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4518 更新时间:23-05-14 16:21
何知心里权衡一番,他在想自己是要保持沉默等他消气呢,还是去跟人认个错比较好。想了想晏序如今这个闷闷的性子,他想还是自己去哄一哄比较好,更何况他们两个现在又不是什么恋人关系,晏序能忍住不发脾气已经算是对他最大的纵容和让步了。
于是他掀开被子连鞋都没穿就下了床,晏序盯着他光着的脚,刚刚消下去的情绪又开始破土而出。
这地是瓷砖铺成的,他这样光着脚不会冷吗?
去旁边拿鞋的动作有些急促,何知眼眶微酸有些拘谨地站着,手抓着衣服下摆视线跟随着晏序的身影。
“穿上,”何知没动,好像他穿个鞋的时间晏序就能从他眼前消失不见一样,见人一动不动晏序干脆自己上手。
“先穿鞋,我们再慢慢说。”听到这话,何知的慌乱才稍稍减缓。
晏序保持着单腿跪着姿势,一边的膝盖抵在地上,一手拿过一次性拖鞋,另一只手抚上何知的脚踝。
好细。
何知身形偏瘦,最近又在剧组和C市之间来回往返折腾,脚踝处的骨节更为分明,他皮肤又细腻得紧,晏序握了这一下,碰到何知肌肤的那一秒忽然觉得他这是在惩罚自己才对。
手心的温热感让何知有些敏感地习惯性微微挣扎了一下,他很快又意识到这是晏序不是别人,那挣脱的动作便立刻停了下来。
穿好鞋子之后晏序便直起身子,稍稍往后退了半步,他这一退让何知有些难过,原本想像昨天一样直接跟上去的,大不了晏序退一步他就跟两步,只是眼下这情形似乎并不允许他这样做,只好放弃了这个强烈的念头。
“你别生气,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让你不开心的,我没想着要惹你生气。”不确定地伸出手掌心朝上,晏序有些疑惑地看向他,用眼神询问道:什么意思?
“呐,你打我手心吧。”何知轻声说道。
晏序心中鼻头一酸,这是他们之前在一起的时候说好的,算是一个很幼稚的约定,如果哪天晏序惹他生气了就要自觉一点伸出手认错。
“哇,我们小何老师体罚学生啊!”
少年时的晏序有些夸大其词地“控诉”着何知的狠心,但其实他没想着不答应,那时候晏序赶忙把手背在身后,歪着身体不让他碰,结果又惹恼了他的小何老师,这人直接扭身走掉了。
“别生气小何老师,我错了,就是开个玩笑而已嘛,我跟你认错,不就是打手心吗,多正常啊是吧,不气不气咱不生气了,好不好?”
结果可想而知,好一顿哄才把人哄回来了。
事实上何知的生气也不是来的全无缘由,他上午刚做完课间操就拿着草莓蛋糕跑去找晏序了,刚走到2班门口处就看见晏序和一个男生勾肩搭背地有说有笑两个人离得那样近。
青春期谈恋爱嘛难免有点小脾气,晏序平时又把他宠得不成样子,他又是这样一个性格敏感的人。
心里涌出来的醋意和委屈让他动弹不得,可他既不是女孩子,也不能在晏序同学面前展现出自己的吃味,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只能闷闷不乐地回去。
这才有了那个稚气的约定,被晏序全心全意又热烈直白的爱包裹了太久,何知分明是年长三岁的哥哥,却在晏序面前这样的孩子气。
可现在呢?那个仅对晏序有要求的所谓的“惩罚”被娇气的制定者用在了自己的身上,晏序怎么能不心痛?
他总是见不得何知委屈自己的。
房间里陷入长久的沉默,两颗心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靠近。
“何知,你是想让我愧疚吗?”晏序笑得勉强,他很想问问何知为什么他们之间会变成现在这样,怎么就TM的走到了这个地步?
一定要这样吗?
何知被他的话吓到,眼睛猛然睁大,无措地仰起头,他最近好像变得很爱哭,眼泪毫无预兆的砸到地上,很快在白净的瓷砖上散开留下微小的痕迹。
“不是的!我没想这样,晏序,我真的没有这样想,你相信我好不好?”
过于紧张的他直接死死地拉住了晏序的手,写满了慌乱的脸上是明显的泪痕,重复着摇头的动作,他不知道自己说什么才能让晏序相信他。
“何知,我真的,真的不明白,我们怎么就……”他的话没说完便已然失去了支撑的力气痛苦地蹲下身,掩面哭泣,他很少哭。
晏序终究是不忍心说出那些伤人的话,可是何知明白他想说什么,心脏抽了一下,是针扎上去的感觉。
何知跟着晏序的动作跪坐在地上,有些凉,他很想帮晏序擦掉那些眼泪,可是他无能为力,握着他的手何知第一次觉得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原来这么易碎,他们好像近在咫尺又好像毫无关系,好像非常亲密又好像陌生至极。
一步行差踏错,就只能落得个满盘皆输的下场,可他无力阻止,好像败局已定。
晏序的肩膀因为哭泣和激动微微抖动着,何知原本想拍一拍他,手伸到半空却只能尴尬地停留在那里,落不下,收不回。
良久,像是哭够了,晏序终于愿意抬头看向他,这才发现何知早已和他一样泣不成声,他还是会给他擦眼泪,明明自己也才刚刚哭过,指尖沾染了何知的眼泪传来微微的凉意。
能不能不要哭?
可不可以不要让他觉得自己是个罪大恶极的罪人?
何知,你不能一直那么开心下去吗?
就像以前一样。
晏序明明知道人无再少年,可是年少时的何知那样明媚快乐,他想让他一直那样开心啊,连同自己的那一份一起,自己回不去的时光,寻不回的笑容,都尽数给了何知的话,那也不算浪费。
“别哭,何知。”扬起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安慰着不敢放声大哭的人,他又一次选择了将救生的稻草递给何知,自己溺水。
“你能不能,能不能……”咽喉被人扼住似的,何知的声音有些变了声调,像是枯木被砍下来之后被随意丢在那里,即使有阳光照射到躯干上也显得杯水车薪。
他说不出完整的句子,衣领处被断了线的泪珠弄湿,晏序看出他气自己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于是拍了拍他的胳膊,声音尽可能温柔:
“想说什么,不着急,慢慢来。”
“何知,别勉强自己,我们也可以不说的。”
有些事他或许也很想知道答案,可是那些答案在何知的眼泪面前都不值一提,或许,他也不是非要知道那些不可。
晏序想告诉他:何知,继续骄傲地做你的玫瑰花,不必勉强自己让刺脱离你的身体。如果我爱你,那么我也会爱那些尖利的刺,那对我来说从不是威胁也不是阻碍,那是保护你的屏障,我也会是保护你的屏障。
因为我爱你,不必非要得到你,没人能替你做任何决定,爱你的人不可以,你爱的人也不可以,谁都不可以。
就像我爱一朵玫瑰,那唯一且深爱着的一朵玫瑰,会永远在我的星球上按照自己的心意肆无忌惮地任意生长,我不会把它摘下来,只需要看着它破土、开放就好。
我已经心满意足。
可何知不行,他说不出话也要拼命地摇头否认,他不是不想说,而是因为太想说出口了,以至于太过急切,仿佛他的语言系统都承载不了他的渴望,这才失灵。
眼睛又酸又涨又痛,晏序的那句“也可以不说”像是触碰到了何知的某个禁忌而充满伤痛的地方,一头扎进晏序的怀里,双手抱住他的脖子,大口大口地呼吸喘着气,眼泪在两个人紧挨着的肌肤上化开。
“你别不要我!”
夹杂着酸涩和满腔的爱,低吼出这几个字之后他又往晏序怀里挤了挤,只想着近一点再近一点,他要尽可能地把两个人的距离不断缩短,他真的不想和他分开。
何知一直哭晏序就一直哄,就好像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这只是他们交往过程中很正常的一次闹脾气而已。
只需要再稍等一小会儿就会好了。
何知趴在他肩膀哭到最后睡着了,宴序不敢把人吵醒,于是他只好轻声哄着何知去床上睡。
他原以为这人已经睡着了,便顺势在他身边躺下,何知睡得并不安稳,两只手扒在他的胸口处的衣服,像只考拉一样不松手。
“所以,你这是同意我追你了还是没同意啊?”埋着头抽泣着倔强地不肯放弃追问。
原来还没睡。
“我不同意你就不追了?”
宴序支起半个身子低头看向何知的发顶,他的发质看着很柔软让他很想伸手揉一揉,事实上他也这样做了。
同时他又对这祖宗的话感到好笑,他哪有那么听话?就算自己不同意又能怎么样?谁让他是宴序,谁让他是何知,谁让他就是拒绝不了何知。
“嗯……不可以,你不同意我也会继续追你的,这件事我可能不能听你的。”
“说得好像你什么时候听过我的话一样。”宴序轻哼一声,有些无奈地叹了声气。
何知在他怀里蹭了蹭,不知道是委屈还是在撒娇,见宴序没什么反感的动作,他又大着胆子伸过去一条腿勾了勾宴序的腰。
宴序没给他回应却也没反抗。
“那我今晚想和你一起睡,”
或许是在怀里闷了许久终于肯出来透透气了,掀起眼皮露出湿湿的睫毛,询问宴序:“可以吗?”
怕宴序生气,怕他拒绝,他赶忙抱住宴序的腰,使了不小的力气把人禁锢着,同时补充道:“我不闹你了真的,我就在这里睡觉而已,我什么都不干,我保证!”
就差没伸出手指发誓了。
哪有他这么霸道的?嘴上说着要追人还申请他的同意,手上的动作可是一点都不讲理。
“什么都不干,保证安分睡觉?”
“嗯!我保证!”何知连连点头道,那样子有些傻,手上抱着宴序的力度不减。
“真要追我啊?”
宴序正了正神色,笑意稍减。他在考虑一场冒险,一场搭付真心来换取何知在他身边的冒险。
令人担忧的是,他的筹码所剩无几,而何知本身的存在就是他最拒绝不了的诱饵。
“真的,让我追你吧。”何知对待这件事郑重非常。
反正我只能在你身上耗着了,别的什么人我又看不上,再也不会有人像你这样了,即使我们之间有那么一大段的空白,也没人能和你相提并论。
“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追我,我也有可能会拒绝你。可能到了最后都只是白费功夫。”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忽然开始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似乎企图通过这样的方式吓唬何知,让他知难而退。
因为不是所有的爱情都能变成婚姻,不是所有的等待都会迎来结局,因为他等待过也失望过,他被抛弃过也受伤过。
但他不想让何知跟他一样,那样的过程有多痛苦他是知道的,他能承受的何知未必能承受,还不如一开始就将这种伤害的种子扼杀掉。
毕竟他并不知道这究竟是阿拉丁神灯还是潘多拉的魔盒。
“何知,就算这样的结局,你也还是要追我吗-”
“要追。”
话音未落他就已经给出了答案,没有一点点犹疑,他以为何知至少会考虑一下,那样的风险,对他这样瞻前顾后的性格实在是一次考验,可他没有。
在这件事上他似乎总有无尽的勇气和坚持。
“你不是说过吗?比起辛苦更害怕遗憾。”那是他在《长风》的发布会现场说的话,他记得。
“那么我也是,或许最后你会拒绝我,我也还是会失败,但我依然想要试一试,我遗憾的事情已经太多了,不能对你再有更多的遗憾了。”
那个遇到困难和挫折时只会哭鼻子的少年也已经成为了可以坦然说出自己会为了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的话,这让宴序有些难过。
记忆里的何知似乎成长的太快,以至于他错过了太多。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希望何知可以一直那么轻松地生活着,不必考虑那么多难题。
倔强地不肯移开和自己对视的目光,宴序败下阵来,只好扣着何知的脑袋带进自己怀里。
“没关系的宴序,实习生还有考察期呢,我慢慢来,你也可以慢慢来,我们不着急好不好,我会一直带着全部的诚意和爱在你身边,只要你回头就能看到我。”
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何知困了,在宴序身边他总是很容易入睡,从不会失眠。
何知又开始犯傻了,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实习生,他是宴序的首选也是唯一的选择。
“傻子,才不要让你当什么实习生。”
说得好像他还有什么备选似的,他只会走那么一条路,路的尽头只会是何知,即使前面等着他的是南墙,他也必定不会回头。
他一早就无路可走,唯有到何知身边这一条路才是他的归途,睡着的人动了动,似是呓语:
“晏序,”
“我爱你。”
晏序拍背的动作被定格在那一秒。
2023年7月6日21点37分,何知说他爱晏序。
再也不是他想象中的海誓山盟,也并非花前月下,没有海枯石烂。
就在这间再普通不过的小房间里,他说爱他。
悬空的手终于落下,他们为彼此低头,又在满身伤痕时拥抱对方来疗伤,然后更加相爱。
嗯,听到了,一字一句都听到了。
作者闲话:
一开始我在想这算不算是在暧昧期?写了一半忽然发现,他两好像一直都在暧昧,emmm……
最近开了新文,但还没想好要叫什么名字,要不交给你们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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