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1636 更新时间:23-04-01 13:35
早晨的牛铃在潮湿的路面上轻轻响起,耕牛踏着露珠,在羊群的拥簇下漫步在些许结霜的小路上,些许是因为昨夜叫唤得累了,狗吠声稀稀落落。
老李头顶着那清冷的薄雾扛着锄头上山了,刚洗的背篓在微弱的晨曦下显现出令人寒战的漂白过的黄色,仿佛失去了生命的色调一般。
真是薄雾浓云愁永昼啊,老李头暗自嘀咕,三步并两步走到地里,老李头扛起锄头猛劲地挥舞了起来,刨着地里的断根,默默地松着土,这是去年偷懒的代价,红色的太阳从地平面凄美地升起。一会儿,太阳升起了一些,金灿灿地照在了背篓上,真一股甲光向日金鳞开的意味。
老李头摸了摸刺疼的脸颊,去找隔壁地里已经在播种的老张头要根烟去抽抽,隔壁的老张头是这个季节除他这样的糊涂鬼之外,唯一一个在地里劳作的人,村里独一无二的冬季茼蒿供应户。
老李头越过埂子,熟练地翻上了老张头的地里吆喝着,向着地里的老友打着招呼,“嘿,张老倌——”
每当他这样在地里吆喝的时候,老张头都会直起佝偻的老骨头,揉揉皱纹爬满的鱼眼,笑眯眯地放下锄头,大声呼应着,这时候地里的耕牛便会摇起牛铃慵懒地瘫卧在地上小恬一会。
除了在家里抱丫丫的时候,也只有在这时,老张头的双眼才会闪闪发亮,倒映出不一样的光彩,紧挨着这位仗着读过几年书对他侃侃而谈的书生朋友议论起生活里的方方面面。
奇怪的是老李头今天的这一身吆喝并没有收到张老头的回应,李老头眯着眼睛望去,无边无际的梯田里空无一人,兴许是上了年纪,爿不了一月份的冻土,所以才没有来吧,李老头安慰了一下自己失落的心情。
他只能扭动着僵硬的身体回到了自家地里,戴起草帽继续耕作,好一会才把地里蠢蠢欲动的断根断茎处理干净。
太阳晒得手臂火辣辣的疼,微风拂过李老头满是皱纹的脸颊,激得他打了个寒颤,这湿漉漉的汗液可真是让人恼怒。
脚下的冻霜早已融化成了水滴混着一扎灰红的土壤泥泞住了小路的脚丫,顺着石头上的青苔奋力地爬着。
吐掉了嘴里的痰,李老头跨过了一条小沟,望着那单色调的天空,心里的焦躁油然升起,还是得过去看看自己的朋友。
咯吱——
轻轻地推开木门,一股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李老头干咳了起来,好灰呀。
由于中午太阳特别辣的缘故,灰尘才没有飞扬跋扈地跳动,但也呛得老李头直咳嗽。
感受到这一切,老李头紧了紧褂褂,忍着寒意走了进去,纤细的阳光透过灰蒙蒙的窗,打在了劣质的竹床上,一抹瑰丽的黑色在丁达尔效应下敞若失真。
小小的白白的人紧紧地抱着那黑色的,那一动不动的养父,脸色铁青……
“含辛茹苦过一生呀……”
“呜呼哀哉赴黄泉啊喂……”
干燥的冬里,唢呐嘶吼地叫着,敲打着腰间的鼓,没有浩浩荡荡的送葬部队,只有老李头一人戴着麻跪在灵前,无声伫立。
老张头年轻时因人贩子妻离子散,是为无后,无法进入墓地,老李头便在老张头列祖列宗坟前跪了一晚,厚着脸皮把老张头放进了老李头为自己准备的棺材里,葬在了张家的坟地里。
到了饭点,宾客早早而至,只为抢一个比较靠里的座位,好不容易吃一次好的,当然得积极一点。
书生带着孩子坐在了边缘,孩子们晚上要做作业,是最早上菜的一批,书生也是沾了孩子们的福气,嗑着果盘里的瓜子,把糖果放在了一个正在咯咯笑的孩子嘴里,稍稍有些惬意。
他还是年轻的,隔代人对于死亡的恐惧是他难以理解的,但他是知道的,死亡对于老张头是一种解脱,一个半截身子埋入黄土的老人想要养活一个体质羸弱的孩子无疑是绝望的。
老张头接过了村里来帮忙的妇女舀来的一勺饭,默默喝着酒,可把教书先生馋死了。
在孩子面前他得做榜样,是不能喝酒的,虽说孩子们私底下都知道他是嗜酒的。
也许是醉了,或是悠闲,哀伤,居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个舀饭的妇女有些面生。
太阳悄悄地落下山头,那妇女在黑夜里点起了火柴,掏出了一张泛黄的纸张,犹豫了一下,点燃。听说下面的世界很大啊,不要迷路了啊。
纸张在火苗的接触下伸展开来,大个大个的字歪歪扭扭地好似粘在上面一般
—对不起,哥哥……—
小小的纸张向着火苗蜷缩而去,像个无助的孩子般,缓缓消融,那被火滋得发黑的躯体将那磕磕畔畔的字拆分得支离破碎。
呼~妇女长舒口气
我要回家了,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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