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021 更新时间:10-07-02 01:01
木秋低头俯视这十八层高楼下的街道,一阵眩晕袭来吓得他脸色发青。赶紧闭上双眼,手紧紧的抓住那歪曲变形的护栏,此刻的他正悬空吊在阳台外面。
“是谁?究竟是谁?”
之前,他一觉醒来就去阳台上收衣服,突然有人在他身后推一把。细想之下从他搬到新居并没有外人到访,更不会轻易把钥匙交给任何人。乘他熟睡时又会是谁潜入家中?又为什么要害他。
木秋双臂使力硬撑起悬吊着的身体,奋力的往上爬。当他爬伏到阳台地面上时,眼前赫然出现一双熟悉的男士皮鞋,空气顿时象被瞬间抽走般,全身瘫软下来太阳穴突突直跳。躺在冰冷的阳台上,好半天才从齿间挤出一句:“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头顶上方传来那人冰冷又痛楚的话语:“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背叛我,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没有,我没有。”他激动得喘不上气,泪水在双眸颤动,直直地看着子郄。
长期以来他与子郄在利用与被利用中,还交杂着曾经有过的一段感情。其中的误会和猜忌,已经把这段感情弄得支离破碎。
眼中满是受伤痛苦的子郄,忽然俯身掐住木秋的脖子,几近疯狂地问道:“昨晚我都看到了,也都听到了。为什么你要背叛我。”
木秋伸手去抓阳台边上的另半个栏杆,想再靠进一些,却被子郄顺手打开了。
“子郄,不要。”
见子郄这般无情,泪水一滴滴落下来,他不断地摇头,从嗓子里挤出话来。
“子郄,你听我说。我真的没有,我是在帮你。如果不跟那个人合作,我真没有办法把新产品的图纸弄出来。”
“你骗人。”子郄愤怒的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歇斯底里地叫嚷着:“你还想怎么骗我,你们都在骗我。由其是你,我把你从夜总会的牛郎堆里带出来,还枉费我一番苦心的栽培你,见我破产了就落井下石,想跟别人合起伙来整我?你这种人就是下贱,下贱。”
心中的痛苦和激愤在不断交织,子郄的神智几近达到崩溃的边缘。
他将木秋从地上拎起来,抵在残栏上。木秋抓着栏杆不敢有丝毫放松,仍苦苦向他哀求。
“没有,真的没有。不是你看到听到的那样,郄,别……别这样,好吗?”
子郄松开他的头发痴痴地看着,手划过他的脸颊,从眉眼到唇角一遍遍地描摹着,指腹停在唇边,子郄的眼神迷离闪烁言语中含温柔:“秋,不要离开我也不要变心,好不好?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现在连你都抛弃我,你要我怎么办?”
木秋惊恐不安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接下来到底要干什么。
“你只有死了,才不会离开我,对不对?”子郄眼中突闪出几丝阴狠,没有半点犹虑的再推了一把。
“不————”
随着楼下人群的尖叫声越来越近,木秋的眼泪在坠落的瞬间随风飞散。
一片浩瀚泱泱的萧国国土上,星罗棋布着片片绿州和点点城池,而驻守在西北边境上的罗陵城外,几十家迁户驻扎建起的庆奚小镇里有一户偏陋的茅屋,屋前一片秀丽葱茂的竹林,在经过昨夜的狂风骤雨之后愈发显得鲜嫩翠绿,叶尖上的点点水珠在微风中摇摆滴落。
初晨的阳光洒在屋檐上,水珠沿角滴落。
房枷列抱着刚初生的儿子在院中逗弄着,脸上布满初为人父的骄傲与幸福:“儿子,乖,给爹爹笑一个。”
早年他还是一介落魄书生时,经人介绍到一处大户人家做夫子,才得与这家三小姐郝琴琴相识,俩人从此相知相爱后就此私定终身。在一夜幽会中,郝琴琴带上早备好的包袱下定决心要与他私奔,后经几番长途险阻最终才落户于这僻境边镇。
木秋从现世的骤亡中再次轮回,并投身在这房家。几日的晕睡意识还未清醒,挪动一下,感觉象是被捆着动弹不得,举手无力。
隐隐记得父母自杀后因债台高筑,不得不缀学打工,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又如何到这里的却始终想不起来,只是那最后一幕……,他看到自己从很高的楼上仰面坠下,眼中含着泪水,夹杂着悲伤和失望。想到这里心脏一阵刺痛,象是被一双手紧紧的捏着,头也跟着胀痛起来。
“你说儿子的名字到底是叫什么好?”此时屋外传来房氏夫妇的对话声,意识混稀中的木秋闭目侧听着。
“列了好几个,都很喜欢,就是不知道选哪个好。”
“拿来我看看。”
当他睁开双眼,凭着屋外的阳光从窗纸透射进来,他看着屋中古老又简单的家居摆设,窗下摆着一张乌黑的书桌,桌上的书籍整整齐齐的摆放着,泛黄的墙壁上挂着几幅水墨山水图,屋中的一角还有一台又宽又长的古琴。
“这是哪?我记得……”试着再次回想,脑中快速的闪过一些莫明的画面以及模糊的人影,使他心绪错乱如麻无法理清那一闪而过的画面。
“感受这样真实,我真的就这么死了吗?还是说那只是我的一场梦,但……我现在这样。”摊开细嫩的手看了看,再看这四周的物件,深叹一气:“转世吗?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了。”
此时他听到从屋外传来脚声,见一男一女步入室中侧身坐在床边。
男子年纪约有二十八、九岁,身材单薄修长一幅文质彬彬的书生气韵,发丝如墨,眉梢细长眼如明月,笔直的鼻梁下一张薄唇正乐意融融的看着他。
他身旁的女人,约有二十三、四岁的样子,上宽下窄的瓜子脸,眉如夏柳,一双杏眼好似秋水含情,上薄下丰的嘴唇如樱桃般红润,一头乌黑云鬓上点缀着样式简单朴素的发簪朱钗,身材娇小随风摇柳般的玲珑。
那个女人手持字笺用肯定的语气说:“就这个吧,房—静—斋!”
迷茫的看着这两个人,襁褓中的木秋原本沮丧的心情,被他俩欢愉的话题给打散了。
“好,就叫房静斋。”夫妻二人坐在床边,乐意融融的看着自己。
入秋的时节,茅屋前的那片泛黄的竹林被秋风吹过撩起几缕枯黄,随风飞散。
“斋儿乖,等你长大了爹爹教你读书写字,好不好啊?”
房枷列每天都要抱着儿子在竹林前散步,郝琴琴从屋内出来,见相公对咿呀学语中的儿子自说自话,一阵好笑。
“相公啊,斋儿还小,他哪听得懂你在说什么啊。”
回头见妻子已忙完家务,把怀中的儿子交还给她:“我们的斋儿又不哭又不闹的好懂事啊。不过,还是辛苦娘子了。”
“相公,不是说好了。不要说这些客套话,我早已不是什么富家小姐,我只是你一生一世相伴的妻子。”
木秋听到这里心中莫名地抽动了一下:“这话好象有人对我说过,不,不是这句话,是那种感觉……,好象曾经有过。”
再往深想,那种心痛欲裂的感觉又再次向他侵来。每当他忆起前尘往事,便激起此类隐痛,使得他心绪不宁烦燥不安。
“算了,木秋也罢,斋儿就斋儿吧。”他暗心长叹,于其追忆未果还饱受苦痛,既然前世已断,他也不想再作深究,只盼今世平安大吉重新来过,也不枉再世为人。
又一阵秋风划过,房枷列抬头看着天空:“娘子,这初秋的风甚是寒冷,我们还是回屋去吧。”
两人相携往屋内走去,唯余下身后的萧萧竹林被阵阵秋风刮得满地落叶腾空四散。
至此后,木秋放弃对前世的追忆,潜心下来好好做他这一世的房静斋,所以对存有前世记忆的特异便视为机密,也不想被旁人视为异类。
当他熬到四岁那年,虽说比其它孩童过早开了心窍,但也小心隐藏,心性还依如前世那般冷淡。
从屋外进来的郝琴琴,手里拧着洗干净的衣服,在屋里开始翻柜刨箱:“诶?我放哪去了?”。
看着眼前晃来晃去的女人,思绪都被打乱了,再细看她手里的衣服和四处翻找的样子,便爬到床头拿了一小篮子放在床边。
四下寻找未果,郝琴琴看向孩子才发现床沿上的小篮:“我说呢,怎么找半天都没见着。”从篮中取出针线,便转身出屋。
房静斋暗叹一气,突然感觉前方有道视线向自己射来。抬头却发现郝琴琴站在门边凝视着自己,似有所思。他心中暗惊,赶紧低下眼帘随手牵过一条碎布假意玩弄着。
“斋儿啊,这小篮里的东西不能玩,知道吗?”
郝琴琴把小篮搁到书桌上,疼爱的抱起孩子,轻抚着他的小脸,看着他淡淡的細眉、圆圆的杏眼和小巧的红唇。欣喜孩子长得随她,想来孩子出生后就很少哭闹,让他们夫妻俩也省心不少。
目送一脸心慰的郝琴琴出屋,房静斋这才得长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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