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010 更新时间:25-06-26 16:02
未时的日头晒得栖雪阁檐角的冰溜子直淌水,江云殊歪在贵妃榻上翘着二郎腿,膝盖上摊着本《纪昭律例注疏》,书页上的簪花小楷密密麻麻,看得她直揉太阳穴:“这字儿挤得比江氏财报还密,本宫都要看成斗鸡眼了!”
朱槿端着酸梅汤进来,正瞧见主子把书倒扣在脸上哀嚎:“这破律法比江氏员工手册还厚三指!”酸梅汤在琉璃盏里晃出涟漪,小宫女憋着笑提醒:“您方才还说”既来之则学之”呢。”
“本宫现在改主意了,”江云殊扒开书页露出一只眼睛,“让户部把律法刻成麻将牌,学一条摸一张,胡牌还能领俸禄——”她突然鲤鱼打挺坐直,“等等!这卷首果真写着”男女同权,女子可入仕途”?”指尖把宣纸戳得哗啦响,“纪昭律法还挺前卫啊!”
雪荻抱着剑杵在门边冷不丁开口:“太祖爷修订那年闹得厉害,礼部尚书差点吊死在太庙。”
“嚯!礼部老头子还有这气性?”江云殊乐得东珠履都踢飞一只,看着朱槿往酸梅汤里撒桂花碎,她突然抓起律法书抖了抖,“不过这男女平等光写在纸上顶什么用,依旧那么多无早点规矩和指摘——你们觉着这律法真能护着姑娘们?”
朱槿绞着帕子犹豫道:“奴婢觉着,至少尚宫局不敢克扣女官月例了。”雪荻的剑穗晃了晃:“军营里若有士兵欺辱女子,按军法当鞭二十。”
“军法?”江云殊耳朵倏地支棱起来,“细说!比如偷看姑娘洗澡怎么罚?克扣军饷怎么判?将军带头逛窑子又当如何?”她蹿到雪荻跟前,眼中精光刺得侍卫都打寒颤。
雪荻被逼得倒退半步:“末将只知,”铠甲撞上门框哐当一响,“郎世子的亲兵曾经醉酒闹事,被捆在校场晒了三日。”
“郎世子?”江云殊眼睛眯成狐狸,“就那个害原…咳,害本宫被酸儒骂街的未婚夫?”
朱槿慌忙拽她袖角:“您落水前日日夸郎世子治军严明呢!”
“严明个鬼!”江云殊抄起律法书当惊堂木,“真严明就该把”禁止性骚扰”写进军规首页!”她突然薅住雪荻的铠甲绦带,“走!带本宫去军营转转——”
“殿下三思!”俩宫女扑上来拽人,“您去年闯军营被罚禁足的事忘了?”
江云殊脚下一滑,东珠履在波斯毯上滋溜出老远:“本宫现在是钮祜禄·俞绮!”她扒着门框嚷嚷,“再说了,律法赋予本宫监察权——雪荻!纪昭有没有公主巡视军营的旧例?”
“有。”雪荻抱剑的手抖了抖,“但上次这么干的端静公主……”
“被嫁去和亲了?”
“被先帝罚去太庙扫了三年落叶。”
江云殊默默把迈出门槛的脚收回来,东珠履恋恋不舍地磨蹭着地面:“突然觉得栖雪阁地砖挺亲切的。”她转身捞起酸梅汤灌了大半盏,“那什么……雪荻啊,给本宫讲讲军法实操案例?”
雪荻的扑克脸裂了条缝:“上月南大营比武,有人使阴招戳对手下三路。”他拇指在剑柄一抹,“末将父亲亲自执的刑——断了他三根手指。”
“痛快!”江云殊把琉璃盏往案上重重一搁,“就该把这种败类罚站在营门口当反面教材!”她突然盯着律法书某页眯起眼,“但军法里没写偷军粮怎么罚?”
朱槿翻出本《纪昭军律》:“偷盗军粮满一石者,斩立决?”
“啧啧,比江氏开除贪腐高管狠多了!”江云殊啃着指甲转圈,“不过威慑力够强——话说纪昭军粮主要吃啥?不会顿顿啃窝头吧?”
雪荻的冰块脸终于绷不住了:“……有肉。”
“本宫是说营养搭配!维生素!膳食纤维!”她突然扑到书堆里扒拉,“户部年录呢?本宫要算算军粮采购价!”
朱槿绝望地看着主子把《太宗实录》和《御膳房菜谱》摞成违章建筑:“您上个月还说要掀户部屋顶……”
“又没打算放过他们,不过户部需得从长计议,”江云殊从书堆里探出个鸡窝头,“本宫可以先掀了军需处的灶台——雪荻!纪昭有没有随军医女?负伤率多少?阵亡抚恤金发几成?”
雪荻被连珠炮轰得直后退,铠甲哐当撞上多宝阁,顶上的玉貔貅险些表演自由落体。朱槿手忙脚乱接住摆件,恍惚间觉得主子眼里燃着两团火——比栖雪阁地龙还旺的火。
半个时辰后,江云殊瘫在书堆里喃喃:“俞绮啊俞绮,你挑男人的眼光不知道如何,挑刺的眼光倒毒……”她戳着军律里“将领可私设刑罚”的条款,“这漏洞大得能把整个六部吞下去!”
“殿下,”青棠举着糖蒸酥酪蹦进来,“尚宫局问您晚膳想用……”
“吃吃吃就知道吃!”江云殊突然弹起来,“本宫在思考家国大事!”她抢过酥酪咬得咔咔响,“雪荻!明儿把郎世子......咳,郎将军的练兵日程搞来!”
朱槿手中账本哗啦散在地上:“您又要去军营?”
“错!”江云殊晃着脚尖笑得狡黠,“本宫琢磨军粮改良方案。”她突然从袖中抖出张鬼画符,“瞧!本宫连方便面设计图都画好了!”
众人盯着纸上那坨疑似麻绳缠炊饼的玩意儿,齐齐咽了口唾沫。窗外的狸奴喵了一声,跳上墙头逃得飞快。
江云殊转念想起朱槿方才提起落水前,念头一动,将雪荻擎楠连同皇帝派给她的一名暗卫都唤进殿来,又打发了两个贴身宫女出去——若是让她们知道了自己落水的残酷真相,真怕给这俩吓破胆。可不能污了她栖雪阁两朵纯白茉莉。
四颗头凑在一块嘀嘀咕咕半晌,只见五公主喜笑颜开,大手一挥,三个男子便出门奔往御花园的方向。
申时的日头斜斜照进御书房,江云殊拎着裙摆跨过门槛,行礼时瞥见皇帝拎着她写的《礼仪改革意见书》对光端详,冕旒垂珠在他脑门上晃得像算盘珠子。
“父皇!”她故意把绣鞋踩得哒哒响,“您再盯下去,这纸都要被您盯出窟窿了!”
皇帝头也不抬:“朕在看哪个混账往意见书里夹刘侍郎的”画像”——”他忽然抖出张画满乌龟的纸页,“解释解释,这只驮着”老顽固”牌匾的绿毛龟怎么回事?”
“这是艺术创作!”江云殊蹭到皇帝身边,顺手抓了块御案上的芙蓉糕,“您瞧这龟壳纹路,暗合礼部官袍的孔雀补子……”
“孔雀补子长鳞片?”皇帝屈指弹她脑门,“明日朝会若让老刘瞧见,他能把昭清殿的柱子哭塌!”说着把意见书往案上一拍,“废除晨昏定省朕准了,但这条”允许公主穿箭袖骑马装”——”
“儿臣这是为社稷着想!”江云殊突然扒开袖口亮出小臂,“您瞧这细胳膊细腿的,万一蛮子打进来,女儿跑路都比别人慢三拍!”
朱槿在殿角拼命给主子使眼色——那截雪白腕子上还沾着午膳的糖渍呢。皇帝眯眼打量女儿:“上个月你二哥送的金丝软甲……”
“穿着像裹粽子!”江云殊突然抱住皇帝胳膊晃悠,“父皇——您忍心让女儿当移动箭靶?”
龙涎香混着女儿发间的海棠香直往鼻尖钻,皇帝揉着太阳穴叹气:“准了准了。”
“父皇英明!”她蹦起来就要往门外窜,被皇帝揪着后领子拽回来:“太医院那三万两银子……”
“顾太医都快把零件磨成绣花针了!”江云殊反手掏出叠图纸,哗啦抖开铺了满桌,“您瞧这镜筒设计,能看清霉斑上的跳蚤跳舞!”她指尖戳着某处墨团,“这儿原本要画齿轮,都怪四哥的木鸢突然炸了……”
皇帝盯着图纸上疑似鸡爪踩过的痕迹:“朕怎么觉着这像雪团儿的爪印?”
“艺术加工!艺术加工!”她抓起朱笔在图纸空白处龙飞凤舞,“您拨了款,儿臣保证下月就让老刘的鼻毛纤毫毕现!”
“准了。”皇帝突然压低嗓子,“但只能在栖雪阁折腾——上回你把顾太医吓晕在太医院的事……”
“那叫医学奇迹!”江云殊正色道,“顾大人亲口说晕倒时看见了药王显灵!”她边说边往门口挪,东珠履已经踩上门槛。
“回来!”皇帝突然从奏折堆里抽出本蓝皮册子,“你落水前嚷着要查户部烂账……”
江云殊耳朵倏地支棱起来,蹿回御案的速度比雪团儿见着鱼干还快:“父皇要教女儿看账本?”
“你如今身体也修养好了,若是还想学,”皇帝把册子拍在她怀里,“明日开始,每日随着太傅了解政务,先从户部黄册看起。”
“现在就开始!”江云殊直接盘腿坐在地毯上,哗啦抖开账本,“光京城米价就分三十六等?这水深的能淹死十个刘侍郎!”
皇帝拎起狼毫敲她发髻:“先从田赋看起……”
作者闲话:
有点不太知道连城字数的算法了(挠头),码字软件里连标点一共才三千带零头的,复制过来显示多出两百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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