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四章
章节字数：5881 更新时间：25-02-22 22:31
花苞重新长开，春天已经到来。
柔软的风裹挟着淡淡的花香，轻轻拂过庭院。
棋盘上的象棋缓缓落下，清脆的碰撞声打破了宁静。
曾伟明盯着棋盘，神情恍惚，目光渐渐聚焦。
他低头看着自己小小的手指，触碰到冰凉的棋子，陌生又熟悉。
这是怎么回事？
“小明，你怎么了？”
温和清亮的声音传来，他猛地抬头。
对面坐着个眉眼精致、皮肤白皙的男孩，眼中满是关切。
曾伟明怔住了，视线停留在男孩的脸上，心脏骤然一紧。
小……小轩？
记忆深处的画面浮现。
那年春天，他遇见了葛轩。
阳光明媚，花香萦绕，那个白白净净的小男孩站在院中，眼神里带着几分拘谨和好奇。
“小明，你不舒服吗？”
葛轩微微倾身，露出担忧的神色。
曾伟明回过神来，心脏剧烈跳动，喉咙微微发紧。
他看着那双澄澈的眼睛，勉强露出一丝笑意，“我没事。”
葛轩眨了眨眼，露出放心的笑容。
“那就继续吧！”
稚嫩的声音中带着跃跃欲试的斗志。
象棋盘上，红黑棋子错落有致。
曾伟明落下一子，清脆的声响在庭院中回荡。
风轻轻吹过，花瓣飘落在棋盘上，阳光洒下，映出斑驳的光影。
画面一转，空气中带着离别的气息。
“小明……我……我要走了……”
稚嫩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压抑的哽咽。
曾伟明怔住了，目光微微颤动。
心中却忽然涌上一股强烈的不舍，还有无法言喻的酸楚。
他缓缓转过头，视线落在身前的人身上。
葛轩站在阳光下，瘦小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
他低着头，肩膀微微垂着，似乎在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情绪。
曾伟明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风又一次吹过，花瓣划过葛轩的脸颊，他却仍然低垂着头，不敢抬眼。
沉默蔓延，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过了很久，葛轩终于下定了决心，缓缓从身后拿出一样东西，小心翼翼地递到曾伟明面前。
那是一只电话手表，外壳上还有卡通图案，显然是孩子们最喜欢的款式。
曾伟明愣了一下，抬起头，眼中带着疑惑。
葛轩低着头，耳尖微微泛红，声音有些轻，“这个……是电话手表，你用这个就可以联系我。”
他顿了顿，又急忙补充道：“就算我走了，也……也可以给我打电话。”
曾伟明看着眼前的小小手表，眼眶不由得一热。
他缓缓伸出手，接过手表，指尖触碰到冰凉的表面。
“你真的会接我电话吗？”他轻声问道，声音中透着几分不确定。
葛轩猛地点了点头，黑亮的眼眸中闪着坚定。
“当然会！我肯定会接的！”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曾伟明，仿佛在用力证明自己的决心。
“所以……不要忘记我。”
稚嫩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但他倔强地抿着唇，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风轻轻吹过，花瓣在空中打着旋儿，飘落在他们脚边。
阳光洒下，映出两个小小的身影，被拉得细长。
曾伟明垂下眼帘，轻轻握紧手中的手表，指尖微微用力，似乎要将那温度烙印在掌心。
唇角缓缓扬起，他低声道：“嗯，我不会忘记的。”
他抬起头，目送葛轩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庭院尽头。
阳光洒在小道上，影子被拉得细长。
葛轩一步三回头，眼中满是不舍，但终究还是跟着父母走远了。
曾伟明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直到再也看不见那道身影。
他咬紧下唇，指尖用力得有些发白。
忍了很久的泪水，终究还是滑落脸颊。
晶莹的泪珠映着阳光，悄然坠落，砸在手表上，晕开一片湿润。
曾伟明急忙抬手擦了擦脸，努力平复情绪。
可当他再抬头时，一阵剧烈的疼痛却猛地袭来。
身体猛地一颤，仿佛被撕裂般的痛感从四肢百骸涌来。
他踉跄了一下，几乎站不稳，手中的手表险些滑落。
熟悉又陌生的冰冷触感传来，他的意识逐渐模糊。
耳边，响起一个充满恶意的声音--
“喂--”
声音阴冷，带着嘲讽与不屑。
紧接着，一只脚狠狠踩在他的背上，将他踹倒在地。
“我说……你到底联不联系葛轩，说话！”
冰冷的鞋底碾压着他的脊背，疼痛传遍全身。
曾伟明咬紧牙关，指尖死死攥着手表，骨节泛白。
他挣扎着抬起头，却只看到逆光中模糊的身影。
冷笑声从上方传来，带着蔑视与戏谑。
风吹过，花瓣被卷入空中，打着旋儿，飘落在地上。
阳光明媚，而他却觉得冰冷刺骨。
记忆中温暖的道别场景，被无情地撕裂。
“我说话你没听见吗？”
脚下的力度加重，曾伟明被踩得趴在地上，胸口一阵剧痛，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死死咬住下唇，倔强地不肯开口。
身后的少年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脚下又用力碾了碾，“别装哑巴，听说你和葛轩关系很好啊？”
他弯下腰，伸手揪住曾伟明的头发，粗暴地将他的脸扯起来，逼迫他直视自己。
曾伟明的视线因为疼痛而有些模糊，但他依然倔强地瞪着面前的人，唇角渗出血迹。
那人嗤笑一声，脸上满是不屑。
“看你这样子，葛轩那种有钱人家的少爷怎么会和你这种小瘪三做朋友？”
旁边几个孩子也跟着起哄，笑声刺耳。
“就是啊，他要是真把你当朋友，怎么会把你丢下自己走了？”
“明摆着是玩够了，不想理你了呗。”
“哈哈哈……”
笑声肆无忌惮地回荡在福利院的角落里，曾伟明的身体微微颤抖，但他咬紧牙关，始终一言不发。
为首的少年见他这样，脸色一沉，“挺有骨气啊？”
他松开手，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曾伟明。
“我劝你还是老实点，给葛轩打个电话，让他带点好东西来，不然……”
他冷笑一声，眼中闪过恶意，“你就别想好过了。”
曾伟明死死攥紧手中的电话手表，手背青筋暴起。
他垂下眼帘，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不会联系他的。”
少年脸色一变，猛地一脚踢在他肋骨上。
剧烈的疼痛袭来，曾伟明的身体蜷缩成一团，额头渗出冷汗。
可即便如此，他依然没有松开手中的手表。
少年被他顽固的态度激怒了，脸色阴沉，“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朝旁边的孩子们使了个眼色，几个人立刻围了上来，对着曾伟明拳打脚踢。
疼痛蔓延全身，意识逐渐模糊，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
可他依然死死攥着手表，任凭指甲刺入掌心，鲜血浸湿表带。
风从福利院破旧的窗户中灌进来，带着冰冷的寒意。
阳光洒在地上，拉出几道扭曲的阴影。
笑声、叫骂声、拳打脚踢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而曾伟明却仿佛听不到一般，紧闭着双眼，蜷缩在地上，死死守护着手中的手表。
不知道过了多久，打骂终于停了。
耳边传来嘲笑，“真没用，走吧。”
脚步声渐渐远去，角落里恢复了安静。
曾伟明缓缓睁开眼，浑身疼痛，像是被撕裂了一般。
他颤抖着摊开手掌，看到手表上裂开了一道细痕。
心猛地一紧，他慌乱地检查着，确认手表还能用后，才松了口气。
日复一日，挨打从未结束。
他看着手表屏幕上跳出的消息，手指停在回复键上，最后默默收回。
他有点累了，但他不能让葛轩知道。
他本以为日子会这样一直过去，直到有一天……
手表碎了。
那群人比以往更加粗暴，嘲笑声、拳头和脚掌混杂在一起。
他蜷缩在地上，紧紧护着怀中的手表，可是对方似乎察觉了什么。
“让开！”
一只手粗暴地扯开他的手臂，另一只手猛地夺过手表，毫不犹豫地摔在地上。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有什么东西在他心中轰然崩塌。
曾伟明瞳孔骤缩，眼眶瞬间通红。
他跌跌撞撞地爬过去，双手颤抖地捧起地上的碎片。
手表屏幕破裂，电路暴露，已彻底报废。
屏幕上最后一条消息还未消散：
“小明，最近过得怎么样？有想我吗？”
他呆呆地看着，泪水无声地滑落，砸在碎裂的屏幕上，晕开一片水痕。
那一刻，他的世界变得一片寂静。
耳边传来怒吼，领口猛地被人揪起。
为首的少年满脸愤怒，恶狠狠地质问，“他凭什么不理我？你说！葛轩他为什么不理我！”
曾伟明垂着头，苍白的脸上毫无表情。
他动了动嘴唇，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少年见他沉默，愈加恼怒，抬手就是一拳，打在他脸上。
“说话啊！是你从中作梗对不对？”
拳头一下一下落下，痛感蔓延全身。
但这些疼痛，却远远比不上心中的那道裂痕。
他死死攥着手中残破的手表，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屏幕上的那条消息，逐渐被泪水模糊。
他的身体渐渐失去知觉，只剩下一片冰冷的空洞。
再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雪白的天花板。
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他怔怔地望着上方，脑中一片空白。
侧过头，看到床边坐着一个人。
院长发现他醒了，连忙站起身，神色关切，声音柔和，“小明，你醒了？”
曾伟明看着她，半天没有回应。
仿佛过了很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嗓音沙哑，“……我怎么了？”
院长叹了口气，眼中带着一丝心疼，“你晕倒在院子里，是其他孩子发现后叫了我。”
她顿了顿，看了他手上一眼，欲言又止，“你一直握着那个手表，怎么也不肯放开……”
曾伟明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紧握的手掌上。
手表的屏幕早已碎裂，裂痕交错，暗淡无光。
他盯着那些裂痕，沉默良久，眼中情绪难辨。
最终，他缓缓放下手，指尖松开，手表无声滑落在被褥上。
那一刻，他仿佛也放下了什么。
再睁开眼时，他已大学毕业，坐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
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数据和文件，他低头专注工作，目光不时扫过桌角的小摆件。
那是离开孤儿院时，院长送给他的礼物。
他看着财务报告，突然发现一笔资金流动有些奇怪。
金额不大，却显得格外突兀。
他皱眉，拿着报告去了财务部，想弄清楚。
负责的同事见他来，神色一僵，随即笑道：“哦，这个啊，应该是系统的问题。”
语气含糊，目光闪烁。
曾伟明察觉到不对劲，心中疑惑更深，但表面平静地点了点头。
他转身离开，走在走廊上，脑海中已浮现出几分判断。
很快，他就查清了这笔资金的流向。
他发现有人滥用职权，为自己谋取私利。
虽然不喜欢这种行为，但他并不想因此惹上麻烦，于是决定装作不知情。
可是在一次闲聊中，他无意间提到类似的事，想旁敲侧击地了解情况。
没想到，同事神色微变，语气支吾，“这种事……最好别多管。”
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中疑虑更深。
没想到，事情还是被察觉了。
一次下班后的聚会，上司请客，他无法推脱，只能勉强参加。
包厢内，觥筹交错，笑声不断。
曾伟明被推着喝了几杯，脸颊微红，脑袋渐渐发沉。
他本想推辞，但上司热情满满，席间气氛高涨，拒绝的话最终咽了回去。
酒意涌上头，他觉得眼前有些模糊，脚步也有些虚浮。
上司笑着走过来，拍拍他的肩，“我送你回去吧，这样放心些。”
他点点头，没多想，晕晕乎乎地跟着对方上了车。
夜色深沉，街道两旁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
车内气氛安静，只有发动机低沉的嗡鸣。
曾伟明靠在座椅上，闭目休息，头脑昏沉，意识模糊。
车子平稳地行驶着，忽然，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
“听说你最近整理财务报表很勤快啊。”
语气听似随意，但却带着几分莫名的意味。
曾伟明猛地睁开眼，酒意上涌，脑袋发胀，条件反射地回道：“就……就正常工作而已。”
韦时然侧过头，目光冷淡地扫过他，嘴角微微上扬，却透着一丝寒意。
“是吗？”
那双眼睛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幽深，带着试探和审视。
他背脊一寒，心中猛然一紧。
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嗓子发干，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车厢内沉默了几秒，气氛变得微妙而压抑。
车子缓缓停下，目的地已到。
他急忙解开安全带，下车时脚步有些踉跄，冷风一吹，他清醒了几分。
刚迈出一步，身后传来韦时然淡淡的声音：“有些事情该不该管，你心里应该清楚。”
声音不大，却带着无形的压迫感，如同一把冰冷的刀刃，轻轻抵在他后颈上。
他脚步微顿，背脊一凉。
酒意涌上头，他没忍住，回了一句，“你不该这样的。”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空气瞬间凝固。
身后传来韦时然淡淡的笑声，“是吗？”
声音冰冷，带着威压。
他不敢回头，咬紧牙关，匆匆迈开步子，几乎是逃回了楼道。
关上门的瞬间，他靠在墙上，心脏剧烈跳动，懊悔如潮水涌来。
不该多嘴的。
他低下头，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再抬头，眼前已是另一个场景。
昏黄的灯光映照在棋盘上，红黑棋子交错相对，杀意隐现。
曾伟明凝神注视着棋局，手指轻轻捻起一枚“马”字棋子，正要落下--
“叮咚。”
门铃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寂静。
他手一抖，棋子落回棋盘，棋局被打乱。
眉头微蹙，他抬眼看向门口，心中浮现疑惑。
谁会在这个时候来？
他犹豫片刻，起身走到门前，透过猫眼看去，却只见一道模糊的身影，隐没在黑暗中。
思索片刻，他握住门把，轻轻转动。
门开的一瞬，夜风灌入，带着一丝凉意。
站在门外的人微微抬起头，昏暗的走廊灯光映照在他脸上。
曾伟明呼吸一滞，瞳孔微缩。
“你……？”
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的象棋，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夜风轻拂，带来几分凉意。
门外的人微微抬头，唇角似乎浮现出一丝笑意，眼神晦暗不明。
就在对方开口的瞬间，曾伟明的耳边忽然响起一声轻轻的铃铛声。
“叮--”
声音细微，却似从四面八方传来，飘忽不定，忽远忽近。
祂的瞳孔猛地收缩，眼前的画面随之开始扭曲、模糊。
门外那道身影也变得恍惚不清，轮廓散开，仿佛雾气般飘散。
铃铛声继续回荡，轻轻缠绕在耳畔，令人分不清现实与幻觉。
下一瞬间，周围的景象骤然一空。
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将祂淹没。
一切声音消失，天地间仿佛只剩下祂一人。
等意识稍稍回神，四周已是一片空白。
没有房间，没有走廊，连门口的身影也彻底消失不见。
唯有那扇孤独的门，静静伫立在空无一物的空间里。
门后空荡荡，似乎连接着无尽的黑暗，透着一股诡异的寂静。
祂凝视着那扇门，目光幽深，脚步缓缓迈出。
冰冷的门把触感冰凉，指尖微微颤动。
祂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才缓缓转动门把。
门扉轻轻打开，一丝微弱的光线从门缝中洒出，勾勒出模糊的轮廓。
门后的画面渐渐显现。
是一间书房。
四周书架高耸，古旧的木质纹理在昏黄灯光下显得格外沉稳。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纸墨香气，伴随着些许尘埃的气息。
书房中央，一张古朴的书桌静静伫立，桌面上散落着几本翻开的书籍。
而椅子上，坐着一个人。
对方背对着门口，身影静止，轮廓在昏黄灯光中显得有些朦胧。
祂屏住呼吸，脚步放得极轻，缓缓靠近对方。
目光紧锁在那道身影上，眸色深沉，带着几分探究。
距离一点点拉近，空气仿佛凝滞，连呼吸都变得缓慢。
就在即将走到对方面前时，那道身影微微颤动了一下，像是感受到了背后的视线。
祂脚步一顿，目光微敛，呼吸放缓，静静凝视着那道背影。
书房内寂静无声，唯有钟摆的滴答声缓缓回荡。
昏黄的灯光映照在对方肩头，轮廓清晰，却带着几分虚幻。
祂的指尖微微收紧，心中情绪翻涌，忍不住低声呢喃，“小……轩？”
椅子上的人影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似是听到了这声呼唤。
缓缓地，对方转过头来。
昏黄的灯光洒在那张熟悉的脸上，五官依旧如记忆中般清晰，变了又没变。
“小明？”
葛轩的目光透着不可置信，声音微微发颤，“你……怎么会在这里？”
曾伟明怔住，喉头哽咽，所有想说的话都堵在胸口，竟一句也说不出口。
两人四目相对，书房内寂静无声，只剩下空气中微微的压迫感。
葛轩的目光中透着疑惑与难以置信，似乎还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曾伟明深吸一口气，极力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唇角勉强扯出一抹笑意。
“没事……我只是来看看你。”
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温柔和怀念，仿佛穿过了漫长的岁月，跨越了生死的界限。
葛轩怔怔地看着他，眉头微蹙，似乎想说些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缓缓点了点头。
昏黄的灯光下，影子被拉长，孤独地映在地板上。
沉默中，曾伟明轻声道：“我该走了。小轩，你要开心。”
葛轩猛地一怔，刚张口想说什么，却见曾伟明的身影在灯光下逐渐淡去，直至消散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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