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2031 更新时间:10-05-05 00:31
“血魄?”
不远处,那白衣的男子剑眉轻皱,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把奇特的剑,眼中蓦地跃出几分火焰,手越发紧密地握着长剑。
“钟瑞,莫非你又手痒了?”少年声凉如夜,又带着一丝别样的慵懒,在嘈杂中显得分外突出。
“师傅,你可知那是那剑的来历?”男子问道。
“哦,莫非是幽凰的佩剑?”
“正是!此剑乃幽凰所佩之物,十多年前,自幽凰失踪后,此剑便随之消失于江湖。师傅,”男子微微蹙眉,“你说血魄剑重出江湖,那是不是意味着幽凰……”
“呵呵,”一丝笑声从嗓中溢出,少年目光狡黠,“幽凰?就是他回来了又能如何?钟瑞,你莫不是忘记了,早在十多年前碧落宫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师傅,”男子的脸蓦地冷了下来,“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碧落宫不是五年前覆灭的吗?”
“呵呵,江湖的事,不过是众口铄金,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只有当权者知道,其他人,只要乖乖地知道当权者让他知道的事情就好。权利,会驾驭人心,让人迷失,不能自拔;而你要做的是铸就这样一柄刀鞘,终有一天,让权利为你所用。钟瑞你听好了,这是我要教你的最后一课,”少年淡漠地看着面前的神情诧异男子,缓缓说道,“一流的剑客,一定要留一只眼睛看自己。”
“一流的剑客,一定要留一只眼睛看自己……”男子默念,忽地,眸光一闪,“师傅,‘最后一课’是什么意思?”
少年面色沉寂,置若罔闻般回身,将灼热的视线抛掷脑后,转而叹道:“清音抒怀,好一曲‘梅花三弄’!”说罢,嘴角扬起温和的微笑。
面纱下,女子舒心一笑,缓缓睁开双眼,双眸竟是莹莹如水的碧蓝。
“高山流水觅知音,公子抬爱了。”她的声音清朗得犹如林中夜莺的鸣唱,仿佛有一股清泉流入心间,令人身心舒畅
“只是好曲还需有心人,姑娘的一番心意恐怕要被辜负了。”
“哦,公子此话何意?”
“弹指一瞬间,取人性命于无形。”
女子一愣,琴声骤停。取人性命于无形么?女子低眉浅浅抚弄着琴弦。没错,她的琴音既能救人,也能杀人,就算她的确动过杀心,但只一瞬的心思变化竟能被眼前的少年所察觉!这个少年真是心思如发。女子抬起头来,目光却忽地闪烁,那一缕白衣如烟,蓦地在眼前幻化做另一个白色的身影。神情莫名地骤然慌乱,女子纤细的眉宇微蹙,脸色也渐渐惨白起来,她纤细的手突兀地捂上胸口,微不可觉的颤抖,就那样,出卖了她的淡然。
“…公子…说的有理……”
将女子的变化尽收眼底,少年缓声说道:
“生死有命,姑娘不必挂心!纵使闻琴而死,也未必心甘情愿;或许流亡于刀光剑影中,反而是死得其所!”
微垂的面容下,女子蓦地睁大双眼。
用这样温润的声音,平静地论述生死,这个人怎么可能是他!一抹苦笑漾在嘴角,女子笑得惨白。他一向是神祗般的淡然,眉宇间却总有着化不开的悲悯。
“多谢公子!青冥受教了!”女子嘴边的淡笑渐渐化作苦涩,终又缓缓褪去,只剩下一抹冻伤的苍白。
那年轻的公子微微点头,算作回应。然后,转身离去。
“众所周知,幽凰不问江湖之事已久,而众位仁兄今日这样以多欺少为难一个女子未免会被人耻笑,上一辈的积怨就让它在上一辈结束吧!况且,这位姑娘也不一定与幽凰前辈有什么瓜葛,说不定只是碰巧得到这把剑。再者,冤冤相报何时了,众位不如就此作罢了吧,”钟瑞难得恳切地说道,“否则,在下真的会为各位的明日担忧!”
说罢,男子点头示意,一纵身便隐去了身影。
“他妈的什么钟瑞!哼,寒霄宫里皆是胆小怕事之辈!老子才不怕这女人!”
“妖剑在手,还说什么与幽凰无关!”
“血魄弑人无数,今日是老天要灭此妖剑!”
“妖女,纳命来!”
“不自量力!”老者登地而起,沉声喝到。
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女子闭上眼睛,不愿再看。
春草暮兮秋风惊,
秋风罢兮春草生。
绮罗毕兮池馆尽,
琴瑟灭兮丘垄平。
自古皆有死,
莫不饮恨而吞声。
“妖…妖女…你…不得好死……”僵直的面孔,目眦尽裂。
赤裸裸的恨意!
自古皆有死,
莫不饮恨而吞声……
哎!
曲毕,剧终,天下起雨来。
倾天的雨水无情地从天的尽头坠落,冲刷着大地上鲜红的液体,却洗不去那浓重的血的腥味。
“小姐,都解决完了!”老者恭敬地俯下身子,面无血色。
“辛苦了…茂竹……”女子茫然地看着亭外漫天的大雨,声音微不可觉地颤抖。
老者微微一笑,低声道:“哪里!”
语毕,一头栽倒在血水中,身体如被抽干般,条条骨纹,清晰可见。
女子黯然地垂下眼眸,看着那陪伴自己最久的老者,低声唤道:“血魄!”
老者手上的长剑顿时退去了妖媚的红色,自动飞回剑鞘里。那些死者身上,一簇一簇,蓦地开满了如火般炽烈妖媚的曼朱砂华。数十具冰冷的尸体在那玄幻的火焰中一点一点化为灰烬。
五个月,茂竹,够久了。真的,够久了。
女子默然地拿起长剑,神情恍惚地朝亭外走去。雨水冰冷,打在脸上,浸透她的红衣,刺骨的寒冷,然而与她的心相比,却是那么温暖。
梅花一弄断人肠,梅花二弄费思量。梅花三弄风波起,云烟深处水茫茫。
云烟深处水茫茫……
“幽冥之火…吗?”望着女子逐渐远去的身影,竹林深处的男子低眉浅笑,邪媚狭长的眼睛微眯着,泛起点点朱红。
“终于找到你了,我的小狐狸!”
雨声湮没了一切。
清冷的三月雨,浇灌了一天一地的悲怆,最后,将一切,化为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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