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6056 更新时间:24-01-13 19:49
头一次看到白冬絮这么有精神,老头儿忍不住跟着兴奋,这个看戏的人比当事二人还着急,忙给孟温开了防盗窗。
“?”孟温想笑又觉得气氛不太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在窗户外向白冬絮招手,“白冬絮,快过来,我来带你走了。”
白冬絮转来这里的这几天,在窗户边吹过几次风,清楚这是第几层楼,脚下即使无力还是奋力撑墙走到窗户边,紧抓住孟温的手,“这可是三楼,你不要命了。”
“我带人来救你了,百金的弟兄在外头等着,再等一会儿,江豚和柴狼快来了。”孟温同样紧紧抓碰白冬絮的手,感受他那冰冷的温度,一遍遍摩擦,包裹住那双越发骨感的手,“才多久,连手都没几两肉了。”
心疼地看着那双手,努力去感受白冬絮的温度,生怕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
“孟温,你听着,你现在就和他们一块走,我不能离开这里。”白冬絮有他自己的计划,只是时机不对,在这关头,他不愿离开。“一旦这里的人发现我不见,白胜绝对会做出更极端的行为。三天后的媒体发布会那天,我会如他所愿,让瑰王暴露在人前。”
而在这时心虚的老头儿好像听到除他们之外的声音,轻拍了一下孟温的肩膀,告示他要回房了,“好像有人来了。”
孟温看着老头儿离开,仔细去听周围的动静,声量并不大,不是查房,就是江豚和柴狼几个人来了。
而如今人都来了,要是从前孟温或许会听劝,可是看到白冬絮如今这个病感的样子,他怎么忍心留他下来,“无论你有什么计划,我必须将它破坏掉。我会和你站在媒体面前,亲证白胜的罪恶。”
“没有用的……”从一开始孟温的身份,就已经没有了信用可言,“孟温,就像当初将你扯进千义的局中,你无法为我作证。”
“我知道……”孟温知道,他是诈骗犯的罪名一旦烙下就无法抹灭了,不会有人相信他的话,外界又一直在传白冬絮是个精神病。
一个诈骗犯,一个精神病,谁的话又可信呢。
“你有属于自己的家人,如果不是我,你不用在外逃亡多年,对不起,是我害了你……”白冬絮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人真的来找他了。
“我带着家族的使命就是为了减少众生的苦痛,家族没落,我带着被留下的孩子们来城里,却没能给所有人一条好路走。我曾经是警方的线人,却落得一个诈骗犯的下场,真是对不住在我身上抱有希望的人们。”孟温苦笑着低下眼,“说多了显得生分,郑千义为了案件不惜卧底多年而失去性命,瑰王的根部还隐藏这么多未除的隐患,他没有列入案件来调查,甚至协助你来铲除,我实在看不过去。”
孟温想起了最后一次见面,那时白冬絮对他放下的话,他是有气,但他想通了,“我确实不是你的家人,那是你的家事没错,但我们是朋友啊,我愿意去帮助你,像帮助郑千义一样,这都是郑千义的心血,他都能以命拼搏到最后,我也可以。”
而有一件事,他必须在江豚,也就是郑千义的魂体赶来前,告知白冬絮他最新的发现,“百金大哥一直追问我为什么知道郑千义是自愿牺牲的,我的脑海中只要一闪过当年的一幕幕都为他痛心,只是我不敢告诉百金大哥,那对他和郑千义来说都太残忍。”
“当年在郑千义案发现场报警的人,是曾经的那个江豚,他是你父亲安插在你身边监视你,也是你父亲指使在郑千义身上下伪证的那个人。”
只是他不明白,当时的那个江豚为什么会打那通电话报警,他完全可以就这样离开,却打下电话暴露了自己。虽然他们查找了多年一直没能查出是谁,但他就不怕有朝一日,像这样被人发觉?
这个问题,不得而知,因为他本人已经成魂不知去向。
白冬絮这些年来所掌握的权势已经是白胜所不可控制的,如果他死,那么有很多局面将会是白胜所无法控制的,人脉势力方面必然会流失,财务更不用说。
原本白冬絮不想和白胜太早对峙,他想利用这个机会揪出更多的黑手,“我知道你向警方暴露瑰王的消息,只要白胜一伙走在人前,无论我是死是活,警方一定会深入调查。”
而原本的计划,从孟温那所知到消息的那刻,就已经无法实行。
他一直都清楚他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白胜从来都没有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或许,从他把他关进精神病院,准备把他变成真的精神病开始,他就应该和他来个了结。
孟温没想到白冬絮不仅知道他通风报信,还放过他一命就算了,居然能从中利用,“非得死了才能解决问题吗,万一你死后所有人都无动于衷呢,像郑千义一样,如果不是他不肯离去,你不曾出手,他就真的含冤九泉。”
手上紧抓的手渐移到白冬絮的脸庞,“我只想要你活着,答应我,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境,你必须给我活下去。”
白冬絮低下眼,把头埋在孟温的双手间,泪水从眼角划落,哽咽得他发不出声,最后只能应下一个字,“好……”
他活了大半辈子,从出生所有人都在盼着他死,明面骂的比背地里骂的要多,却不想,在最后会有人告诉他,要活下去。
有人希望他活下去……
他在推翻整个家庭,就是想保护他的弟弟妹妹们。
他的弟弟妹妹在向他报告工作的时候虽是怕他的,但言语中会透露自己的一点生活与烦恼和快乐,他们所向往的都是最普通的生活。
他想保护好,持续这种生活。
他也很嫉妒自己的弟弟妹妹们,但他更想保护好他们。
因为那是他未曾拥有的。
很快所有人聚集在白冬絮所在的病房内,考虑到三天后白胜将要举办的发布会,江豚决定和白冬絮调换身份,“你的身体状况再拖下去只会更危险,你和我身形相当,我皮糙肉厚,躺在这里一周都没问题。”
柴狼也觉得这招可行,“对啊,你子弹都不怕的人,在这里拖个三天也没什么,现在正是需要先生的时候,回去还可以和大家商量怎么对决白胜先生。”
“你还白胜先生,那个老东西不得好死。”孟温初时还以为白胜死在了当年的瑰王大会,不然怎么会让位给白冬絮。结果不仅没死,还暗箱操作设计自己的所有孩子,“他是在养蛊不是在养孩子啊,心真毒。”
白冬絮被孟温搀扶着,目视江豚的方向,碍着人多,有些话不好多说。
最后调换身上的衣物,白冬絮走时还是伸手抓住了江豚的手臂,嘴边有千言万语却始终无法启口,“注意安全。”
江豚明了,回拍白冬絮的手,以示他放心,“我在这里只需要打个掩饰,外面正是需要你的时候,所有人都需要你,如果你有什么闪失,你的弟弟妹妹还有瑰王那些依靠你生计的人,怕是要风餐露宿了。”
像从前,他们习惯性做下击掌的动作,有力而坚定,互相碰了个肩膀,白冬絮低声在江豚耳边耳语,“余冬买通了这里的医生,护士每天来注射的药物都被调换,你不需要担心。”
而有一件事,即使不是他所为,白冬絮还是觉得太对不起郑千义了,“如果我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对不住你一直以来的付出。”
“我会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无论是郑千义,还是被瑰王带走的那些孩子,铸就了无数个像柏城一样孤苦,最后走投无路犯下不可挽回的罪恶的人,不应该逍遥于世。
该死的另有其人,不应该是这些受害者。
下一秒整片精神病院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在这数分钟的黑暗世界里,引起了一些病患的恐慌,尖叫声和嚎叫声传遍整座医院,让没能休息的医护人员连忙到各院检查状况。
五分钟的时间明灯亮起,嚎叫声才减去半分。
“怎么会突然停电?”
“好像是电路中断,两分钟前打电话叫工作人员来检查,现在能通电就没有让他们来了。”
“到各房安抚病人的状况。”
一行人摸黑顺着来时的路联系了高墙外的弟兄们,为免引人注意,接到人后第一时间送往百金的私人住所。
百金看到消瘦的白冬絮就跟看见活死人似的,吓得不敢靠近他,当意识到死人不可能站在他面前,又恨得咬紧牙关,痛骂白胜的不是,“这不是人的东西,真给瑰王丢人,把自己的孩子虐待成这样。”
今日一见,百金才真正意识到白胜是真的想置白冬絮于死地,他终于明白江豚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不再站在白胜那边,“我说江豚那小子怎么突然向着你,原来那小子也是有良心的。”
这么一说却不见江豚的身影,“他小子没有跟你们回来?”
柴狼觉得有必要和百金解释一下,以防被白胜发现而露出破绽,“江豚替换白冬絮先生在精神病院内,在被他发现前我们必须联合所有人,对抗白胜,揭露他的罪恶。”
百金本不想和白胜对立,毕竟是自己从小到大的好兄弟,背过身,只能无奈地叹气,“我只答应借人救人出来,我可没有同意要和你们对付我的兄弟,他再是混账,我们都是瑰王的人,我们的祖辈是一块出生入死的弟兄,白山老爷子可没有教导过我们残害自己的手足,之后的事,你们自作打算。”
白冬絮和孟温对上视线,不约而同轻点了一下头。
直到所有人离开,房间内只剩下白冬絮和孟温二人,孟温才把门掩住。
白冬絮也知道孟温能忍着不告诉其他人,是怕之后的局面无法控制,“以百金的性子,现在让他知道,或许只会让局面变得更不可控。但是,你为什么没有告诉千义?”
“我怕他受不住。”这些年的相处,孟温也知道郑千义为什么没有化为怨鬼,他不同于柏城,他有一颗赤诚勇敢却也脆弱的心,不怕死伤,就怕心里的那道防线所受到击垮。“他不同于你和柏城,他没办法像你们一样见死不救,也没办法做到漠视他人的生死,更是无法接受在最后痛击他一拳的是自己所信任的人。”
“当年他卧底查案,其中有他所信任的战友,柏城杀的人中就有警方的人,现在让他知道你父亲在他死后指使江豚在他的尸体上撒下毒品,我觉得对他来说太过于残忍,他多年不曾怨起,我不希望他像柏城一样,到最后无法靠近你我。”
孟温不知道,他和白冬絮是什么特殊的体制,怨魂都无法靠近他们,也是这样,这些年来才会无限信任江豚这个人,无论他是不是郑千义,至少让他知道,他是一个值得他付出并且维护的人。
走到白冬絮身前,孟温身子一弯拥住他的脑袋,把脸靠在白冬絮的头顶轻轻蹭动,“答应我,不要再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好好地活下去。”
“你为什么一次次地寻找我?”白冬絮在昏睡的那段时间经常被转移精神病院,每回睁开眼都是不同的环境和不同的医生,还有白胜的谩骂声。
也通过白胜的谩骂从中知道,有人在寻找他,而那个人他猜想过有很多人,白冬然或是白余冬又或是他好兄弟的父亲百金,就是不敢想会是孟温。
他所认识的孟温是那么胆小怕事,能少一事就少一事的人,特别是涉及到危及性命的事。
他感应到柏城的存在那刻就知道,一定是孟温,孟温来找他了。
明明是那么惜命的一个人,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险,还是为了他,他怎么能安下心继续躺在那里。
也是那之后他抑制身体的痛苦,制造一种对药物没有反应的假象,一遍遍拿着吊针的针头在身后刺痛后腰,由此来刺激并提醒自己要时刻清醒,才让医生对他停止对药物的注射。
一直到能自主控制自己身体的那一天,他暗中溜出病房联系了白余冬调取药物,他才能用清醒的脑袋坐在病床前发呆,要是换之前的几天,每一天都是处于发疯的状态。
他失去了意识,脑海有无数道声音在呼唤他,嘲笑他,痛骂他,甚至在向他求饶。
医生一直给他注射药物来让他镇定,还告诉白胜,并让他放心,说他的儿子精神真的出了问题,不然他还得三天两头往医院跑,时刻观察他的儿子是不是清醒的。
之后从白余冬那所知,白胜就要在媒体面前宣布新立瑰王的继承人。
他在等那个时机,将计就计让白胜在他这里掉以轻心,孟温的出现打断了他的计划,只能以江豚来代替他暂时躲避白胜的视线。
孟温一个弹指打在白冬絮的额头上,经他提醒心里是有一点点的火气,再一低眼看白冬絮的反应,才发现白冬絮的额头有淤血消散的痕迹。
白胜之前有在媒体面前提到白冬絮一直有自残自虐的行为,情况很不妙,可他体内的那只恶鬼在不知不觉间不知何时已经和他融为一体,这种情况,只能是药物的作用了。
心疼地抚摸着白冬絮的额头,又气又难过,“好好的人,怎么就……”
看着眼眶逐渐红润的孟温,欣喜由心生,白冬絮抱住孟温的脸,指尖的湿润告诉他,这一直是那么的真实,这不是他的梦,也不是他的幻象,是切切实实的孟温啊。
冰冷的唇瓣贴上温热的齿关,不轻不重地吸吮,最后深深地把头埋在孟温的项间,深吸着属于这个人的气息,去感受这个人的温度。
后脑勺上传来一阵触摸,那只手移到身后,轻轻地拍打他的腰背,白冬絮心底的不安和恐慌顷刻被扫去,踏实和舒适的传感袭遍全身,困倦渐起。
“睡吧,我不会走的。”像从前的“病发”状态之后一样,孟温低声安抚这个脆弱疲惫的白冬絮。
刚安顿下来,白余冬那边天一亮就来人给白冬絮检查身体,好在身体状况不想表面所看到的让人惊心。
“哥的体内还有少量的药物残留,并不会造成他的生命威胁,只是营养缺失得厉害,整个人虚弱到脱了相,现在先给他少量地进流食,再慢慢加大食量。”白余冬一直都知道白冬絮的身体状况,来时提前准备了营养药剂前来,正在给白冬絮吊针打入营养蛋白。
最后端详白冬絮的脸色,也不知心情的缘故还是换了个正常的环境,白余冬觉得白冬絮起了不少变化,“才一天,我哥怎么感觉气色好了不少。”
在精神病院的那段时间白余冬派人电话联系,也暗中进入看望过,一天天看着白冬絮脱了相,于心不忍,却是白冬絮的计划。
他不能破坏他哥所付出的心血,只能眼睁睁让他陷入痛苦,还好,有人提前将他解救出来了。
“我一直在盼着那一天到来,还好,你们先把我哥捞出来了,不然他还不愿意离开。”白余冬得知是江豚替换了白冬絮,也是惊讶,“话说,江豚那边信得过吗?”
“你放心吧,他值得我们去相信,这几天你让那边的人注意点,无论他提什么要求,一定要满足他。”白冬絮这会儿回想他和孟温被卖至古村寨时孟温的反应,还是有所后怕,转而看向孟温,有所担忧,“古村寨时的情况,是他会经常发生的吗?”
孟温摇头,“一般是碰到危险的情况才会发生,那一天是属于特殊情况。”
有神仙路过那处,当时只能说是巧合。
很快送走了白余冬,毕竟为了掩人耳目不能留久,也不能经常来往,为了不引人怀疑,孟温跟着柴狼和百金的几个兄弟忙前跑后,联系了瑰王之中反对白胜作派的家主和白冬然等人。
忙活了一整天,孟温累得连口水都没喝,白皓逮着人说要请他喝酒,难得有人请客,怎么能不去呢。
心情大好,完全把白冬絮给忘得一干二净,灯红酒绿热舞欢腾,白皓一个劲给孟温递酒,却不想先把自己给灌醉,倒头就不醒人事。
孟温拍着白皓的脸,最后嫌弃一通去看四周,招呼白皓的手下把人带走,“你家老大也太菜了,我脸都没红他就醉了。”
“哈……还是孟哥牛啊,能把我家当家给喝倒下。”叼着烟来把白皓带走的小兄弟给孟温打了几声马炮之后很快走了,场面一时陷入死寂,孟温从屁股兜掏出手机一瞧时间,凌晨一点将近。
脱离了喧闹的人群,走出酒吧去往大街,来到街道上已经人数廖廖,想着柴狼可能还没睡,立马打了通电话给他,打听白冬絮的状况,“在看书?精神还挺好嘛,我喝大了,现在才想起来人。”
电话那头柴狼倒是没有笑话孟温,反而让他快活快活再回去,“看得出你这段时间的用心和努力,咱也不敢去破坏你的心情,先生知道你和白皓先生去喝酒也没有说什么,想不到你这么早就想着回来了。”
“还不是白皓那小子不经抗,才几个小时就倒下了,没劲。”孟温还想着怎么没有人来带他回去,这时一辆黑色轿车向他靠近。“好像,白冬絮给我派车来了。”
“?”柴狼看向那个坐在床头看书正入神的白冬絮,怎么不知道他叫了人去接孟温,下一秒孟温那边挂断了电话。“孟温说您给他派车去接他了?”
白冬絮放下手里的书,接过柴狼手里的手机,等再次拨打过去,孟温那边已经没有再接听电话。
“那片是白皓的地盘,联系他的人,查看是谁带走的孟温。”
而此时数十公里外的一处,一个皮肤黝黑,脸上布满大大小小伤疤的男人将一张画相展开放在高脚床架的床沿上,画中的人发丝凌乱,眉眼带着浅浅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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