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120 更新时间:10-10-13 14:27
夏离亭把唐含烟也带进了瑞华宫,想看看能不能把毒解了。
对于瑞华宫里住进其他人,而且还是个妙龄少女,晏归邪不由得有些不太愉快,但知兹事体大,面上也没有说什么。
房间里檀香袅袅,晏归邪坐在旁边看着夏离亭给含烟把脉,被檀香熏出的一丝丝药香从夏离亭身上散出,缠绕在鼻翼边。从小的相识,使得晏归邪十分习惯夏离亭身上的药香,甚至一闻到这独特的香气,就会没来由地感到心安。
收回搭在含烟腕上的手指,夏离亭额上渗出点点汗珠,有几滴顺着脸侧滑下来。刚才他用神之子的能力通过真气感知在含烟体内走了一遍,逐一检查着被毒素侵入的经脉,十分损神耗力。
“大概是三日前中的毒,”夏离亭说出了最后结论,然后放柔声音问道,“请问,三日前唐姑娘在哪里?”
“大理,因为家就是大理的……”唐含烟小声道,看了夏离亭一眼就飞快地低下头,面色微赧。
“还是在大理么……”夏离亭沉思着,道,“唐姑娘的毒一时半会恐怕解不了了,有几味药只有桐君阁才有,若是姑娘真想解这毒,还得委屈一下跟在下回一趟贺兰山了。”
“哦?”没等唐含烟说什么,晏归邪先开口了,白皙长指抚在鬓边,半眯着眼毫无烟火气息地道,“其实……不必委屈唐姑娘,离亭需要什么药我派人去桐君阁快马取来便是,怎样也快过两个人的马车一路颠簸过去。”
“若是能那样便也好办,只是……”
“什么?”
“因为是上个月才出的毒药,解药我还没来得及研制好……所以……”
刚说完,晏国师额上就微微凸起青筋。收敛了一下心神,抑制住想抓起手边的茶盏往那人身上摔去的冲动,晏归邪不冷不热地问道,“那你打算何时动身?”
“自然是越早越好,若是没什么事,明天就走吧,”随后夏离亭转头征询含烟的意见,“唐姑娘觉得呢?明天走前还是要告知家里一声吧……”
唐含烟点点头,低声道,“含烟没什么意见,只是感谢夏阁主……如果真能解了这毒,让含烟做什么都可以……”刚一说完她就住了口,似是发现说得有些大胆,把脸埋得更深了。
“那倒不必,只是正好我也要回桐君阁调查些事情,顺道而已,”夏离亭起身,温和道,“既然这样,那唐姑娘就好好休息一晚吧,明天一早我们就走。”
“嗯,”唐含烟也起身微微一福,“如此,有劳夏阁主和晏国师了……”
夏离亭摆摆手,正要自谦几句,就见一方丝蓝手帕递到面前来。
只见小姑娘通红着脸,鼓起勇气举着帕子,轻言细语道,“这个……给您拿去擦擦汗吧……”
还没等夏离亭反应过来,晏归邪就伸手接过帕子,看着唐含烟红晕还未散去的脸上有些不知所措的表情,嫣然一笑道,“唐姑娘这帕子只怕是递错人了,这人一心修道研医,对除那之外的事情向来没什么感情,木头一般。就算唐姑娘这手帕递过去,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倒不如借在下一用……”
晏归邪笑得妖冶而慵懒,在指尖把玩着一枚羊脂玉扳指,身上的每一寸都是那样华丽优雅,魅惑十足。
小姑娘哪里经受得住这样的场景,等回过神来才慌忙地行了礼,脸发烫地匆匆跑掉。
看着唐含烟红着脸离开,夏离亭先是一愣,目光转到晏归邪手上的丝蓝手帕赏时,又顿时恍然,了然地笑道,“我当你只喜欢貌美少年,原来对女子还是……”顿了一下又由衷说道,“也算是有向正常靠拢的趋势呀……”
晏归邪捻着那帕子,很有吃了黄连的感觉,正苦楚着,只听夏离亭突然道,“对了,都忘了你平时晚上都还有工作要做,不应耽搁你许久。”
稍微平复了一下,晏归邪淡淡道,“不碍事。难得今夜有好友相伴,刚回来便让人热了壶梅酒,估摸着时候也差不多了……不如去院子里坐坐吧。”
夏离亭听闻不禁笑道,“归邪好雅兴。如此一来,甚是佳妙啊……”
晚风习习,月明星稀,小亭里的两人相对而坐,把酒浅酌,安静得只能听到桌上琉璃灯罩下烛火燃烧轻轻的噼啪声。
晏归邪端起玉盏,小啜了一口,轻声道,“你倒是能记得起来我们有多久没这样对月而酌,促膝长谈了?”
放下梅酒,夏离亭望着月色感叹道,“若没记错,上次我来的时候,花谷里鸢尾开得正盛……这么算来,少说也应有半年之久了。现在想想,三十年也不过眨眼一瞬,当真是时节如流啊……真不知百年后又该是怎样的光景……”
晏归邪凝视着对面那张柔和清朗的脸,想到这人总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无牵无挂云游江湖,便总觉得他每次的离开都是最后一次见面,谁知他的流光能挡住多少暗算仇杀,偏偏他爱管闲事,还乐在其中。
“景致不移不变,花期年年如约,不论错过多久,回头总是可以再见,”晏归邪轻吐了一口气,缓缓道,“只是这人却难以长留,一回首便是十几年的岁月变迁,错过一时,便是怎样追也追不回来了……”
夏离亭点头称是,继而微笑道,“好友此话细品之下似是还有更深的韵味,可是有什么切身体会?”
晏归邪轻笑一声,道,“你这话在我听来真是凉薄啊……其实也没什么,满脑子道学教宗武林道义的人哪里能体味到这个中言语滋味,不提也罢。”
“噫……好友此言才甚是凉薄呐……”夏离亭也有些不解晏归邪今日的多变心情是为何,只好叹道,“离亭虽修道已久,却也还没到入了草木无情的化境,不然也不会对唐姑娘的事上心。毕竟是无辜之人,还是不要被牵扯到武林中来为好。”
“说到那唐含烟……”晏归邪沉吟一下道,“如今玄隐会明目张胆地准备在大理扩张势力——当然我会毫不留情地压下去——还有他们八成也盯上你了,此去桐君阁怕是有几分凶险,还是小心为上。”
“嗯,这是必然。只是有一事我一直想不通,”夏离亭皱眉道,“江湖中的两大势力玄隐会和永夜宫向来在暗中对峙着,从未有一方打破一直维持得很好的平衡,这几年武林也相对安稳平和。不知为何,最近玄隐会开始悄然行动了,虽然还不知道是不是针对永夜宫,但若是继续下去,这天下恐怕又要乱了。”
“天下又不是你家的,皇帝都还没怎样,你担心个什么,”晏归邪抬手斟了一盏梅酒,端到嘴边,懒懒道,“况且,玄隐会里肯定有宰相大臣之类位高权重的高官,他们代表的是中原朝廷的利益,不论从哪个方面说,若不是玄隐会的根基受到了动摇,是断然不会同意四处生事的。”
“天下再乱,于我倒是没什么影响,只是受苦受难的永远都是百姓……”夏离亭有些出神地低头看着手中的玉盏,缓缓道,“若玄隐会是被迫采取行动,那能让它这样的也只有永夜宫了。永夜宫啊……倒不是我嫌弃自己这灰白头发,只是师父为了救我耗尽心力,提早仙逝的账,总是要算……”
“当年那事也有我的错,若不是你为救我……”晏归邪垂下眼帘,眼角碎钻闪过一道亮丽的光。
“那时玄隐会还未成熟,永夜宫独步武林,强硬狠辣,行事作风诡异神秘,上承天道要两条小儿人命简直易如反掌。不过,若不是那次,谁都还不知道永夜宫内竟有神之子存在,”夏离亭感叹了一下当年,然后对着晏归邪微微一笑,笑容里有着一丝怀念,“再说,那哪里是你的错。一起经历过那么多的挚友,换成是你也会以命相救的,不是么?”
晏归邪看着他清朗的笑容和灰白的发,愣了一下,随即心里竟有些微微一酸,轻声道,“那是自然,离亭也是我这一生最重要的人啊……”
正是因为重要,才小心翼翼地维持着挚友的关系,怕说了就从此万劫不复,也许连十几年的情谊都保不住了。最安稳的,莫过于以唯一的挚友的身份,静静地守着他,就像这些年一样。
夏离亭没有注意到晏归邪话中的从挚友到人的变化,依旧安然地笑着,偏了偏头道,“如此好酒良辰美景,归邪就没有一点丝竹管弦的雅兴?”说罢,笑意浓浓地看着晏归邪前襟横插的玉笛。
晏归邪懒散地撩了撩垂到脸边头发,浅笑道,“我是怕一曲琅琊神韵,直接把你送到神那儿了,也省了万一你遇到不测,我还得去荒郊野地里招你的魂。还是等好友平安回来,归邪定以一曲西湖春晓相迎。”
“既是如此,为了好友的难得一曲,离亭势必要早些归来了,”夏离亭悠悠道,“希望那时还能赶得上花谷清碧溪边的云银杜鹃,前几年有幸一见,煞是好看。”
“用好友的前话讲,真可谓‘甚是佳妙’……”
两人相视而笑,微微举盏轻碰,眼中沉淀着尽是十几年的相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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