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七章,再世逢

章节字数:5512  更新时间:23-12-10 2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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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了一下午的交道,村民对孟温的态度有所变化,晚饭更是和他同坐一桌,一人一筷子总往他碗里添菜。

    年长的老人早早吃完饭蹲在村头村尾唠嗑,一群年纪比较轻的男女挑着扁担经过,“今天这么特别的日子,是村外来人了?”

    “中元节到了,村里在这时候回来不少年轻人。”

    “我怎么听人说有警察来问事,吓得一个个都不敢开门。”

    “警察来咱们村问什么事?如果是找什么逃犯,肯定逃不过咱们的眼,有没有听说查什么人?”

    “咱们的心倒不虚,这几日,日子比较特殊,有几家在配婚,也不知道打哪拉来的死人活了过来。”不用明说也都知道,就是没死透的人被送过来了。

    事不关己的人笑出了声,“说好听的没死透,指不定有黑心眼的把活人当死人卖了。”

    挑扁担的人群中有一年轻男人放慢了脚步,在同行的人中悄声说了几句话,把扁担交给了另一人,之后拔腿跑回了家。

    一入大院看到一家子还有人在吃饭,年轻男人看到孟温围坐在一块吃饭,氛围一片和谐,大家都有说有笑。

    所有人看到男人的出现都向他打招呼,“哥儿吃饭了没有?这会儿不忙着上山置办祭品,怎么跑这来了?”

    年轻男人挠着头,低下眼不敢往孟温的方向看,也不敢往屋里走,站在屋外向这家的主人招手。

    主人家放下手里的筷子,笑脸呵呵往屋外走去,男人低声一语,说完就离开了。

    一顿饭的时间一过,主人家拉上一众年长的人在灵堂内小声商议。

    “警察都查到这来了,要是咱把人交上去,指不定得去蹲几年牢子。”

    “这人要是活着回去,万一把咱们供出去,谁也不会有好果子吃,横竖都是死啊。”

    个个愁得哀声叹气,有人更是拍着大腿放狠话,“过了这日子咱妹儿就得下葬,这人送来就是死的。”

    “真要这么做?”

    “只能这么做!”

    蒙在鼓里的孟温手里还在忙活着给人画像,嘴里却不闲着,“这方圆百里估摸也找不到几个像我有这般好手艺的人,特别是人像画,我最在行了。吃了你们的饭,作为礼尚往来,我人人都免费给画一个相,想画年轻一点都没问题。”

    抬眼见屋外的天色渐暗,他心急着离开,手上的速度也就加快了,直到把最后一张画像交给年迈的老人们。

    孟温一手黑铅找不着地儿擦,把手伸在半空,到处找水洗手,迈出客厅遇到一个大爷说带他去找水洗手,说笑间灵敏地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这家人在忙白事,人来人往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孟温只不过好奇是谁走来,一个转头看到身后一个高大的男人高举个大麻袋,开着个大口子就要往他头上套。

    他的身手不差,深受白冬絮的影响,那几年他没少加强自身硬件,在泰国最先学的就是泰拳,抬脚一个飞踢正中男人的手,迅速抢过麻袋,往男人头上一把兜去。

    刚站直腰身,又再往男人身上踢去,下一秒头上迎来一棒,打得他一阵头晕目眩。

    转身反抗,头上迎来一棍,孟温眼看着手拿棍棒的人们又要朝他头上招呼,眼睛一闭,立马倒地不起。

    有一人拍着孟温的脸,去试探他的鼻息,“没气了,趁外头热闹,先把人带后沟去。”

    孟温头疼得厉害,憋了好一阵的气,最后把自己给憋晕了。

    等再次恢复意识,又躺在送他来时的木板箱子里,孟温听不到外头有任何的声响,悄声探出头,发现他还在灵堂,好在那些人都不在。

    额上一摸,痛得他扫去了一半的昏沉。

    他们把他脸上的血都擦去了,以至于让他看起来没有那么可怖,甚至还在他身上套上了一件白里衣和红色的长衫。

    当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趁这会儿没人,孟温爬出箱子,小心翼翼探眼看着屋外的动静。

    见没人,后背贴着墙面横着步伐溜向后院,他记得后院有一条路是通往山头的,今天里里外外有不少阴魂经过,他可以向他们求救。

    孟温喘着大气边走边脱下身上的红衣,往前走了几步又再返身捡回,重新套在身上,“可不能让他们发现我跑这来了。”

    哪哪都感觉有人声,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早前能看到的阴魂都消失了,孟温跑几步停几步,肚皮被扯得一阵绞痛,此时此刻分外痛恨自己为什么平时不多运动,跑几步就不行了。

    “我的心受到了伤害,这些人没有心。”孟温半跑着,直到他跑不动了,换成了走。

    有一道光打在了他的身上,吓得孟温又再狂奔,跑了不知道多久,因为风吹的声音影响了他的听觉,以至于江豚的叫喊声,他都一直没有听见。

    脚步声靠近,孟温狠命地往前跑,最后一只手拽住了他,“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孟温一跪在地,气都喘不上来,嘴里也发不出声音,哭着向江豚伸手要一个拥抱。

    江豚远远就看到孟温在狂奔,也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身上还套着一件奇怪又充斥着诡异的衣服,江豚蹲下身拍着孟温的肩膀安慰他,“大老爷们哭哭啼啼像什么,你这身衣服是怎么回事。”

    “没事了,先生已经派人来了,我们都在找你。”

    孟温眼儿尖,看到月色下映出的刀光,迅速起身一脚向江豚身后踢去,被踢中手的持凶者痛吸一声,接着腹上和跨下迎来孟温的一击击踢打。

    江豚没反应过来就被孟温抓上手直向黑暗的草丛中奔去,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们一直找不到孟温了,像他这样的走路法,估计天亮都看不到人。

    “他们是什么人?”

    “村民……这个村寨的村民,他们都疯了。”孟温越过深山听到了水流声,跑到溪边顾不得水脏不脏,弯下腰两手一捧,大口吃着溪流的水,喝得个畅快,最后一屁股就地坐下,“你快点联系白冬絮。”

    一直只顾着喝水透气,没意识到月光下,溪流的对岸站有一个人影。

    “巧幸,真是孟师,别来无恙啊。”

    陌生的青年音吓得孟温往后退,对岸的人影这时脚尖一点跃到孟温边上,看到孟温如此狼猾,一阵心痛,眼底显现出心疼。

    这个人装扮奇怪,长袍加身,和每回来向他索命的老头一样略有一副仙风道骨之气。

    他叫自己孟师,明眸善眼,温柔且心疼地看着他,就像他的老家主一样,他为什么就是对这个人没有印象呢。

    直到看清那个人影,让孟温的心又缩紧了一阵,他身上的衣服明显不是这个时代的,言行举止古里古气,他绝对不认识这号人。

    就担心是哪个角落里跑出来的疯子。

    季知平也察觉到了孟温的不同,“孟师为何惧怕……”

    再往前凑近一瞧孟温,更是发觉出不同,“你的眼底多了孟师不曾有的情感,同凡人一般,为七情六欲所控,看来孟师下凡了。”

    也不再为难孟温,指明了他的来意,“我闻不平而来处理公事,偶见你仓皇逃跑,想你渡劫或许可相助一把,倒是把你身后的小鬼击退,失敬失敬。”

    听得莫名其妙,孟温当他真的遇到了疯子,没有察觉身后人变得异常安静。

    回身一看江豚倒在地上,惊得他向江豚爬去,伸手一拍江豚的脸,吓得飞速回缩,惊恐地问江豚,“你怎么了,江豚,你别吓我。”

    “一只附身在半死人身上的小鬼,能在你身边生存,怕不是只恶鬼。”季知平也没想到,自己的出现会造成这样的反应,蹲下身笑着看孟温,却闻得一道血腥味,伸手一探他的发间,被孟温一把推开,看着指间的血,季知平变得紧张,“孟师,你受伤了。”

    孟温趴开里外两层长衫,好在他的小布包还在,道具摆放在地,一遍遍地招灵,“快回来,你到底是怎么了……”

    季知平手上浮光一现,点在了江豚身上,“附近在办法事,许是跑偏了地,不久便能回来。”

    “你到底是什么?”孟温这一刻觉得季知平不是普通人,他活了这些人就没见过哪个人能凭空变出一道光来,除非他不是人。

    季知平愁容布上了眼,看着孟温这般状态,生起一片酸楚,“孟师受苦了。”

    “你回答我,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偏是季知平自说自话,似乎没有听到孟温的一遍遍追问般,“孟师下凡,鬼王应该也下凡了。若是知晓你过得这般凄苦,怕是得闹到帝君那大开杀界。”

    帝君?

    这个名字或是称呼孟温已经不是第一回听到了,特别是每回遇到危险时,那个被称为帝君的老头总会来向他索命。

    “这是孟师的劫,鬼王替孟师挡下责罚,待欠下的债还去,祝愿孟师早日仙归。”一语毕,季知平消失在孟温的视线中。

    “债……”他看着江豚,联想到了白冬絮,他所还的债到底是什么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自他出了芦山就没有几天是好日子可以过的,特别是遇到白冬絮之后,他几次陷入危险,怕就是个命债。

    但事实告诉他,就是命债啊。

    莲花纹样怀表状的器具被打开透明泛黄的盖子,灯芯点燃,明灯一探,红火变绿光。

    孟温感知到江豚确实在附近,因不明原因没有归身,总不能任由这具肉身扔在这里而独自逃跑,万一被人当成死人埋了就更悲惨。

    孟温休息了十几分钟,又是背又是拖,将人带到几里地外的大道上,想在路上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拦下一辆车带他们离开,而人来人往就是不见有一辆车子经过。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挪动江豚的身体,去往明灯指示的地方前行,有机会歇口气就骂一声,骂到最后只能无声地掉眼泪,“一个个都说要保护我,骂我没用,最后还不是我扛下了全部。”

    阴魂袭来,柏城抓着当地一只本地阴魂带路,“再越一座坡,那里有一间神庙,白冬絮几个人正往那个方向走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孟温感知到柏城的怨气不减,江豚身上的明灯暗去,察觉不妙,立马训斥柏城,“这个鬼地方闹出事引来了神仙,你是想魂飞魄散吗。”

    强忍着不适,柏城靠近孟温,借着月光看到了孟温头上的血迹,手里抓着的阴魂扔在一边,“什么鬼地方,抓活人和死人结婚,敢把你弄成这个样子,我绝对不会放过这些人。”

    孟温心头一紧,从小布包里掏出一把灰往空中一挥,屏去冲动的柏城一时不得动弹,被抓来的阴魂一溜烟逃了,只剩下瞪着眼的柏城在看孟温。

    “枉我辛苦白费了,你要是化为厉鬼,一定让你魂飞魄散。”

    不用什么神仙来收,他自己动手。

    “你来做什么?”

    柏城忍下怒气,跟着白冬絮等人一路而来,没想到孟温会是这个样子,“杀我的人是警方。”

    “你和警方的人打过交道?”

    “我又不是瑰王,只有他们才会和警方的人打交道。”柏城也许最近才知道杀他的人是警方的人,“警方之所以杀我是因为,我帮南度报仇的人中,有警方的卧底。”

    不是没有怀疑过杀郑千义的人中有郑千义自己的人,他受自己人背叛,那个人最后却死于柏城手上,“你发现了什么?”

    “我所杀的人中,我发现那个卧底的真实身份,死后带功入葬,警方的人一直潜在我身边。”

    这种人也不是没有想过,但发现时不生气是不可能的,而今人也死了,算是误打误撞,“卧底打到我身边,可真有本事。”

    孟温听得一阵心虚,拖着江豚往柏城所说的神庙方向走去,“这里今天出现的恐怕不只一个神仙,你快点离开。”

    受到孟温的威胁,柏城也不敢久留,走时嘱咐了几句才迟迟离开,“别走偏了方向,我走了……”

    在林中飘浮的郑千义歪打正着来了这个神秘的村庄,早几年他就想打入这里,无奈于这里管制森严,一般不让外人入内,但凡走一步就有几十只眼睛钉在身上寸步不离地紧迫着人的行为。

    月光下鲜艳的花骨朵齐放,只恨他身上现在带不得相机,也无法记下这些东西。

    他想到了孟温,飞身回去找他,途中遇到柏城吓得躲在树丛后不敢动弹,他怎么也没想到柏城会出现在这里,“他死了怎么还阴魂不散。”

    不说柏城,他自己也是,真是冤家路窄,做鬼了还能碰上面。

    越过小山坡,因为身体力行已经快支撑不住,手里还是不敢放下江豚,直到面前平整的草坪上置放着一口口棺材,棺材没有上盖。

    孟温别开眼不敢去看,火红的灯火为神庙布上了一层诡异的氛围,一路走更是发现有几具和他同样身着红衣的尸体一席草席就地躺着,刺激得孟温眼前一片发虚,再一细瞧,这些人的脸上都有大大小小的伤疤,无一脸上挂有安详。

    瘫软的双腿使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放下江豚,孟温强忍着哭声,怕引来村民,忙把身上的红衣从身上趴下将江豚盖住。

    孟温捂着自己的眼,双手颤抖抹开泪水,这些阴魂没有发现他的存在,他的耳边没有求助的声音,他也意识到那个神仙为什么会出现了。

    今天那些村民如果对他下狠手,现在躺在这里的人中必定也有他,表面和善的一群人,大多都是老人,以为能感化他们,以为相处得很好,为他们画下了心中念想,却躲不过杀身之祸。

    脚步声快步袭来,孟温下意识抓住江豚拽着他要起身,当看到来人,白冬絮的靠近,孟温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看到这一幕的柴狼瞪大眼不敢相信孟温的胆儿这么肥,又不好开口骂他,感觉一开口会得罪人,站在原地等候白冬絮的指示。

    吃痛的一拳让白冬絮懵了,当看到江豚躺在孟温的脚边,孟温一脸惊恐的模样,浑身都在发抖。

    “江豚怎么了?”

    伸手要去触碰江豚检查他的伤势,孟温挡在了江豚的身前,阻止白冬絮触碰到江豚,“不要碰他。”

    看到明灯变亮,孟温收回道具,白冬絮眼神示意柴狼等人背上江豚,孟温让步由柴狼等人扶起江豚,江豚的身上也有了反应,“他体力不支,没有事了。”

    看着氛围不对劲,柴狼也不好打趣他们,安静地扶着江豚走在前头。

    “我们要去哪里?”

    “今天是中元节,这个村寨封锁了,我们明天之前走不出这个村子,只能暂时等候其他人的救援。”白冬絮知道孟温现在正生他气,话说完先走了一步。

    身后的孟温两手撑着站起脚,迈一步都觉得两腿在发软,抖动的双手捡起路边一支木棍想支撑他前行,入眼是红衣一地,木棍在手里变得不听使唤,和他的脚一样软得快要化了。

    听到动静的白冬絮停下脚步回头确认他是否有跟上,开始还无法理解孟温这是怎么了,连路都走不利索,特别是他的视线一直有意地避开草坪上一地的红衣尸体。

    还以为这个人不会害怕这些东西,又或是他不久前经历了什么,以至于让他这么害怕,再去看江豚身上披着的红衣和孟温脚边的白色里衣。

    孟温恼火极了,扔了手里的木棍,走在前头的柴狼见后头的人没有跟上,还是忍不住打趣孟温,“天不怕地不怕的高从言这是怎么了?”

    “我是爬也得爬着离开。”孟温爬了两步,一地的石子硌得慌,没几步膝盖就受不了了,大口吐着气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去惧怕。

    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死状凄惨的阴魂更是数不胜数,唯独这种场面是他无法克服的。

    每当看到这种可怖的场面,他脑海中总会闪现更为残酷血腥的场景,类似于战争,入眼像这今晚的红灯一路通红,脚下的路无一空地能让他下脚,鲜血似水流入河,每每现出这种景象,头皮一阵发麻,呼吸变得急促,就像沉入水中窒息了一般,让他无法透气。

    站直身子往前迈开了一步,半眯着眼不敢去看周围的景象,下一秒他的视线陷入一片黑暗,一只手捂住了他的眼,有道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安全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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