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6120 更新时间：14-05-22 21:53
淅淅沥沥的雨，仿佛永远也不会停止的悲伤，冰冷了所有的誓言，模糊了彼此的视线。
“对不起。”没有躲避那双红色的眼睛，在弥漫的紫芒中我微笑，用沙哑的声音淡淡的说道：“司夜，我们没有明天了。”
同殇之阵已经开启，没有停止的可能，就像我们之间的爱情，已不可能再继续。
“这就是你的爱吗？”司夜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能笑得出来，还能这么平静的面对这个一心只想要他死的女人。
那些温暖、那些感动，原来竟是一场骗局！他的牺牲、他的付出，在她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他永远也比不上她的责任重要。。。。。。他们的爱，终结抵不过宿命。
“原来，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你设计好的棋局。”摆在眼前的事实，由不得司夜不去承认。“原来，你不过是想要我死！”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无话可，他所说的皆是事实。我之所以放弃，便是为了能有这样的机会，启动同殇法阵与他共死。但如若他不来，我也可以彻底的从碧霄的生命里消失，让他再无软肋。。。。。。即使有一天，那被我抹去的记忆苏醒，他也会为了我好好的活下去。
我知道，对他来说这并不公平；我知道，我辜负了他的爱；我知道。。。。。。只是，我不能那样做，不敢那样做。。。。。。生灵涂炭、骨肉分离、挚爱离散，那些我统统承担不起。。。。。。所以，我只能选择这样的方式，来延续我们的爱情。
她的沉默，宣判了最后的结果，那些不该存在的感情，终于可以不用再继续。
“为了杀我，你竟然可以牺牲我们的孩子！”他放弃了一切，却换来她的残忍，那他所做的一切，该是多么的可笑。
弯起苦涩的嘴角，我沉默，仍是因为无话可说。
“我早就说过，我想要的只是你的命。”不想解释，不想辩驳，那个答案已不再重要。“你该知道，我想要的一直都从未改变。”
“呵！”他嘴角弯起的笑，是那么的不屑，嘲笑着我们之间的爱情。“我知道，我一直知道。”
可那又如何！他从未说过，要陪着她死。
周身燃起的黑色焰火，是司夜不甘于命运的放抗，在蔓延着悲伤的细雨中，用冷漠的声音抵挡着所有的哀伤。
“你想死，但我凭什么要陪着你一起死！”他如此说道，用冷漠的不甘对抗着命运的悲伤。
是啊！其实我很想说：你的确没有那样的理由，但这却是我一直想要的结局。。。。。。但如今，他眼里的恨，唯有让我沉默。
“没用的，何必白费力气。”我叹了口气，说道：“同殇之阵一旦开启，绝无停下的可能。”
因此，这就是结局。。。。。。即使失去明天，也不会再有分离。
这样，不好吗？抛开那些责任，我们一直一直，将沧海桑田变成永恒，这难道算不上刻骨铭心的浪漫吗？
“天瑶，你似乎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司夜淡淡的说道，邪魅的嘴角不知为何也变得苍白。“这同殇法阵，是谁流传下来的上古秘术。”
“我知道，我也知道。”我无力的笑了笑，看着那双我再读不懂的眼眸。
“不，你不知道。”司夜闭上眼，将那些仅剩的不舍和眷恋隐藏在深邃的眼眸中，将万千的无奈化作一声轻叹：“。。。。。。你从来都不知道。””
他想要的、想抓住的、想珍惜的，从来都不曾改变过。。。。。。只是，当他真正懂得，愿意用一切去守护的时候，却早已来不及补救，再多努力也是枉然。
既如此，何必不舍。。。。。。
强大的魔力波动，让我的视线渐渐模糊，那双红色的眼眸，也在黑色的魔焰中一点一点的褪去，再不复从前。
看不到尽头的黑，冲破了死亡的界限，粉碎了永恒的梦。
冰冷的雨仿佛也嘲笑着我的狼狈，在彻底崩溃的法阵中，这一路的牺牲，究竟还有什么意义！我要的，我求的，哪怕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梦，为什么也不曾实现？
“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我闭上眼，如此问道。
“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司夜摇摇头，那个跌坐在冰冷地面苍白着脸的女子，如今已没有再眷念的理由。
我惨笑，抬起头看着他，那双暗红的眼此时已褪去了原本的颜色，化作亦如初见的黑，深邃中透着淡淡的忧伤。
熟悉的眼眸，熟悉的身影，一切似乎都不曾改变。可那双一如初见的眼，却再也回不到从前。
“是吗？”我看着他，用满不在乎的笑抵抗他眼中的憎恨。“那你想怎么样呢？”
我想，他一定不会就这样让我轻轻松松的死去，虽然此时此刻，他恨不得将我撕成碎片以解心头之恨。
但，死是最轻松的解脱。。。。。。他恨我，所以绝不会这么做。
司夜看着眼前这个他曾经深爱的人，看她似是洞悉一切的浅笑，厌恶更甚。
“你想激怒我，让我给你一个痛快。”司夜捏住她的下颚，寂静的空气中除了他冰冷的声音，便只剩下类似于骨头错位的咯咯声。
“呵，这都被你看出来。”忍痛扯出一个惨白的笑，却换来他更加无情的加重手上的力道。
嘴角溢出来的血顺着他的手流进他宽大的衣袖，难闻的血腥味让我的胃一阵翻涌，小腹传来的一阵阵疼痛让原本苍白的脸更加难看。
“你想死，可我偏偏不让你死。”那张苍白的脸，如今已不能让司夜为她心疼，反而想给予她更大的痛苦。“我要让你亲眼看到六界生灵涂炭，枯骨遍野！凡是你守护的，便是我要毁灭的。”
我心头一颤，苦笑立刻爬上嘴角。
“杀了我吧！”我闭上眼，不想再看那双熟悉却不再熟悉的眼睛，语气哀求道：“求你，杀了我。”
“我怎么可能答应，我还没有看到你生不如死的样子，我怎么会舍得现在就杀了你。”厌恶的甩开她的脸，冷漠的拭去手上沾着的——她的血。
这样的话，让我好笑。生不如死？难道，我不是一直这样活着的吗？亦或是，你觉得这样的惩罚还不够！
“这样也好，从今以后再不会为任何人不舍，不会为任何人心痛。”司夜捂着空荡荡的胸口，那里再没有跳动的声音。“我会将你守护的一切变成炼狱，那个你用尽心机拼命守护的人，我更不会放过。”
“不！”我睁开眼，几乎是乞求的看着他，想要握住他的手，却被他无情的踩在脚下。
“不这样，如何能看到你生不如死的样子。”脚尖来回拧转，司夜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看，无论我如何对你，你都可以像这样蹙着眉一声不吭，甚至一笑置之。”几声清脆的响声后，司夜果然看到了那个被碾断骨头的女子嘴角扬起的笑容。那样浅浅的笑，却包含了太多无法言语的苦涩和伤痛。
“一定要这么残忍吗？”我咬着唇，一字一句的问他。碎骨的痛都比不过此刻的心痛。那颗跳动在我胸膛里的那颗心，是他的。。。。。。可心痛，却是我自己的。
“不及你。”司夜勾起邪魅的嘴角，在无尽的黑暗中淡淡的说道：“我等着，那一天。”
虚无的声音消失在充斥着血腥的风中，再无迹可寻。我抬起头，让雨水划过我的脸颊，冲刷所有的软弱，在绝望中试图抓住那仅剩的一丝勇气。
风吹起如雪的发丝，我看着那隔绝天地的结界在金光中一点点的碎裂，最后化作点点金色的细雨恍如梦中的蝴蝶。
没有多余的时间感伤，那破碎的隔绝屏障已不可能再掩盖身上的气息，不过须臾的时间，我已被团团包围在手持利剑的天兵之中，面前是那位隐世多年的墨竹尊者，他的师傅。
“呵。”这样的阵仗，不禁让我觉得好笑。“区区天瑶，竟能劳驾墨竹师傅亲自捉拿。”
“。。。。。。”鹤发仙人闭上眼，似陷入了艰难的抉择。
“墨竹师傅，此番恐并非为了捉拿天瑶，而是想就此处决了我吧！”虽是猜测，可我确信他定是这般为他筹划的。
“。。。。。。”白衣尊者叹了口气，似是惋惜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子。“你既知本尊的来意，那便也能知晓本尊如此的用意。”
“这世上能如此为他谋划的，除了墨竹师傅，怕再无一人。”我弯了弯嘴角，站在淅淅沥沥的雨中仰望苍穹。“他寂寞太久了，今后的路还望墨竹师傅能多陪他走一程。”
仿佛遗言般的话语轻声的回荡在风中，乘风而去不知是否能传到那个人的耳畔？他又是否能明白这个女子的良苦用心？
“。。。。。。”白衣尊者的眼中流露出怜惜的神色，叹息道：“霄儿是我的徒弟，作为师傅理当如此。”何况，与你相比，本尊做的一切又算得了什么！
“没错，作为师傅这些都是理所当然。”我顿了顿，继续说道：“那作为父亲，你对魂空又是否问心无愧！”
淡淡的声音，一字一句却无不是冷冷的质问，让墨竹尊者的脸有些难看。
“在他选择执剑回护你时，便应该料到今日之果。”说这句话时，那个杀伐决绝的老者难得流露出一丝不忍的神色，好似这样的决定并非出自本心。
何必了，既然已选择了放弃，又何必露出这种挣扎的表情。若果真爱他，当初又如何狠心放任他！若果真在乎他，如今又怎会忍心他落得如此结局！
魂空，你的父亲和我的母亲，他们真的很像。在爱与责任中痛苦不堪的人，连抉择都这么挣扎。
其实，又何必。。。。。。最后，不也还是会做出同样的抉择嘛！
“神魔之战在所难免，墨竹师傅认为此时折断神界的一条羽翼果真是明智之举？”我咳了一会，抬起头果然看到他更加挣扎的眸眼。
我不想你落得和我一样的结果，所以我会救你，一定会救你。
“神魔之战已成必然，依公主所言若人人如此，那我神界的法则岂不荡然无存！”鹤发尊者拂袖说道，将那些不该流露出来的情绪，重新隐藏在冷峻的面容之下。“本尊身为执法尊者，岂容此等事情的发生！”
果然，还是这样的回答。决绝的，不容置疑。可惜，他遇到的是我，比决绝。。。。。。我亦不输于他。
“墨竹师傅，是否还记得上古时代曾有这样一件事。”我弯起苍白的嘴角，看着他似是疑惑的神色继续说道：“若六界面临已近毁灭的灾难时，诸神无论有何过错皆可暂不追究，待战事之后再行定夺。”
这条法则，是当年伏羲和女娲所定下的，目的是为了保留那些对天界至关重要的力量来源，却因年代久远而无一先例渐渐被诸神遗忘。可我记得，不敢有一刻的遗忘。
“。。。。。。”经她提醒，白衣尊者才恍然想起，太古之时确然有过这条法则。“公主如此为他筹谋，想必也不会忘记此条法则的前提。”
“这是当然。”我点点头，“只要我死，他再无任何理由与天界对抗，他依然还会是那个为了信念而执剑的神君。”我顿了顿，并不理会他眼中的震惊，继续说道：“至于那天雷之刑，即是由我而起，那便由我来受。”
“你如此为他，却可知这并非他所求。”即使看惯生死的老者，听到这样的话也不禁叹了口气。“若今日你死，只怕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再不会为霄儿所用。”
我摇了摇头，说道：“你不了解他，若这是我最后的心愿，他如何忍心辜负！”熟悉的脸似乎又浮现眼前，用那我并不熟悉的声音一遍一遍地念着我的名。
傻瓜，为了我你承受了太多本不该由你承受的痛苦。纵然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缄默的原因。我知道，今日我的选择定会成为你终其一生也无法忘却的伤痛，但我相信，你定会为了那个承诺替我守护。
“这样，便也没什么遗憾了。”我笑着说道，捂着那颗并不属于我的心跳。“既然这所有的一切皆是由我而起，天瑶并不委屈。”
白衣尊者漠然的脸上再无任何波动，那云淡风轻的模样同碧霄甚为相似。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将那承载着光明之力的花朵从体内逼出，流转在她满是血污的手中，泛着淡淡的五彩光芒。
被众神似为生命的星魂被我捧在手中，闪烁着梦幻的星星点点，停止了那场仿佛永无止尽的雨。失去生命支撑的身体踉跄了几步，我咬着唇，强撑着仅有的意识，努力的扬起了嘴角。
“这样的星魂，我即希望有人传承，又不愿再有人担起如此沉重的宿命。”我垂下头，看那流转着五彩光芒的花朵，喃喃道：“下一任的光明女神，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那都与我无关了吧？
摊开手，五彩的花朵乘风而去，像婀娜的舞者在空中旋转，最后落在了那位老者摊开的掌心中。
“咳咳。。。。。。咳。。。。。。”我捂着胸口剧烈的咳了起来，失去了星魂的身体，若不是有这颗心的存在，又如何还能弯起惨白的嘴角。
他以为有他的力量支撑，就可以保我不死吗？可他算漏了一点，我累了，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若非如此，那残破的星魂有他的力量支撑，或许也还能撑上一段时间。
掌心是温热的，可那位鹤发白袍的老者却蹙起了眉。失了星魂，便失了轮回的可能，这是真正的神形俱灭，她竟然决绝至此了吗？
“公主殿下，你当真不悔吗？”他身为天界的执法尊者，其实不该问出这样的话。可是面前的这个女孩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呀！亲手杀她已是万不得已，又如何忍心让她落得如此结局。
“即是我自己的选择，又何谈言悔。”嘴角扬起的一抹浅笑，不再是哀伤的无奈，绝望的挣扎。那淡到极致的笑里有真正的笑意，随着清风还有那淡淡的声音。“。。。。。。但愿此去能化作清风，再无拘束。”
短暂的沉默后，轰隆的雷声打破了天地的沉寂，好似沉重的悲鸣牵动人心。这一刻太多的回忆涌入脑海，一幕一幕全是暖暖的画面。
雷声震耳，又是一道惊雷打在背上，撕裂了染血的白衣露出可怖的伤口。我踉跄了几步，终是撑不住的跪倒在地，撑在地上的手抖了抖最终还是倒在了血泊之中。
全身的伤口早在他全力破阵中崩裂，隐隐有加重之势，而那一道道惊雷无一不是打在那些伤口之上，痛入骨髓。
我闭上眼，听轰隆的雷声再度响起，那本该随之而来的疼痛却被灼烧的火焰隔绝在外，再伤不了我一丝一毫。
依旧是淡淡的琥珀香味，熟悉的温暖怀抱，搂着我替我抵挡所有的悲伤。
“为什么？”低沉中略带沙哑的声音是唯一陌生的存在，却带着魔力让人心安。
“你已经拿到了她的星魂，又何必如此残忍！”那个陌生的声音继续响起，质问面前的鹤发仙人。“你们，究竟还要怎样！”
“不是这样的。”我抓住他的衣袖试图解释，可他眼里的哀伤让我说不出这么残酷的事实。
“别说，求你别说。”他的额头抵着我的头顶，用只有我才可以听到的声音在我的耳边说道：“我宁愿相信，是他的决定。”
他知道，他果然都知道。
“。。。。。。魂空。”我心头一痛，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我们之间，连语言都是苍白的。
轰隆的雷声还在继续，可在他撑起的世界里，再不会有任何的风浪。
“只要是你希望的，我都会毫不犹豫的去做。”他沙哑的声音继续说道，搂住我的手突然紧了紧。“可是，只有这一次，独独这件事。。。。。。”他顿了顿，将那句我最不想，也最怕听到的话轻喃：“。。。。。。如果，这是你最后的心愿，我也会陪你走到最后。”
“不要！”我伸出手，却阻止不了他闪烁的星魂离开身体，落到那鹤发白袍的老者手中。
失去了法力支撑，火焰撑起的屏障也随之消失，惊雷再度落下我却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只有那颗并不属于自己的心跳动着，无法呼吸。
雷声轰鸣，而我在他的怀里感受不到一丝的风雨，更无法阻止眼前的一切，只能任由那张冷峻的脸变得苍白。
“你后悔吗？”电闪雷鸣中，他低声的问道。
我闭上眼，半晌才摇了摇头。
他似乎松了口气，第一次握住了我的手，耳边是他带笑的声音。
“。。。。。。我也是。”
他低低的声音随风飘远，我闭上眼听耳边的轰鸣渐渐停息。天地重归宁静之际，借用他的力量燃起的黑暗焰火没入他的身体，我弯起溢满血迹的嘴角与他道别。
“。。。。。。对不起。”我看着那双布满了绝望的眼，扬起嘴角的笑容，轻声抱歉：“我最后的心愿，从来都只是这样。。。。。。从来，都不曾改变过。”
话落，他倒在了我的怀中，闭上眼陷入了沉睡，在无尽的黑暗中紧缩双眉。
除了对不起，我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可这样的三个字多么苍白。
“墨竹师傅。。。。。。”我抬起头，对那位白袍仙人说道：“他，就拜托你了。”
“。。。。。。”鹤发仙人闭上眼，将所有的情绪隐藏。等到他再次睁开眼时，依旧还是如初的漠然冷峻，淡淡的声音亦听不出情绪。“。。。。。。我替孽障，多谢公主。”
我笑着摇摇头，望着那熟悉的脸缄默不语。
四周寂静，原本安静下来的天空却雷鸣更甚，有点点星火从天而至，落到人间化为燃烧的火焰吞噬着周遭的一切。
“这是！”白衣尊者赫然的看着天空，再不复那般的云淡风轻。
我蹙眉，不自知的弯起了嘴角，在那漫天流火中轻声说道：“墨竹师傅，再帮我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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