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 夜宿话
章节字数：2752 更新时间：10-06-23 14:30
掌柜的果真是好好的办事，清瞳白衣白纱帽的长发及地，虽然瞧不见脸了，却是更加出尘；而扇余香，淡紫色的衣服淡紫色的纱帽，那紫玉笛挂在腰间，居然是众人目光一亮，无法忽略的大俗大雅的意味。
作为最大最好的客栈，食客多是金贵之人，但是这二人相携下来，那厅中之人却都是看的呆了。
这城中的百姓甚至公子小姐哪里见到这么优雅出尘的人物过？特别是那些才子秀才，嘴中喃喃，脱口便是俊美诗文雅句。
一人若空谷幽兰，一人若雍容牡丹。
若是用花形容，怕是此两种最为贴切了。
门口小二已经殷勤的牵了白马，两人飘然上马，那马嘶鸣一声，就行走了，但是客栈众人居然有人忍耐不住追出来观看，看那神色明显是怅然若失般的神魂颠倒之色。
“画师，我说了发现了两位极好入画之人吧。”同来之人爽朗的笑笑。
那画师却仿佛失魂落魄一样，冲了出去，但是那两骑速度岂非人脚力能比拼的上的，画师追了半条街，终究放弃了。
“不行不行不行---我得回去。”他似乎疯了一半的自言自语，又是飞奔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
客栈里画师同伴苦笑一声，心想这人怕是成画痴了。但是那两个人，怕是画师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了，画师画人，说是天下没几个可以让他动笔的，如今一下见了两个，如何不失态？
扇余香显得心事有些重重了，清瞳似乎觉得新鲜，但是两人的马匹总是显得有些战战兢兢，畜生敏锐，清瞳身上的威压让它们有些害怕。
“这马胆子可真小。”小歇的时候，牵马喝水的扇余香叹了一句，“明明是良驹，怎么总是感觉有些畏缩。”
清瞳摸摸那马匹，那马先是微微抖动了一下，在清瞳的安抚下才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它们怕我。”
扇余香摇摇头，“原来如此。反正我们走的是小道，慢一些也好。”但是又说，“只怕我们要在林中扎营了。”
“那反而更好，俗人的气态浊，我闻久了不舒服。”
“我倒是差点忘记了，但是我们没带东西。”他指指自己拿小包裹，“不过就一点干粮和换洗的衣物。”
而清瞳，两手空空，什么也没带。
清瞳神秘一笑，“我说了入了俗世不用术只是不干扰俗世之事，不代表不可以用在其他之上。”
两人歇息够了，上了马，继续前行，两匹马匹的状态似乎有些好转，至少开始发挥正常的水准了。
小道到了一定地方就无法马匹行驶了，扇余香估计路程，一边寻找今日的营地。
清瞳站在空地上，看看周围茂密的树木，又看看微微空开地方，月光的斑驳，又看看云的厚度。
“可能会下雨吧。”
扇余香苦笑一下，“那么可真是运气太差了一些了。”
清瞳闭目，手中有青光绕动，那光盈盈飞舞，居然往某个方向钻去。
“走吧。”
扇余香犹豫了一下，“明日的路途上也骑不了马了，不如今日就放了它们。”于是松了缰绳，才和清瞳一起走了。
那两匹马儿走动几步，发现范围便大了，欢呼嘶鸣起来，两位主人又消失了，两匹马儿胡乱转了两圈，就在林中一路乱奔。
扇余香听见了那两声嘶鸣，“它们似乎是为了获得自由而高兴。”
清瞳却说，“它们被豢养惯了，这林中也不知道有没有猛兽，存活的下来还是个问题。”
扇余香的笑容消失了，“但是优胜劣汰----人都若此的。”
清瞳知道他想必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而这个一定是快要临近的祭祖之事了。清瞳本来便是性子冷淡之人，但是看到现在扇余香，可能是他同样的寂寞和孤寂，他伸出手，握住了扇余香的手。
“我给你看个好玩的东西。”
扇余香这才发觉他们到了一个山洞的入口了。
清瞳袖子一甩，这次青光闪烁后，洞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生长，扇余香甚至闻见了一股花香。
清瞳神秘的说，“闭上眼睛。”
扇余香觉得自己踏上的地方柔软无比，清瞳的手低温，但是他觉得万分的温软。
清瞳像是劝哄一样说，“睁开眼睛吧。”
扇余香睁开眼睛，目光处，果然是藤蔓蔓延的山洞，那藤蔓上长着微小的细花，而藤蔓甚至是形成了床榻一般的地方，那榻中间，有微微凸出来的地方，清瞳却是走过去，坐好了，那凸出来的地方，就多了许多的点心食物。
那些包装有些眼熟啊---扇余香眼角抽动，明显就是自己疯买的那些点心。
他犹豫的去触摸那空中照耀着光芒的东西，那东西软软的漂浮，像是一块光幕的壁。他的指尖才碰触到，那壁波动一下，居然化为了光点四散逃开了。
“它们胆子很小的。”
扇余香坐好，看那些光点在他退开以后又聚集在一起。
“真有意思。”
清瞳的脸在那光幕下显得更加精灵般不同俗世的美丽来，那光幕中有几点光芒脱离出来，轻轻的落在了他的肩上。”
扇余香看了一下，偏转了目光，却又瞧见随手放在一起的纱帽，心中又不自知的古怪了起来。
“它们是浮游的光而已，而且命极短，你看见的是这光幕，又哪里知道它们这光幕中每秒都有死去的，每秒都有聚集的。”
扇余香转回视线来，“你身上的那几个没有消失呀。”
清瞳说，“你看见的是一个点，我却看见这点光亮里无数的生命。”他伸出手，有光点落在了他的指尖，对着扇余香说，“伸出你的手。”
扇余香连忙的伸出手去，那光点默默的伏在清瞳的指尖处，被清瞳轻轻的放在了扇余香的手心。
“生命的脆弱，你知道了么？”
扇余香心中一动，“你是劝我不要为了逝去的生命伤心么？”
“俗世的生命至少在我的眼中也是短暂的，你应该追求另外一些东西，而且，你的父母应该早就转生了。”
“原来真的有轮回？”
“你不是亲眼瞧见我这个妖怪么，为什么不相信有鬼和有地府这种东西呢？”
扇余香低着头，“清瞳，你不知道这话对我有多么的重要，你解开了我的心结。我虽然知道报仇是不对的，可是我心底还是有些想报仇的----我一直在矛盾，我一直，走不出来，至少不能彻底的走出来。”所以他才从来都是夜宿画舫，不过是贪恋那体温而已。
那夜夜笙歌的滋味，他恍惚起来，不过是人过于寂寞而贪求的一种虚浮的喧闹吧。
“清瞳，你可能不能知道你这番话对我的重要啊。”他低声自语，手中的光点默默的伏在他的掌心，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似乎可以看见那光点中无数的新生和无数的死亡。
头一次真正的释怀了。
“我现在特别感谢那个要杀的我的人。”
“你们俗世不是最纠结于仇恨么？”
“可是，清瞳，不是她的话，如何可以遇见你你呢。”怕是自己仍旧是花眠柳宿，看似潇洒风流热闹实际却是看不通彻而孤寂痛苦一生了。
“遇见你，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的幸运。”扇余香说，“我会保护你的，清瞳。”至少在这俗世中，那些污秽之流，我一定不让它侵蚀你。
清瞳不置可否的一笑。红尘的承诺怕是后来抵不过流言蜚语吧，人言可畏，呵呵，俗世的人有时候真是无法解释的可悲和可怜啊。
“顺着真正的心意做真正想要做的事情，是很困难的事情呢。”
“我说道一定做到，我和他们，不同。”
清瞳不语了，只是在那众多点心里面挑了挑，“我喜欢酸一点的东西，下次你再给我买，多买些酸的就好。”
扇余香点点头，“我知道了，我说了，我给你买，就一直给你买，买到我买不动为止。”
“这个承诺重了些。”清瞳说，“我仍旧是要回去的，而你，仍旧是要留下来的。”
扇余香被泼了一桶冷水似的，他勉力的笑笑。
但是，他心底却说，至少，能陪在一起的时候，我会一直给你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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