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思念成疾

章节字数:3037  更新时间:25-07-19 14: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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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令织柳闻风丧胆的雷暴,便是他的一次化龙劫,这一次的化龙劫没有任何预兆,来势汹汹,他连分身都无法维持意识就陷入了混沌。

    天边雷云翻涌,刚透出的一线晨光转瞬便被吞没。白爷爷拄着乌木拐杖站在檐下,望着骤然阴沉的天色,皱纹里夹着的笑意渐渐淡了。

    ”化龙劫的余威啊……”他摇头叹气,枯瘦的手指摩挲着拐杖上的鹿角形状纹路。药房里传来陶罐咕嘟声,新配的安神汤正用文火煨着,可他现在哪还顾得上这个。

    里屋门窗紧闭,却遮不住那股躁动的灵力波动。老人转身时衣摆带起一阵苦参味的风,惊得脚边白兔竖起耳朵。

    “这三天都第几次了。”他念叨着,“知道你最近一次化龙劫很成功,天气都开始受你影响了。”

    云乐这几天的状态很差,白爷爷已经不忍心冲他说什么重话,可总忍不住絮叨,没人听只好自产自销:“遭罪的是谁呢?当然是我这个老头。”

    他慢悠悠走回药房,揭开一个咕嘟咕嘟直冒泡的小锅盖子,语气里满是遗憾:“太阳晒不到喽。”

    指尖相触的刹那,云乐骤然睁眼——掌心下的脉搏忽然一跳,像深潭里惊起的鱼。

    他几乎屏住呼吸,灵力却不敢停,仍如细流般汩汩渡去。淮安苍白的指节忽然蜷起,轻轻勾住了他的指尖。

    这一握很轻,却让云乐浑身一震。

    ”。。。。。。殿下?”他低声唤道,嗓音哑得不像话,仿佛这二字在喉间辗转了千年。窗外惊雷炸响,照得淮安眼睫在脸上投下颤动的影,像是蝴蝶将醒时抖落的鳞粉。

    药炉上的青烟还未散尽,白爷爷端着黑陶药碗踱过回廊时,碗沿蒸腾的热气在他胡须上凝成细密的水珠。拐杖头包着的麂皮与木地板相触,发出闷闷的”笃笃”声,像是故意踩着重些的脚步声。

    老人停在门槛外,忽然将药碗往身旁一递。躲在门后的白兔子慌忙伸出爪子接住,被烫得耳朵直抖也不敢松手。

    屋内静得能听见药汁表面破裂的气泡声。白爷爷眯眼望着床榻方向——云乐连发梢都凝着未散的灵力,对近在咫尺的脚步声恍若未闻。老人忽然用拐杖头敲了敲檀木门框,震落三两点香灰。

    “树林里那些孩子在议论,他们想来找你,但是看你脸色有点害怕。”老者身边还跟着一只白兔子,两只小爪子举着盛着汤药的碗递给云乐。

    云乐接过碗给淮安喂上,低着头没有吭声,淮安握住他的手似乎给了他一些慰藉,但看着缠满绷带的瘦弱身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摆出一副好脸色。

    他的殿下从前没有这样让人心疼过。

    从前的他不懂,没有人教他这是什么感觉。

    三百年前,与殿下整日成双出入皇宫是非常稀松平常的事情,可一切在一夜之间戛然而止,他忽然发现人族的生命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只是沧海一粟,他会因为任何有关殿下的事情感到巨大悲怆,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天之后,他终于明白那无法抑制的思念从何而来。

    眼下他的殿下回来了,他也终于懂了。

    这时淮安似乎做起了噩梦,神色有些紧绷。

    云乐终于敢抬头看他,手指摩挲过淮安的脸颊,后者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一些。

    老者的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他很少见少年有如此差的脸色。

    而且刚刚从房门走进来的时候,这孩子的背影甚至有点。。。。。。发抖?

    白爷爷道:“他是谁?”

    云乐似乎是愣了一下,握着淮安的手好一会才道:“是我很重要的人。”

    白爷爷望着他,苍老的眼中浮现出一丝无奈。他仍记得千年前在雪山上,发现那个浑身是血却眼神清亮的小家伙时的情景。那时的云乐就像一阵抓不住的风,刚痊愈就迫不及待地往山外跑。白爷爷的药圃篱笆永远关不住他,清晨还看见他在溪边饮露,傍晚就听说他在千里之外的海边踏浪。这孩子天生不懂什么叫牵挂,更不明白为何每次离开时,白爷爷总要站在山巅望上许久。

    三百年前那次离开,云乐照例没有告别。白爷爷早已习惯了他的任性,只是没想到这次竟彻底失去了联系,没想到再次见到云乐的时候,他已经浑身是血。

    他叹了口气,不再多问,只是缓缓抬起手。以淮安为中心,一道古老的圆形法阵无声展开,繁复的符文如星辰般流转,淡绿色的光芒温柔地笼罩住淮安全身。法阵缓缓转动间,白爷爷低声道:”无论他是谁,既然对你重要,老夫自当尽力。”

    少年没有说话,白爷爷知道这表情一般出现在他想把谁大卸八块的时候。

    柔色光芒好似有生命般一呼一吸,白爷爷继续道:“刺伤他的兵器上有毒,我已经为他解了。这几个伤口很快就会好。”

    白爷爷摸了摸胡子,有些疑惑:“可是他身体里好像还有一种毒,这毒我解不了。”

    他探手到淮安腰线处,叹气道:“果然。这种毒只有西夷人能制,可谓是万毒之首。我对这毒不太了解,只能说依现在的情况来看不会有事。”

    云乐似乎是松了口气,老者把云乐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心里暗笑,这么紧张那孩子啊。

    “这种奇毒,恐怕是是要制毒的人才能解。”老者面上没有表现出来,捋了捋胡子声音平静,“我能做到的只是暂时抑制这毒。”

    暂时?

    云乐心下一沉,连白爷爷都解不了的毒,那他不介意现在就与大周撕破脸。

    白爷爷察觉到云乐脸色变化,心中了然。这孩子从来都是一副游手好闲,漫不经心的样子,但这两天不知为何总是沉着脸,脾气也是,动不动就火大。

    难道都是因为床上躺着的这位少年?

    窗外探出几个长长的粉红色耳朵,还有一个大着胆子把毛茸茸的小脑袋也探出来,鬼鬼祟祟地朝里面张望。

    云乐话音未落,忽然身形一晃,原本轻抚淮安面颊的手指骤然脱力垂落。他另一只手死死抵住太阳穴,指节发白,眉宇间笼上一层阴翳,连唇色都褪去了血色。

    ”胡闹!”老者箭步上前扶住他摇晃的身形,枯瘦的手指搭上他腕脉时微微发抖,”化龙劫期间强行动用灵力,你是嫌命太长不成?”

    云乐甩开他的手,额前碎发被冷汗浸得透湿,却仍固执地抿着唇:”不碍事。”

    老者望着他倔强的背影,沟壑纵横的脸上浮现出既心疼又恼怒的神色。三百年来,这孩子从来都是这般——认定的事,便是九头龙都拉不回来。他颤巍巍从袖中取出玉瓶,倒出一粒泛着青芒的丹药。

    ”拿去。”老者将药丸重重拍在云乐掌心,琥珀色的眸子里映着对方苍白的脸色,”这“燃魂丹“服一次折寿十年,老朽说过多少回了。。。。。。”尾音消散在叹息里。

    廊下的几只雪团子看得眼睛都直了,绒毛间竖起的耳朵却透着兴奋。在它们眼里,大哥哥连蹙眉时眼尾那抹薄红都好看得惊人。

    ”肯定是心上人!”最小的兔子把爪子按在窗棂上,三瓣嘴激动得直颤,”大哥哥方才的眼神,就像我弄丢最爱的胡萝卜时那样——”

    ”比那个痛多啦!”年长些的兔子用尾巴拍它,”你见过大哥哥为半筐胡萝卜动用龙威吗?”

    屋内老者瞥了眼窗外晃动的毛耳朵,拄着拐杖摇头。这倔脾气,简直比当年在昆仑山驮着他跑三天三夜的那头犟驴还难搞。

    ”难受了别硬撑。”临出门前,老者故意把拐杖跺得咚咚响,余光却瞥见云乐正无意识摩挲着淮安散在枕边的发梢。

    窗边突然传来窸窣响动。云乐转头时,几对粉耳朵”唰”地缩回窗台下,紧接着是”扑通扑通”的落地声。

    ”白爷爷说。。。说。。。”胆子最大的那只扒着窗台露出半张脸,却被云乐尚未敛去的龙瞳吓得结巴,”药、药圃新开的月见草。。。您要不要。。。”

    老者慢悠悠的嗓音从院外飘来:”小崽子们别杵那儿,你们大哥死不了。”

    小兔子们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门外,少年最后望了床榻一眼,轻手轻脚地合上了房门。

    殿内重归寂静,只剩下药炉里炭火偶尔发出的细微噼啪声。不知过了多久,床榻上的淮安忽然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

    疼。浑身都疼。

    周栩闻那一剑带着刻骨的恨意,即便剧毒已解,狰狞的伤口仍像烙铁般灼烧着他的神智。他刚恢复些许意识,排山倒海的痛楚就席卷而来,险些又将他拖入黑暗。

    淮安在心底自嘲地笑了笑。这算什么?不是在昏迷中挣扎,就是在陌生的地方醒来。每次睁眼都要面对新的困境,仿佛永远逃不出这个可悲的轮回。

    眩晕感再度袭来,沉重的眼皮几乎要将他重新拉入深渊。就在意识即将溃散的边缘,忽然听见一声熟悉的轻唤:

    ”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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