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485 更新时间:10-07-15 17:17
封简走到阳台,望了眼阳台下那条路边上昏黄的路灯,轻笑了声:“那个梦,我的确是会做。并且,每晚都会做。殊不晰,你该知道的,你于我……”
“我知道,我于你,就相当于,殊异时于我。”殊不晰将左手中的酒杯递给封简,“如果当年,不是我逼着你去吞噬他,现在,也许我们都会轻松些。也我没有想到,副作用……会是……”
“别提它了。”封简抬起头,“不觉得今天的夜色很美吗。”
“夜色?呵呵,说真的,我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些。”
“有没有办法,消除柳燕这段时间的记忆?”
“为什么要这样做?”
“实话说,这是让她摆除阴霾,重新做回一个正常人的最好方法。看到黑暗的事情,然后,受到那样的刺激,有时会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然后,就会想要报复。这不是,每一次堕落前,都会有的背景吗。”
“呵呵……说真的,经历过的事情,除非她的大脑因为某些意外、或者由于她的意志,去删除这些,旁人是没有办法的。”
封简饮了口红酒:“柳宅里,除了身为狼人的柳朝阳,剩下的那个血族,居然会是欧秉离……”
“秉离,其实也只是个可怜的孩子。潜意识里说着,不在乎了,不在乎了。内心却依然还是在乎着吧。其实,他牙齿的问题,恐怕也不仅仅是由于堕落,更多的可能,也许是源于怨念。”
“怨念?”
“他恨一些人。恨了十几年。而那些人中、有我,有当初伏在黑暗中的封慕歌,还有欧世文,也许还有这个世界。林该是他的对头,但他为了林,放弃了自己作为猎人本该遵循的原则。”
封简背过身去,望着小区中未灭的灯火:“但,这跟柳家人有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殊不晰抿了抿唇,“你还是不高兴我提起林。”
“殊林……只是一段过去。总是念着过去,会使自己的心脏老化的。”
殊不晰伸手,扳过封简的身子,对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其实你和欧秉离是一样的。口里说着不该如此,其实,你根本和我就是一类人。你的心脏,也许比我的还要老。”
“也许吧。不过我不想去想这些。”
封简将酒杯放在一旁的小圆桌上,伸手,推开殊不晰,转头向卧室走,脚步有些凌乱。
“那个梦……”
封简蓦然加快了脚步。
殊不晰幽幽的声音却毫不容情地灌入耳朵:“那个梦,只有念旧的人,才会做。”
封简的脚步停在楼梯口,手指捏紧了楼梯扶手。
“而且,你明明也知道,你见到的那个人,根本就是不是封慕歌……”
封简的身体颤抖起来。殊不晰血色的眸透出些许冷意。他盯着封简的后背,看着他慢慢蹲下去,身体颤抖起来。
他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封简,看着地面被一滴滴落下的水珠打湿,轻笑了声:“那么倔强的简,也会掉眼泪吗……”
封简却不语。
“我给了你十三年的时间接受,到最后,还是受不了吗。”
“……”
“简,我知道,你已经想清楚了。我吞噬封慕歌,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别再说了。”
“今天问我殊异时的事情,也是想求证的吧。”
“够了……够了……”
“当年,顶着封慕歌身份出现在殊林面前的,其实……”
“你不要再说了——!”封简蓦然站起身,挣开殊不晰,冲上了楼,强大的冲力使得殊不晰略向后一个踉跄,撞在了墙壁上。
封简房间的门“砰”地一声合著了。偌大的房子里,仿佛瞬间只剩下殊不晰一个人。
他沉默了一瞬,叹了口气:“林,你是见到阳光了。但……”
他抬起头,望向楼上紧闭着的房门:“你又为什么,不肯承认自己的存在了?”他缓缓将手抬到胸口,然后握成了拳。是血族惯用的忏悔手势。
“慕歌,是我对不起你。”
二十年前,剥夺了你生存的权利。
然后,在那之后的第七年,将你的孩子推入了地狱。
一直都知道自己是罪恶的存在,却不知道,自己竟然连手足,都能残害。
如果说二十年前对你的伤害是父亲的威逼,那十三年前,我让林对封简造成的伤害,便是……感情的利诱。
世事太过复杂。
你反而在获得死亡之后,一身轻松。
我恨你,却羡慕你。
***
“封学长,听说你会弹琴?”柳燕抱着双膝,长发凌乱地散落在脚边,眼睑略略垂了下去。几日来,精神上的重压已经让她变得有些消瘦憔悴。
“会一点。”
“弹首曲子给我听,好不好?”
“好啊。你想听什么?”
“那首,梦中的婚礼。”
“钢琴在……对面那间客房。”
柳燕点了点头,下了床,动作缓慢地套上拖鞋。
封简打开那个挂了画的房间,拉开垂到了地面的帘子,露出帘子后的一扇门。他打开那扇门,踱进去,打开壁灯。昏黄的灯光照耀着搁置在小房间最中央,罩着黑布的钢琴,衬着封简的侧脸。
柳燕搬来一个小凳子,坐在小房间的门口。
封简掀开黑布,抖了抖上面的灰,然后坐了下来。
柳燕抬起头,望着墙上那幅画。
殊林血色的眼依然忧郁。
封简白皙的手指抚上了琴键。
柳燕紧紧抿住唇,眼波闪烁。
优美的音乐声流畅地回荡在室内,封简望着黑白的琴键,眼神越来越温柔,仿佛揉进了极为深沉的柔情。
柳燕转过头,望了封简的侧脸一眼:“封学长,其实以前,我是听过你弹琴的。”
“是吗?”
“嗯,大概是在六年前吧。那时候,我还一句话都没和你说过呢。那时候,我刚进入大学。在三楼的音乐教室外面,听见有人在弹琴。就是这首曲子。这首曲子,说实话我听过许多遍。只是,从来没有人,能将它弹得如此动人心魄。就好像,那个弹琴的人,好像真的在期盼着什么。”柳燕微笑起来,眼睛微微弯了起来,“然后,我推开了那扇门。”
封简沉默。
“只是看到你的背影。可是,那时候我就想,这个男生,一定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我不是。”
“你是的。我知道。”柳燕微微抿起唇,“只是,你会将自己所有的温柔全部封存,在等到那个人之后,把自己的一切奉献给他。我知道的。”
“……”
“但,我还是对你……”
“柳燕……”
“算了,学长。我们不说这个了。听殊先生说,你有带回我表哥的记忆。”
“嗯。”
“让我看看,好不好?”
“真的要看么。”
柳燕点点头。
封简愣了愣,小心地合上琴盖站起身,然后重新用黑布罩好那架钢琴,然后关了灯:“你去客厅等我一下。”
柳燕点点头,将凳子放回原处,然后快步踱下了楼梯。
封简关上房间的门,然后快步踱到冰柜前,取出一只高脚杯,却因为动作太过鲁莽,撞翻了放在另一侧的一只杯子。
那被溶进了记忆的液体金属,迅速将一副画面呈现在封简面前。
封慕歌微笑着回过头,微笑着,对站在他身后的人伸出手。
看得出,那时候站在他背后的人,要矮上他一些。
封慕歌的笑容很恬静温和,却包容着许多封简至今也没能看懂的东西。
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林,我的林,是我不该让你离开,让你去到这个肮脏的尘世,让那些灰尘污了你干净的眼。
林,我知道其实你什么也不想要,只想抓住那阳光。
如果,我能够给你的话……”
画面变了,封慕歌立在一条暗巷里,望着站在不远处街道上的男人。欧秉离抖了抖手中的活鸡,向一座公寓走。
“林,那个猎人会害了你。
我一直这样认为。
明明是两条路上的人,却偏要走到一起去,我了解你们的苦楚,但我不希望你有危险。
不管怎么说,我都是……”
“学长?”柳燕忽然出现在封简身后,望了眼大开着的冰柜,和略有些失神的封简。
“林,我知道你的寂寞,但我无能为力。
能使你走到阳光下的唯一方式,便是吞噬。
前些日子,欧世雅来找过我。我知道也许我可以利用不知道我真实身份的她一回,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七年前的我,曾那样痛恨过我的父亲。
所以我不想去做与他同样的事情。
用我曾经受到伤害的方式,去伤害你。
我不想,破坏你的单纯。”
封简的嘴唇略略哆嗦起来。
“简似乎知道了些什么,是关于他父亲的事情。因为整日生活在血族古堡,他似乎越来越沉默。
我不知道还能隐瞒多久,对于这个相对于同龄人来说显得极其可怜的孩子,我没办法去赎罪,没办法消除他内心的阴霾。”
“学……长……?”柳燕抿紧了嘴唇,望了望那画面,又望了望封简。
画面上的男人忽然变成了殊不晰。银发的男人,试图抓住面前的少年,却被狠狠推开。
“林,我知道你恨我,但我并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小时候,你比谁都要粘我。
你单纯地恨单纯地爱,我喜欢你这样。
只是,为什么,你恨的是我,爱的却是欧秉辰?
你知不知道,他最怕的便是自己的父亲,他能带给你的,只有伤害啊。”
欧世文举起了枪,嘴角勾起一丝阴冷的笑。
“最后。我还是没有出去。
夜色太浓,而你无法接受作为你父亲的我。
我知道,你依然恨我。
尤其是,在欧世文说过那些话之后,你该这样觉着了吧,如果没有这样的身份,如果你不是我殊不晰的儿子,那,你一定可以和欧秉辰永远在一起。
而不至于,一定要等到夜晚才能将十指相扣。”
黑发的美貌男人,将地面上的黑灰带了回去。
“慕歌,只能再对不起你一回了。
我不知道这样做的结果会是什么。
我无暇去顾及了。
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怎能比得上我的林?”
封简略略张开唇,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蓦地关上了冰箱门。
握着高脚杯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
“封学长……刚才那……是不是……殊先生?还是五年前……你画的那个……”
封简没有回答,转身向客厅走:“对不起,我耽误了一点时间,你表哥的记忆,其实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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