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6109 更新时间:10-04-14 12:43
我出生在一个下着大雪的日子。
妈妈说那时候我很淘气,不愿意从她肚子里出来,据说医生还动用了一个名叫“吸婴器”,实则长得像个马桶抽子的东西,吸住了我圆圆的脑袋后,硬生生地从她的肚子里给拽了出来。妈妈说当时医生提着我一只脚,把我倒吊起来,拍了拍几欲睡着的她,很大声的对她说是个女儿,双眼皮很漂亮。妈妈说她只瞥了我一下就睡着了,她实在没有力气多看这个皱巴巴的红皮老鼠几眼。
那天的雪下得很大。妈妈决定给我取名叫夏之,她说雪下得多漂亮呀,可惜还是没有夏天开的那些刺桐花漂亮。火红火红的。
一望无际的高速公路。
路旁只剩疾速后退的树的倒影。
她脸色苍白,乌黑清亮的瞳仁注视着窗外,眼神空洞如若无物。
“夏之,你们这欧阳家就要垮了。”前座的长者淡淡道。
她回过头来,看到那长者花白的头发和灼烁的双目,面无表情答道:“外公,我知道。”
她还记得她从那栋灰白的豪宅里走出来时,突然下起了细细密密的雨,李管家手里拿着伞,匆匆将她送上外公的车。
“夫人还交代,小姐这段时间就安心随着亲家公待在部队,不用挂记老爷的事……”
李管家的嘴巴还在一闭一合,她却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只是回过头去,看着二楼窗边那个美丽而窈窕的身影。
女人温柔地注视着她。
嘴唇有些干裂,她张了张嘴,“妈妈……”
却仍然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她从八岁开始就住在部队,随外公学了八年的中医,八年,这已经是她年轻生命的半数。原以为爸爸这场来的有些莫名其妙的车祸,妈妈会让她留在家里,一同照看昏迷不醒的爸爸,没想到还是被赶了回去。
二叔、小姑他们还在吵架吧?急于撇清自己同车祸的关系,还是争论着公司的归属问题?
她不觉苦涩地笑了。
突然一阵刺目的光线透过车窗射了过来,随着一声巨响,漫天的玻璃碎了开来,纷纷杂杂地落在她的身上。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很轻,她从车窗里飘了出来,低头俯看那蜷缩在破败的车内,面对人生中不可阻挡的灾难而无力挣扎的少女。
这个世界上是有神的。
举头三尺,青天白日,神,虚无缥缈,却真实存在。
她悲悯的看着那脆弱儒软的身体。
少女倒在血泊中,她身下的鲜血有些发黑,牢牢地凝固在泊油路路面上。
少女的头颅已经裂开,腥荤的血迹遍布着她那张已经不能辨认的脸,而她的脖子却异常干净,干净到甚至可以瞥见她洁白的脖子上的那一颗小小的红痣。
少女纤瘦的身子弓成一团,仿佛睡得香甜,正做着一个,谁都不能打扰的梦。
那个一贯举止优雅的妇人却也发了疯一般扑倒在少女的身体上,眼泪顺着她的脸颊大颗大颗地落在少女洁白的脖颈上,一旁强忍悲戚的老者在不断地安慰着她什么。
她怔怔地盯着眼前的转生镜,妈妈正抱着她的尸体在哭天喊地,外公笔挺的军装上粘着点点血斑,面无表情的警察在一旁对着对讲机说话,她却听不到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只能瞧见妈妈张大了嘴巴,拼了命般摇晃她那已经脆弱得快要断裂的身体。
这是一出精彩的无声电影吗?
每个人的表情都那么逼真,那么叫人动容。
甚至连作为一个观影者的她,都不禁要流下泪来。
突然,一只黝黑的手缓缓地从背后伸出来,拍了一下正在发呆的我。
“看够了没有?”冷冰冰的声音问道。
我回过头去,眼前是那一身黑色西装的自称是黑无常的先生。他不仅穿着黑衣服,连皮肤也是黑色的。我想他祖上应该有非洲血统。
“可不可以再看一会?”我彬彬有礼地请求着他。
黑无常先生不耐烦的看了我一眼,“每个新鬼都要问这个问题。烦都被烦死了!”
站在他身旁那位一袭白衣,皮肤也白得疹人的长发先生咧开了嘴:“不行。”他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我。
他说话的时候一股白色的气体从他参差不齐的牙缝中逸了出来,然后缓缓地消散在空气里。
黑无常先生看我不再做声,便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向前方走去。
“跟上来。”
白先生回头朝我说,他的声音十分轻,说话的时候带着丝丝的气音。那股白气喷到了我脸上。
这黑无常虽黑黢黢的,但好歹还有七分像人,尤其是像一直与我们中国人民有着深厚友谊的非洲人民,可那白无常,简直就是一抹幽魂,又瘦又长,像是一块薄薄的白色纸片,随风飘浮在这个阴沉沉的世界里。
哦对了,他本来就是幽魂。
我低下头,不再看他,紧紧跟在黑无常身后。
地府的天十分昏暗,我跟着黑白无常走在一条透明的路上,一低头就可以看见透明的地板下面熊熊翻滚的炼狱火海。我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跌落到烈焰中,化为灰烬。
路的两旁是一些半新不旧的住宅楼,有一些脸色发青的鬼魂从窗户里探出头来,好奇地看着黑白无常新接的魂魄。
“请问,”我在黑无常身后疑惑地问道:“人死了不都要去投胎吗?为什么这里还有这么多房子,里头住着这么多鬼……”
“总有些鬼不愿去投胎的。”黑无常先生依然是十分不耐烦,看来他被这些问题纠缠了有些年头了。
那白先生回头朝我笑了起来,他又露出他那白森森的牙齿,“还有些鬼生前做的孽太多了,得受罚好些个年头才能去投胎。”
我被他的这回眸一笑吓得几乎要晕倒,战战兢兢地往黑无常身边挪了挪。
只听白先生懊恼地对黑无常说:“妈的,凭什么每次你人气都比我高,这样下去我什么时候才能娶到老婆?”
黑无常笑道:“谁让你用漂白剂把自己弄成那副鬼样子。”
“我本来就是鬼!”白先生暴跳如雷,身上的白色衣服飘起老高,“我不弄成这样子我怎么能升官!”
“所以说吧,”黑无常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住在五里同那个叫孟轲的说,这就叫鱼和熊掌不能兼得。”
“别跟我提孟轲那个老不死的,一直不肯去投胎,现在每天都在那里念经,最烦他那套玩意了。”
“这孟轲念经又没念给你听。我总觉得还是那个叫屈原的要烦点,他不仅不肯去投胎,还要在咱地府里搞同志。只要瞧见谁谁谁长得像那楚怀王的,就跟饿鬼扑食一样扑上去,抱着人家一口一个香草美人,把人家小伙子的吓得够呛。”
啊,原来屈原是搞BL的?这两个人的话把我给震的一愣一愣,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大名鼎鼎的人物就住在这街道两旁的房子里。我不由得开始四处张望,看能不能瞧见什么名人。
黑白无常说着说着,来到了一座灯火通明的黑色的大楼前。
黑无常转过身来,递给我一张小小的光盘,对我说道:“小鬼,这是你的命牌。你可拿好了,进去这栋楼后,笔直走,就能到阎罗殿了。”
我点了点头,双手接过光盘,看到上面写着:欧阳夏之,轩辕界。
听了这二人的扯淡之后,我不再那么拘谨,好奇地问道:“这轩辕界是什么意思?”
白先生再次向我展现了他那龇牙咧嘴的笑容:“是你所在的时空。要知道,还有山海界、昆仑界……”
“多什么嘴!”黑无常打断了他,“少说些没用的废话。”
白先生悻悻地住了嘴。
黑无常拍了拍我的肩,“进去吧。”
我十分懂事地谢过他们,吸了口气,往大楼里走去。
这大楼像是新修的,外表崭新气派,气宇轩昂,高耸入地府那阴霾混沌的天空。
我回头看了一眼街旁那些低矮的住宅楼,暗想,原来这地府的办公楼也跟我们人间一样,修得总是比老百姓的房子要气派。
走进大楼里面,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副宛如美国FBI办公室班的场景。
只见许多长相各不一样的鬼们,有的坐在桌前不断地写着什么,有的拿着文件袋在两个部门之间传递,还有的泡着咖啡坐在电脑前紧盯着屏幕偷菜偷得兴高采烈,偶尔还有鬼大喊一声:“轮转王!你的菜熟了!”
那轮转王把手一挥,高傲地说:“要你管!你要是敢偷你一会就等着下油锅吧!”
我惊讶得瞪大了眼睛,正暗暗感叹这鬼界是如此的生气勃勃,一个穿得五颜六色、鼻尖眼小、长得极像一只斑鸠的女鬼嫌恶地看了我一眼,“别在这逗留。”女鬼尖声说,“阎罗殿在前面,快点过去。”
“哦。”我应了一声,穿过这间喧嚣的办公室,紧紧揣着那张光碟朝前方的房间走去。
眼前是一间巨大的机房,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电脑,白色的桌子,一大片白色刺得我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一个平头小青年正坐在一台闪着光的电脑前拼命地敲打着什么,他眼眶发黑,面有菜色,许是很久没睡过觉了。
“你好。”我站定在他面前,问道,“请问这里是阎罗殿吗?”
平头小青年抬起他的熊猫眼看向我,随后又埋头苦干:“废话。来投胎?”
我递上我的命牌,又恭敬地问道:“是的,请问接下来的程序是怎样?”
这时平头小青年正式停下手里的工作,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叫我坐下。
他仔细看了我一眼,“叫什么?”
“欧阳夏之。”我答道。
只见他把光盘插进电脑,又噼里啪啦在键盘上按了几下后,凝神注视着屏幕一会,“欧阳夏之是吧?”他又问了遍。
“嗯。”我点点头。
“今年才十六哟?”他的眼睛依然盯着屏幕,话却突然多了起来,在念着一些我的前尘往事,“倒没做过什么坏事啊?考试作弊呢?这不好。初吻是十五岁?早恋嘛……”
我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他,“这位先生,你怎么能把别人的私事这样挂在嘴边念叨呢?”
平头小青年斜起眼睛瞟了我一眼:“这个世界上谁的私事不都要过我们判官的眼?”他轻蔑地说,“你这点小事,我还没兴趣看呢!”
原来这平头小青年竟然是判官,我强行忍住骂人的冲动,朝他挤出一丝笑容:“得罪了。判官大人。您请继续。”
他这才把冷着的表情收回去,“这两天刚好我们公休,只有我一个鬼上班,不然你碰上别的判官,非把你的丑事儿给当众朗诵出来。”
我点头称是,怕万一得罪了这位判官大人,他一不高兴,把我的下辈子判为猪狗禽兽之类的,我就完了。
正当我点头如捣蒜时,一只全身雪白的小狗从桌子地下一跃而起,跳到了平头小判官的身上。
平头小判官一把抱起这只狗崽,一脸悲戚地对狗崽说:“还是你有良心啊,知道陪着我。那些鬼居然把我单独给留下来上班。”
小狗在他怀里温顺地叫了几声,用头轻轻地蹭着他的衣领。
平头小判官又转过头来对我说:“你的档案我已经写好了。一会电脑会弹出个选项框,你点下确定,”他又指了指旁边的一台貌似饮水机的东西,“这个下边会出来一碗孟婆汤,你喝好了等我回来。”
他“腾”地站起来,把小狗往桌上一扔,面上的菜色更加深重。
“憋不住了。”他捂住肚子,朝门外跑去。
我望着判官远去的背影,想起他的叮咛,便坐在他方才坐着的位子上,朝电脑上一看,一个框框里写着“确定允许转生?”,我点了一下确定,马上就听见了哗啦哗啦的水声,转头一看,只见一股清澈的液体从那饮水机中倾泻而下,流进那个早已摆好的小碗里。
喝了孟婆汤就要忘记这辈子的事了。我突然觉得有些感伤。
正当我沉浸在即将再世为人的忧愁中时,我突然注意到了屏幕上的几行字。
欧阳青。
欧阳玉。
欧阳斐。
袁碧琳。
……
这不是我爸爸妈妈叔叔姑姑他们的名字吗!
一阵奇异的激动涌进了我的心里,在我本宛如一池死水般的心中溅起了不小的波澜,我像被电流击中了一般,全身都轻微地发起抖来。
我警惕地向四周望了望,没有人。那位判官估计一时半会不会回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鼠标移到“欧阳青”三个字上,右手食指按了下去。
欧阳青,1968年4月5日生,卒于2009年7月28日。
2009年7月28日……那不就是下个月了吗?想起爸爸昏迷着的样子,我心下大骇。
不,我决不能让爸爸就这样死去。
我摸了摸自己滚烫的额头,再次小心翼翼地朝四周望了望。
我飞快地把后面的数字删除,又敲了个2050年7月28日进去。
一切如常。
没有人发现我!大概如那位判官所说,他们这两天公休,只有他一个人在上班了!
作案成功一次后,我的胆子大了起来,于是又点开了我妈妈的档案。
袁碧琳,1970年8月19日生,卒于2052年11月13日。
这个不用改。
至于我叔叔姑姑他们,我才懒得改呢。
我没有找到外公的名字,便点了下一页,出现在第一行的是苏锦凉。
没想到还能找到锦凉。我心里又小小的激动了一把。你不是总说你没谈过恋爱么,我这就给你改一个大帅哥出来!
我正欲点开她的档案,却听到一阵脚步声在不远处响起。
完了,准是判官上完厕所回来了!
我紧张得要命,抓着鼠标的手不知觉地就抖了一下,似乎点到了一个转换时空什么的按钮,只听唰的一声,锦凉的档案就不见了。我正欲查看详细情况,就见平头小判官甩着手上的水一脸轻松的走了进来。
“弄好了啊?”他心情似乎变得极好,笑眯眯地问我。
“是……”我紧张地点了点头。
他走到电脑前,朝屏幕上看了一眼。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嗯,点确定了啊?”他似乎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又直起身来,眼睛朝侧面瞟了一眼,“孟婆汤也喝完了呀?那我们走吧。”
什么什么!我刚才完全把孟婆汤这回事给忘了,我回头看了看摆饮水机的那张桌子。
那只雪白的小狗正蹲在桌子旁边,意犹未尽地舔着舌头,尽情地梳理自己身上长长的狗毛。
那个装着孟婆汤的小碗已经见了底儿,空空如也。
顿时我眼冒金星,正在想着怎么办时,平头小判官叫了我一声。
“怎么还站着?快跟我去轮回井啊。”
我回过神来,恶狠狠地瞪了那只小狗一眼,在心里把它碎尸万段了个几万遍,却也只能叹了口气,心不甘情不愿地往平头小判官的方向跑去。
小狗依然埋头梳理自己柔顺的狗毛。
那间机房的门外便是巨大的轮回井,平头小判官停在门口,示意我往通往轮回井的桥上走。
“快点去吧,啊,早投胎我好早下班啊。”他开心地盯着我,转身又进了机房。
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一阵翻江倒海,这可怎么办哪!
一个胡须一大把的老鬼站在桥的尽头,他身旁有一块古老且刻满了许多文字的石碑。
老鬼看我走过来,慢悠悠地说:“你还有一次机会给你的亲人托梦,想好了之后就告诉这块托梦石吧。”
我点了点头,站在石碑前仔细思考了好一会儿,我到底是托梦给妈妈叫她不用担心呢,还是托梦给外公叫他保重身体?还是……
我突然想到,我似乎把锦凉的档案不知道弄到哪里去了。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差错?
那位嘴里冒白气的白先生的话在我脑海中响起:“要知道,还有山海界、昆仑界……”
“快点呀!”老鬼看了看他的手表,又看我没反映,急了。估计他也急着下班。
“哦。”我被自己的猜测吓得冷汗涔涔,缓了缓神,我终于对石碑说道,锦凉啊,如果你……你身上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比如,比如时空出了什么差错之类的,你千万不要怪我啊。都是我对不住你……
我说着说着,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老鬼又催促我道:“别啰嗦了。哭也活不过来的。还是重新开始的好。快跳吧。”
我站定了一秒,为我的那碗孟婆汤哀伤了一小会,然后纵身跃下。
我突然想起了许多曾经发生的事。
我还记得十五岁那年,外公发现我的性格变得十分封闭,不愿意与他人交谈,便毅然做出了一个影响我终身的决定,把我送去普高上学。
那天,一个留着长发,叫苏锦凉的姑娘很热情地跟我打招呼,全然不理会我那张让人看了就生郁气的冰块脸,一直拉着我干着干那,东奔西跑。
我胃病发作不想吃饭的时候,她总是蹦蹦跳跳地跑去食堂为我打来我根本难以下咽的饭菜然后逼我吃下去;我没有来上课的时候,她的短信像是打雷一般把我的手机震得噼里啪啦;我和杨安烨约会的时候,她经常会从草丛里、大树上、垃圾桶旁突然钻出来,吓我们一大跳。
我渐渐地从心里接受了这个爱说爱笑疯疯癫癫的野丫头,习惯了她做出各种各样,曾经在我看来十分匪夷所思、或者莫名其妙的事情。
于是她成了我十六年以来最好的朋友。
另外,还有那个叫杨安烨、每次考试都排在我前头与我抢第一的男孩子,在一个飘着大雪的日子里,我成为了他的女朋友。
外公对我的转变感到很是满意,觉得我终于是有了一个十多岁少女应该有的快乐。
我还不断地想起八岁那年的那个冬天,我和妈妈站在那张停了许多军用大卡车的门前,她牵起我小小的手,叫我一个人要坚强,不要哭鼻子。
我哭得撕心裂肺,摔倒在雪地里。
我还记得我的膝下有一只蚂蚁,它被我的膝盖印出来的凹痕中的雪压住了。它拼了命地在大雪中挣扎。
最后,它终于伸直了僵硬的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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