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2851 更新时间:10-09-27 19:06
宁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是说温润儒雅,谦和慈悲么……
那人见到宁越的脸也略有震惊,前几日晚上明明占出来应该是于卓尘那小子,怎么是另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神之子,手上竟然还拿着于卓尘的剑。
莫非是那小子被他干掉了……不可能,这点对他的自信还是有……
正当两人站在原地犹豫时,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他来了?你别挡着,让我看看……”
声音的主人从那人身后走出,一身浅青道袍,底边用银缕绣着符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眉目间一片纯然宁谧,透着一股天生的温润谦和,在见到宁越的同时,好看的眉也因为不解而微蹙。
宁越终于开口小心问道,“敢问阁下可是夏阁主?”
“正是在下,只是……”夏离亭依然有些困惑,不知该怎样说。
“只是我们都很想知道,于卓尘的剑怎会在你手上……”那人依然面带笑意,仪态万千,“排除他死掉的可能,那就是他对你很重视呢……”
突然被这样说,宁越有些窘迫,但在两位前辈面前只得大致说明了情况,不过并没有把在汴京的事情明说,只是说于卓尘是他的一位故人。
“这样好了,我先来给你看看吧。”夏离亭示意宁越跟他过去。
“如此有劳阁主了。”在路过那位时,宁越还是礼貌地点了点头以示告辞。因为在他身上,宁越感觉到了一丝跟面对于卓尘时一样的气息,那就是强大而危险。
在漫长的诊治过后,夏离亭几乎是用一种悲悯而歉意的眼光看着宁越,然后开了一张方子递过去,让他先收好。
“你的身体状况,即使身为神之子,也很令人担忧,”夏离亭叹道,“最严重的就是不定期发作的寒冻。我想问一下,在你受过两次几乎要摧毁你身体的重伤后,是谁给你治疗的?”
宁越也没有隐瞒,如实相告。
“果然不出我所料,挽筝是我一手教出来的,她的医术我一直以来都很有信心。只是,竟然把那种法子都用上了……于卓尘也真是的,”夏离亭皱着眉直摇头,然后对宁越道,“你这寒冻就是用生命之誓的副作用,通过缩短自身寿命来在短期内恢复身体的治疗术,相信这些她都跟你说过了。”
宁越点头,问道,“夏阁主,我还有几年可活,若是可以,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解决寒冻?”
“寒冻无解,”夏离亭淡淡道,“刚才我给你开的方子也只是减少寒冻的痛苦,在寒冻期间至少有力气照顾自己而已。不过,我最后还是要嘱咐宁公子一句,那药方是在你受不了或是迫不得已的时候才用的,因为这种药,越是用便越是不管用了,到了最后在不用时可能还会加剧你的痛苦,所以,请务必慎重。”
“宁越明白,多谢夏阁主了。”
“还有,若是真是熬不住,我这有一个方子你也一并拿去好了,”夏离亭又摊开纸写了个方子递过去,“服用后自然进入昏睡,可摒除身体上的一切感知。只不过昏睡时间比较长,醒来后有一段时间身体会略感无力疲软,好在对身体并无太大伤害。至于你关心的寿命问题……应该还是你原本的寿命减去生命之誓的寿命,当然前提是按照我的话好好照顾身体,不能过度劳累和紧张,你也知道,你这身体已经经不起糟蹋了……”
宁越垂眼点头称是,心里却已转过千百个念头。
这二十几年来,也只有那两个月不会感觉疲惫和劳累,而最近这几年,更是连一个完整的觉都没睡过了。只希望这副身体能多支撑几年,好让我可以看清最终的答案……
夕阳西下,夏离亭邀请宁越在桐君阁住一晚,第二日一早再走。宁越想了想,便答应了下来。
“对了,夜晚如果听到笛声什么的很正常,宁公子尽管休息,无须理会。”夏离亭刚出门便提醒道,差点跟正准备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离亭好友,你在背地里竟对我有如此高的评价,可真真折煞了晏某人呐……”那人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夏离亭。
“咦,好友也在这里?既然来了,何必猥琐在门口,一道进来便是。正巧,我刚给宁公子诊治完。”夏离亭略有惊讶地看回去,不紧不慢道。
“离亭客气了,只是与其空闲无聊,肆意品评晏某人,不如先把客人安排好,”那人转向宁越,勾起嘴角笑道,“请宁公子随我来,不必理会他。”
夏离亭叹了口气,也一同跟上去,边说边摇头道,“好友今日果然虚火过剩,竟由体外溢出了,可有注意天灵盖上三寸的热度?”
“怎会,不是因为离亭好友的作用,才使晏某人长期保持在这样一个正常状态吗?”那人边走边道,淡淡地反击回去。
两人悠然谈说间,一路并肩而行,道袍轻扬,长发舞动,好似天人随意漫步于凡间。
宁越在后面看着那二人的背影,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剑。
如果我们现在还在一起,是不是就应该像他们一样……
直至深夜,宁越依然翻来覆去地无法入睡。时至今日,他才发现,不论身心,那人都是带给他最大伤害的人。
即使再经历一次,恐怕结果也不会有任何改变罢。不管怎样,你还是会因为你最爱的弟弟,把我隔到千里之外。
我就像是一个苍白的影子,凋敝在你泛黄的记忆中。
外面笛声悠扬,清远浩然,浓了夜色,亮了月光。
宁越索性披着衣服循着笛声走到了院子里,只见一人衣袂决然,长发飘动,在院子中央卓然而立。
一曲梅花落毕,那人才转过身,看到宁越似乎毫不意外,只是轻声道,“打扰到你了?”
宁越摇头道,“没有的,宁越也有夜晚抚琴的习惯。方才听到阁下的笛声,刚好是最喜欢的梅花落,便忍不住前来叨扰了。”
那人似是有些意外地一挑眉,眼角边的璀璨光辉随之一闪而过,“哦?如此倒是巧了,我这里倒是有架古琴,宁越可想一试?”
称呼从宁公子变为宁越,两人间客气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宁越也许久不曾碰过琴了,若是前辈不嫌粗鄙,愿意一试。”宁越也顺势从阁下改为前辈,并不仅仅以示尊敬,而是从方才笛声中,他听出了很多情感,那人对音律的精通比他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很快,一张古琴就摆在了宁越面前的石桌上。
一眼看去,宁越不禁赞道,“好琴……”轻抚琴弦,随即吃惊道,“莫非这是冰清?”
那人站在旁侧,笑而不答,只是道,“这琴是夏离亭的,不过他也不在意这些风月之物,无意中得到以后也就搁在一边了,如今倒是终于找到了个正主。”
“那宁越就献丑了。”
“必当洗耳恭听。”
月色迷蒙,蝉鸣露凝,一曲悠长婉转的折杨柳从宁越指下缓缓淌出。琴声淡然绵长,似是在追忆那已然剥落在岁月中的过去。到了最后一个音,指尖已经离开琴弦,余音依然牵着一丝淡淡的思念,久久没有散去。
沉默许久,那人才轻声开口道,“宁越,告诉我你们的事吧……”
“过了那么久,我和他都已经不在意了,”宁越坐着没有动,只是看着面前的古琴,“说与不说,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那人也没有坚持,只是道,“不论怎样,身体总是你自己的,也不能由着自己随便糟蹋……”
宁越听闻,忍不住笑出声,眼泪似乎都快要出来了,“是啊,前辈说得对呢……只是,若这些都是因为他,我要怎么办,难道还回去糟蹋他么?”
一声叹息溢出,那人看着宁越苍白的脸上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果断和狠厉,久久不曾言语。两人就那样一站一坐,沉默以对。
末了,宁越终于起身,疲惫道,“前辈,宁越有些困乏,先行回房了。”
那人看着他细瘦的背影,不禁开口低声道,“等到了我这个年纪,你才会发觉那些后悔曾经握在手中,只是因一念之差而最终放开……”
宁越的身影停住在了不远处,却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我知道。可是,那些值得后悔的事,已经被我们先后毁掉了。而现在,已经没有所谓后悔了。”
后悔这种事,在你给我那把剑的同时,已一并斩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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