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年几知  第二章

章节字数:3835  更新时间:10-07-18 1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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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的清晨,上了朝做了自己的本分工作,流年照例到了新仙界,果见重楼已负手而立。

    “何事让流年心神不宁?”重楼扫了她一眼,一针见血。

    流年略微吃惊,在神界成千上万年,她藏住心事的功夫早已练得出神入化,若没这点涵养功夫,又如何能坐住司命神女这个仅次于王母和公主等皇族以外最高的女仙神职?然而此时心事满怀竟让重楼道出,难道她当真已如此忧虑?

    她淡笑,不欲重楼多心,却又放不下那魔剑之事,想想还是问出了口:“你昨日……取了镇妖塔内的魔剑?”

    “哼,蜀山那帮杂碎,功力不济,只知多事。”重楼不屑地冷哼一声。

    “重楼……”

    “流年,此事与你无关,亦与神界无关。”虽暗含警告,然而毕竟重楼向来不屑别人做些什么,此番却出言提醒,“这只是本座的个人恩怨。”

    “你找到他了?”流年看着他的侧脸,不知为何心底涌起层层不安,似乎什么原本伸手可及的东西,刹那间离得那么远,远到无法触及,“你取魔剑……亦是为了他——飞蓬将军?”

    “知本座者流年也。”重楼拔剑在手,兴奋之情似难以抑制,“一千年,本座终可一偿夙愿。”

    流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她知道他现在很高兴,那是发自内心的快乐,千年不曾有过的快乐。于是她也什么都不再说不再做,她只要看着他的快乐,这样就好。

    就在这瞬间,魔剑似有感应,一时间剑身晃动剧烈,蓝色光芒直冲云霄,新仙界蓦然间如被蓝云卷洗,纯透清澈,碧波如洗。

    重楼的眸中霎时间也是光芒大盛。“来了。”他挥手一招,魔剑疾落进他手中,而后一阵狂风卷起,片刻间已不见了那俊挺的身影。

    “重楼!”流年呼喊不及,已来不及唤住兴奋中的重楼,回想昨日看见的命格卷,那个景天与转世前的飞蓬几乎长得一模一样,若他就是重楼认定的飞蓬转世,此时的他定然不是重楼的对手,可他还身负重职,护送宝盒非他不可。念及此处,几乎来不及多想,流年念动仙诀也降落人间。

    边探寻着两人的气息寻找两人的踪迹,边想着此事要如何办妥,流年尽释仙灵遍布人间。蓦然间探到一阵至纯的法力正向着蜀山的方向疾驰。她心念微动,飞身而至,才落云端便看见一柄施了法的剑上,两个俊雅青年正御剑而行。为首的白衣男子一袭道服飘然欲仙,那仙风道骨的姿态,显然只有蜀山修为精湛的弟子才有。流年一转念便已认定来人的身份,定是蜀山几个长老最为得意的大弟子徐长卿无疑,而他身边的青年,眉眼间尽是玩世不恭的嬉笑神态,想来便是景天,而紧随其后,盛气凌人的,正是片刻间还在她身侧笑谈人间的魔尊重楼。

    “景兄弟,你站稳。”白衣青年徐长卿匆匆留下一句话,一个纵身跃向后方,与重楼动起手来。

    “哼,自不量力的杂碎。”重楼显然动了怒,反手一挡击碎剑网,随后一掌挥出,红波排山倒海而去,如怒涛卷雪,轰然装上徐长卿的胸膛,徐长卿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整个人如断线的纸鸢般直坠而下。

    “白豆腐!”景天忙拽住他的手,两人一趴一挂吊在剑上,“白豆腐,快上来啊!”

    “景兄弟,你别管我,我答应过掌门要把你带回蜀山的。”徐长卿不待伤势稍缓,执剑重又攻向重楼,重楼早已不耐,一记心波几乎毁去徐长卿半条命。

    “别打了,白豆腐,别打了,别打了!”景天大吼,徐长卿徒劳地挡着重楼的攻势,重楼似乎一心想致徐长卿于死地,招招毫不留情,徐长卿已奄奄一息,随时都可能命送于此。

    流年不再犹豫,在重楼又一记心波出手时念动仙诀,袖剑曌月蓄满仙力破空飞出,不偏不倚挡住那一攻,而她人已翩然而至,轻握住他的手腕。受这一阻,景天与徐长卿已跌落到地面,流年拉着重楼也缓缓站定。

    “飞蓬,拿剑,和我动手!”重楼怒道。

    “你这个红毛怪有病啊,我和你说了我不是飞蓬,也不会打架,我都说了我不会,你还非要和我打架,你是疯子啊?!”景天拽着已不省人事的徐长卿大叫大嚷。

    “少废话,快动手!”

    “我不打,我就不打!”

    “你!”重楼气结,右手一扬又要一掌挥出,流年连忙拦下:“重楼,冷静点。”

    “流年,莫管本座的事!”重楼冷声道。

    流年心一沉,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钝痛悄然泛开,她静默片刻,扯起一丝笑意:“重楼,算我求你一回,可好?”

    异于平日的声音和语调让重楼略吃了一惊,他回头看了她一眼,知她心情有异,虽不明所以,然而不知觉间心还是微软了一下,慢慢收回了手。

    “那个……那个蓝衣服的仙女姐姐,拜托你让那个红毛别疯了,我连剑都没拿过,和我打一点也不过瘾,让他另谋高就啦!”景天抓住这个时机拼命耍聪明。

    流年原本从不在意重楼要做什么,然而昨日司命星君的话言犹在耳,这件事牵扯到的实在太多,六界众生几乎全命系于此。她本就是极善良的神,为神的职责不正是要保人间一方净土么?如今苍生福祸都担在她的肩上,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因为儿女私情而将使命弃之不顾。

    她看了景天一眼,转向重楼一字一句道:“他们身负神界重职,也是我的重职。魔尊大人,小神求您高抬贵手,放六界众生一条生路。”

    重楼却不知为何听得极为烦躁,蹙眉微怒:“流年,你是在讽刺本座不成?”

    “流年不敢。”她深深一福。

    “哼,蜀山杂碎,本座今日且放你一马。”重楼睨了徐长卿一眼,极为不耐,“景天,你何时方敢与本座战上一回?”

    “好,红毛。”景天眼珠一转,放下徐长卿,像模像样地踱过来,“你非要和我打,我景大侠也不能不奉陪。可我还有三个心愿未了,你想想,心有牵挂的人怎能把他的力量全部发挥出来呢?你说是不是?”

    “哼,啰嗦!你还有何心愿未了?本座替你达成便是。”

    “哎,不行不行!”景天连连摇头,“你看,白豆腐尚未有心上人,我呢,也还没成亲,茂茂也没上京城娶老婆,这三件事哪一件没做完我都不安心,你想想娶老婆你总不能代劳吧!”

    “聒噪的人类。”重楼冷哼了一声,随即道,“景天,不必四处寻借口,今日本座便依你一回,待你心愿达成之日,便是你我决战之时。”

    “好好好,您放心,好走不送!”景天忙不迭地点头。

    重楼依旧一声冷哼,视线扫过流年,红光一闪人便消失不见。

    “总算走了总算走了!”景天大大喘了口气,转向流年又嬉皮笑脸,“仙女姐姐,多谢你了,不然今天我和白豆腐非得横尸在这儿了。”

    流年不动声色地打量了片刻,淡然道:“景天,此去道途险恶,多少聪明,都该用在正途上,方能功成事就。”

    “什么道途险恶功成事就?你们到底要我去干什么啊?”景天一头雾水地发问。

    流年却不欲过多地泄露天机节外生枝,只道了一句“你好自为之”便驾雾而去。

    “喂,喂你先别走啊,先把话说清楚嘛!喂,喂,仙女姐姐!”景天胡乱喊了一气,见无人搭理,只得自顾自念念叨叨往回走,“搞什么嘛,一个个神神叨叨的,老头这样,神仙这样,还有个半路跑出来的红毛怪……喂,白豆腐,你没死吧?!”

    蓝光如海漫过,翩跹身影飘然而落,步履轻盈,漫步生莲。

    “他不是飞蓬。”看着那背对英挺的身影,熟悉得如同深刻在心底的气息,霸气、邪气,王者之气,流年的声音一如既往地纯透温柔。

    重楼的气息冰冷如霜,冷硬如铁,沉默中似乎隐藏着尖锐的锋芒。

    “他不是飞蓬,他只是景天。”她仿若未觉,温声细语。

    “何时他才是飞蓬?!”他霍然转身,眼眸中戾气萦然。

    “他能够担起他的职责的那一天,他才是那个配与你匹敌的飞蓬。”没有一丝愠怒的语气,“现在的景天只是一个无所事事的小混混。可是重楼,你要的是对手,不是一个飞蓬,不是么?现在,你只能等他成长。”

    重楼静静凝视着他,目光复杂。

    “流年,你何时将本座看得如此透彻?”冰冷的语调不复往日的欣喜,“透彻得连本座自己都自觉不如。”

    流年微微的笑容苦涩异常,勉强地挂在精致的容颜上。我为何这般懂你,也许有心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只有你一人还犹自不知,甚至还——像这一刻这样心生戒备。

    她转过脸,不让瞬间的心事流露出来,眉间的黯然却头一回无法掩饰,重楼见她偏然侧目的神一甩色胸前隐约一滞,长袍一甩转身不再说话。

    流年不由自主地侧向那个方向,凝视着这个永远高高在上的男子,张扬桀骜的目光从来不会为谁而停留片刻,而她不是从一开始就明白,恋上这样一个人,根本就不该去奢望什么结果吗?她从不曾忘记也不敢忘记,只是坚守着一个没有尽头的目标,其中的苦涩只有她自己一人才会明了。

    然而还是会有很偶尔很偶尔的瞬间,她也会放任自己想象一个画面,这样的男子,可也会有为情所困的一天?是否他,也会爱上谁呢?

    “对不起,重楼。”她幽幽开口,“并非我阻挠你不让你与飞蓬一战,我知你按捺了千年的等待有多强烈,只是他们当真是身负六界未来的重担,也是我身为司命神女的司职所在。你就再等三个月,可好?”

    红颜知己软语相求,重楼的怒气也逐渐消消弭,他本非执迷之人,更何况流年神色郁郁,他虽是冷血的魔尊,却也非全然无情,至少对于这个唯一知他懂他的知己女子,还是相当在意的。

    “流年,是本座言重。”不能称之为道歉甚至解释的短短几个字,却已够让流年心动如虹。毕竟,那是从不在意他人的魔尊。

    “我不曾在意。”她答道,“当真不曾。”

    一时间,两人尽皆默然。

    “今后,你不会去新仙界了吧?”沉默片刻,还是她先开了口,“你已经找到了飞蓬,也再不需去缅怀什么。”

    重楼有片刻的怔愣,心愿将了在即,是没有必要再去新仙界徒感伤寂,然而这一千年来几乎已成习惯的行程似乎早已是生命中自然而然的一部分,只有在那一方世界,身侧伴着静默温柔的女子,虽从不多话却总能轻易解开他的心结,那一千年,说短太短,说长,其实又是那么长。这一片刻的宁静安然,竟让他徒生些许眷恋——一种他本来不该也永远不会有的情绪。

    “也许。”他收敛住些微异常的心神,不去多加思量,面色清冷如常,“本座行事,向来只凭喜怒。”

    那这与你,却是喜,还是怒?未曾问出口的话在舌尖打转,还是咽了回去,她只是默然而笑,如同一千年来经常做的那样。

    有的时候,真的希冀时光静止,星辰停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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