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无情郎当头棒喝

章节字数:6028  更新时间:24-10-09 1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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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讯是几天后到来的,就像是戏里,好事多磨,总要等到铺垫够了,大戏才会开场。茶房好像是看透了士林的心思,临开场的时候,喜颠颠地跑来。说恇旅长来了,还带来了好大一帮人。士林几天里悬着的心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这一晚,士林演的是过场戏,《牡丹亭》里的折子戏《拾画·叫画》,说的是柳梦梅来到道观,捡拾到杜丽娘遗像。这是昆曲小生“三独戏”之一,戏很冷,很难演得好。戏园子的老板不过是把士林当成了一个道具,填补角儿休息的时间,以待大角儿更好的状态出场。不过懂行人是知道的,这出独角戏是考功力的,完全要用艺术魅力征服观众,如果演得好,懂戏的内行会大呼过瘾。士林是擅演巾生的,扇子功也得师傅的真传。他暗叫一声天意,好曲只应知音,暗提了口气上场了。

    “惊春谁似我?客途中都不问其他。风吹绽蒲桃褐,雨淋殷杏子罗。春日晴和晒衾单,兀自有残云涴。”

    好一个风流的柳梦梅,一把折扇似蝴蝶赛飞燕直舞得台上风生水起花团锦簇。台下叫好声此起彼伏。

    偷眼看如意的人儿长身玉立。于是士林的柳生如鱼得水活色生香。假如说平日里的习练程式只是给了这个角色骨架,今晚士林是赋予了柳生以血肉。在不断的移步换形中,他注视着台下,他是只为一个人演的,而观众也认为是演给自己一个人看的,他把这柳生演活了,活到他们的心头去了。

    士林沉醉着,不知道自己是柳生还是柳生是自己。

    郎君,我是为上一世的宿愿,来还这一世的情债。

    台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这是哪家大户的小姐?不过抱歉了,我也算是有了意中人,唐突了你一番情意。

    郎君哪,为什么不看我一眼,这一晚你一直跟旁边的胖子笑谈着,不敢与我对视。是你怕被别人窥破了心事,欲盖弥彰,顾左右而言他。

    那微胖的中年男人胯着嗓子笑叫着分外刺耳和土气:“哎哟,这人儿,就像是画里出来的,可俊着呢,哎呦呦。”

    可人儿,终于找到你了,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伊呀呀,那人还在……

    “小嵯峨,压的旃檀合,便做了好相观音俏楼阁。片石峰前,多则是飞来石,三生因果。请将去炉烟上过,头纳地,添灯火,照的他慈悲我。俺这里尽情供养,他于意云何?”

    这一晚无疑是属于士林的,满堂的喝彩全给了他。他知道这因为一个人的缘故。还有那个人带来的胖子更是卖了力气,一曲唱罢,起身高声叫好,士林还没来得及谢幕,那成封的大洋已经送到了台前,这戏园子好久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盛景。士林提前体会了角儿的感受。心里想,并非他们全都懂戏,这里面有着一份情谊。想到这里,士林有了一丝小得意。

    “僻居虽爱近林泉,早是伤春梦雨天。何处邈将归画府?三峰花半碧堂悬。”

    在后台,刚退场的士林还沉浸在兴奋里。一大群人已经簇拥着那胖子到来,那胖子也穿着军服,有着众星捧月的跋扈和霸气,只是跟旁边的恇旅长相比,胖子那身军服显得土气,当然谁又能跟他的恇旅长相比?

    眩晕中的士林分明清楚恇旅长是来朝贺他的,当然他应该来,今晚角儿是他捧红的,他理应来分享,也应该得到回报,想到这里,士林不禁有点燥热。士林迎了上去。

    那恇旅长也跨前了一步,士林心领神会地向他微笑颔首。恇旅长侧身一步向他介绍走近的胖子:

    “这是我们的胡司令,他可是你的戏迷。”

    士林忙向胡司令鞠躬。那胡司令已一把抓住了士林的双手,把他拉拢到面前仔细端详,嘴里还发出啧啧的赞叹:

    “这是谁家的孩子,这样光鲜,奶奶滴,今晚这戏算是看过瘾啦。”

    士林客套道:“承蒙司令抬爱,小可深表谢意。”

    “谢什么谢,哥今晚就设宴请你,你就是今晚的角儿,谁也不能和你比。”

    士林一时无话可说,拿眼去看恇旅长。

    胡司令已经在一边咋呼:“好了,我们到外边去,等少老板换装梳洗。”说完向士林眨了眨眼睛,带领众人扬长而去。

    恇旅长留了下来,士林松了口气。

    “这胡司令可是出手大方的金主,伺候好他,你就等着过当角儿的好日子。今晚拿出我教你的招数,机会不容错过。”恇旅长贴近他的耳边说的这些话,那热气缭绕在他的耳边,但士林却呆若木鸡。

    “无情郎当头棒喝,如此绝情为那般?”

    就这样,恇旅长还没放过他,狎昵地贴上他的身体手放在他的臀部上,继续在他耳边嘀咕:“闵老板,成了角儿别忘了我的好处。好啦,请更衣吧。”

    士林木然地站在原地,连恇旅长什么时候走的都已经记不起了。

    “只怪你自作多情比兰君,那道是郎心似铁把人欺。”

    他不得不把那一晚的情景过滤了一遍,不由得一下子泄了气,别人并没有跟你承诺什么呀。

    可是你把我当什么了,玩物?诱饵?还是……

    那是你自己自我期许把自己转得五迷三道的。

    “羞、羞、羞,情窦初开昏了头,不自量力羞煞人,只把那满腔子痴情浇个透。”

    别人就是亵玩了一把戏子,戏子跟娼妓也就是一线之隔,你还指望别人对个戏子用真情。

    只是那士林有着不甘。况且那人意乱情迷的温存好像说明还是在乎自己的。就这样,恇旅长那一身白肉又在士林眼前晃荡。

    这晚的士林,作为一个戏子的士林,一个出自于大家偏房的士林提前体会了欢场的虚假,他觉得被玩了一把。

    当然少年郎的心性也不是如此的偏狭,这毕竟是民国,是乱世,不会因情而生,因情而死,毕竟不是在戏里。

    还没来得及伤怀,这初升的情愫就戛然而止,家道中落的现实让他没了傲气的本钱,还是抓紧恇旅长提供的机会,这时还能为士林着想,恇旅长也算个不错的恩客。只可惜十八岁士林的爱情还没来得及开始就已然结束。最后的一线希望寄予在胡司令的宴请,这多少能让士林扳回一局,多少能够挽回点士林的颜面扫地,那胡司令怎么样也是恇旅长的上司。所以士林欣然赴胡司令的宴请多少有点赌气的成分。

    于是士林就有了精心打扮的心气。转眼间他眼含秋水顾盼生辉唇红齿白我见犹怜地粉墨登场了。

    哐扯啷苍,苍苍苍苍,哒哒哒哒。

    (行介)

    (顿首)胡司令,小可来迟,请司令海涵。

    还是在金满堂,全城最好的馆子,馆子里最大的雅间端坐着胡司令。眼下他正像端详一盘珍稀的菜肴一样端详着士林。

    许是初萌爱情破灭的决绝给了士林足够的耐心,换着平日里,以士林少年人和世家子弟的心性,对胡立三这种举止粗鄙相貌丑陋的新贵是绝不正眼相看的。这也许就是这些世家子弟没落的原因,他们骨子里有不肯向现实低头的傲气,又缺乏见风使舵的圆滑。

    还是手语的开场。

    胡立三那只肥厚的手捂上了士林的手,那手有着肥厚的潮热,也有着敦厚的温存。

    “哎呀,看看这小手,细皮嫩肉的,这是谁家的父母,这么狠心,把这么个可人儿送出来唱戏。”胡立三叹息道,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士林的脸。

    “让司令见笑,小可家道中落,手无缚鸡之力,无奈只能以此为生。”士林垂下眼睑答道。

    “乖孩子,说话都像是在给我念戏文,哪像那些园子里的粗鄙玩意儿。来,哥,喂你,这是海参,尝尝。”

    士林忍住笑,心里想我还不知道这是海参。但还是轻启了口齿咬住了胡立三递过的一筷子东西。含而不露,戏足也。这是师傅说的。

    兴许是为了体味士林的唇齿留香,胡立三也立马夹起一块海参塞进了自己的嘴里,接下来发出的吧唧吧唧的咀嚼声实在是让士林不忍视听。也正是因为席间胡立三种种的不堪让士林平添了几分优越,于是有了放肆回望的勇气,他端详着胡立三的脸,希望在这脸上能够找到一丝令自己喜欢的端倪,结果是失望的。胡立三长着个硕大的头颅,肥胖的脸上有一只像狮子狗样的朝天鼻,下面是两片肥厚的嘴唇,此时一嘴油腻。唯一显得光彩的是他一对眼睛,那双小小的眼睛总是笑容可掬,只是偶尔精光一闪,立马凶相毕露,尽显这主人的凶悍与果决,作为雄性的强势在这一刻暴露无遗。不过仅凭这一点是不足以唤起士林的好感。这一顿饭吃得士林心惊肉颤如坐针毡。就这样胡司令也没有放过自己。

    “听着,以后不许叫我胡司令。叫我哥。快,叫一声我听。”

    士林一番酝酿后终于还是没有叫出口,不得不抱歉道:“实在不好意思,还是不大习惯,总觉得这样没了尊卑,我还是先叫你先生吧。”

    胡立三认为这是好家教的表现,欣然答应了。

    1934年的胡立三是志得意满的。因为难得没有争斗,各方势力经过了多年的争战都在修生养息。于是给了胡立三占山为王雄霸一方的机会。胡立三占据的这座北方小城尽管不是什么历史名城,但是在中原地带也算是个交通要道,极具战略和经济价值,自然也就油水可观。胡立三能够巧取豪夺,一切都是因为手里带出的这支队伍。在乱世里,给了草莽英雄扬名立万的机会,这只队伍也在这世道寻找出雄踞一方的正当性。

    也恰好又一次乱世给了胡立三以强奸民意的机会。

    他的城防司令部的驻扎的确给这小城带来了平安,至少是大鬼在此没有小鬼敢于上门,于是这城市也就出现了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胜景。所以也算得上买卖公平,各得其所,各方都相安无事。百姓的想法也很简单,与其让众多的匪盗盘剥,不如让一家巨寇渔利,这样至少可以过上太平的日子。所以胡立三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司令,而且是这个城市各方都予承认的司令,这实在是造化弄人。

    一穷二白的胡司令白手起家,凭空借助了时代的好运气,从一个逃犯一路杀过来,杀出了个司令,也算是中年得意,不过他始终就没有想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杀一个人是罪犯,杀更多的人就是天经地义,还美其名曰是伸张正义。不过只有私塾开蒙的胡立三是没有这个自觉去思考这个事情的,这世上要他操心的事情还多了去,过好现在的日子才是硬道理。

    既然有了短暂的太平,胡司令就该享受一下难得的和平生活。不过仔细想来这世上也没有几样玩意能供胡司令消遣。早年家道贫寒,每天得为肚皮奔波,哪有那么多的闲情雅致。只是多年征战养成的暴戾心性一时难以找到宣泄的出口。以胡司令的境界眼前最重要的是把这创造的小小江山传承下去,也算得上光宗耀祖。于是播撒子嗣才是百年大计,他要儿孙满堂人丁兴旺,这番伟业要代代传承,这样也算对得起胡家祖坟上冒起的青烟。我们的胡司令倒是娶了二房太太,只可惜太太肚皮不争气,前后生下了几房千金,眼看着自己的伟业没人来承继,胡司令有些气恼。

    有了烦恼也就需要散心,胡司令唯一的消遣也就是戏园子,也只能是戏园子。一是因为做孩子的时候在乡间看得大戏让他记忆深刻,使他能够短暂地逃离生活的残酷。二是我们的胡司令虽然家境贫寒,但还是正经人家出身,没有吃喝嫖赌的恶习。还有一层私底下的原因。胡司令好男风,发现自己不爱红装爱男风是在血雨腥风的岁月,那种不知道有没有明天的残酷勃发了胡司令高涨的情欲。这样队伍里面目姣好的年轻人无人得以幸免,奇怪的是这无意带出了一大帮对他死忠的铁血卫士,没想到古希腊的遗风居然在中华民国的青纱帐里得以传承。

    和平时期的胡立三也算是开了洋荤,他发现城市里的戏园子真是个好东西,这个传承了千年的欢场名正言顺地解决了一部分人的特殊癖好,而且毫不猥琐没有任何道德压力,时不时还被冠以风雅之名,可见老祖宗真会生活。于是胡立三如获至宝乐不知返,以至于这城市里坊间都传说,被胡司令宠幸过的戏子没有不红的。直到遇见了士林。

    士林是恇旅长举荐的,这个早年间的男宠因为深知司令的癖好,时不时投其所好,这几年官运由此而亨通。

    说来也奇怪,胡立三见了士林有了别样的心态,也想用别样的方式对待他。

    人生苦短,了无意义。人因为惧怕大限来得太快,于是拼命在无意义的生命里填充意义,凡事讲个师出有名,藉此拓展生命的宽度,可见人是贪心的。但又恰恰是人的贪欲促成了人的进化,而人的进化又加速了人的贪欲。从古到今,人,不知发明好多玩意来自欺欺人,其中就有爱情。说来性欲原本是世上万物都有的本能,以体现造物主众生平的原则。可是人偏偏要给它穿上爱情的外衣,以显出人的高级。于是就有了人间的一出出大戏,有爱得天翻地覆,有爱得死去活来,如此等等,乐此不彼。由此而演绎出前世夙愿、天注定等等莫衷一是的注脚。

    像所有进化之人一样,胡立三在阅人无数之后,终于有了贪心。人往高处走,但凡人有了物质基础,就得掩盖自己过去穷极无赖的腐臭,最近的同类项应该就是猫盖屎。于是发达了的胡立三想要得到爱情。他嫌士兵太硬,男旦太软,他内心的期许是能够遇得上兼具士兵与旦角优点的平衡体。

    士林的出现恰逢其时,一下子撞到了胡立三的心。

    在胡立三看来,士林什么都是好的。他没有脂粉气,知书达理,温文尔雅。恭敬又不可怜。谦卑又不猥琐。所以一瞬间,胡司令的心柔软了,胡立三想对他好,疼他,迁就他,宠溺他。屠夫一样的胡司令突然就有了一颗文艺的心。

    所以在金满堂饭局完后,士林婉拒了胡立三过夜要求之后,胡立三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认为这是好人家出身的表现,好人家的儿女哪有那样随意。就是拒绝也让人高兴,那样的诗情画意,那样的谦恭有礼,直把胡立三高兴得扯起了五音不全的嗓子高歌一曲:

    “好姻缘天注定,羞煞了一对狗男女。”

    1934年的胡立三脱离了低级趣味,心里想着爱情。

    只是同样的这个夜晚,士林顶着一颗失落的心黑灯瞎火中回到了自己的宅院,大院里萧瑟颓败一片死寂。这个大家居然到了要实行灯火管制来节省开支的地步。士林的心更加晦暗。唯有胡司令的赏银让士林多少心安,这毕竟解了这个大家的燃眉之急,有了银子才是硬道理。想到这里,士林由天上回到了原地,眼前生存才是最要紧的事情。就这样吧,既然下海,就应该对得起恩客的赏银,一个戏子不应该有非分之想。这一晚,士林自我认定爱情是一种奢侈品,一个戏子玩弄不起。十八岁的士林还没有遇见爱情,就亲自掐灭了渴望爱情的心火。

    黑灯瞎火里,一个人影向士林靠近,吓得士林差点叫出了声音,难道我露了财。一双手按住了他。

    “小叔,别怕,是我。”从声音里听出了是大房里的大儿子,闵甘源,一个瘾君子。士林向来对这个近四十岁的侄儿感到别扭,这个侄儿好像时时都在提醒他这个小叔的荒诞存在。

    “这么黑灯瞎火里你在这里干什么。”士林的声音里透着丝恼怒。

    “这不等着给你等着给您请安吗!还有给您留的宵夜,孝敬您的。”

    士林对这赤裸裸的谄媚肉麻,也为这谄媚之后的目的感到恶心,并对这种近乎抢劫的行径感到愤怒。

    他索性耐着性子,等着这瘾君子今天晚上的真实目的。他实在是不忍心。如果大哥是旧时代的牺牲品,那这个侄子就是祖父两代的牺牲品。在他成长的年代,原本是可以接受新式教育的,可是却被靠忠心和守旧上位的祖父两人,生生憋成了守旧的拥趸,从而扼杀了侄子发展的另外的途径,也把闵家的长房长孙生生给废了。待这对父子确认被时代抛弃了之后,他们终于消沉下来,成为了鸦片的俘虏。

    “您尝一口吧,我一直捂在怀里。”闵甘源低声下气的说道。他比我更像个戏子,原本他应该比我更有骨气。不过,士林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来。这个家在老爷过世之后,就是大房一家对士林母子多有照顾,这个大自己十几岁的侄儿多次呵斥过欺负士林的孩子。黑暗中,闵甘源从怀里摸出一样黑乎乎的东西,士林闻到了食物的香气。是扒鸡,家里已走大厨秘方的味道,唤醒了士林对美食的回忆。不过此时士林不想吃,他已经吃了宵夜,再者对闵甘源藏在怀里的东西可疑。

    “是不是又断粮了?”士林在黑暗中含糊了自己的笑声。

    “是断粮了,可是老爷子好面儿,只能等我出来丢人现眼。”闵甘源低下了声气,到最后几乎变成了嗫嚅。

    给,士林摸出了两个银元,今晚他实在不想跟这侄儿过多的纠缠。

    闵甘源几乎是哆嗦着接过了银元,又仿佛吸着气想要说出什么感激的话。士林及时止住了他,嘱咐他早点回屋休息。他只是希望那点钱不要马上变成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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