    自从上回叶昭远怒气冲冲的离开后，她心里一直像是有什么东西悬着，去也去不掉，难过异常。在无数次夜里梦见叶昭远冷清的脸时，她终于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对他有些情愫。

    这也难怪，虽然叶昭远面貌不是上佳，却只有一番高华气度，是寻常人所难匹敌的。叶晴依纵然出身高贵，终究年齿尚小，又未曾接触过什么男性，在朝夕相处间自然会产生难以言表的好感。

    然而她也明白，这样的感情一定会妨碍自己的计划。当初她离开时父亲叶坚就谆谆嘱咐，决不可擅自动情。情之为物，乃天下至柔者，若身陷其中，难免失了准确的判断力，更有甚者会为此没了理智。

    越是想要停止对叶昭远的情愫，反而越是想念。叶晴依百般困惑之下，想要绣花儿消遣，一时不查，竟然绣作了鸳鸯。

    叶晴依在心里暗叹口气，丢下锦缎金线道：“小含去把我的‘龙吟’拿来。”

    “是……可是还要请叶琴师？”近半年的历练，白含也颇有几分伶俐，递过华贵的玉笛道。

    “不用了……”叶晴依心绪不宁，提起曳地长裙，一手结果玉笛迈步向外走去，“你们不必跟着，我一个人去清静清静。”

    叶晴依漫步在御花园中，时尚且为冬日，天空也难得放晴，却仍有落雪从树梢上“簌簌”落下，却反而更显清幽。

    再走几步，见远处竹林中隐隐有人影在闪烁。叶晴依疑心之下，快步往前去查看究竟。

    那是一片通翠的湘妃竹，在朔天飞雪中仍凌风而立，郁郁葱葱，自有一番别样的风景。叶晴依默默在外边观赏一会儿，提步向林内走去。

    只见叶昭远一人独坐在一地白雪上背朝着她，面前还放着一架琴。身着用华贵素锦为面子做成的白色棉袍，映着寒冬依然苍翠的绿竹，仿若化在雪中一般遥远虚幻。

    时不时信手弹拨几下琴弦，虽然没有乐谱，却叮叮咚咚的煞是好听。

    未成曲调，先有情。

    叶晴依停下了脚步。

    眼前的情景不似真实，她实在不忍惊扰了这一方宁静。这一刻，她理解了为何白含可以默默的望着这人的背影出神许久，原来，没了面具遮掩的他竟是这样引人入胜，就像他的琴音一般引人入胜。

    呼吸渐渐的放轻，只听见偶尔落下的雪花和流水一般的琴声在荡漾。

    叶晴依鬼使神差般的执起“龙吟”，凑近唇边才发现自己竟想不出什么曲子可与此情此景相配，一时失察，竟将气息呼进笛管中，吹出一个破音。

    叶昭远猛的惊醒过来，转头却见是叶晴依。

    “叶婕妤有何贵干？”

    一经回神，叶昭远马上变回了那个清冷淡漠的宫中乐师。

    叶晴依默默的站着，不知该怎么回答，臻首低垂，刘海儿下的表情却是凌乱。

    叶昭远狐疑的看着叶晴依欲言又止的样子，平日里她都是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今天当真是反常。

    于是叶昭远也不说话了，静静的盯着叶晴依的面庞。

    “你能不能……”叶晴依的声音不同于往常的清亮，此时呈现出的声音暗哑非常。似是不好意思说，她咬咬了唇住了口。

    “能不能什么？”叶昭远挑眉，毫不客气的回敬道。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叶晴依猛地抬起头来，长长的睫毛上竟挂着颗颗晶莹。

    “能不能不要这么冷漠！”她失控的喊了出来，一阵寒风恰在此时呼啸而过，掩住了她猝不及防收拾的哭音。

    叶昭远大惊，他是第一次见到叶晴依这般脆弱的样子。刚想安慰几句，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却是他养父母慈爱的脸，他硬生生将已到口中的“对不起”强行压下。

    叶晴依怔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意识到自己会这边失控。深吸一口气缓了缓神，低声道：“今晚来芷兰殿，我有话说。”

    叶昭远瞅着叶晴依的样子，默默的点头。

    见叶昭远应允，叶晴依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转身踏雪而去，华贵的长裙在雪地中画下一道破碎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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