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6366 更新时间:10-04-18 19:04
铜镜的镜面波光粼粼,暗黄色的倒影丝毫遮掩不住那镜中少女的绝尘气质。
少女生着一张精致的鹅蛋小脸,未经修剪却散发着自然美感的细眉弯弯地覆在她的额头上,一双清澈如水的大眼睛黑白分明,带着一丝少女明朗又纯真的气息,偶然晃眼之间,那绝美的双目忽而一转,却又似暗暗散发着些许洞察了世间人情后的疲惫与清冷,让人心生疑窦,不禁怀疑是那少女太美,美得让自己竟看花了眼。
她一双纤手蘸了些胭脂,轻轻地抹在她饱满的嘴唇上。远远观之,她肤白如雪,明眸皓齿,是一位端庄标致又清丽脱俗的美人儿。隔她近了,却总是若有若无地嗅到她身上那一丝杂糅的气息,年少清纯中带着一丝堪破红尘的无奈,明艳照人中带着几许自敛锋芒的悠然,那杂糅的气息引得人一旦靠近,便不忍再离开她身边半步。
一时间,屋内的众人神为之夺。
她突然想到,她的嘴唇,十五年来再未像前世那样红润饱满,她枯燥着,焦渴着,像一朵死了的苦菊。
如今她重新绽放出了樱桃般柔和的色彩,让镜中的少女一时间有些恍惚。
她已经快要忘了她前世时,也曾是个光鲜亮丽的富家小姐了。
那个叫欧阳夏之的少女也曾有过豆蔻年华,她的一双红唇总是流露着自然的美好,让爱她的人不住称赞。
然而人生如戏,甚至比戏更为荒唐。
她演完了一出,还来不及卸下妆颜,下一幕却又紧接着上演。
她死在了自己最美的年华,又生在了一个原本不属于她的世界。
她如水般流转却又明晰万分的美目一触便至深邃的黑洞,让人无法洞察她心中所想,甚至连她自己,也不太明白她究竟在挂记着些什么。这种对需求的匮乏,让她的内心如灵镜一般清澈空明。
她活得随心所欲,随性而来。
这原本是一件美事,可她始终觉得自己是一抹错乱的孤魂,不知自己的未来的那根线究竟牵在何处,随性之中实则带着几分无奈。那根线,或许早就断在了不远的某处,她终有一天,又要走到那苍白的尽头。
或许,根本就没有尽头。
我怔怔地瞧着铜镜中那个粉妆玉琢的佳人,照晚和另外几个丫头为我披上最后一件的浅粉色织锦罗裙,又替我系好了腰间的宫绦,裙上几朵纯白的菊花素雅淡致,映衬得我的脸庞更加熠熠生辉。
照晚几人退到一旁,俯首恭候着,一身正装的卫灼然走到我身边,他从一个精致的木盒里取出一根亮晃晃的东西来,仔细一看,是一根光芒夺目的琉璃紫笄,其巧夺天工的手艺彰显着它那不菲的身价。
卫灼然用他修长的手指将那根紫笄细细插在地在我的发髻上,他站在我身后,对着镜中的我们淡淡一笑,“夏之,现在你可不再是个小丫头了。”
看着卫灼然温润而英俊的脸,我一时出神,想起了于狗蛋,幼时,他常爱跟我提未来之事,幻想着我能嫁得一个怎样的夫君,他能娶得一个怎样的妻子,我常嘲笑他愚钝如斯,定不会有女子愿意嫁他,对于我的揶揄,于狗蛋只是报以憨憨傻笑。
脑海中突兀地浮现出七岁那年,于狗蛋将那俗气艳丽的花发卡子轻轻别在我头上,他那沾了烟灰的脸庞却像种了红玉一般,晶莹剔透。
我朝卫灼然微笑,然后站起身来,对厅堂里的众人低头叩谢,这笈礼总算是完成了。
前世时我也算个历史爱好者,自负对古代的习俗还是有所研究的。早已有所闻古代姑娘的笈礼对她们来说是一件十分普遍且重大的事情,但我却没有想到它竟比我想象中的更为麻烦。
所谓笈礼,也就是成人礼,通常在姑娘的十五岁生日或者三月三女儿节这天举行,行过笈礼后,就意味着姑娘成年了,成为了一个有社会责任,有自主能力的青年,在古代就是她可以出嫁了的标志。笈礼本应该是十分隆重且正式的,须在家庙中举行,由于我并非卫家人,所以不能进他们的家庙行礼。卫灼然向我表达了他的一万分歉意,说碍着他母亲的寿辰,不能为我办得太隆重,委屈了我。其实我并不在乎这些东西,卫灼然有这样一分心意,还为我花了这许多功夫,我已经很感动了。
今儿个一大早,天还蒙蒙亮,我就被照晚给拉了起来,去事先已经为我收拾好的房间沐浴,沐浴须在水里呆满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我全身的皮都差点给泡皱了。好不容易解脱出来,又得梳妆打扮一番,我本就不喜欢摆弄这些玩意,无奈在照晚和香桃的威逼利诱下,我只能照办。
打扮好后,就得端端正正地跪在坐席上,等候丫头们一层一层地为我加衣,加衣的过程,象征着少年时期向成年时期的过渡,每加一层,就得对着父母高堂行跪拜大礼。我没有父母,妹妹也被卖走,唯一的亲生哥哥于狗蛋如今也不知身在何处,这一职位自然就只能由卫灼然代替了。
加衣共有三层,直到把外裙穿上之后,照晚又替我挽了一个复杂而繁重的发髻,整个脑袋蓦地就显得坠重了许多。
最后,由兄长卫灼然亲手给我插上一根笄,于是,我正式成年了,从一个童衣小丫头一跃而成待嫁妇女。
我忍住因跪得太久双腿产生的酸麻不适,头晕脑胀地站在原地,满屋惊艳的目光朝我投来,照晚在一旁满意地抿了抿嘴,笑道:“我以为夏之妹妹平日里已经够美了哩,没想到这梳妆打扮一番,简直赛过宫里的那些个娘娘们了。”
其他几个方才也伺候着我行礼的丫头都咯咯地笑了起来,争相向我道喜。
卫灼然站在我身后,一双墨瞳定定地看着我,眼里带着几分赞叹。
我又对他单独福了福身子,“大少爷,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呢,你替我操办这些东西,真是辛苦你了。其实我真觉着没必要做这些……”
“你瞧你,”卫灼然忽地打断了我,“还叫我大少爷做什么?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妹子了,往后我们便以兄妹相称,为妹妹操办笈礼,是我这个做兄长的职责才对。”
我皱了皱眉,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可是……”
“得了得了!”照晚走到我们身旁,拉开了我跟卫灼然,“你们都别在这儿谢来谢去了啊,今天是夏之妹妹的大日子,谁也别说扫兴的话。”
我跟卫灼然相视一笑,他转而对照晚详怒道:“你这丫头真是没大没小了啊?夏之现在是你主子,你得叫她小姐。”
“得了吧。”照晚白了他一眼,“当我不知道你肚子里有多少坏水呢?少在夏之妹妹前装得一本正经的。”
卫灼然挺直了腰板,扇了扇他的扇子,正色道:“我本来就是个正经人,你倒是说说我哪里不正经了?”
“哟,”照晚轻哧一声,“大少爷何出此言?你当着夏之妹妹,倒的确是挺正经的,可当着其他姑娘呀,包括你那独孤小姐,也没见你这幅模样,莫非你不止想当人家的义兄,还要当人家的情哥哥?”
“咳咳。”我正准备去问问一旁一直沉默的卫念瑶怎么不出声儿,却被照晚的这句话呛了个半死。香桃朝我挤了挤眼睛,笑得一脸诡秘。
卫灼然也咳了几声,刚欲争辩,卫念瑶突然傻笑起来,她的大嗓门朝着我们吼道:“情哥哥好啊,我要夏之做我的嫂嫂!”
她正手舞足蹈着,突然“啪”的一声,卫灼然飞快地收了扇子在卫念瑶头上敲了个板栗子。
卫念瑶愣了一秒,然后“嗷”地一声吼,向卫灼然扑了过去,一把跳到了他的背上耀武扬威,抡起粉嘟嘟的拳头砸在卫灼然挺拔的背脊上,卫灼然大呼饶命,连哄带骗也未将她弄下来。照晚在一旁替卫念瑶呐喊助兴,其余的几个丫头都捂着嘴笑了起来。我端起一杯茶,坐回椅子上悠闲地看着热闹。
这场战争打得正是酣畅淋漓之际,一个人像阵风似的飘进了屋子,我侧头一看,原来是卫灼然的那个冷面侍卫祁连,他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看到屋内的混乱,皱了皱眉,又低下头面无表情地对屋内朗声说道:“秉大少爷,老爷说六皇子立刻即到,是否要去迎一迎?”
卫灼然一把挣脱开卫念瑶,冲出了重围,然后他理了理被卫念瑶抓得有些散的衣服,正色道:“我得走了,你一会带着夏之直接去宴厅吧。”
然后卫灼然向我道了别,就带着照晚和祁连从屋里出去了。
卫念瑶恶狠狠瞪了卫灼然的背影好一会儿,又坐到我旁边跟我说起话来。
“夏之,你喜欢然哥哥么?”她睁着她的大眼睛,一脸无辜地问道。
一旁的香桃扑哧一下笑出来声来,她朝我努了努嘴,等着看我笑话。
“你又乱说。”我在心里暗叹一声,无奈道:“你叫他哥哥,我也叫他哥哥,你可以喜欢你哥哥吗?”
卫念瑶乐呵呵地说:“我当然喜欢然哥哥啦。”
“……”我,我忍,不能欺负小孩子,应该对其循循善诱:“那你可以嫁给你哥哥吗?”
卫念瑶眨巴了几下眼睛,歪着头若有所思了几秒,“好像不能,”她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我,“那夏之也不能嫁给然哥哥了吗?”
“才不是……”香桃想向卫念瑶拆穿我,我一把捂住她的嘴,然后笑眯眯地对卫念瑶说道:“当然是这样啦。”
卫念瑶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见她终于上道,我连忙乘胜追击,“所以你以后别再说这事啦,让那独孤小姐听到可不好。”
“哎呀,那好嘛。”卫念瑶哼了一声,然后又往桌上一趴,面带憧憬道:“堂哥又要来给我娘贺寿,不知他这次会送什么稀奇玩意儿给我娘呢?”
“你说六皇子?”我摇了摇头,“不知道呢。”
提起那宇文沂煊,我骤然想到前几日发生之事,没想到我与他两次照面,竟皆是这般尴尬,不由手指僵硬,微微有些不自然起来。
卫念瑶似没有发现我的不自在,直起身来,笑得一脸灿烂,“夏之今天可以一起上宴席哦!一会儿你要坐在我旁边,我们一起去找堂哥玩。”
看得出卫念瑶还挺喜欢这个六皇子堂哥的。后来卫灼然又告诉我,他与这六皇子从小一起长大,二人的关系比那亲兄弟还要亲厚。
“好呀。”我收回了思绪,笑着对卫念瑶点了点头,“时辰也差不多了,我们该去宴厅了。你哥哥嘱咐过我们要在午时之前入席呢。”
“然哥哥真啰嗦。”卫念瑶对我做了个鬼脸,不情愿地站起身来,“那我们就快点去找堂哥玩吧!”话音一落,她一把拽着我就往外走,香桃连忙跟着我们走了出来。卫灼然嘱咐我们,今日除了六皇子外,会有许多重要的客人出席寿宴,我们务必在宾客入席之前提前到达,这样方不失礼数。
我们拉拉扯扯地走了一段路,东院里张灯结彩,一路上所遇的丫鬟杂役皆形色匆匆,忙着准备寿宴的各种事宜。又穿过几个小别院,很快便来到了正厅。
宽大的厅里,水色的大理石地板隐隐映着天花板上精雕细琢的横梁,四角点了几束檀香,微醺的气味袭人而来。大厅里规规整整地摆着七八张黑漆雕花案几,几个丫鬟正井然有序地拾掇着桌上的东西。
许久不见的二姨娘带着卫其扬坐在左侧的后座,她穿金戴银,施施粉黛,明媚照人,想必是为了打扮,花了好些功夫的。
卫念瑶拉着我走至二人桌前,“二姨娘。”她唤了一声,小脸微俯,似是不喜。
我朝二姨娘纳了个万福,“姨娘万福。”
二姨娘不咸不淡地瞥了我们一眼,似是发现了什么一般,眼中厉色一闪,随之隐去,微微笑道:“夏之,许久不见,你真是越发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谢姨娘夸奖。”我轻俯身子,朝她致意。
二姨娘身侧的卫其扬见姐姐来了,兴高采烈地唤了声“姐姐”,一把扑到卫念瑶身边,二人蹲在地上交头接耳起来,不知在说些什么悄悄话。
二姨娘看了卫其扬和卫念瑶一眼,见他们专心致志说着小孩子的家家话,又转头朝我甜甜一笑,开口道:“东院的日子可是好过?”
我微微一怔,不知她话里何意,随即答道:“谢二姨娘关心。夏之很好。”
她讥诮着瞧着我,“如今你攀了高枝,想必是不把我这小小西院放在眼里了。”
这二姨娘心眼果然极小,这都好几年了,还记恨着我从西院“叛逃”到东院的事,我不由微微叹了口气,心里盘算着要找个机会,把香桃从她那儿要过来,以免香桃再遭她无端训斥。
不过今日是大夫人的寿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我不愿与她争辩,便抬起头来,直视着二姨娘的凤目:“姨娘说的是哪里话?夏之怎生听不明白?”
二姨娘冷笑道:“你自己心里清楚。何必装疯卖傻?”
“夏之,陪我坐到那边去。”我刚欲答话,蹲在地上的卫念瑶忽然站起身来,眉开眼笑地拉着我到右侧后座上坐定,当下不再言语,候在旁边的几个丫头连忙走上来给我们摆上两幅银制刻着墨莲的碗筷,卫念瑶见主客皆未到,甚是无聊,便操起银筷,叮叮咚咚地敲起碗来。
卫其扬见卫念瑶玩的乐不可支,拍着肥肥的小手,大呼“好玩”,也有模有样的学着她敲碗。
二姨娘冷冷瞥了我一眼,便低下头去训斥卫其扬了。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笑声,屋内忙碌的丫头们立时退到一旁,卫念瑶轻声提醒我道:“我爹和独孤伯伯他们来了。”
我朝大厅门口望去,只见贤美端庄的大夫人与穿着华贵的织锦云袍,戴着礼冠,面目和善又极其贵气的卫丞相朝里走来,一边迎着身后的客人,一派主人之道。
紧跟其后的是两位长者,其中一位不怒自威,面无表情,另一位则面带微笑,爽朗笑声不绝于耳。另有独孤宛菡同一名英姿勃发的年轻男子一并走来,众人鱼贯而入,在空余的几张案几上坐定。
我又朝外张望了一番,依然未见到卫灼然的身影,他不是去迎那六皇子了吗?怎么两人都还未到?
不及细想,我同卫念瑶、二姨娘以及卫其扬向卫丞相和大夫人和诸位宾客请了安,复又坐了下来。
我才刚坐下,便听卫念瑶朝大厅正中央端坐着的卫丞相、大夫人嚷道:“爹,娘,方才等了你们好久,瑶儿肚子饿死啦。什么时候可以开饭呀?”
“胡闹。”夫人嗔怪地瞧了卫念瑶一眼,“怎么能如此不讲规矩?”
卫丞相闻言,立时皱起了眉,朝屋内众人做了个揖,淡淡道:“小女年幼,礼数不周,望各位同僚知己莫见怪。”
卫念瑶挨了一顿训,眼泪立时在眼眶里打起转来,她嘟起小嘴,委屈地朝我身上靠了靠,我连忙小声安慰着她。
“哈哈哈哈…念瑶活泼聪明,甚是可爱,哪来见怪之礼呢?”只听一个爽朗又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大厅的那端传来,我抬头看去,是那位穿着宽大的武官黑色麾袍的中年男子,未带礼冠,束一发髻,简单却显庄重,虽脸上有少许刀刻的皱纹,但仍能分辨出那棱角分明的线条,坚毅挺拔的神情昭示着他年轻时也定是一位英俊豪气的男子,尤其是一双犀利睿智的眼睛精光灼烁,闪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光芒,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常年浸淫沙场之中的威严与沧桑并驾齐驱的压迫感,让人往他前边一站,气势不禁就矮了半截。
这位应当就是当朝的第一权臣,独孤肃大将军了。
原本沉寂了的厅堂里的众人被他这一句话又搅得热闹了起来,卫丞相捋了捋他的胡子,“让各位见笑了,小女念瑶确实是顽劣,让我跟内子头疼得不得了啊。”
“这话你可说得不妥,念瑶还未到及笄之年,天性使然而已,你也莫对她要求太严格了。”又是一个清朗的声音。
说话那人坐于独孤将军左侧,是一位年龄与他相差无几的武官,也是一身戎马气息,面色沉静,威严自御,应该是那位前几日卫灼然提过的,从邻国东齐远道而来的青阳策大将军了。
这三人于前朝就是旧识,十七年前,前朝皇室腐朽不堪,民不聊生,社稷已到风雨飘零之时,朝中几位权臣发动政变,挟天子以令诸侯,不出一年,便杀了那大势已去的皇帝,将国家一分为二,自己做起皇帝来。西燮和东齐忙着划地议事之时,占据着南边大片土地的权贵萧仲焦趁势发难,将南方包括两湖两广、蜀地的一大部分地区纳入自己囊中,最后,西燮占据了陕中、西边以及西南地区,东齐迁都至建业,控制着江南以及东北地区,形成了三国鼎立之势,西边的吐谷浑,北方的突厥则对中原虎视眈眈。卫景宏,独孤肃以及那位青阳将军,都是当年参与政变、建立新朝的大功臣,只是如今二人与青阳各为其主,不得多见。但三人是多年的老朋友,想必关系依旧是很好的吧。
卫念瑶一听大家都帮她说话,胆子又大了起来,她嘴一嘟,不高兴地在位子上扭了几扭:“独孤伯伯,青阳伯伯,你们可不知道呢,我爹对我要求一点也不严格,他总说公务繁忙,念瑶一天想见上他一面都难呢!”
“哈哈哈哈…这小丫头……”“真是鬼灵精怪……”几位长者都笑了起来,一时间屋内气氛一派祥瑞,和乐融融。
笑声未毕,一身清新淡雅的独孤宛菡突然开口问道:“卫世伯,不知六殿下与令公子何在?何以此时还未到席?”
大夫人面色微凝,担忧地朝卫丞相道:“灼然前去迎沂煊已有一段时间,莫非是路上遇到了什么事情耽搁了?”
卫丞相轻抚着胡须,淡笑道:“或许他们须臾便到,夫人与宛菡不必担心。”
“好妹子,你紧紧看着那卫灼然,可是怕他被别人抢了去?”
开口之人是坐在独孤宛菡身旁的那名年轻男子,他约摸二十岁,穿着一身带着浓厚鲜卑族特色的檀色袍子,长相俊朗,眉目间英气十足,一身英挺而成熟的男子气概,骨架挺拔,一看便知其是长期习武之人,细长的眼睛中闪烁着一丝狡黠与玩味的目光,同那位独孤大将军如出一辙。
“大哥!”独孤宛菡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再说。
原来这名年轻男子竟是独孤宛菡的哥哥?
忽听门口一个清俊的声音答道:“独孤小姐莫要着急,你的卫公子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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