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651 更新时间:25-07-07 14:04
牛头山麓,建康大营。
晨雾如薄纱笼罩营垒,夯土墙上的”兰”字大旗猎猎作响。
主将帐内,兰帝赪正擦拭手中鎏金弯刀,指腹摩挲过刀背”常胜”二字,这是他纵横漠西时,老酋长赠予的战利品。
作为名震北疆的不败战神,师承漠西斯拉夫部族,深谙骑射与战阵之道,独创的漠西方阵曾让三十万匈奴铁骑铩羽而归。
阵头九尺高的”白魔力士”手持狼牙棒,麾下铁血十八骑更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精锐。
只不过近年坊间传言,这位战神广结党羽、排除异己,案头那幅《九州舆图》上,建康宫城的位置被朱砂点得通红。
副将巫厄是个毒师,两年前跟随兰帝赪,负责训练暗刺营,专职投毒、暗器、刺杀等任务。
作为交州九真城走出的毒师,他袖口永远藏着三枚淬毒透骨钉,刚刚在掀开帐帘时,指尖还沾着未干的蛇毒液汁。
今日寅时初刻,他便带着门生入山采集毒草,行至三里外的乱葬岗时,却撞见了令他寒毛倒竖的一幕。
数十丈外,二十九骑如钉入大地的玄铁桩,一字排开。
玄铁长枪斜指天际,腰挎玄铁弯刀,密织藤甲外罩暗青劲装,狰狞鬼面具下,唯有瞳孔如淬了血的玛瑙,在晨曦中泛着冷光。
更诡异的是胯下玄骊马,四蹄以细铁链相连,碎步挪移间竟无半粒尘土扬起,恍若一群自幽冥爬出的活死人。
队伍后方,不知何处腾起的紫雾缭绕,将他们的轮廓切割得支离破碎,恰似鬼门关前的引路人。
诡异的场景,让巫厄瞬间想到了家乡的一个传说,心底猛的一沉,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巫厄来自交州的九真城,交州等域南地区曾经流传着一个骇人的传说。
三年前,交州三千驻军一夜蒸发,死者皆被割去舌头,唯留满地断枪指向南方。
幸存者疯癫地呢喃:“青衣玄马、长枪索命、弯刀夺魂。”
有猎户回忆,屠营的前一天遇到过十来个怪人:“马踏露水都不沾湿马蹄,杀人时像砍瓜切菜般安静。”
后来的几个月,日南、合浦几城的兵营陆续的遭到屠营,却对百姓却是秋毫无犯,吓得南方的林邑国都无人敢参军入籍。
有些兵营里偶剩一两个幸存者也是疯疯癫癫,见人就喊青衣修罗来索命了。
他数了三遍,确定是二十九骑,比传说中的十二修罗多出一倍有余。
毒师的直觉告诉他,这绝非巧合。
于是他当机立断,令门生潜伏草丛监视,自己则策马狂奔回营,马蹄卷起的碎石砸在营门上,惊飞了檐角几只寒鸦。
对面的二十九个青衣人,却没有任何动作,也听不到声响,像雕塑一般留在了原地。
“报——”巫厄撞开帐门时,喘息中带着恐惧。
“五里外发现二十九骑青衣人,面具如鬼,甲胄淬毒,马不扬尘……”他刻意省略了”修罗”二字。
兰帝赪听后握刀的手顿了顿,鎏金刀柄在晨光中闪过冷冽的光。
“听你的描述,说传说中的青衣修罗。”兰帝赪淡淡开口,指尖敲了敲桌案上的《漠西战典》。
“阿仑的余孽果然坐不住了。”他的语气平静,却在提到”修罗”时,眉骨微微跳动。
当年漠西老酋长曾警告过他:“有些阴影,连阳光都杀不死。”
“为何塘骑未报?”兰帝赪忽然起身,铠甲相撞发出清越声响:“传令下去,立刻清点所有塘骑哨位。”
待传令兵离去,他忽然贴近巫厄,压低声音道:
“若哨位全灭,便意味着他们已渗透到营垒眼皮底下。你还活着,是想让你带话,或者是想看我们如何应对。”
巫厄喉头微动。
作为毒师,他深知攻心为上的道理,但亲眼见到传说化为实体,仍让他后颈发凉。
便忍不住问道:“大帅竟知晓域南传说?”
“九真天狼营当年独善其身,而遭屠者皆是其死敌。”兰帝赪拾起案头狼毫,在舆图上圈出天狼营。
“镇南将军那时不过是个都尉,能训练出这群怪物的……”笔尖重重顿在”阿仑”二字上,“唯有着个被称作修罗王的疯子。”
忽然,他将狼毫掷入砚台,墨汁飞溅如血:“传我将令,漠西大阵即刻出营!”白魔力士”列阵头,步军营压后,本王倒要看看,是他们的刀快,还是我的阵稳。”
转身披上玄铁大氅,肩甲上的狼首图腾龇牙咧嘴:“记住,他们放弃夜袭,便已失了七分先机。待本王破了这二十九骑,定要将”修罗”二字从九州彻底抹去。”
停顿了一下,兰帝赪继续说道:“亦或者招募青衣修罗为本帅所用……巫厄随我前去,其余人等守营即可。”
说罢便带着巫厄出了大帐,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参谋中有两个是南越的降将,被六王爷调到兰帝赪大营的,他们多少都听过青衣修罗的传说。
其中一人已是脸煞白,喃喃自语:“昔年十二骑屠三千人,今日二十九骑……他们不是人,是活的煞星。”
另一个相对乐观些:“好消息是敌人只有二十九人,而我们有五万大军;坏消息是他们一次也没输过,但我们也没输过。”
两人的说话刚好被边上的同僚听到,便骂道:“慌什么?漠西大阵连域西铁浮屠都能碾碎,何况几个跳梁小丑?等着瞧吧,待大帅破了阵,定要将他们的鬼面具熔了锻刀。”
这位同僚是六王爷的忠实支持者,甚至有些狂热。
众人一顿嘲笑后,但也不敢懈怠,便各自回到岗位做好接敌准备,独留下两个来自南越的参谋在大帐中来回踱步,狂躁的心始终静不下来。
帐外,晨雾渐散。
二十九骑仍静立如雕塑,唯有马鼻喷出的白雾,证明他们并非死尸。
巫厄盯着远处的青衣人,他忽然想起日南幸存者的疯话:“他们的眼睛会吃人,他们的刀是用死人骨磨的……”
风卷大旗,猎猎作响。
兰帝赪抬手一挥,五万大军如潮水般涌出营垒,漠西大阵的”白魔力士”肩扛丈二狼牙棒,在阵前踏出地震般的轰鸣。
但兰帝赪没注意到的是,那二十九骑的玄骊马忽然同时踏前半步,马蹄下的碎石竟在无声中化为齑粉,仿佛某种古老而恐怖的仪式,正在晨光中悄然启幕。
营外,漠西大阵如铁铸城墙般推进。
五万大军踩碎晨霜,丈二长矛组成的”刺猬阵”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两侧骑兵的马蹄裹着生牛皮,踏地声如闷雷滚过荒原。
当方阵推进至青衣修罗约二十丈时,兰帝赪抬手挥旗,整座移动堡垒轰然止步,唯有前排步兵的长矛仍在微微震颤,似饥渴难耐的毒蛇。
这便是令北疆胆寒的漠西大阵。
步兵居中组成实心方阵,每人手持丈二铁矛,前三排矛头斜指天穹,后三排矛尖倒悬向后,无论敌军从哪个方向冲击,都会撞上密不透风的矛墙;
两侧骑兵则如铁钳两翼,三千轻骑携连弩待命,两千重骑握斩马刀蓄势,一旦步兵方阵撕裂敌阵,便如潮水般涌入收割。
此刻方阵中央,九尺高的”白魔力士”肩扛狼牙棒,裸露的胸膛纹着漠西图腾,每呼吸一次,脖颈间的骷髅串饰便哗啦作响。
兰帝赪策马阵前,鎏金刀柄在马鞍上磕出轻响。
对面二十九骑仍静如雕塑,唯有玄骊马的铁蹄下,霜花正被碾成碎玉。
他扫过人群,未发现那张熟悉的书生面孔,心底不禁冷笑。
传闻中青衣修罗的幕后主使凌霄,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降将之子,能掀起什么风浪?
“阿仑及党羽皆已被王爷所灭,凌霄小儿已不知所踪。”他勒住缰绳,声音如铜钟撞响。
“尔等敢来寻仇,都算是有情有义的汉子,本帅敬重,本帅特许你们加入铁血骑营。
凌霄小儿在排兵布阵方面是个人才,本帅也曾想收他到帐下来做个参谋。
不过呐,他也就只是一文弱书生,上阵杀敌是不行的,无法抵抗漠西方阵,我的方阵已无人能敌。”
言罢,随即上下打量着青衣修罗的首骑,继续说道:“修罗王是吧,凌霄这么窝囊主子,尔等不跟也罢,跟着本帅一起踏破建康城,封官进爵指日……”
话未说完,为首的青衣人忽然抬手摘下面具。
晨光劈开鬼面缝隙,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剑眉斜飞入鬓,眉尾有道疤痕,虽年轻却透着冰窟般的寒意。
“兰帝赪,你可知为何天狼营独免屠戮?”凌霄指尖轻抚刀柄,玄铁弯刀发出蜂鸣,“因为阿仑兄长曾说,真正的猎手,要等猎物自己撞进陷阱。
你好好看看我是谁,漠西方阵无人能敌是吗?我们打的就是漠西方阵。
世人只知道我是个书生,都忘了我是皋温大将军帐下的五虎之首么,这是战功堆积起来的。
我就是修罗王,青衣修罗由我创建,一生只效忠于我,除我之外,不听命于任何人。
你一介武夫,竟想造反,先过我这关。
今天就用你的五万人马来祭奠被害的股肱之臣,如若不降格杀勿论!”
“哈哈哈,凌霄小儿,连你一共区区二十九人,哈哈哈……”兰帝赪没有想到修罗王竟是这么年轻的凌霄,虽然极度的震惊,但是被凌霄的一番话给逗乐了。
“二十九人对抗我五万大军,哈哈哈,投降吧,本王珍惜你是人才,小命丢在这里可惜了。”兰帝赪继续说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反贼兰帝赪,开战吧。”凌霄轻描淡写的说着。
“本王珍惜人才,不愿看到你断魂牛头山。可你有阳关道不走,入地无门偏要闯,现在本王也救不了你了,等着受死吧。”兰帝赪恶狠狠地说着。
“我现在不杀你,你回阵中吧,好生留好老命。待我破阵后再找你,我们一对一,很公平也会更有意思。”
凌霄依然胸有成竹的说道,说罢便戴上了鬼脸面具,毫无波澜的表情,似乎是觉得对战五万人跟逮只小鸡一样简单。
心里却在想着:“虽然我不太喜欢屠杀,但阿仑兄长应该会支持我这么做的。”
兰帝赪知道青衣修罗的厉害,回到阵前便通知漠西方阵,采取防御阵型固守阵地,以不变应万变。
这便是青衣修罗现身的真正目的,兰帝赪果然中计。
想要用青衣修罗对阵漠西方阵,那是不可能的。
以己之短击彼之长,无疑是以卵击石,凌霄从小熟读兵书,这个道理不可能不懂的。
青衣修罗属于刺客组织,更是适合于偷袭,在混乱的场面中,才是青衣修罗大显身手的时候,想要直接对阵防御严密的漠西方阵,无疑是找死。
青衣修罗的出现,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让漠西方阵停下脚步,进入防守状态,这就足够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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