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103 更新时间：25-06-07 10:05
小庄咬牙不答，苏隐苦等无果，索性走了过来，却不曾想小庄突然跳起，扬手便撒出一些东西来。
苏隐连忙后撤，却不想那毒粉异常厉害。不过须臾，他的视线便开始模糊，身形也摇摇欲坠。
“张翁说得没错，你们这些正道人士最是自诩清高。”小庄一击得手哈哈大笑，抬手示意周遭的人去抓苏隐。
苏隐身形不稳，应付得很是无力。见他渐渐不支，小庄脸上露出报复得逞的笑容。
“我祖母死了，你们一个也别想活。”小庄狰狞笑道，明明稚嫩的脸，却有着阴冷的恶毒。
只是他还未笑完，便听一阵惨叫，原本围着苏隐的人被悉数震飞，摔得七零八落。而原本逐渐不支的人伸手探了一下心口，抬头露出一张惨白的脸来。
“你小小年纪，竟恶毒如斯，当真是留不得。”苏隐疼得眼前发黑，却并非因为中了小庄的毒，而是他体内的毒又控制不住了。想到即将面临的后果，他再也顾不得手下留情，一息之间便飘身而来。
小庄只觉得眼前人影闪过，反应过来时，苏隐已将他按在地上，手掌捏着他颈脖令他呼吸艰难。
“我念你年纪小，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却原来都是虚妄。”苏隐自觉不是好人，但也非是恶人。他几次未下杀手不仅是因为小庄年岁小，还因为他们与晏朝暮师门有故。
“我要杀了你。”小庄愤恨的开口，他努力的想要挣扎，苏隐差点被他划伤，心中的那一点点耐心也彻底消失无踪。
“少侠，手下留情。”微弱的声音响起，原是那老者不知何时挣扎着爬了起来，如今正颤颤巍巍的跪伏在地上：“少侠手下留情，他还是个孩子。”
杀人如麻，能号令半个百媚庄的孩子。
苏隐差点被气笑。
老者见他不为所动，连忙叩首道：“一切皆有缘由，他伤少侠友人是因为夫人死了，他一时鬼迷心窍才惹了不该惹的人。”
兰姨死了。苏隐一愣，倒是没想到会是如此，但很快他便冷笑道：“所以你们才想杀晏朝暮，那我问你，她的死与晏朝暮何干。”
这些时日，晏朝暮一直与他一起，自是没办法分身杀了兰姨。更何况，挑了百媚庄的时候，晏朝暮都未曾下死手，又何苦事后再杀。
小庄恶狠狠的瞪着他，目光如刀。
苏隐只看了他一眼，便知兰姨的死不仅与晏朝暮无关，且小庄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
他其实猜到很多种可能性，比如觊觎百媚庄的人趁你病要你命，比如没得到回复的客人。但不管哪一种，百媚庄都是咎由自取。只是小庄却将仇怨算到了晏朝暮头上。
“你把解药交出来，我留你性命。你若不肯，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少侠留情，别杀他，老朽知道如何解毒，但求少侠放他一条生路。”老者一句话吐了三次血，磕磕巴巴的说完后，人也萎缩下去了。
苏隐看看他又看看小庄，抬手封住小庄的穴道，将人扔在了地上。
小庄身不能动，但口能言，直嚷着要杀了他，杀了所有人。他用尽全身力气将所有能想到的话都骂了出来。可惜苏隐根本没管他，而是走向那张姓老者。
老者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吃力的坐了起来：“我知你本事，便不会骗你。”
苏隐冷然。
小庄落败，其他人见势不对都逃走了，独留张翁极力想要保住小庄性命。
树死猢狲散，本就是常事。
苏隐从百媚庄出来时，还是正午。阳光直直的映进大门来。他下意识眯起眼睛，伸手捂住心口。翻涌的血气在嘴中化开，被他生生忍了下去，他有些站立不稳的往后跌了一步却被人扶住了。
“见善。”晏朝暮熟悉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苏隐心中一暖，慢慢放下心弦。
他想说你无事便好，想说我已找到了解药，但看着晏朝暮的脸，却终是不知如何开口，最后辗转半响只回了一句：“多谢。”
“你何时来的？”苏隐问。
“适才。”晏朝暮回答。
晏朝暮过来了，陈远自然也跟了过来。
“他身上有伤，你怎么不拦着他。”
晏朝暮倒下去的那一幕还在眼前，想起来都有一些后怕，因此怪责的话，便不由自主的说了出来。
陈远有苦难言，只能默默的不说话。他不是不拦，而是压根拦不住。就如同他们一早便到了这里，晏朝暮却始终未踏入一样。他不知晏朝暮没进去是因为相信苏隐的能力，还是因为其他什么。但是他知道晏朝暮的目光是冰冷带着探究的。就如同试探一样，就如同等待一个结果一样。
“你身上也有伤，他不是也没能拦住你。”晏朝暮笑着开口，既缓解了陈远的尴尬，也带了一些对病人不配合的责备。
四目相对，苏隐默默收回视线。
两人旁若无人的无视着陈远。陈远一脸茫然，心道自己就不该来这一趟。这俩人果然是物以类聚，都是魔头。
小庄被封住穴道五花大绑的固定在椅子上，张翁跌坐在一旁，正在运功调息。
晏朝暮悄无声息的看了苏隐一眼，眼底的笑意更甚。
苏隐去而又返还带着晏朝暮归来，小庄气得啊啊大叫。突如其来的声音引得张翁动了一下，摇曳着好似要摔倒。
晏朝暮的视线从张翁身上扫过，知道他差点就乱了阵脚，便道“你若想他死便可一直叫。”
小庄闻言猛的住嘴，只是目光依旧怨恨的看着晏朝暮。
“这小崽子倒也不是谁都不在意。”晏朝暮叹了一声，道：“你祖母是谁杀的？”
小庄咬牙瞪着他，一声不吭。
晏朝暮便不再追问下去，而是道：“我若是你，便去找真正的凶手，而非迁怒他人。不过呀，她不喜欢你，你又何苦巴巴的凑上去。留着一条命不比什么都强。”
他说的话，也不知小庄听进去了，还是没有。他只是歪头盯着面前的晏朝暮，如同要将他刻在骨子里一样：“你当真不是我二叔？”
“我非是你二叔，那人也不是你祖母。她的独子郁郁而终，未有成亲。”
也便是说即便他和他口中的父亲是兄弟，小庄与白家也无关系。不过是兰姨不知道从哪个地方捡来的弃婴罢了。
“原是如此。”小庄虽然年幼，但自小混迹在这种脏乱的地方，并非万事不知。只是他若承认了，便知这世间无人在意他是否活着，而唯有喊那人一声祖母，才是有源有根。
孙翁答应了给解药，但最终是小庄自己给的。
晏朝暮拿到解药并未及时服下。
小庄见他迟疑便道：“你不信我？”
“你天赋异禀，何须拘泥在这个仇恨的地方。”小庄既是毒人，也擅长用毒制毒。晏朝暮未曾研究透彻的《白术》，倒是小庄阴错阳差的继承下来了念在同有一段传承，晏朝暮不吝提醒一句。
“我能去何处？”小庄有些茫然。
晏朝暮并未回答，却示意他去看坐在一旁的孙翁。
世间皆负我，总有有缘人。
晏朝暮将解药服下去时，苏隐就坐在前面盯着他，似乎一有异动，便会做什么。瞧着他脸上不自觉露出的紧张，晏朝暮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我若死了，你会不会真的杀了那孩子。”晏朝暮没进百媚庄，却知里面会发生何事。他留在外面不是因为不担心，而是在想苏隐能做到哪一步。而他又到底想看苏隐走到哪一步。是继续独步天下，还是如他一样半步魍魉。
“你若死了，我好像也活不了太久。”皆是黄泉路上人，好似也不孤单。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晏朝暮脸上带着笑，但心却冷了下来。原来至始至终深陷地狱的只有他一个。他想带回去的，从来就不是和他一路的。可即便这样，他还是想带回去，哪怕供着也好。不叫你看是非，不让你染尘埃。
晏朝暮和苏隐离开苏城时，陈远并未跟上来。看着愈来愈远的城墙，苏隐慢慢收回视线。此番沿河东去，前路茫茫。
晏朝暮从船舱中出来，见他站在船头，便笑：“你担心那小子？”
苏隐也说不出来，他们救过陈远，陈远亦护过他们，如果他不是背着晏良夕这个名称，他大概会将陈远当做一个后辈一样喜欢。只可惜道不同，他亦没办法解释自己并非恶人。
“你身为掌门，可曾收过弟子。”迎着河风，晏朝暮突然问。
苏隐摇摇头，他自己都需要人照顾，哪里会教导他人。
“我未正式收过弟子，但身边亦有几人服侍我，我也曾抽空指点他们一二。后来他们为了救我出来，都死了。”
这倒是可惜了。晏朝暮皱眉，但转念又想，也许那时死了倒能让苏隐记着。如今云空山再无苏隐记挂之人，想必知道山门被灭的时候也不会太过于难过了吧。
大船顺水而下，一路风景旖旎。晏朝暮泛舟垂钓，好不惬意。苏隐却无福享受，只因那毒发作的时间越来越不确定了，但他并未告知晏朝暮。凡事都有后果，他之前闯入百媚庄的时候便想到了会受到怎样的反噬，只是没想到反噬来得如此之快。
作者闲话：
世间皆负我，总有有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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