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002 更新时间:10-08-09 11:57
曲岸持觞,垂扬系马,他顺着岸行走,为了去京城。
他胸有诗书,自以为这一去必当永生绽放于君王之侧。
第一次赴京赶考,他落榜了。
隐忍了多年的落寞,酸苦,煎残在此一刻找到了出口,迸发暗涌,将他湮没。滴酒不沾的他将自己丢在荒野,伴着空荡黑夜,一口复一口。
为日日深居小屋诵书的自己,干。
为夜夜挑灯不眠的自己,干。
为摒弃风筝、炮竹、垂杆游玩的愉悦,干。
为十年如一日,却终换一场空,干。
潦倒归家,村里昔日含笑相送的人群开始不露声色的冷嘲热讽。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这使他惆怅之心,惆到酸,惆到疼。
母亲带病出来相见,与他微笑,与他相拥,轻轻拍拍他的后背咛喃而语,回来就好,回家就好。
透明液体终是忍无可忍,在眼角慢慢开出了两朵花,带着温度。
儿母相依,存银被时间悄无声息地把把拿走;母亲知道,这病所花所占巨大,却也无法医好,于是偷偷命令下人停止买药煎药。
他看到后,一天疼比一天,不知如何是好,写了招帖,寻天下名医,发传一张,被母亲安排的下人紧跟着偷拿回一张。
他也不再独居小屋学习,去布坊帮助管理,让母亲少操份心。
母亲知道后立即满面厉色,在布坊内众人面前指着他说:“谁让你出来做这事的,这是你内心欢喜的事么?给我滚回去,做你该做的事去,任何困难都是要踩下去当垫脚石的,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你忘了你是谁吗?你忘了你是要干什么的吗?”
说到情绪涨至头部,忍不住一点点晕眩,他连忙过来扶住母亲,哑着说:“孩儿知错了,孩儿真的知道错了。”
落叶满空山时,母亲带病而终,临去前躺在榻上捧着他的手吞吞地说:“儿啊,朝你心中向往的地方飞,做你自己,善始就要善终。”
泪水如水帘,紧贴在他脸上,他上齿咬着下唇一边哭一边狠狠地点头。
母亲将布坊交给了胡伯,胡伯颤抖地接过契约,默默无声。
母亲走了,他开始更加勤奋地学习,与日月相伴,紧接着的皑皑白雪覆盖了一切,银装素裹,只有他才看得见雪里面其实的满目疮痍。
第二年赴京,不在是笑满面,意气发,看遍一路花,而只是像个影子,在人群中无知不觉地前行。
第二次再考,又落榜。考官过来轻声相告说,有才然后加上银两,来年定中。
他大怒,孤傲的心撞上现实的墙。心中想起了前人柳永,不也是这般两次不中,然后放浪形骸,浪荡不羁去。于是,他写下柳七的诗,题在璧上: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明代暂遗贤,如何向?未遂风云便,争不姿狂荡?何须诧得丧。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寻访。且评偎红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从此放纵一年,识得意中人敛容,一个优柔一个愁苦,一见如故,月光沐浴之中,酒力渐浓春思荡,鸳鸯绣被翻红浪。
在这美妙的日子里,风光旖旎妩媚,让他爱不释手。
人间除了诗词,酒食之外,竟然还有这样绝美的东西,如蜂蜜粘人心,嗅人胃。
敛容也会时常催促他看万卷书,实男儿志。他因此更爱她入心。
第三次赴考,与她依依惜别,短亭送长亭,留恋处,兰舟又催发,念去去,千里烟波。
这次,他终于过关斩将,终将自己的名字变成了花,盛开在君主眼前。君主轻蔑一笑,犹记当初他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那首诗,于是抹去他的名字,在旁批到:“此人风前月下,好去浅斟低唱,何要浮名?且填词去。”
豁然间,他明白了这弱肉强食的规则,对手如此强大,罢了,罢了。难道自己真的和前人柳七一番,从此留恋花香就地之处,浅斟低唱,直到终老?
再回往住处,敛容因得知他再次落榜且被皇上批示终生无法为官后,立即另作打算,投入他人怀抱。停步驻听,她的笑声里夹杂了另外的笑声在屋里飘荡,像一根根针,一下下刺进他的心,血涌成滴,掉在地上,一滴接一滴。
死生契阔,与子相悦,当初的话如同心上的伤口,张着嘴嘲讽一切。
没有名字的小庄里的一家没有名字没有客人的小客栈,他与酒同乐,这个荒凉的地方和他的这个荒凉的人正好惺惺相惜。
当他慵懒着叫老板再上酒时,有个人出现在他桌旁,轻轻地将翡翠玉瓶贴着桌子推给他,他拔开红色木塞,一饮而尽力即感觉口齿生香,全身舒畅,醉意也不知去了哪里。
他愣了一下然后问对面的白衣女子:“这是什么?”
“瑶台”,白衣女子浅笑回答。
“雪山瑶池台,三年出一泉,十斤酿一滴?”
“公子果然渊博。”
他不由地警惕起来,这些年的崎岖坎坷路使他明白,有所得就一定要有所付出,而且付出总大于所得,同样也明白有所付出不一定有所得。想到这不由又惆怅,端壶欲饮,壶中却无酒,白衣男子又拿出一个翡翠玉瓶。
他略一迟疑,然后一饮而尽,酐畅尽致,有人穷具其一生只为一滴,今生已喝两小瓶,死又何妨,于是自嘲地说,“你要我干什么?”
白衣女子又是微微一笑,像一种温和索引,让感觉很亲切,很随和。他将一团长形白布放在桌上手腕一抖,白布成碎花轻轻抖落。
一把晶莹剔透的短刀显现出来,散发出来的落寞如雪般的冰凉笼罩小客栈,吸人眼目。
“雪月刀”,他轻声惊呼。在刀影中忘了自己。
“书生也知江湖事?”白衣女子依旧轻笑地问,并无嘲讽,反而让他感觉知遇之感。
“风花剑雪月刀,携手睥睨江湖,一段佳话,怎么不知?”
“好,从现在开始它就是你的。”
他错愕地看着白衣男子,如同木偶。
“因为它本该属于你,风花雪月就是你生父生母,在你满月时。林雪月接到武林人士的请帖,带头一起去剿灭组织魅。你父亲不知那些人心怀叵测,他们将你父亲骗入荒村受了埋伏,他们观火得意而笑,又飞鸽给你母亲求救……雪月刀当真盖世,屠城式鬼哭神嚎,硬生生砍出一条血路使你母亲带伤逃脱,戴风花归家立即抱你逃离,江湖中人为除后患,穷追不舍,风花剑洒血为墙保护襁褓中的你,所幸妹妹赶来接你离开,叫她终生不让你涉入江湖。”
砰,他双拳捶桌,咬牙切齿,满目似有火,想吞噬一切。
白衣女子平静地接着说,“皇上贬你并不是他的错,强者总是要以绝对的威严屈服人。敛容离开你也不是她的错,你只有爱却没有爱她的能力。终止屈辱的方式不是杀了让你屈辱的人,而是让自己强大。你虽不会武功,但集风花雪月的优良,天生奇才,我教你雪月三式,从此你入我君子花阁,接受训练,你可愿意。当然,你想离开,随时可走。”
他心中之火万千纵横喷出一字,好。
“从此以后,你叫朝白,你可以叫我花老大。”
雪月三式我只懂刀法不精刀髓,它需要恨来引发,这是我现在出现的原因。先教你剑招,剑招优柔落落如流水,与你心中的恨形成冲突,到你心中的恨隐忍到极点断剑而迸发之时,便是你习刀之日。
花老刀强行打通朝白气脉,朝白咬着牙关差点晕眩,在黑暗密室里学听声辨位,常常被金属飞器伤得皮肉泛滥,在森林里与野兽对峙,从逃跑到学会隐藏再到静默待发,再到一击毙命,时间来积累他。
在溪水冲击下练剑,由于领略了先前的恐森,躁动,才懂得静的真正含义,冷漠自处,平静如水面,好似心里并无冲突。
花老大的一次突袭,招招夺命,打破了寂静的水面,他才知晓自己依旧是井中之蛙,水面有了裂口,日日扩大,下面积聚的恨涌噬机向上奔腾,直上云霄,‘锵’剑被他折成数段。
花老大抚琴而歌。
灭人式,噬物式,屠城式高嚎撕天,雪月刀似在等他而重生,是炽热的火焰,熊熊燃烧,如一条火龙,以万物为刍狗。
铛,铛……长发间的水珠滑落至水面,是迸发喧嚣后的宁静。
花老大放下琴轻身跃到他面前,微笑着说,朝白,你有何打算?
朝白摞紧刀柄,淡漠出口,为父母血仇。
杀了他们,照样有一些内心扭曲的人挖下陷阱,让像你父母那样的人陷入,那不是终结。
那该怎么办呢?
灭,灭掉这个世道,创出另一个世道。
你要与整个武林为敌,朝白惊讶地颤抖。
武林若是家,我自当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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