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7528 更新时间:24-01-27 22:18
沉溺入水里前,孟温的呼吸开始变得紧促,心脏在加快地跳动,他很想再和白冬絮多说几句话,告诉他往后的路怎么走,当他启口,耳朵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再也没能听到一点声响。
他的视线变得更加模糊,他依稀能感觉得到白冬絮在回头看他,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他不想让白冬絮担心,却发现无法再坚持下去了。
他的身体在下沉,失重的身躯再也得不到控制,一向水性很好的他再也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自己无力地沉入水底。
孟温以一个平躺的姿势缓慢沉入水中,前一秒的窒息感消失,他的视线开始变得清晰。
在幽暗的深水潭中,他看到自己的身周发出微弱的金色光芒,星星点点,逐渐放亮,身上的伤口肉眼可见一点一点在愈合。
画面一闪他身上的衣服是干的,甚至变得又长又厚,就连头发也都变得有所不同,他看着手中扇,想起了自己是谁。
一众仙人款款而来,走在最前的黎元帝君扶摸着他那又长又黑的长须,慈目带笑地迎接孟温。
“祝贺仙君渡劫归来。”黎元指尖向孟温额前一点,点醒了他的记忆,“此程可有何收获?”
而远在凡间,正期待归来,数着日子的白冬絮一天天变得急躁。
他一直回不去鬼界,总不能去自杀,又或许是天界对他的惩罚还没完,不能让他白白来一趟人间。
他在想,过去的千百年为了赎罪与多少仙官交易,一世不行就两世,两世不行就三世,这么一世又一世地去弥补那些被他误杀的无辜百姓。
为那些他所造下的冤孽赎罪,结良缘,行善事。
千百年他的罪早已赎清,到最后他想开了,放弃鬼王的位置选择化执。
天界利用孟温与他交易,就为挽留他数百年,来维持鬼界的秩序。
是他们言而无信,食言在先,他不计前嫌,屈辱下跪求饶,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他。
是怕他回到鬼界,再去和他们干战?
既然如此,那又为何要一次次地招惹他,天界本不用那么费尽心思讨好他,或是与他交易来挽留他。
这数百年,是他自愿留下的,约定的日子已过期限,当时并不算数,与孟温无关,又与他有关。
像往常一样在台案前使力,却怎么都没有法力。
余璎的哀叹声传来,她四处打探消息,也实在打听不出这是什么原因。
白冬絮的额前青筋暴起,汗水浮现,前一秒还正常的双眼,此时眼白泛现血丝。
杀气由内而外散发而出,单是那气魄吓得众鬼将不敢直视,只有余璎习惯性忽略掉那股恐怖的气息,扔了一卷草书给他。
“仙官向您借一物,我借口说您忙,正巧可问问此物在何处,您签一字,批了。”
白冬絮打开草书,短短数十年,他向天界借的东西,也到了还的时候。
“在鬼界,我的府邸,正殿堂中有一明镜,可照恶鬼生前相,忆往昔。”
他又想起了孟温,那个曾经一触后脑便能窥探记忆的小神仙。
“此物不凡,仙鬼都想要他,必须确认来者何人,方可借赠。”
而那个一向没心没肺、潇洒人间的小神仙,回到他的仙府闭关了一段时间,就在众仙以为要过上人间的数十百年后才能见到他,才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就出现在明万的门口和鹤仙几个小仙童玩闹。
指尖一点飞光落到地面上,地面随即长出了棵结满果子的梨树。
明万在一旁愁容看着那棵梨树,“这些年您在黎山种下的梨树还不少吗,种颗桃儿也成,李子也成,梨子也该吃腻了。”
几位仙官正从凡间忙完事务归来,招手唤来了明万,“此孟温确定是彼孟温?”
就知道又是来嘲笑孟温的,明万只盼着有哪位仙人能把人带走,“只能是他,遍地周游,一回就来黎山闹腾,自己的府邸仙童都懒理,他见是没趣,没个去处就跑我这来玩花玩草。”
认识孟温的原仙倒是觉得稀奇,“每每渡劫没个数十百载他怎肯出来见人,看来这一回的劫数是遇着好事了。”
另一位原仙可不这么认为,毕竟他们不是第一天认识的孟温,“他闯的祸能比造下的福多?”
“你们就没听说帝君插手人间事,插手的还是他孟温的事。”
所有仙人均是摇头,只有知道真相的明万不敢开口,怕他多嘴遭到责罚。
明万见势绕开了这个话题,“说来,诸位原仙都是孟温的长辈,他过去是因何闭关,他不像是会把心思藏起来的人,莫非是有何看不透的心事?”
“这你就不知,这小子看似没心没肺,却是众原仙中最富有怜悯之心,会为凡人考虑,在众原仙中最难能可贵,也是最危险的原仙。”
“他过去的劫数中,每回总会落下或大或小的阴影,有一阴影至今存在,当年众仙耻笑了数百年。”
“他爱哭的毛病?”明万是有听仙人说过的,也为此心疼过孟温。
又再时隔数日,拿着扫帚的明万从半腰扫回到山上,远远瞥见不远处一团月牙黄的身影就知道又是那小子来了,只见孟温怀里抱着一只灰色小兔子,眼底竟难得见到不同往常的温柔。
“这混账公子哥儿竟会有柔情的时候。”明万正感慨间,下一秒就看到孟温提着小兔子的耳朵放在地中,小兔子没从温柔乡中反应过来,屁股就挨了一脚,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孟温,悻悻离开。
明万透了口大气,直摇头,“只庆幸这小子不是个情种,不然得祸害多少良家妇女。玩玩就不当回事了。”
忙于凡间事的季知平最近时常往来黎山,以为碰巧见到孟温是难得的事,没成想这都第三还是第四回来了,还能再看到人。
“孟师这是心里有事啊。”
季知平只觉得反常,孟温不是一个坐得住的人,怎么会在同一个地方呆这么长的时间,“孟师仙归,不应该高兴吗。”
“这你就有所不知。”明万把从其他原仙那里所听到的叙述了一遍给季知平听,“据他的老友所说,从而了解到的,仙归之后按照惯例他都会闭关。”
“闭关……”季知平还是第一回听说,“这是为何?”
“有些仙人渡劫归来那段时间分不清仙与人时的状态,总会混淆,过了那段时间就会恢复正常,适应过去的生活。这个时间段仙人们就会选择闭关来调整状态,一般的仙人三年五载就能适应回归,而他孟温不同,总得数十百年。”
季知平一听看向孟温,只见得那小子兴致勃勃地蹭在一众冲天小揪揪的仙童中,逗着浑身毛绒绒散发着银色光芒的狮形仙兽玩。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接近,孟温头也不回,手上依旧挠着仙兽的下巴。
季知平弯下腰身靠近孟温,手上伸过去想吓唬他,就在落上肩头只有一寸的距离时,孟温突然转过身大叫一声,搂住了季知平,吓得季知平心跳快了一拍,被他一个大力拽过搂上。
季知平身子失重,全身压在孟温身上,使得二人跌倒在地。
耳边怀里都是孟温那爽朗的笑声,惹得一众仙童跟着往地上倒,玩闹了一阵才肯罢休。
最后撇开所有人去往山头,来到长至小腿肚上的草坪吹风,嫩绿之中夹杂无数星星点点拥有彩色光芒的花仙。
二人迎着风,合上双眼,聆听风神的歌谣。
季知平是最先睁开双眼的人,虽认识的年头没有孟温的老友长,短短数百年也对孟温颇有了解,他知道孟温为何那么快走出来。
他不是想通了,看破了。
在凡间他所经历了什么,季知平只遇到过一回,并不清楚。
而作为过来人,他是知道,孟温的这场劫数,想必是他多年来历经的所有劫数最为悲痛,而有所惧怕的。
他自己或许也是想不通,才会一改前非不再呆在府邸闭关。
就像有些人,失去了至亲至爱之后,当时的他无论有多难过多悲伤,却怎么也哭不出来,甚至是麻木。却会在事后的某一天难过到无法呼吸,又或是终生都无法释怀。
“此一劫去,孟师为何还未能有个一官半职?”
孟温也是不明白,帝君见了他总是支支吾吾的,他讨要了也没用,“回回讨要只道是我功不及过,我倒是想,可这人间太过于复杂,我现世数千年,始终看不透人心。”
“你在凡间,可遇上了鬼王?”季知平还记得当年就是他亲自前往鬼界拿孟温与鬼王做的交易,前段时间众仙一直在传帝君插手了某位仙君的劫数。
他想,只有孟温一人最让帝君不能省心,能让帝君插手的除非是大事,而这数百年间,他所知的众仙历劫,只有孟温一仙与那鬼王最值得帝君插手了。
帝君不顾大局与颜面插手,这事是最近才传开,孟温又是最近仙归,是他无疑了。
“鬼王?“孟温吃惊地看向季知平,”鬼王当年不是悔约了?”
毕竟那是好几百年前的事了,他的此次渡劫也因为鬼王推了数十近百年。
他以为鬼王太忙,以至于只有他独自一个下凡,“我记得那日下凡,地府对我颇有不满,我让他许我个荣华富贵还不允许。”
提到这事,孟温才想起,确定鬼王在他之前下凡了,“对了,我听何人提起,鬼王确实下凡,但似乎与我无关啊,我以为他是去受罚了。”
季知平知道孟温这是混淆了,许多记忆还没找回,一时没能捋清。
看来历劫而归的仙人们是有必要闭关的。
“他千年的罪罚早已还清,何须再受罚。”季知平都替鬼王不值得了,“你当是他悔了约在先,那年间,逢你下凡的日子,是我告诉无拘的。”
孟温没想到季知平竟会在背后干涉他的事,“为何说给你那小王爷听?”
“你与鬼王的年限已过,约定不再成效,不知哪一日哪一处鬼王知晓你又一劫数将至,他再向帝君提起这场交易,说是过去数百年因事务繁忙才无法下凡耽误了日子。“
”不巧你那一劫逢乱世,百姓饱受饥寒,死去的人挤占了整个地府,鬼王协助,借口再推迟数十年,拖到和平年间,才让你下凡。”
“他用心良苦,我与无拘都看在眼里。”季知平觉得应该让孟温知道,否则,这对鬼王太不公平。
孟温他不是没有心的人,他也有情感,只是他是原仙,很难与人有共情。
他只是懂得这个道理,会去心疼可怜一个人,却不会与人有任何的情感互通。
季知平说给孟温知道,想来,往后对鬼王的态度也应该有所转变。
这么一说,孟温沉默了。
他低下眼只盯着自己的手指,他的脑海里现有一个对他微笑的人影,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个人清晰的模样。
他的眉眼都是模糊的,只有那个人叹息的声音极为熟悉。
“那还真是得感谢他。”孟温没想到,鬼王硬生生地把战乱年间推到了和平的时代,他怎么没有意识到这原来是鬼王的计划。
过去的数百年间,他与鬼王并未相熟到哪儿去,他知道鬼王对他很失望,只是念于恩情,很多次忍下对他动手的冲动。
鬼王悔约,他也以为是对他失望透顶,最后孟温想通了,笑然,“幸得我积德在先,他是有情有义之人,不会忘了恩情,即使对我失望透顶,悔约之后想到我可能会于战乱年间历劫,又再提起旧约。真是得感谢他,再见他,定得送份厚礼到他府上。”
说是答谢,孟温在之后的几日依旧懒散于各仙府邸,正碰见一仙官愁眉不展,助人为乐的孟温怎见得过去,“老大哥,可有何愁事?”
络腮满面的红袍仙官见是孟温,一把抓住他的手,像是见到救星似的,眼底露出了一抹笑,“来得正巧,我道你多日不见,去了何处?”
“我正历劫而归,你自然是见不到我。”孟温还以为是多日不见,这位大哥想他了。
“这仙界数你在鬼界往来频繁,我现下有一要事需得前往鬼界,本想差那仙童去去便是,可那鬼王身边的小王不允许。”
“为何不允?”孟温也不是很常去鬼界,只不过是这些仙官过去与鬼界有过结,一向瞧不起鬼界惯了,直到现在的鬼王上位之后越发威严,以至于现在都放不下面子,不敢去往鬼界。
他这数百年间只去过三四回,相较于他们而言,确实称得上频繁。
“我手上有一桩案件需要一物,而这一物听说落在了鬼王手中,那鬼界小王说想借那物件得确定身份,仙童去了被差使回来,说是我本尊去了才能取。”
“是何物?”孟温知道有些东西确实不是那么容易借的,特别是鬼王的东西。
但鬼王条件也不过分,他是能理解。
“一明镜。”仙官知道孟温好说话,眼神更是热切,“我那案件恼人得很,魂将散去,肉身被毁无一完整,仅有的头颅遭歹人烧砍,辨不清原容。”
听得孟温一阵心疼,眼眶不由湿润,“何人如此歹毒,那人是做下了多大的罪孽?”
“生前故友,因一诗句生端,梁上君子,拾人牙慧,不耻被揭穿,而痛下毒手。”仙官提此面露慌乱,“我担忧那人无法往生,现下有数位仙君相助,完他魂体。只是,不识原容,尸骨又不完整,怕往生之后生是残缺之人,就去借鬼王明镜。”
孟温不明白了,尸骨不完整的人比比皆是,担忧日后会残缺也正常,为何所用一物是明镜,“他既已魂聚,为何需要明镜?”
仙官长叹一声,“他昔日的故友看上的不仅是他的诗句,还有他的家世,美人。那人借邪术易了他的容,夺走他的一切,留了他一命。他不甘心就这么被夺走,几次讨要说法,最后才遭来杀身。”
“他死时非他原本的容颜,那张不属于他的陌生面孔伴他生前十数年的时间,他说他已经忘了他自己的模样。”
孟温跟着下意识长长哀叹了一声,“太可怜了,若无明镜,想不起自己的模样,再世倒不怕会面目全非,你们是想圆他心结吧?”
仙官被戳破心思,不敢抬头,只敢轻瞥一眼孟温,憨笑着说实话,“若不卖卖苦,这东西哪能如此轻易讨要,我等念那人可怜,才想这一出。”
“正想着是否要放弃,你倒是来了。”
“这有何难,我去去便回。”
说去就去,孟温闲着没事干,正好找一事分分心。
自从历劫回来之后,他终日想不通,也分辨不清虚实。
他只觉得奇怪,在府上坐不住,正好可助其他仙君跑腿,以免帝君又再数落他。
得到消息有仙官前来,余璎自觉作为鬼界的门面,不能失了面子。
而今鬼王又不在,她在众仙众鬼面前树立的形象还不够威严,只能借借鬼王的威风。
直到一抹月牙淡黄的身影款款而来,余璎粗略一瞥正扭过头,又再回头细瞧,怎么瞧都觉得眼熟。
“仙君好生面熟啊。”余璎总觉得在哪见过他。
孟温也觉得余璎眼熟,但想想鬼王身边似乎只有这一位女鬼王待选人员了,应该是见过的。
而他们一人一鬼自然没什么好叙旧的,余璎不再多言,带着人去往鬼王的府邸。
孟温初时还不清楚余璎要带他去哪里,直到去往鬼王的府邸,明白为何无人肯来。他是来过这里的,所以认得是什么地方。
“鬼王的府邸来借东西,也难怪他们无一人敢来。”孟温一路笑话着,听到这笑话,余璎越发不顺眼,也总算想起来他是谁了。
“我道是谁,原是那孟温。”余璎呢喃着,也不正眼去看孟温了,难怪一直都看他不顺眼。
也是这笑声,引起余璎的回忆,顿时讶然去看孟温,吓得张开的嘴又再合上。
记得她的老表楼无拘那年被仙界列上往生的名单,那年来鬼界的奉行官就是孟温。
孟温来过几回鬼界她不清楚,她也不可能总是时时刻刻呆在鬼王身边,只偏巧孟温担任那回的奉行官时见那一回,以至于现在才认出来这家伙的真身。
余璎始终想不明白,鬼王为何与这奉行官有上牵扯,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走在孟温的前端,不再看他一眼。
孟温不再像从前拘束,此行他也是来向鬼王道谢的,“我正想与鬼王道声谢,怎不见他个鬼影?”
他记得鬼王的府邸虽守卫不森严,偶有几只鸦雀从头顶飞过,还是能清晰感知鬼王的去向。
何况,来到人家的府邸上,有客不现,怎有这个道理。
知他鬼王狂妄,但他作为来客,总得向主人问声好才是。
“你家鬼王好似不在啊?”孟温还想和他道声谢的。
余璎没想到孟温还有脸提起鬼王,说话的态度也就没有初时那么客气,“鬼王,你还有脸提及。我进厅内取来明镜,你就在外候着吧。”
怎知她从鬼将手中接手明镜,正转身,人就一溜烟没影了。
余璎快步追去,虽面上有所不满,谁让人家是神仙,想骂又不能骂呢。
活生生吞下冒到嗓子眼的脏话,余璎走到孟温跟前阻止他的前进,“这个地方不能乱跑,鬼王降罪下来你担得起吗。”
孟温自然是担不起的,他一脸狡诈裂嘴扬起一个笑看向余璎,“鬼王不在才能如此闲暇地观赏观赏,你就来过鬼王的府邸?”
孟温看出了余璎的好奇,索性怂恿她一同合谋。
余璎也确实没有进入过鬼王的府邸,除了工作时汇报消息会到厅内和花园,还真没仔细打量过。
二人心照不宣,边走边接手明镜的任务,躲过鬼差的眼去偷看鬼王的寝室。
余璎算是开了眼界,难怪各界一直来向鬼王借东西,原来鬼王的寝室内藏有一大堆好东西。
各种字画挂满墙头,两人高的柜台高架陈列半个屋子,花瓶宝器无一空缺的位置。
她突然起了歹心,要是鬼王不回来了,这一切都是她的了。
正得意,下一刻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在她没能胜任这个位置之前,还是希望鬼王坐在这个位置上。
毕竟她还是会担心,日后换是他人来坐这个位置,她可能会变得更惨。
“你可别乱碰啊,我是连摸都不敢摸的。”余璎知道能在鬼王府里被私藏的东西,想必价值比屋外头的要珍稀,连神仙都求之不得的。
谁知又再转头的间隙,孟温那厮竟向字画间走去,还拿起鬼王之前的画作在那里品头论足。
余璎抢过孟温手里的画作,气势汹汹瞪眼看他,“你算什么东西,敢动鬼王的东西。这里的东西都像活物一样有灵性,鬼王回来它们告起状来,你准跑不了。”
孟温倒也不怕,因为他能在鬼王来之前,封了这些小玩意们的嘴,阴险地瞥过那无数道灵物,灵物们吓得收住了气息。
余璎也只是作作样子,她只是不满孟温动鬼王的东西,但自己动是没有问题的。
而孟温是抓准了余璎的想法,想把人逮着随他同流合污,“你就一点不好奇,鬼王的屋里藏着什么?”
余璎当然是好奇了,只是,她怕这些灵物会告状啊。
眼睛打量了屋内所有的细小目光,犹豫再三,站在了孟温那边,“我能有什么想法,你是神仙,我得罪不起,只能在旁边好言相劝。”
接着,走在孟温前头,小尾指尖轻轻挑了贴墙的帘子,“鬼王的院子几十年没透过气了,虽不是活人,总得见见光啊。”
帘子被拉开,屋内变得更是明亮,孟温看清了整个屋子的陈饰,他未曾踏足这里,却莫名觉得熟悉。
“这里的风格布景,怎和他那么相像……”
同样的暖色风格,普遍的灰色地砖他不用,使用的是米白那种容易看到脏物的地砖,饰物架也是拉开帘子才看清用的白石板架,清冷得叫人发寒。
也难怪余璎进来就拉开帘子,要不是屋外那点阴冷的光线透进来,这屋子怎么看都觉得阴森。
明明是极好的采光布饰,活生生给折腾成这副鬼样子。
孟温就不明白了,他一只鬼,在鬼界为何执着于这种在阳间的风格的房间,还是他生前的风格就是这样的,才会这样建造。
余璎手上不知打哪化出了一支烛火走到孟温边上,孟温吓了一跳,忙拉开她退后一步,“这里字画居多,你手上举着明火,随之你的走动与气流的变化,凑得近,是会烧着它们的。”
孟温最是珍爱字画了,“没想到,数百年间,鬼王的字画进展得如此快。”
“也是,练了几百年,能不有进展吗。”
余璎举着烛火往怀里稍微一缩,只怪她素日接触的笔墨纸砚不多。
她对这些字画并不感兴趣,只是好奇孟温为什么盯着鬼王的画作目光不移,意识到差点闯祸,灭了手里的烛火又再走得更远。
有了光线的落差,孟温想也没想抬手往字画桌旁的贴墙帘子拉下,候了片刻却不见光线有任何的变化,扭头抬眼这一瞥,呆愣在原地,手里的字画与人一动不动就这么僵持着。
只有那目光有所变化,随着墙上半人高的画像,从头到脚细细打量。
“我原以为是扇窗,盖得如此严实……”
听到孟温的话,手里抱着一尊白瓷,还以为发现了什么宝贝东西,目光跟着看去,吓得同是愣在原处。
余璎忙把手里的白瓷放回原处,踩着小碎步快跑到孟温边上跟着打量墙上那幅巨大的画像。
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又再瞥着眼去打量站在她边上的孟温,怎么都觉得是同一个人。
“为何,鬼王的房里会挂有你的画像……”
“我怎知……”孟温也是不知,鬼王为什么会挂他的画像在墙上,看桌案上那一叠练功画作,就该知道,画迹还是出自鬼王本人。
“你与鬼王莫不是有何苦大仇深,以至于将你挂在墙上记着,不然,也只有……”
余璎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也只有那个可能了。
当意识到这个可能,余璎更是惊得扶着桌案,久久才缓过气来。
“你……居然是你……”余璎明白了,为何鬼王会去下凡,还与作为神仙的孟温走到一块。
“原来,楼无拘口中那个让鬼王朝思暮想千年的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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