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4968 更新时间:23-07-03 22:02
何知今天出发回C市,贺乔一早就在楼下等着了,他把车窗玻璃放了下来,转头对副驾驶的季风抱怨,或者他就只是想跟季风说话而已:
“这祖宗估摸着又睡过头了,他跟男朋友浓情蜜意的就算了,干嘛拉着我们当苦力啊?”
季风犹豫着没敢开口,他想说,一开始是你要答应送别人的,并且也是你要拉着我来的。
但是他又有些担心自己这一开口贺乔说不定会冲他发火,大脑内迅速权衡了一下轻重的季风,紧抿着嘴唇最终还是选择闭嘴。
看着贺乔好心情地把手指搭在车窗上散漫地敲着,弯起的眼尾和轻哼出声的轻快语调,季风又想:其实这一趟好像来得也挺不错的。
“算了,我打个电话问一下好了。”
贺乔正打算拿起一边放着的手机,就听见外面有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传来,扭头一看:
何知手里拖了一个白色行李箱,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往这边走过来。握着拉杆的动作使得他纤细而发白的手腕在这早秋的冷风之中显得愈发倔强。
偏偏他又是带着笑的。
今天何知穿了黑色的长款风衣,早已经入秋,他里面穿了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尽管如此也还是露出了白皙的脖子,下身的直筒裤也是同样的色系,衬得一双长腿更为修直。
何知忽而伸手扯了扯衣领,不知道是不是有些闷,这一身明明是最简单不过的黑白配,可就是让人觉得这人好看到让人移不开眼。
他迈着的步子,就像是偏偏要在这花花绿绿、繁花似锦的世界里守着那一点儿亮眼的白与极致的黑。
尤其是他这言笑晏晏的模样,整个人像是被泡在蜜罐子里似的。
贺乔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在跟谁打电话,除了他们家大明星还能有谁有这个本事?
心下明了的贺乔忍不住“啧啧啧”了几声,感慨着跟连体婴似的两人,他嘴上虽然吐槽说:“腻死个人了”,可手上开车门接行李箱的动作一点也没含糊。
他转身的那一秒,季风随即也跟着下去,站在一边看着自家老板跟人说笑。
“行了,我们今天可是牺牲了自己的休息时间,还推迟了上午的会议,挤出时间来送您这位大少爷的,赶紧上车吧您嘞!”
“他还没说完呢,”何知把手放到唇边,朝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睨了贺乔一眼,转头又换了一副温柔眷恋的声线说:“没事儿,你继续说,你刚才说什么了?”
“……”
敢情是被嫌弃了?他就多余说那一句!
贺乔笑着摇头,接过何知手里的行李箱走到车后备箱的位置,这时候季风正好打开后备箱。一手撑着升起来的后备箱,一手帮贺乔抬着箱子。两手空空的何知这才注意到贺乔身后还跟了个人。
同时他又有些纳闷:他的箱子有这么重吗?还得两个成年男性一起放?
要知道,为了托运的时候方便一点,他可是忍痛把宴序收拾好的东西特意精简了一番呢。
“我们小何老师已经出发了吗?我也要忙了,”电话那头传来宴序有些遗憾的声音,仿佛对这一趟并没有多长时间的分离感到很委屈。
何知脸上的笑意又加深几分,不过几秒的时间,宴序又补充道:
“那我一会儿有时间就给你发消息,争取在你上飞机之前收到。”
“好~”何知又把手机贴近皮肤几分,就这么一个字的回答也被他说出了让人怎么也忽略不了的依恋。
等他挂了电话,三个人才上了车,何知很有眼色地坐到了后座,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宴序确实暂时没再给自己发来消息。
于是季风依旧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贺乔絮絮叨叨地说着话,无外乎就是说何知跟宴序也太黏了点儿,他都看不下去了之类的废话,当事人听得耳朵疼。
仗着两个人非同一般的好关系以及贺乔非同寻常的好脾气,以及他自己按捺不住的好奇心,何知直接无视并且打断了贺大总裁的喋喋不休:
“你……就是季风吧?”何知关了手机揉了揉自己遭受了许久折磨的耳朵,身体微微前倾,两只手扒着前座的椅背。
“是,我是季风,何先生,您好。”
被点到名的人依旧是一成不变的挺直的坐姿,只是微微偏了偏头低声回应。
那座位的椅背对他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触碰到后面的椅背。
何知眨了眨眼睛,他在想:会不会是因为自己平时跟贺乔的关系太好了?
季风规规整整地叫他“先生”的时候,他还在想这样的称呼是不是有点太正式了?何知对季风并不了解,他一开始的确是没想到季风会是这样板正而沉静的性子。
此刻他又想起之前自己对两个人关系的八卦,忍不住地想:像季风这样跟贺乔性格相差十万八千里的人,把贺乔拿下了,那以后的日子好像有趣很多诶!
想着想着,笑意浮上脸颊,人类的本质总逃不过八卦两个字,尤其是现在跟宴序和好之后并且一直蜜里调油的何大设计师来说,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专心致志开车的贺乔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何知憋笑的模样,差点浑身打一个激灵,有些无语地翻了个不怎么明显的白眼说:
“啧,你这什么表情?欠兮兮的,真想给你拍下来给你们家宴序发过去。”
何知依旧嚣张地笑着,他才不在意呢,就算宴序看到了那又怎么样?他什么样子宴序都很喜欢!
于是何知对此充耳不闻,只是坐回了原本的位置,收回了放在椅背上的手,整个人靠在后座上,不怀好意地说:
“哦,贺乔跟我提到过你,很多次。”
他还特意在“很多次”上加强了语调,一边观察着前面两个人的反应。
贺乔看起来倒是没什么太明显的反应,只是很不给面子地嗤笑一声,似乎是在嘲笑何知这样老套的搭话方式。
但是,何大设计师凭借着细致入微的观察力发现,副驾驶上的季风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尽管他的动作不明显,但是何知还是发现了,季风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蜷缩一瞬,很快又放开,挺直的背变得更为紧绷。
“何先生客气了,只要不是我工作上有什么疏漏就好。”季风微微颔首,客气地笑着。
何知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被贺乔抢了先:
“哪有的事儿?你的工作能力我什么时候怀疑过?他就是对象不在跟前儿,闲的没事干,别听他瞎说。”
何知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宴序现在确实不在他身边,倒还真有些无聊了。
“我说你这恋爱谈的,整个人脱胎换骨了一样,以前也没见你有多粘着宴序啊,现在怎么变了个样儿似的?那个黏糊劲儿呦,他又不会跑,你怕什么?”
正好遇到红灯,贺乔趁着这个空档转过身体跟他开玩笑,中间轻咳了两声,季风眼疾手快地递过来准备已久的热水,脸上一贯没什么表情的人侧目皱眉,盯着贺乔把水喝完。
何知只是轻笑着道:“你不懂,我明明一直都很喜欢粘着他。”
贺乔显然是不相信他这话,敷衍地说了几个“好”字就没了下文,又往季风那边凑了凑,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恍神之间何知似乎看见季风在笑。
红灯变色,车子启动,清早大街上人也不怎么多,何知忽然觉得有些闷,于是按下车窗,盯着窗外的空气发呆。
他刚才说自己一直以来都很喜欢黏着宴序,其实这话没错。
高中的时候他是文科生,宴序是理科生,他们学的东西本就天差地别,高三那年他还要忙着艺考的事儿,宴序所在的重点班更是被学校寄予了厚望,晚自习连着加了两节课,晚上放学的时候已经11:40了,他那时候比宴序放学要早一个小时,出了校门也不想一个人回家,只不过何知不怎么愿意承认自己就是为了等一个人,这时候他就会跑到街道对面的奶茶店里百无聊赖地等,一边等一边往校门口的方向瞄。
等到天上的星星一个个冒出来,等到奶茶店的人来了又去,去了又来,他才会看到宴序跟同学走出来,重点班的人那么多,他们一同挤出校门,熙熙攘攘之中,他偏偏就能一眼看到那个少年。有时候他跟同学说笑一起走,有时候就自己一个人,偶尔有同学拍拍他的肩膀再挥手道别。
宴序问他的时候,何知就会装作很平常地说:“不想回去这么早,刚才溜达了一会儿。”他极力想要证明自己说的是实话,还把没喝完的奶茶杯举起来在宴序跟前晃来晃去。
那意思就是:宴序,我真的就是想喝奶茶而已,才没有等你。
宴序也是看破不说破,他只觉得何知手里的根本不是什么奶茶杯子,而是一大袋糖果,不然的话他怎么会觉得心里的甜简直要装不下了。
宴序大多数回家的时候都不带书包,于是何知的书包就会被他挂在自己的肩膀上。
除了高三后半学期,其余时间何知都会闹着让宴序背他回去,两条腿也不安分地晃悠着,宴序怕他摔下去让他别晃,何知也不听。
他才不信自己会摔下去,宴序会接住他的。
他从没有验证这个想法的机会,因为他真的从来都没有掉下去过,可他就是知道。
宴序会先把何知送回家再自己慢慢走回去,那会儿都快12:30了,基本是倒头就睡。
只不过后来有一次,何知心情不怎么好,大晚上的没一点困意,一个电话招呼过来,宴序就清醒了一大半,他陪着何知听他在电话那头发脾气,听他抱怨。
那次之后宴序就把自己的睡眠时间往后调了一个小时,但是后来,何知再也没有给他打过电话,宴序一如既往地把铃声调到最大声,守着手机认认真真地等,如果没等到他会想:那说明今天何知过得还不错。
这样的话,他等的那一个小时就很值得。
还有高三上学期那次运动会,宴序报了3000米长跑,中午休息的时间要被用来训练,那段时间何知的桌兜里专门腾出一个位置,放着小型的医药箱,里面是常用的跌打损伤药,还有酒精碘伏之类的东西,小卖部玻璃桌上的创可贴被他一扫而空,因为跑道上的人总爱受伤。
可这些他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宴序,那时候他还是个很爱面子,自矜自傲的小少爷。
一开始宴序受伤的时候他只会冷着脸替他贴上创可贴,再到后面就装不下去了,膝盖磕破点皮他要哭,给人收拾行李的时候也要哭。
宴序的篮球赛他总说没时间去,可最后却是一场不落地看完,看他在球场上得分,看他被队友包围着欢呼,自己也跟着雀跃不已。
宴序去比赛他坐立难安,数着日子等他回来,可真等到人家回来了又装出一副也没那么在乎的样子。
仿佛遇上宴序之后,他的一切行进轨迹都偏离了原来的方向,所有的情绪都被调动起来,从无喜无悲的泥人儿变成爱恨嗔痴一个不少的凡夫俗子。
如果说一开始的何知根本就没那么喜欢宴序,那么后来的何知就是真正地把自己整个人连带着一颗心都双手奉上了。
何知在贺乔的呼唤声中回过神来,他还沉浸在那些往事中,推开车门的动作都有些艰难,直到车外的风吹到脸上的那一刻,何知的心绪才勉强被扯了回来。
晏序现在干嘛呢?
这个念头一出来何知就忍不住笑了下,或许贺乔说得对,他现在变得很黏晏序了,他从一个人变成两个人,又从两个人变回一个人,如今再度变成两个人,来来去去他的身边也就只有晏序一个人,同他看过那些人间烟火,感受过肝肠寸断,最后细水长流也变得弥足珍贵。
三个人走进候机厅坐下来,贺乔百无聊赖地看手机,季风对这种事情好像没什么兴趣,他像是一个定位器一样,自始至终都站在贺乔身侧。
何知刚刚收回眼神,手机界面就弹出了晏序的视频通话,何知四下张望着走到人少的角落,视频还未接通,笑意已然藏不住地往出跑。
“到机场了?还有20分钟吧?”晏序回想了一下何知的起飞时间,他的脸上透着些倦意,今天的拍摄不怎么顺利。
但他还是尽力扬起微笑看着何知的脸,或许是贪心不足吧,明明他一眼就能看见何知,却还是觉得这距离有些远。
比起借助通讯工具交流,他还是更想抱一抱他的小何老师,算是给自己充充电吧。
“嗯,今天出发的稍微有些迟了,还好路上不算堵,不是说在忙吗?这是中场休息吗?是不是很累?可以睡一会儿吗?你今天去的好早,我醒来的时候都没看到你。”
何知拢了拢衣领,从兜里掏出耳机戴上,他喜欢听晏序的声音穿过电流一直传进耳朵里的感觉,那样让他觉得他们离得很近。
“呀,这么多问题啊?我先回答哪一个呢?”晏序歪着头逗他,何知现在可跟以前不一样了,放到以前的何知肯定会骄横地丢下一句:“切,不爱说别说了,我挂了,你自己一个人玩去吧。”
现在的何知,只是听着他说话、看着他扬起笑容就会觉得一切都很好,于是他也笑起来,脸上的五官变得更为柔和漂亮,下巴微微躲进毛衣的领子里。
“我都很好,也没有很忙,今天是室外拍摄,所以这里没有可以休息的地方,撑一会儿也没事儿,今天确实有点早了,本来我也很想跟你说早安的,但是我醒来的时候你还没醒,我就没叫你。”
晏序笑完之后还是回答了他所有的问题,他知道何知喜欢他这样做,因为何知喜欢,他又喜欢何知,所以他会这么做。
何知是他唯一的选择,是晏序的最优解,是他喜恶的直接来源。
“晏序,你有没有感觉到,我一直都很粘着你?”何知忽而想到那个话题,他想知道在晏序的视角里,他算不算是一个黏人的人。
“有啊。”晏序的回答干脆利落,似乎这是他认定的答案,继而他又补充道,“但是我们两个半斤八两吧,我也喜欢粘着你。”
晏序的回答很合他的心意,因为晏序说,自己也很粘着他,这让何知觉得他们一样需要彼此。
这是个好消息。
晏序忽然转了下头,那边似乎有人在叫他。
“好啦,我又要开工了,你也要登机了,过几天我就回去了,小何老师跟我说再见吧?”他用的是询问的语气。
“我们晏序好好工作啊,我们过几天再见。”他朝屏幕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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