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130 更新时间:10-09-09 10:31
叶倩呆呆地注视着紧闭的手术室的门,垂下眼帘极为费力的吞下了已逼近眼底的泪水。
隔了片刻转身抬眸,前方是无尽的走廊幽暗而狭长。
就在刚刚,叶倩牵着东东的手把他送进了手术室,她怕姨妈和吴阿姨难过,硬让她们留在了病房。
“姑姑,你不和我一起进去吗?”东东闪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天真地问。
“家长只能送到这里。”
身着绿色工作服的护士义正言辞地提醒她,也许这种场面对她来说早已司空见惯。
叶倩微微朝她点了点头,蹲下身把东东轻轻揽入怀里。
“姑姑等一会儿就进去,姑姑要去换衣服。”
“是换和我一模一样的衣服吗?”东东看了看身上宽大的手术服。
“是啊!东东真聪明。”
叶倩伸出一只手温柔地抚摸着东东浓密的棕色头发,眼中满是心疼。
“你和护士阿姨先进去好吗?阿姨会给你打针针,千万不要哭哦!”
“我知道,因为哭会疼。”东东天真地回答。
昨日在医院抽血做术前检查时,护士曾这样告诉过他,东东竟然信以为真,整个过程一滴眼泪都没有流。
身旁,比他年纪稍大的小女孩哭得惊天动地,他反而安慰她:“小姐姐,你别哭,哭会疼的。”
东东是因腺样体肥大而住院的。
腺样体也叫咽扁桃体或增殖体,位于鼻咽部顶部与咽后壁处,属于淋巴组织。腺样体和扁桃体一样,出生后随着年龄的增长而逐渐长大,3-6岁时为增殖最旺盛的时期,青春期以后逐渐萎缩。反复感冒会引起这个年龄段的孩子的腺样体病态性肥大,堵塞呼吸道,使小儿呼吸不畅。睡觉时尤为明显,不仅鼾声如雷,有时也会憋气憋醒,严重影响发育,长年张口呼吸会导致鸡胸或丑陋的腺样体面容
经检查,东东的腺样体已经堵住了三分之二的鼻孔,属严重堵塞,需要立刻动手术切除。
虽然儿童医院的耳鼻喉科医生反复强调,这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手术,几乎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可东东毕竟只是三岁小孩,为了慎重起见,叶倩还是去询问了姨妈多年的朋友尤医生。
尤医生是儿童医院心脏病科的主任,也是国内儿童心脏疾病的权威。虽然,腺样体肥大属于耳鼻喉科范畴,可毕竟她在儿童医院从医多年,对儿童的各种疾病了解甚多,加上和姨妈的关系,也会给出一个中肯的建议。
尤医生说,目前对儿童腺样体肥大的治疗方面国内分成了两派,即,保守治疗派和手术派,她认为,东东的腺样体比较大,保守治疗过程中难免会反复引发咽喉感染和鼻窦炎,长期吃抗生素对小儿的危害也是极大的,手术虽然会使孩子遭遇短暂的痛苦,可长痛不如短痛,而且腺样体手术不像心脏手术那样具有极高的危险性,不用太过担心。
角落,坐着一对年轻夫妇,女人靠着男人的肩膀已泣不成声,嘴里反复说:“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把他照顾好……”
东东刚刚进去不久,另外一个护士抱着几个月大的婴儿走进了手术室,听说要做肺部手术。
孩子在父母的心里永远是无价之宝,想到自己的孩子小小年纪就要承受手术的折磨,父母的心情肯定如刀割一样,恨不得代孩子去承受,即使千刀万剐也在所不惜。
叶倩的心里又何尝不是一样?
东东是哥哥挚爱的孩子,也是他唯一的血脉,对叶倩来说是无比珍贵的亲人,为了东东她也愿意做任何事情,即使代他去死。
手术很顺利,一个小时后东东从手术室推了出来。
医生从白色的托盘中夹起一元硬币大小的红色肉块说:“这是切出来的腺样体,你的孩子很乖,打麻醉针时一点都没哭。目前麻醉的后劲没过,孩子觉得难受必定会哭闹,属于正常现象,过一会儿就好。”
东东已醒,可意识还是有些模糊,不停的哭闹,挣扎的十分厉害,护士无奈只好暂时拔掉了点滴。
在病房,叶倩怀抱着哭得撕心裂肺,不停挥舞手脚的东东,心痛无比,可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轻唤着他的名字一起落泪。
大致折腾了一个多小时,东东才安静了下来。
叶倩看着他熟睡的样子,终于松下了一口气。
“你休息一下吧,这里有我们。”姨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叶倩点头,为东东盖好了被子,怜惜地触了触他的额头,
浑身大汗淋漓,她有些踉跄的走出了病房,没想到小家伙发起“疯”来竟如此厉害,几乎消去了她的全部力气。
晚上,嘉崎来看东东,不知何时嘉崎和她家人的关系变得如此亲密。
当初,她把他“骗”到了家里,使出浑身解数不让他尽早离开,目的是想让家人和他见上一面。
那天晚上,姨妈和吴阿姨半夜才回到了家,东东在吴阿姨怀里睡得正香。
当她向嘉崎坦白了她的真正目的后,嘉崎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耐心地陪着她一起等待。
见到嘉崎,两位老“粉丝”的喜悦之情可想而知,吴阿姨不停为他端茶倒水,姨妈一改冷漠面容,仿佛换了一个人,面带微笑问这问那,恨不得代“狗仔队”把他的情况摸个清清楚楚。
之后,他不时出现在她的家里,几乎都是晚上,一来白天他有不少工作很难脱身,二来也是为了避人耳目,毕竟“狗仔”无孔不入,不想给叶倩一家带来麻烦。
嘉崎经常把“二老”哄得非常开心,她们对他的好,有时连叶倩也不免嫉妒。
东东更是喜欢他,毕竟男孩子还是喜欢和同性玩耍,叶倩一直搞不掂的遥控车,嘉崎没过几分钟便驾驭得得心应手,加上他的长相俊朗,魅力无穷,真可谓老少通吃。
叶倩取消了近期的所有出差计划。
杨部长有些吃惊:“本月的**化工展你不是年初开始就嚷着要去的吗?”
她笑笑,只能低下头说明原由:“家里人病了,正住院呢!所以……”
杨部长的眼中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工作狂也懂得亲情至上啊!难得难得!”说完便哈哈大笑。
嘉崎来时,东东已睡着,也许是白天打了麻醉针的关系,小家伙几乎一整天都在睡觉,中间醒过几次,但很快又进入了梦乡。
“我送你回去吧!”他对她说,姨妈和吴阿姨决定留下来照顾东东。
他和她并肩走出了医院。
夜风微凉,轻轻吹拂着发丝,天空月朗星稀。
夜晚的医院很静,院内的绿化带上空无一人,如果是白天很多人会推着轮椅或抱着孩子散步、晒太阳。
灯柱在地下投下了修长的影子,微弱的蝉鸣给寂静的夜晚带来了些许的生机。
叶倩突然驻足。
“怎么了?”嘉崎诧异。
“好像有人。”
拐角的木凳上坐着一个5,6岁大的小男孩,双目紧闭,蜷缩着瘦弱的身体,可怜的模样像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狗。
木凳透着冰冷的气息,他的身体在无尽的寒意中瑟瑟发抖,昏暗的路灯下他的脸显得异常苍白。
“小朋友,小朋友……”叶倩蹲下身轻声呼唤他。
小男孩依然紧闭着双眼,他的双手冰冰凉凉,触上去仿佛摸着一块刚刚从冰箱取出的冰块。
“这是什么?”嘉崎在木凳下方发现了一个包裹。
打开一看是几件小孩的衣服和一堆类似病例和化验单之类的东西。
大略翻了一遍,竟把二人吓了一跳。
小男孩不久前刚刚在这家医院动过心脏手术。
嘉崎抱起他直奔急诊中心。
叶倩跟在身后马上给尤医生打了电话。尤医生刚好在病房值班,闻讯立刻赶来。
“对,我认得他,他叫柱子,前些日子是我给他做的手术。”
这个叫柱子的孩子来自附近的农村,有先天性心脏病,前些日子因情况危急被亲戚领来在医院接受过心脏外科手术。但术后不久,他的亲戚不顾尤医生的反对,以转入离家较近便于照顾的县城医院为由坚持出院。柱子的母亲在他两岁时已经去世,他的父亲在外地打工,从去年开始已杳无音讯,所有的医疗费用以及照顾柱子的责任全部落在了那位亲戚的身上。
看来柱子的亲戚撒了谎,根据病情可以断定自出院以来柱子根本没有得到过任何后续的治疗,眼看病情加重,被亲戚偷偷遗弃在医院。
叶倩心痛如割,可更多的是愤怒和震撼。
孩子衣衫褴褛,头发乱蓬蓬的,脸上有少许污垢,可依然掩饰不住苍白。
看着柱子仿佛看到了自己,从小失去了母亲,父亲无暇顾家,由亲戚代为照顾,这和自己的身世是何其相似?
经检查,尤医生确定柱子的心内膜发生了严重感染,因为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机,治愈的可能性非常渺茫,加上身体虚弱不堪,此时手术不是救命乃是催命了,只能先做保守治疗,看一步走一步了。
“可怜的孩子!只要再早几天也不至于这样。”尤医生痛心疾首地说。
叶倩马上给柱子办理了住院手续,虽然她和他非亲非故,可只要有一线希望她都不想放弃,即使他的一只脚早已踏入了鬼门关,她也要和地狱的使者抗争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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