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5662 更新时间:24-12-06 20:59
这天一早,士林起床,心里就后悔不迭,觉得对两个人不起。恇嵩仁虽然该罚,但不应该是这种方式,万一耽误了别人的前程,的确是太过了。至于胡立三更是无辜的,虽然平时也跟他闹,对自己也有不公之处,可终究这件事情是自己起了坏心。所以洗漱完毕,他要赶到城防司令部,他要向胡立三说明一切,看看有没有挽回的余地,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之快耽误了别人的大事,这点士林倒拎得清。
到了城防司令部,那门口站岗的士兵是个愣头青,不让他进去。听说他要找胡司令更不要他进去。士林这才想起来,这胡立三是雁城的土皇帝,不是谁相见就见的。见他不走,那士兵说我只能跟你通报一下,如果他不愿见你,你就要马上离去。
士林一想如果胡立三出来接他,昨天的气没消,在这儿嚷嚷起来,那可就太丢脸了。况且是我来求他,应该低姿态,哪有让司令出来迎接的道理。于是他只好赔笑地对士兵说:“那你能不能通报一声,叫秦军民秦副官出来一趟,就告诉他我有急事找他。”
那士兵给对面的卫兵打了声招呼,转身进了岗亭,拿起电话摇了起来。一会儿那士兵出来,告诉士林等一会,秦副官马上出来。士林连忙再次道谢。
一会儿功夫,秦副官出来了,看见士林,笑了:“你来得正好,司令不知为什么事情正在大发雷霆,脾气大着呢,逮到人就是一通发火,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说昨天晚上司令打了人,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么大的动静。”
士林心里一沉,有点打退堂鼓,反过头又想,是祸躲不过,还有谅你也不敢把我怎么样,难道会把我吃了。不过这事好像没在兵营里张扬开,于是试探道:“恇旅长在兵营里吗?”
秦副官有点尴尬地笑了:“这家伙昨晚放了我们的鸽子,本来是请我们到他家做客,结果半途非要代我去接你,还说回来接着喝,结果一去就再也没有踪影,今天在兵营也没看见他。我就琢磨是不是司令派他干重要事情去了。哦,昨晚他来了没有。”
士林嗯了一声,把这事含混了过去。
“还有,四少,待会儿见了司令,别告诉他昨晚我没去接你的事情。这事也是恇旅长执意要求的,说有重要事情跟你商量。”秦军民说这话时有点恳求的意味。
士林说:“你放心,他要问我就说你来了,是我要你走的。”说出这话士林有点后悔,这不就坐实是他有意要跟恇嵩仁幽会吗。不过这话已经说出,也不好收回,管他的爱信不信。
其实以秦军民的圆滑,哪有看不出这几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是他需要装糊涂,一是他本来不是这种人,没必要参和到这些事情里;还有一个看破不说破,这是他安身立命资本,否则他不会成为胡立三的亲信。
“四少这么早到兵营找司令难不成有什么急事。”
士林知道跟这人说不清:“你先带我去见老胡,完了之后我才能告诉你发生了什么。”
“好好,正好你来了也好让司令消消火。”
转眼两人已经来到一幢小楼前,秦军民对士林一鞠躬:“还劳烦四少在这等候一下,我去通报一声,马上下来接你,军中就是这个规矩。”
士林倒没有在意,摆摆手示意秦军民快去。转头打量这作为司令部重头的建筑,结果看了半天没有看出气盖山河的特殊,心中升起一股不屑,看来这土皇帝还是土了点。不知怎么,对胡立三士林总有一种心里优势。
这时秦副官已经小步快跑来到他身边:“你上去吧。如果他发脾气,你忍着点,发完了也就没事了。”秦副官贴心地叮嘱道。士林对他报以感激的一笑,朝楼上走去。
胡立三马着脸看着走来的士林。这倒让士林平心静了气,这事还不是你撩起来的。
“你来干什么?”胡立三像是分外厌恶地说道。
士林对胡立三的态度升起一丝恼怒,不过想到自己有错在先,终究还是放低了姿态:“我是来解释昨天晚上的事情,顺便来认错。”说道后面一句,士林几乎是低声下气。
“还需要解释吗,两个都啃在一起了。”
听了这话士林微微皱了皱眉,最后还是横下了心,平静道:“我不想耽误你的时间,几句话给你说清楚。昨晚是我起了坏心,开了不该开的玩笑,结果让你误会了。我是来道歉,想挽回这件事情。”
听完士林的话,胡立三直直地看着他,好像重新认识他一样,不过脸色没有那么难看了:“哦,我倒是听听你开了什么不该开的玩笑。”
士林开始讲事情的原委,不过还没有讲完,耳朵被胡立三揪住,士林忍住了。
“你给我跑呀,惹了祸就跑,你这个不省事的家伙。”
士林打掉胡立三的手,说:“还不是因为你。”
胡立三吹胡子瞪眼道:“你信不信我抽你,自己做了错事还找理由。”
“是你们合着伙欺负我,把我当什么啦,物件,包裹,传来传去,我告诉你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说实话,当初是我一厢情愿地认为他看上了我,结果别人只是亵玩了一把戏子。这不怪他,怪我不知天高地厚。想报复他,只是因为他的态度,他内心的蔑视。”
顿了一会士林好像还不解气,接着说:“不过,在我眼里你们都一样,不过是仗着权势玩弄戏子。”
“你这是来认错,我看你是来示威的。”
“谁叫你们不尊重我。”
“你有点良心好不好,他不尊重你是他的事情,可是我还要怎样尊重你,把你捧到手心里?”胡立三恨恨地看着他。
消停了一会儿,士林咕哝道:“他虽然有错,但不至于赶他走,还有你下手太重了。”
“怎么啦,心痛啦。”
“怎么可能,恨他都还来不及,满嘴没一句人话。我是怕伤了你们的和气,误了你们的大事。”
胡立三盯了士林很久,怒火已经消弭,转而变成了逗弄,让这场面看起来像调情。
“就这么想报复他?”胡立三眼里满是戏谑。
“我就想抽他一顿。”士林气鼓鼓地回道。
“那不就结了吗,我已经抽过他了。”
“那不一样。你抽他是因为他动了你的禁脔,我抽他是因为他的轻慢。”
“嘁,听不懂你这些弯弯绕。”不过,胡立三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让他回来吧。我原本想报复,可是没想到这个结局,我真不是有心想害他。”
“他早已有了走的心,这事情只是个由头,跟你没关系。”
“不过你不该下手那么重。”
“得给他点教训,我胡某人的人他都敢动,想翻天。”
你到底把我当成个物件,可又有什么办法,士林只好一言不发。
胡立三说:“我倒是重新认识了你。别人做了坏事都是拼了命找借口开脱,你却敢主动承担责任,这点倒让我吃惊。到底是好人家出来的孩子,有良心。”
“我跟你说得着吗。”得了势的士林非但没有感恩,反而对胡立三呛白道。
“你这狗脾气。一个没长眼睛的东西,合着我忙乎半天献殷勤,结果还是表错了情。”
可那士林根本不在意胡立三的抱怨,自顾自地扬长而去,气得胡立三在那里吹胡子瞪眼。
到了晚上,胡立三处理完公务,来到了春光路182号。
“你不回家吗?”士林问道,他已经习惯了胡立三的隔三差五,而非日夜相守。
“你这里不是家吗?”胡立三温和地说道,他并没有在意士林的莽撞。
一旦进入了私密的空间,士林就不自然了起来。虽然两人早已肌肤相亲,但是士林还是没有迈过心理上的这一关。他的情愫远远没有被调动,他就是一个别人用金钱包养的玩物,现实的境况由不得他主动,他也没有主动的冲动。
他脱去胡立三的外衣,拘谨的问:“你是不是饿了,要不要给你做点东西。”
从他进屋,胡立三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他的身体,里面的意味彰显无遗。
“过来。”胡立三柔声地说。
士林顺从地走向胡立三,他始终无法摆脱内心的阴影,觉得这一切只是跟胡立三约定的一部分,但是身体的另一部分却已被胡立三唤醒。对此他更多的是厌恶自己,自己不该有这样的反应,觉得身体背叛了自己的心。为此在每次亲热之初,士林总是生涩而慌乱的,他无法达到一种平衡,只好被动地被胡立三牵引,直至迷离中找不到自己。
此时的胡立三用头顶着他的前额,呢喃道:“就是想你了,就这样离不开你。”手不忘摩挲士林的身体,到了这时士林才放松了自己,不再跟自己较劲,顺应自己本能的反应。
而偏偏此刻理智没有放过士林,不断提醒他这是一场交易,他们现在是只有欲而非情。但胡立三的举动又不时撞击士林理智的堤坝:以跟恇旅长短暂而潦草的性事比较,他体会出了两者的差异,前者是没有情谊成分的生理举动,而至少胡立三是倾注了感情的,甚至它浓烈得令人窒息,这多少令他感动,这是恇嵩仁无法给予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士林才接受了胡立三,这无疑给了这场交易一个合理的借口。
一番激情之后,士林在舒适的瘫软中紧挨着胡立三,悸动的余波让他多了温存,他的手不禁留在了胡立三的身上。
“你跟他做过几次?”胡立三用一只手抚摸着他的耳垂。
他很快就知道胡立三的所指。为什么就绕不开这人。又觉得胡立三太煞风景,好不容易集聚起的好感,一下被这不合时宜击得干干静静。他不由得拨开了胡立三的手,坐直了身体。
“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没跟你说过?”士林的言语中有一股压抑的怒火。
“别生气,我只是好奇。”胡立三用自己脸蹭他的脸。
“无聊。”士林总觉得温存之后提这些问题是个愚蠢的举动,这大大超出了教养给他划定的范畴。他仿佛一下看穿胡立三的粗鄙,同时回到了这场交易的冰冷中。
“他那个你了?”那手在他的身体上画着问号。
“那个什么?”他硬着头皮反问,籍以攻为守逃过一劫,心里难免丧气,好像一下就跌了身价。
偏偏这胡立三不识趣,拍了拍他的屁股,他好像一下见识了金主的冰冷。
“不是他把我献给你的吗?”他只能以此反击,虽然不得要领,但还是聊胜于无。
“那你们就是有过咯?”
“你问这些是不是无聊。”
“几次?”
唯有沉默。他心里有屈辱,这好像是在拷问,又像是提醒他是个伶人,一个欢场上供人欢娱的玩偶。可那声音还是没有饶过他。
“那就是一次咯?”
……
“他是你第一个?”
……
“你喜欢他?”
……
这似乎是个很遥远的故事,宛若一阵风划出一片麦浪,这世界给士林开了一扇窗,从此他呼吸到新鲜的空气。接下来是被玩弄的屈辱,这让他看见了世界的荒凉。可折磨并没有放过他。
士林终于爆发了,眼里噙满了泪水,大叫着扯了一块单子裹住身体跳下了床。
“你恶不恶心越说越得意,你要怎么样?”
这时胡立三好像才发现了士林的异样,慌忙跳下床去拉他,最后一把把他抱进自己的怀里。
士林在胡立三的怀里挣扎着,嘴里继续嚷嚷道:“你不是不知道我就是个戏子,是,我跟他有过一次,这下你满意了,后悔啦,还是你想找借口,我随时可以走,你犯不着这样羞辱我。”
“误会了,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胡立三安抚着他。士林在他怀里逐渐平静了下来,好像并没有多大的屈辱,这的确是发生过,也没有听说那个老斗会这样低声下气地安抚歌郎。
“我就迈不过这坎,心里边清楚才踏实。倒不是在乎你跟他有关系。你看你看。是真喜欢你才想知道这些,你看哥也是过来人,没有要求你遇见我之前要怎么样。”
胡立三紧箍的双臂软化了他的意志。他没有再挣扎,而是顺从地跟胡立三回到了床上。
在一番安抚之后,两个人又缠绵在了一起。胡立三在他耳边说:“你让哥那样一次。”
士林本能地把他推开。在此之前,跟恇嵩仁的那一次,士林好像是隐约觉得不能太过随意,有些东西是坚持的。这让他现在有了对抗胡立三的底气,仿佛就像是守住了处子之身的女人。一方面又觉得胡立三是如此的粗俗,这是一次亏本的生意。
好在胡立三并没有坚持,这一下除却了双方的尴尬,那不快也就随了温情的不断升温烟消云散。只是此时的士林并不完全明白胡立三的所指,在这方面两人的阅历和认知存在差异,自然是鸡同鸭讲。只怪两人此时都是局中人,没有人去深究这里面可能存在的误会,两个人都沉迷在弯弯绕绕的纠扯里。
就这样,士林的内心里那个巨大的黑洞吞噬着他,为没人能懂他心生悲哀。
眼前的胡立三远远做不到懂他,这是个粗鄙的野蛮人,他没有资格呆在士林的精神世界,那里供奉着士林的神。
于是士林也变成了两个人,白天的士林是冷冰冰的,晚上的士林才有了烟火气,他有戏里的世界,又有本能支配的肉身。
“还在生气呢?”一只手臂环了过来,胡立三把士林拥进怀里,打断了他的思绪。
“凭什么都是你在发号施令,问东问西。”士林闷声道。
“哥不是稀罕你得紧吗,问你是在意你。”胡立三抚着士林的后背耐心地说道,自己都奇怪,为什么有这样好的耐心。
“那不公平,我也应该有这样的权利。”士林好像一下来了精神。
“行行行,你有这样的权利,问吧,哥都回答你。”胡立三把头靠在士林的颈窝里,以此对抗逐渐袭来的困意。
这一下把士林难倒了,问什么呢,想来对这个人竟然是一无所知,突然想到那一晚欢宴上的人们,一下就有了好奇心。
“就先来说说你的花蕊夫人吧。”
胡立三无奈地叹了口气,坐直了身体,士林似乎奖励他,一只手放在了他的大腿上,胡立三开始热缓缓的诉说:
“当初,我们被打散,整个队伍基本上全垮了,我躲在雁城,走投无路。呆在澡堂子里,遇见了他,他给了我一笔钱,恐怕对他那时来说算是倾其所有,让我到省城托门子,找到了景洪元,投靠他的门下。”
“那恇旅长呢?”士林同样好奇他同胡立三的关系。
“那是后来到了军部,景老板送我去保定军校,在那里遇见了恇嵩仁,他跟我相见恨晚,愿意跟我打天下。”
“那后来你为什么都不能跟他们长久呢?”看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胡立三玩人都不会长久。
“人各有志,他们想要的,我不能全给。还有哇就是感情这个东西怎么说,我对他们好像都没有那种感觉。所以,这么多年见到他们总觉得心里亏欠得慌,不是我收不住他们,是我不能,我不愿意。可他们当初的确是冲着我来的,也许是我利用了他们。”
“这也是你那晚请客的目的?”
“算是一部分吧。想用这种方式跟他们告别,让他们以后不再有非分之想。”
“这也是你准他们在宴席上这样放肆的原因?”士林多少为这个粗野的汉子有如此缜密的心思感到害怕,如果用来对付自己,那不是小菜一碟。
“好处都给你占了,还不能给别人机会,撒个泼,打个滚,得让人处且饶人,这些基本的道理我还是懂的。听懂了吗,不会为这个生气吧。”
“我生什么气,跟我有什么关系。这些人压根就跟我不沾边,躲都还来不及。只不过我是不是把这些人给得罪了?”
“得罪就得罪吧,总不至于这些戏码常年演,也有个完的时候,正好由你来当这个恶人,这叫夫唱妇随。”
士林一巴掌打过去,胡立三在一边哈哈笑了起来。
“我没你想的那样坏。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找那个可心的人儿,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才会有那些荒唐的情形。”
士林一边浅笑着冷冷地看着他。
“别这样,哥是认真的,现在找着了,再也不荒唐了。”
“你就哄鬼吧,你以为我傻呀。”
“你这家伙怎么油盐不进的,为什么就不相信我?”
“就是不信,睡觉。”
士林翻身过去背对着胡立三,胡立三把他扳过来,一下把他压到身下,两人又开始了新一轮打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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