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4668 更新时间:10-10-26 13:05
阳光明媚的一天,将连日来积聚在这个阴暗小房内的湿气全部驱赶,在墙上又划下一划,第二十九天。
来到这里,第二十九天。
这些天来的平复,在得到舅舅承诺时的那些激动,都已经平息。只不过是几天的时间,过程却这么缓慢,等待,好像是没有止境的。
每一夜还是重复着那些低下侍仆的工作,不过这些天来,清瑶没有对自己进行过任何的骚扰,鹫薇那个女人,也没有见过面。
明晚,就是约定的那一夜,与鹫薇的那个赌局,还会有效吗?
雾塬不知怎的,忽然觉得有些许的不安。
他不知道前路会是怎么样,也不知道离开这里是不是真的能在舅舅的保护下活下去。有过很多人给过他承诺,有些承诺很美好,但是他知道,现实就是现实。所谓承诺,一日没有兑现,也只不过是空口的大话。
所以他一直不觉得,这间小小的妓院,能够有能力真正的护他与絮芳两四的安全。
握紧了手,雾塬咬着唇,那么,离开这里之后,自己要做的又是什么?不可能白白的浪费四年光阴,什么都不做的话,即使四年之后,有千万大军在手,自己还只是一个草包,什么都不会的话,多么好的机会,都会葬送。
可是,又有谁呢?又有谁能指导自己?从前的生命中,皇宫里一直有优秀的老师,但是父皇,似乎总是不愿意自己与帝王方面的知识有过多的接触。于是,简单的生活造就了现在的无能。
“怎么样的,才能变得强大?”雾塬说着。忽地想起了那一夜,与宿寂的对话。
你想要变强,靠的是鹫薇,想要变得更强的话,就得,远离鹫薇。
鹫薇?为什么宿寂的语气这么笃定?鹫薇她有什么才能能使宿寂对自己说出这么的一番话?
室外的阳光绚灿一地,正午下的庭院一切璀璨得明媚,室内与之相比,还是有些许的阴郁。
其实站起来,走出去,不过几步之遥,迎接他的世界却又会不一样。看似通敞的大道上却总让他觉得会有阴影暗缩在角落里。
还有一关,他得跨过。
***
“你都如何处理那些尸体?”艳阳高照的时候,清瑶总爱泡在浴池中,而她总不爱看见,坐在窗边沐浴在阳光下的鹫薇一脸惬意。
“来自何方,便就送往何处。”鹫薇答道。
“他倒还是忍得住,这么多天来,都没有什么行动。你说,他是不是犹豫?”
“许是会犹豫,但绝不会放弃。若是不想下手,当初就不会派人来。”鹫薇倒还是希望,他会忍得住,不出手。但是这,等同于不可能。
这个男人,太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不过这几天的按兵不动,兴许只是在密谋下一步。
“不过我还奇怪的是,你为什么会选在明晚,跟小子定下那一个赌局?”清瑶在水池里又冒出个头来。
伸手托住粉腮,鹫薇在灿烂阳光中闭上眼睛,“原因吗?因为,今天得是了结。他的耐性已经被耗尽。如果秘密的从武力方面无法解决的话,那么就只有从律法方面下手。但是湖凌轩毕竟不是一件普通的妓院。我们多年经营延伸在这个朝廷的脉络也很强大,如果他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是不可能敢贸然出手。正所谓师出有名不是吗?”
“你倒是说了一大堆,但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怎么就知道明晚是关键?”
“直觉。”
“直觉?”好烂的理由。清瑶鄙视。
“嗯,只是我不知道。他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暗杀,或是逮捕。”虽然不确定,但是鹫薇的语气仍然十分轻松。
所以清瑶觉得有趣,“看你这样子,你早就做好了准备是不是?明晚又有一场好戏看?”天知道日复一日的与男人调情卖笑,她清瑶有多寂寞。
然而并非是她想象中那般,鹫薇是这么答道,“没有。”
“没有……”清瑶掏掏耳朵,怀疑出现幻听。
她不是向来喜欢做好万全之策的么?
“嗯……”趴在窗台上,鹫薇闭上了眼睛,享受阳光的抚摸,“一到入秋,整个人就会不自觉地懒洋洋。”打了个呵欠,“于是什么都懒得想。”
“额……”清瑶答不上话,鹫薇近来有些古怪。
莫不成与那小子有关?正欲问话
“安啦。”鹫薇挥挥手,“我只是想知道那小子在知道这一切之后,会有怎么样的选择。其余的事,以后再算。”
亲人的背叛,并不是任何人都能接受的。
他此刻的情形是,差不多陷入绝望的人生中出现了一线并不是曙光的曙光。
当一切在他的面前揭露,他是会崩溃,还是会站起来?
看待一个人的成长,其实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尤其是看着命局中央,注定无能的他。
***
白天的湖凌轩是一座寂静的殿楼,这个像是只为黑夜而活的国度,每一个白天,一切都像陷入睡眠之中,安静的大楼中,细微的连呼吸声在你认真聆听的时候也听不到。
高高的阁楼上,鹫薇抱着清瑶酣眠沉沉,秋天微凉的风,轻快而入,在她们的身边流连。
带着微笑的两人,好像是沉睡在美梦之中,唇边轻挂着的甜美,让人不忍打扰。
雾塬站在床边很久,一直凝视,伸出想要唤醒的手,踌躇了好久,终究没有落下。想要跟鹫薇谈一些事,却发现了此番美景,好像有些进退两难。
清瑶轻翻了一个身,抱着鹫薇柔弱的躯体,头深埋在她胸前,不一会儿,似乎感觉到此房间里的气息不寻常,半睁开了眼,朦胧的视线中见到一张迟疑着的青涩的少年的脸,坏坏一笑,“呀,你呀,要不要一起睡?我的床很大。”
“你……”伸出的手握成拳头,雾塬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女子,怎么的就是喜欢挑逗?
清瑶的举动弄醒了鹫薇,她一坐而起,张开眼睛,打量了他们好一会儿,才大概明白了现在的状况,于是说道,“有事?”
“可否……单独说说。”有清瑶在的地方,他就不自在。
“用得着这么麻烦?”清瑶伸伸懒腰,向后一倒,“你们慢聊,我睡了。”
鹫薇习惯性的揉揉眼睛,声音还是有一些含糊不清,“你说吧。”
雾塬不习惯鹫薇在自己面前这么的不设防备,一下子愣住了,平时在身上流露出来的强势,在这平常的动作中消失不见,看着就是一个平凡的女子。
他比较喜欢这样的女子。这样的,才算是女子。
但是当鹫薇将发丝轻挽耳后,再次张开眉目的时候,那个强势得有点盛气凌人的女子,又再回来了。
“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鹫薇问得直接。
雾塬却不说话,他来找她,只是为了心中无法排解的怪异感。
鹫薇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说道:“你想要知道的一切,明天晚上,会有答案的。”
“你说那个赌局吗?”雾塬知道她话里的意思,“虽然我不打算再在这里留下去,但是我还是不会输的。”
“其实输赢并不是重要的事。”鹫薇接过话道,“有时候你赢了,却还是个输家。”
雾塬不喜欢她的自以为是,看起来什么都懂的一样,映衬着自己那么的可笑。“不要老是说着一些让人难以理解的话,你就不可以直接点?说话总是像打哑谜。”
“只是你心不够平静和气。”鹫薇觉得他有点可笑,“你就像大多数人一样,都有一种通病,一遇到不是自己想要遇见的事,就会因为无法理解觉得焦急,却从来不会想着是自身的问题,只会埋怨别人。若是你一直抱有这种想法,就只能是一个长不大的小子。”说罢起身,小心翼翼的越过睡眠中的清瑶,下床,披衣。
她的话语简单直接有力,教雾塬无法反驳。三步之遥的距离,雾塬却觉得鹫薇于他,好像仍有很远很远的距离。
“你不是一直相信你的舅舅的吗?怎么现在却又怀疑起来了呢?”走到桌子上,倒了一杯茶,鹫薇一饮而尽,又再问道。
“我没有怀疑!”雾塬强调道。他一直不怀疑,却只是想不通心中一直洋溢着的那种怪异感,好像总是有些细节,他一直忽略了。
鹫薇背对着他,冷冷一笑,“你呀,太年轻了。”对于人心,总是看不透。
这样的少年,在这样的世间,这样的心境,能否存在?倒是个值得赌的赌局。不过鹫薇现在没有赌的兴致。
面对着已经成熟的她,自己看起来,好像真的有点年轻。不知道为什么,雾塬忽然觉得,他们之间不应该距离那么的遥远的。
他,应该与她,与她,站在一起。
“我会长大的!”雾塬忽然说道,“总有一天,我会长大的!一定,到时候,你所说的一切,我也会能轻易地去了解。”他说这句话,缓慢,又沉稳,清晰,又沉重。
鹫薇讶异,回首,看到雾塬板着脸,表情认真,不知怎么的就想一笑,“年轻真好。”
“对呀,年轻真好……”睡眠中的清瑶梦呓了一声,在这个时候。“我都老了……”
两人一愣,随即雾塬一脸羞赧。
西斜的夕阳,暗黄的光线从全开的窗户照射进来,鹫薇笑着的脸被染上一层淡泊的秋色,那些不知名的花儿幽寂的馨香随风在弥漫。
当岁月流逝过去,雾塬回首从前时,记忆中时常会出现这么的一幕,夕阳下微笑着的鹫薇,那些许慵懒萦绕的妖娆脸庞,像被渲染了的秋色,永远不会老去。
***
这一夜,难得的,湖凌轩没有响起丝竹乐。
夕阳落下的那一刻,花灯点燃,开启的大门,迎来的不是平时的寻芳客。
杀意四溢的皇城禁卫军,走进了这个只存在醉生梦死的温柔乡,刀光剑影晃过那一霎,飞溅的血液代表了几条年轻生命的结束。
鲜艳的红,蔓延了开来,在红木地板上,在生冷刀背上。
那近乎疯狂的四处乱砍的刀,被一阵诡异的风制止住,一向只站在高阁上向下俯视的湖凌轩老板——鹫薇在风停的时候出现在禁卫军的面前,精致修饰过的妆容,说不出的美艳,撩人心魂的挂着一抹轻轻浅浅的笑。
场上没有惊呼,湖凌轩的一众人等,都很平静。那些刀光剑影,于他们而言,与轻轻拂过心间的微风无异。
不惧生死。
其实有些时候,死亡,并不可怕。若是在那些荒唐的世上生存,还倒不如死了来得痛快。
“禁卫军什么时候有了胡乱杀人的权利。”鹫薇轻问。
为首的禁卫军首领站了出来,摊开一张羊皮纸,“接线报,湖凌轩发现有狐类出没,我怀疑你们私自饲养狐狸。”
“这是死罪?”淡淡血腥味开始飘散,尽是甜美,死的人没有不甘,但是她答应他们的事却没有做到。只是给予一个安生如此卑微,还是不行,鹫薇眸色一沉,却还是笑对。
首领看着鹫薇的从容不迫,不禁有些怪异,“本不是,但是前番时间,国师已经公告天下,为保我朝基业,将不能接近狐类,你们湖凌轩的行为,可以说是意图灭国!”
意图灭国?好一条大罪!鹫薇笑意更深,“但是大人,你可有证据证明小女子的这个殿楼真有狐类的存在?”
“有与否,待我派人进去,一搜便知!”说罢下令,“去!”
形式上的探寻,鹫薇早知他们的这番到来,必定是有准备,她冷眼笑看,看尽这些人可笑的丑态。
未倾,一小队禁卫军拖着一头白色小狐狸从偏厅走了出来,神色自然,“报告大人!有发现!”
“好!”首领大喝一声,“罪人有何话说。”
看看倒在地上的尸体,鹫薇对还活着的人使了个眼色,不能好生,也尽给个安死吧。
见鹫薇忽视自己,首领拔刀想要再砍杀人以示己威,未料到鹫薇先说了话,“大人,话说在前,每一条冤死的亡魂在血刃仇人之前,都不会落到地府去,你的刀,可要自量。”
此话说得极轻,分量却又极重,高举着的刀,迟迟没有落下。
鹫薇也没打算多耗,“大人,即使证据找到,未经审判定罪,我也不能被确认为罪人,不是吗?”
“还想狡辩!”首领将刀往鹫薇一指。
鹫薇仍是笑着,“这里是小女子经营的湖凌轩,出什么事都应该由小女子负责,小女子愿意跟随大人离去静候发落,不知大人可否高抬贵手,留给湖凌轩暂时的平静?等罪定下,该受何处罚,自当任凭处置。”
首领也觉此地诡异,而上面给予的命令也只是将鹫薇这个女主人带走。就顺便买了这个人情,下令禁卫军将鹫薇捆绑后,便也扬长而去。
而他们离去的脚步未歇,雾塬便就急急的从阁楼上跑了下来,顾不上楼里的狼籍,想要向门外跑去,却猛地被人一扯。
清瑶不费吹灰之力扯着雾塬的衣领,神态悠游,“小子,这么急着,要去哪里?”
雾塬挣扎着,不懂清瑶的淡定为何,“她出事了,你不去帮?”他知道空穴来风事出必有因,这些莫须有的罪名,也一定是因自己而起,怎么可以再让人因为自己枉送生命?
“啧,小儿不知事,就凭你,能干什么?”清瑶将他往里面一甩,衣袖一带,厚重的大门顷刻关上,紧密得没有一丝缝隙。
“你……”这般的力度,这般的女子,雾塬不知怎的就感到一阵恐惧。“你放我出去!”
“放你出去?”清瑶示意在场的人清理现场,“放你出去你能怎么样?”
“我可以向舅舅求救!他一定能救出她!”雾塬急忙说。
“哦!”清瑶恍然大悟,但马上又恢复不羁的神态,“找你舅舅是不是?不必了。明天晚上,他自然会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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