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181 更新时间:23-08-29 00:35
“刘奕死了?”
“回皇兄,昨夜死的。”
“你可知今日早朝有何趣事?”
京城斐迷茫摇头,他的皇兄放下批阅奏疏的笔,望向他的眼神满满的都是宠溺,“昨夜一死,今早便传开来,说旱魃地煞,说狐妖出世什么的都有,小九,你对此可是一点都不上心啊,惯会躲清闲。”
“皇兄上心,我知道这些做什么呀。”
御书房内面上其乐融融,可京城斐早就在话间看破了试探,为人臣子。知道的越少越好。而京城野对他的回答很是满意,示意他别站着了,快坐。
京城斐脱掉狐裘入座,“皇兄,恭王叔可是有动作了?”
“还是你聪明,他两位朝廷命官都在青云寺为先皇修碑时出事,可想是先帝降下的惩罚,还说先帝在时,最爱家庭和睦,兄友弟恭了,小九,依你看他想做什么?”
“父皇的几个孩子,一些早早去了封地,无诏不得回玉京,想来他是想说…让这些久居在外的王爷们去青云寺尽尽孝心吧。”
京城野笑容退去,他起身时京城斐也不敢怠慢连忙站起,低垂着眼眸一副乖顺模样,他的好哥哥就站停在他面前,一双温热的手捏住他的下颌,迫使仰头。
“皇,皇兄…疼…”京城斐疼的要流出泪来。
崇明帝的力道出奇的大,听人喊疼也不松手,口吻却亲昵得很,“朕以为,你最乖了,小九,你不该跟朕装糊涂。”
他一松手,京城斐就跪倒在地,崇明帝示意一旁的内侍将东西呈上来给他看。
一壶酒,一个锦盒。
“朕都快忘了,已经许久不曾见过我们的废太子了,小九,你代朕去看看他,送壶美酒吧…这酒,他早就该喝了。”
京城斐颤颤巍巍抬手,要去接又不敢,崇明帝见他白皙瘦弱的腕子露出来,觉得好看,便不顾威仪蹲下身子拉过,放在掌心把玩。
“真好看,怎么这样瘦弱,平日要多加爱惜自己,朕就心疼你这一个弟弟。”
“皇兄,他已经被废黜了,听闻在别院里整日疯疯癫癫,他到底也是你的兄长…”
崇明帝一下子抓紧手腕,用力扯进几分,京城斐半趴在地上,一张漂亮的脸变得煞白,皇帝心疼地去摸他微凉的脸,还轻轻拍打,对他方才的话置若罔闻,眼神中的怒意却毫不遮掩。
“这副样子朕放心不下,不若将蓉太妃从皇陵请回来,好生照看你,有母亲在身边总归是好的。”
“不,不要,臣弟去就是,皇兄,我会处理干净的,不要,不要将我母妃接回来…”
京城野冷冷撒开手,任其跌倒在地,坐下继续批阅奏疏。
“锦盒中是华阳公主的叮当镯,小丫头已经六岁了,镯子戴不下了,你拿给废太子看看,朕可没亏待他的宝贝闺女。”
“…是。”
明明早春将近,今日的雪还是这样大,怪不得,怪不得。
他离去时没有着狐裘,长靴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这偌大的皇城中,人人见了瑞安王都要行礼,他还要掩饰自己的失魂落魄,不能让人瞧出端倪。
贺胥白在皇城外等他。见人出来立马迎上去,脱下自己的大氅披在人肩头,“狐裘呢,怎么没有穿,手…冰成这个样子…”
京城斐看他的目光有些呆愣,贺胥白只低头给他暖手,无意间瞧见手腕处的淤青,像是明白了什么,猛然抬头,再也克制不住将人搂在怀里,哪怕这个怀抱没有回应。
他身后跟着内侍,贺胥白我不避讳,良久京城斐才抬手拍了拍他侧腰,轻声道:“替我收了玉壶和锦盒吧,去广寒楼定个席面,送到废太子府邸去,我的兄长要死了。”
当年京城斐落水后不久,京城野查出废太子曾行厌胜之术,诅咒先帝,证据确凿,太子这才被废黜,关押在东街一处荒芜的别院中,而那之后京城野可谓是一飞冲天,一个变得胆小怕死的九皇子,一个被废黜贬为庶民的二皇子,又有谁是他的对手?
别院门口聚着几个胡子拉碴的侍卫在喝酒摇骰子,见了瑞安王的车架,忙不迭跪下行礼,将大门打开,请人进入院中。
“都不必跟着,本王要和兄长说说话。”
他往前走,跟来的内侍并没有停下脚步,贺胥白冷着脸亮了刀,雪亮的刀背贴在内侍胸口。
“九殿下说不必跟着,你没听到?”
“贺将军不必动怒,咱家只是奉了圣上旨意…”
“可本将军若想杀一个内侍,是不必请旨的。”
内侍便老实些了。
雪还在下,院落中的男人双手朝天,一个劲儿的转圈圈,接到雪花低头新奇的看,然后舔舐干净,再去接天上的雪花,循环往复,根本不注意来人。
京城斐叹息道:“兄长,别装了,我是来送你上路的,在这之前…总要赏个脸,陪弟弟喝一杯吧,来人,为我兄长沐浴更衣。”
二皇子京城邕,有个不错的性格,老实憨直,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的坏心眼,也安分守己不曾害人,厌胜之术…他断然不信的。只可惜做太子的时候也不曾有功绩,加之那时候京城斐风头正盛,他失了宠,一落千丈。
席面摆放在厅中,京城斐还命人在屋内烧了暖炉,不多时京城邕拾掇干净了,穿着他带来的一身锦衣,墨发高束,三十多岁脸上却显出老态,这些年在别院并不好过。
“哎呀,好久都这么暖和了。”他也不装了,笑吟吟烤火,京城斐倒了一杯梅子稠酒,一饮而尽后去给人斟酒。
“小九有心了。”他吃菜,喝酒,还带着皇子的仪态,贵不可攀,“这是广寒楼的菜吧,这么多年你的口味都没变,哎,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我带你出宫玩,第一个去的就是这广寒楼。”
“记得,往后我日日惦记广寒楼的菜,每次兄长出宫,我都缠着你给我带些。”
“真好啊…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叹息一声,“这么多年,兄弟之间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京城斐闷声回他,“今日恭王叔有意要接兄长出去,这才…”
“任何会动摇他位置的人,他都不会留下,情理之中,小九,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你过得不好,你变了,变得毫无生气,变得这样孱弱,我都快不认识你了,我那个意气风发的宝贝弟弟去哪儿了?”
京城斐闭上眼睛,摇摇头,“做他的狗,做他的刀,你我都没他心狠,没他那样不择手段,他就是当孤家寡人的命,咱们斗不过他,保住性命就够了。”
这话说出去极为嘲讽,如今二哥连命都保不住了。
京城邕却不在意,继续有说有笑,饭菜冷了又热,稠酒喝了一壶又一壶,他在说从前那些奢侈昂贵的兄弟亲情,在说这几年的所思所悟,还有被权力蒙了心时,做出的不法之事,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京城斐听着,应着。有时会咳几声,京城邕是个好哥哥,总能停下来关切询问,哪里不适。
不知不觉间,雪停了,明月高升。
京城邕含笑问他,“去之前,华阳她…”
京城斐从怀中拿出锦盒来交给他,“粉雕玉琢的小丫头,年上见到过,皇后很疼她,她什么都不会知道的。”
半山半水,种色都是万里挑一的一对叮当镯摆在桌上,京城邕将它放在手心,反复观赏,似乎透过它能瞧见多年不曾相见的女儿,他看着看着,一双眼睛就有些湿润了。
“倒酒吧。”他将镯子放入怀中。
京城斐偏过头,许久没有动静,京城邕正打算自己动手时,他一下子挺起身来,眼神亮的逼人。
“哥,不若我们逃了吧!或者…你挟持我跑出去,恭王叔他总会接应你的,这杯酒名不正言不顺,就算咱们逃他也无可奈何。”
京城邕问道:“外面好吗?”
京城斐一愣。
“我问你,外面好不好?你可有暗访过,南渊的百姓活得如何?”
如今的崇明帝性子阴晴不定,做事凌厉手段,雷厉风行,但他却又独到的见地,广开言路,重农兴商,推出的国策也着实挑不出毛病,说到底他只是对自己这些兄弟防备心太重。
京城斐长叹一声,眸光暗淡下来。
“进来时我看到了,贺胥白与你一同来的,小九。听哥一句劝,有些人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当真以为十年前南苑围猎,刺客是去杀京城野的?”
“什么!竟当真如此…”
十年前他不过十六岁,父皇健在,他也心无城府,那年南苑狩猎,他与京城野走在一路,还扬言好互相比试一番,却不想从茂密丛林中箭雨齐发,执剑抵挡都是难事,如此危机时刻,他见京城野危险,这才以身相护,以至于重伤晕厥,顺水而下,最终被贺胥白所救。
“原来你早有猜疑…南苑之事分明是他自导自演,自那之后,你便与他越走越近了,这其中也当也少不了贺胥白推波助澜吧。”
京城斐颓然瘫坐,揉着额角很头疼的模样,“贺胥白…若他真想害我,就应当在找到我的那一刻补上一刀,坦言…此事困惑我许久,至今仍不得解。”
“当年所有人都说是我做的,唯独你在病中还为我说话,可京城野大声驳斥了你,我记得不久之后,父皇便很少去蓉妃娘娘那里了。”
京城斐闷声应着,“恩,母妃善妒,谋害皇嗣,她是罪有应得,可此事,却是他一手布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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