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章节字数:3773  更新时间:10-07-25 0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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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哗啦的声音响起,让集中看玄海行刑的人们视线转到了巷口那堆桌椅上,没听错的话是那里发出的声音,段煜想。第一时间走到了桌椅后面。

    那似乎是个小女孩,段煜想,一身雪白的小裙子,乌黑的头发上扎着漂亮整齐的小辫子。白嫩的脸庞,有点婴儿肥的手脚胖胖的,很是可爱。只是现在大大的眼睛,因为看到了血腥的一幕而变得呆滞,看到他站到眼前的身影后,开始全身不停的发抖。旁边有个小男孩,看样子是吓晕了,倒在一边。

    这是什么状况?

    “唯唯!”晚段煜一步到达的简征远看到居然是简唯时,脸一刹那间变得煞白。伸手想抱起女儿,谁知简唯突然尖叫起来。

    刚才的场面的确对一个小女孩来说太刺激了,段煜讽刺的扬扬嘴角,所以女人孩子就是麻烦。看看简征远,段煜丝毫不羡慕成家的男人。转身离开时,不禁又想起那小女孩呆滞的眼神,不行,不能想了,段煜勾起了讨厌的回忆,越发的感觉小孩子真是太麻烦了。

    当简唯好不容易被林遥哄睡时,已经是深夜了。

    简征远好不容易才把不停尖叫挣扎的简唯带回了家,如果不是怕自己手重伤到女儿,他都想把简唯打晕了带回来。

    林遥从简唯的房间出来,看到已经戒烟六年的简征远正在开着的窗边吸烟。

    “远,到底怎么了?”

    “唯唯看到了海正在对苍行刑。”简征远把香烟熄灭,他之所以戒烟,除了是为了女儿的健康,就是因为林遥对烟味极其的敏感。

    “怎么会这样?”林遥吓了一跳,焰帮一向以严刑守律来管制帮众的,也因为这样,焰帮的人才在道上受人尊重,因为他们不会随便的犯罪也不会随便的欺人。当然,他们也不是好人,什么烧杀抢掠的事也时有发生,甚至有过贩卖人口的纪录,只是现在已经具有一定的规模,所以不轻易的再做落人口实的事。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唯唯太想我了。”想想被抓住的那个小男孩醒来连哭带说的,吓得口齿不清的样子,他只是听个大概,因为唯唯一直安静不下来,所以他只好先带她回家。

    也许,他对唯唯这样过度保护,对唯唯也并不好吗?那孩子太纯真太洁净了,在她的世界里,似乎就没有坏人。

    “远”看出了简征远的自责,林遥轻轻把手覆在他的手上,这个男人很喜欢钻牛角尖的。“没关系的,过两天唯唯就会忘记的,小孩子忘性很大的。”

    “会吗?”简征远看看林遥,这一生,他只认真的决定了一件事,就是和林遥在一起,让林遥生下了唯唯,他们是他的全部。

    “放心吧,”林遥安慰的说。

    黝黑的大手反过来紧紧的握住林遥的手。“唯唯睡了?”

    “嗯。”看出丈夫语中的含义,林遥脸红了。

    “呵呵”。轻笑一声,简征远一把抱起林遥往他们的卧室走去,“只有唯唯想我吗?你呢?”

    林遥红着脸把身体靠在简征远怀里,紧紧的环着简征远的脖子,用动作来告诉丈夫答案。

    夜,其实真的很深了……

    过了几天,简唯果然忘记了这件事情的样子,照样开开心心的玩耍嬉戏,简征远才放心的回到焰帮继续做自己的事。没办法,谁让他根本无法脱离这种生活呢?

    其实简唯从未忘记过这件事,但是,她更记得父亲看到她时的表情。她虽然只有五岁,虽然单纯,却并不是愚蠢的孩子。爸爸一直隐瞒着的一切,她从前一直不想知道,现在看到了爸爸的世界,她更是觉得还是装作不知道的好,就照父母希望的样子去生活,这样大家都很开心吧。

    五岁的简唯真的有时并不像五岁的孩子,有些东西她是真的不懂,但是只要是她懂得了,她就很少会糊涂,除非她自己装糊涂。

    而那一天,却让简唯幸福的生活完全的破碎了,极其的彻底。

    简征远死了,在其他人都没想到也不可能想到的时候。

    事情其实很简单,焰帮的事业越做越大,已经隐有南街之首的雏形。而青帮是从前的南街首领,当然,并不是正式的,但是从前不管是谁的事,是什么样的事,只要在南街,大家都会听从青帮的一言,而现在却不是这样,大家有事总是先知会焰帮,再是青帮,青帮的老大很不满,相当的不满,青帮再不济也在南街横行了近三十年了,而焰帮短短不到十年的光景居然想冒头,于是,就有了大事不干、小事不断的矛盾冲突,结果有个不怕死的,纠结了南街外的一群人,对焰帮刑堂的段煜展开了袭击。

    不得不说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段煜当时喝了不少,他是很少喝酒的,只是,那天是他回家的日子,每次回家都会有大大小小的冲突,而那次,真真是很大的冲突,他父亲甚至给了他一耳光,而他则是转身离开家门,不过也是因为这样他很郁闷,他甚至连席炎也没带就离开了,跑到一个不知名的酒吧喝得烂醉,为什么呢?明明自己很瞧不起的人,一个种马父亲罢了,可是,他其实还是有点在乎的,就是因为这点在乎,他更加的瞧不起自己。

    席炎向简征远报告了这件事。

    简征远很生气,最近因为青帮的蠢蠢欲动已经够多事了,偏这以冷静著称的人却乱套了,于是和玄海带人分头去找。找到时,段煜正被一群人围攻。简征远上前帮忙,结果段煜受了伤,不轻,但不致命,而简征远,受了一刀,却死了。那一刀正伤在动脉上,他没能等到救护车,本来是不会伤这么重的,但是当时他和段煜是背靠着背,如果他躲了,那么相信死的那个就是段煜了。

    段煜可能终其一生也忘不了那一幕,当简征远倒下时,玄海也带人到了,可是无论怎么努力却无法止住简征远不停奔涌而出的鲜血。简征远紧紧抓着段煜的手,因为失血过多,那手分外的冰冷,“煜,唯唯、唯唯…………”简征远一直一直抓着段煜的手,一直喃喃的说着女儿的名字。段煜想说你放心,我会帮你照顾,可是却好像被什么东西噎在了咽喉,一个字也说不出,为什么?他没必要的,在黑道里,有什么感情是必须的?兄弟、义气在他心里其实一直很可笑。可是现在、现在……

    “远,你放心,堂主一定帮你照顾嫂子和女儿的,你放心,你知道的,他是什么样的人。”

    简征远默默的看着段煜,只是哀伤的说了一句:“遥、可能……”却没有接着说,并且再没有说一句话,直到他死去,他的手、他的眼始终在段煜的身上,没有离开过。

    林遥是在第二天才知道的,段煜他们先将简征远的遗容打理好送到了殡仪馆,才命人去接了林遥。段煜相信,简征远不会想让自己的亲人看到自己全身浴血的样子的。

    林遥知道的时候根本不相信这是真的,也根本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一直一直到看到简征远冰冷的尸体时,她才知道,原来他也只是个正常人,原来他也会死的。

    段煜玄海、还有焰帮刑堂的人在旁边,不知道怎么安慰,大家都是在道上混的,生来死去,太寻常了,可是,当死去的人是自己的至爱亲朋,任谁也无法无动于衷,可是,大家也知道,谁也没有死者的亲人悲伤,而他们,再多的安慰也是苍白的,人已经死去了,要怎么安慰?安慰,人会回来吗?既然不会,再多的安慰只是更加的突显了那个人离去的事实而已。这一切,大家太熟悉,也因为太熟悉,大家的悲伤更甚。

    “远嫂,你放心吧,虽然远哥离开了,可是我们还是会把你当亲嫂子一样的,你和唯唯,我们会一直照顾的。”看了半天,段煜就是在一边一动不动,玄海没办法,只好出面说,段煜的自责惭愧悔恨,如果不是了解他的人是不会知道的,他甚至不肯上药包扎伤口,虽然他的伤不是很重但也绝不轻的,这样子不包扎也会死人的!可是没人劝得了他。

    林遥并没有回应玄海的话,只是看着冷冻库的简征远的尸体很久很久,突然转身,看向玄海。“玄海,麻烦你一件事行吗?”

    “什么事,你说吧。不麻烦的。”玄海从没这么笨拙紧张过,一般的家属都会哭天喊地的,可是远嫂却只是看着,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流一滴泪,这太不正常了。

    “你帮我去把唯唯接来行吗?她现在在家里午睡呢,我想让她看看她的爸爸最后一眼。?”

    “这,远嫂,唯唯这么小……”

    “没事的,远他最疼爱唯唯了,我不想唯唯长大后连她爸爸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

    玄海看看段煜,段煜点点头,玄海离开了去接简唯。

    很快的,简唯被接来了,睡眼惺松的,还不知道自己最亲爱的爸爸再也不会回来了。

    简唯被玄海带到了林遥身边,迷糊的揉揉眼睛,简唯看到周围全是人既新奇又有点害怕,总觉得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不然为什么大家眼睛都红红的。看到了妈妈她舒了一口气,上前爱娇的抱住妈妈的腿,“妈妈,你怎么不去接我,那叔叔都不知道要抱着我,我脚走的好酸哦。”

    林遥低下头,疼爱的亲亲简唯的小脸,“唯唯长大了,以后要自己走路了知道吗?不可以这样子爱撒娇啊。”

    简唯嘟嘟嘴,没有回答,她总觉得今天怪怪的,妈妈也怪怪的。

    “唯唯,你过来。”林遥把简唯领到简征远的旁边抱起她,简唯看到了简征远,在一瞬间瞪大眼。爸爸怎么会在个像冰箱一样的箱子里?他睡着了?回头看看周围,所有的人都低着头,只有上次那个让她害怕的人,一直在看着她。简唯连忙低头,心里怕得不得了,她虽然只有五岁,但是早就是个电视儿童了,父母和周围的人都认为她什么都不懂,可是事实上,她却要比他们知道的要懂得多。低头再看看冰箱里的父亲,简唯明白了。

    “妈妈,爸爸,爸爸他是不是死了?”简唯声音低低的,带着恐惧等待着回答。

    “唯唯知道什么是‘死’?”林遥有点惊讶。

    “死就是会被火烧掉,就是再也不会见面,再也没有这个人了对不对?”简唯抬头看向母亲,眼神里带着阴郁。

    林遥点点头,摸摸女儿柔软的头发,“唯唯真是长大了,是的,爸爸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妈妈带他向你道歉好不好,因为他没有一直一直陪着唯唯,他对唯唯失约了。”

    “妈妈,爸爸他真的不会回来吗?那我想他怎么办?”简唯的泪水慢慢的滑落,她挣扎的从母亲的怀里跳下来,走到冰柜前想打开门。

    “唯唯,你做什么?”林遥吓一跳,忙拉回了女儿。

    “我想摸摸爸爸。”简唯带着泪水的眼睛分外的清澈,她只是最后一次的想确认,她真的失去了她心目中最亲爱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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