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1740 更新时间:24-05-13 21:56
他们生活在大周城最偏最不起眼的地方,却被给予了大自然最慷慨的馈赠,而且以大周皇族蔑视一切的性情来看,再往后推几十年,也不可能发现这个隐藏在群山之中的灵气山谷。
民间的朴素和奇异之处,就藏在这不起眼的点点滴滴中。对村民来说,生病了上山采药,要什么有什么,是多么稀松平常的一件事。
还有阿木、村长,还有村里许许多多的人,他们清一色的小麦皮肤,手掌宽大粗糙,脸上也是粗糙的,还有经年累月在刺眼的阳光下,不自觉眯眼形成的皱纹,却有一种不加修饰的朴素的美,他们的布衣上没有丝毫瑰丽的花纹,款式也全无时尚可言,甚至有的还打着补丁,但他们却并非是天下最贫穷的人。
可这就奇了,淮安询问:“周围物产丰盈,可为何这村子里的各位看着像常年吃不饱饭的样子?”
“若是把这些药材卖出,你们整村的人都不愁吃穿了。”
村长连忙摆手:“不行不行,祖上有训的,这片山谷的存在不能透露出去。嗨,我们也不在乎富不富有,勤劳点种地是能吃饱的,安安稳稳地生活在这里,就满足了!”
阿木的眼里好像忽然落下了阴霾:“但是赋、赋税和徭役太、太重了,粮食交、交得交,村、村里的小伙儿几、几乎都被抓走了,阿姐,还、还有阿妈们又要下地干、干活,又、又要照顾孩子和老、老人,忙、忙不过来,种的粮食不、不够,有人甚、甚至生生累死了。”
当今大周赋税并不轻,淮安虽随着师父隐居,但是下山历练时时常会听到村里人唉声叹气,恐怕原因就是这个了。
如果说一个朝代是一艘海上航行的大船,这个村的村民就是一个装酒的酒坛,只是食品外的包装,榨干了就可以随意砸碎,偌大一个王朝,这根本无足轻重。
旁边一个阿妈忍不住插进话来:“大周这算什么呀,北。。。。。。”
阿妈说到一半,旁边人忽然捶了她一下,阿妈神色一变,尴尬地笑一声闭了嘴。
淮安没有听清,他正悄悄调动灵力,血液从罐子里丝丝缕缕渗出,融到在山泉水和清洗过的草药里。
回到村里,村长已经架好了锅,锅里是清澈的山泉水,天湛蓝湛蓝的,锅里的水倒映着今天的好天气。
村上空已经没有黑雾笼罩,那怨灵早就走了。
村里已经陆陆续续有人醒来走动,看到淮安都上来恭敬地打招呼。
阿木边卖力地搅着药汤,脸上浮现着少年人特有的明朗笑容:“大、大家的精神都好了、好了不少,是、是你救、救了大家,大家都、都很感激。”
“不必谢。”
“身为医者,本当如此。”
淮安的笑容如清风拂面般舒适,又带着一种莫测的非凡魅力,令人倍感亲切。
村长拿了个烟斗在他身边坐下,袅袅白烟让他的面庞有些不清晰:“我在这坐会,仙师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
淮安点了火,等待水沸腾,村长悄悄观察他,看见明是少年人的脸,却有着一股子不平常的松弛之感,淮安神色平静道:“没关系,您忙了一早上,先休息休息吧,有我和阿木。”
“其实这次真不知怎么谢您,村里东西少,不能好好招待您,只希望您离开前,能让我们好好给您做顿饭。”
“现在大周的赋税徭役太重,壮年都被拉走了,粮食也几乎全都上交了,百姓是真的活不下去了。”
村长慢悠悠抽着烟,话也慢悠悠地越说越多。
淮安没有打断他,静静听着。
阿木搅动着药汤,忽然神色有些阴沉地低下了头。
村长还在絮絮地说着,水逐渐沸腾冒出热气,飘得到处都是,周围村民走来走去,还有好奇的孩童跑过来看,四处葱茏原始,却笼着融融暖意。
忽然一个小女孩拽了拽他的衣服,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他道:“大哥哥,你是不是带了糖?”
一个妇人匆忙走过来,恼怒道:“阿秀,不能随便问仙师要东西吃!有没有点礼貌!”说着拍了一下他的后背就要拉着小女孩走。
小女孩低着头灰溜溜的,忽然淮安叫了一声:“没事,糖而已,你想吃吗?”
淮安从腰间解下那个袋子,里面是师兄给的糖酪樱桃,当时他不舍得吃,放了几朵止息花进去,不仅能保鲜,还能让樱桃的香味更加芬芳。
看来是昨晚吃的时候被这小孩看到了。
小女孩挣脱了妇人的手,淮安在她手里放了几颗,然后周围就围上了更多小孩。
淮安道:“都来吧。”
话音刚落,这些小孩就迫不及待地围上来,淮安一人分了一颗,他们还都很有礼貌,拿完还会说:“谢谢大哥哥。”
所有小孩都分完后,自己口袋里就剩两颗了,淮安收起袋子,有点遗憾地想:“明明止息花还可以保鲜很久的。”
或者,如果他是这村里的一员该有多好,和大家和睦淳朴地过完这一生。或者,回到一切未发生的老人峰上,诵经练剑,享受着师父师兄的宠爱,乖乖当一个吉祥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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