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2551 更新时间：12-01-22 22:56
「你怎麼現在才回來？都幾點了。」一個美麗的女人尖銳的質問著正在關門的丈夫，姣好的容顏受怒氣影響，表情有些扭曲。
「今天有應酬。」男人冰冷地回答，表情沒有變化，只是重複著一貫的說辭、一貫的藉口。
「哼！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做了些什麼嗎？」女人表情蒙上一層霜，滿臉鄙夷，語氣裡盡是諷刺。
「知道又怎樣？」男人沒有驚訝，表情未變，仍是冷冷的反問，完全沒有緊張之色。
「你……！真是可惡，你那什麼態度？根本就是無視於我！我告訴你，現在我們在法律上還是夫妻，你別給我到外面亂搞。真是過份……」女人狂亂地叫囂，雙手用力拉扯甫上美容院整理過的頭髮，眼球佈滿血絲，像隻失控的野獸。
唯一沒有動靜的，是坐在一旁的小女孩。她淡定自若地坐在書桌旁，閱讀由圖書館借回來的書。兩隻眼珠子定定盯著書頁，歪都沒歪一下，一副事不關己。
鬧婚外情的父親，歇斯底里的母親加上過度冷靜的小女兒，組合成一個極不合諧的家庭。
其實女孩並不在乎父母是否稱職。基本上她三餐溫飽，沒有受到虐待，日子也算是平穩。爸爸每個月都會固定給她零用錢，而且她若是伸手討錢，爸爸定會毫不猶豫地甩出一把白花花的鈔票，教她別來打擾自己。
但她仍然是個孩子，再怎麼成熟獨立仍然是個孩子，理當擁有很多很多的愛。所以她心底深處有一小塊，渴望親情。
再三思量後，她決定在六歲生日那天，嘗試爭取，她要的「愛」。
清晨，依稀聽到有個重物落地後碰撞的聲音，女孩睡眼惺忪地聊開棉被。看了看鐘面，她知道不可能是爸爸，於是匆匆下了床，跑進客廳。母親正坐在玄關穿鞋，身旁是個大大的行李箱。
「媽媽，妳要出去嗎？」女孩揉著眼問，小嘴張開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淚腺受到刺激，眼角沁出了一滴水滴。
「嗯。」女人隨意應著，只是聚精會神地穿上一雙名牌高跟鞋。她今天打扮得特別美，臉上有著鮮豔華麗的流行濃妝；身上穿著子己最中意的名牌洋裝，襯得凹凸有致的身材更加吸引人。
「那個…媽媽，今天是我的生日喔！你和爸爸今天都會回來陪我一起吃蛋糕對不對？」女孩睜著淡紅淺褐的大眼睛，甜甜地笑，甜甜的撒嬌。她的表情完美得就像一個普通的小孩，誰都看不出來她的家庭是多麼的殘破脆弱。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花了多大的勇氣，對著鏡子練習上百遍，才有的成果。她從來，沒有撒過嬌。
「生日？哦…對對對，我們會回來。」女人敷衍的回答，其實早已遺忘自己女兒的生日到底是什麼時候了。
女孩沒有有發現母親得不自然，她的冷靜早就被喜悅給掩埋，分辨不出母親地允諾是否可信。她兀自高興，低下頭偷偷傻笑著，連媽媽何時離開都沒有發現。
今天是假日，不需要去學校。女孩都會在假日作全家打掃，自從她可以拿起掃把後，媽媽就把這粗重的工作丟給她。
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愉快過，嘴裡時不時迸出銀鈴般的笑聲，要不就是有一句、沒一句地哼著輕快的小曲，一刻也沒間斷。先前對父母的抱怨及不諒解早就拋諸腦後，小小的心房被難以言喻地滿足堆積、填滿、覆蓋、溢出。
仔細地將家裡的每一寸清理得一塵不染，女孩拍拍雙手上的灰塵，雙手環胸，自己誇獎道：「嗯，真是太乾淨了！」。帶上鑰匙，關上門向蛋糕店出發。
利於散發陣陣甜膩香氣的地玻璃櫥窗邊，女孩眉心微蹙，成熟的表情在她的臉上顯得老氣橫秋。靜止不動的她，彷彿某件享譽全球的藝術品——沉思者。她思考著，到底應該買哪種蛋糕來慶生呢？爸爸媽媽貌似不喜甜食，那絕對不可以塗有奶油的，更何況媽媽每天總要絮絮叨叨、連珠炮似的不斷地說：「唉呀！該減肥了！」或者「天！我又胖了！」思及此，女孩爽快的將視線由有一層厚厚鮮奶油的蛋糕上移開。若是買水果蛋糕？只消一眼，這個選項又被淘汰，因為蛋糕上綴的都是罐頭水果，那是爸爸最恨的食物之一。咖啡蛋糕？不行，有奶油。提拉米蘇？還是有奶油……。
左思右想，女孩嘔心絞腦，所有的選項沒有一個符合標準。正當她及的手足無措，水氣在眼中蘊釀成霧時，一個黑糊糊的、不起眼的、被擺放在角落的蛋糕闖進了視線。
黑巧克力？不會太甜，也沒有奶油和有一位地罐頭水擃在上面，是個很標準的選項。
女孩的眼睛頓時一亮，變成了閃耀的星星狀，及其崇拜而癡迷地將臉毫不羞赧地貼在櫥窗得玻璃上。
就是它了！盯著她幾秒後女孩迅速地衝向櫃檯。
「叔叔，請給我那個純黑巧克力蛋糕！」女孩費勁地仰著脖子，朝「上」叫著。
人呢？怎麼只聞其聲不見其人呢？一個年約不惑的男子東張西望，尋找聲源。
「唉哟！我在下面，快低頭啊！」艦店員左看右看就是不往下看，女孩急得將雙頰鼓起，像隻生氣的河豚。第一次，她痛恨自己的身高。
店員彎下腰一望，果然在下面！專業的服務精神，令他不敢怠慢，馬上彎起唇角，微笑：「小妹妹，你來買蛋糕？」
「對啊！今天是我生日喔！」女孩的眼睛剎那間爭得像西施犬一樣又圓又亮，那雙水汪汪的紅褐色眸子宛如上乗的紅寶石，光彩奪目。
「妳自己一個人？爸爸媽媽沒有跟來？」店員邊說邊向站在櫥窗邊的另一家人看去。
「一定要爸爸媽媽來…嗎？」女孩迷惑的問，隨著店員的目光一起望去，然後聲音就漸漸弱了下來。
「寶貝，我們買這個奶油蛋糕好不好？」看起來應該是為母親的女人溫柔且慈愛地詢問被她緊緊牽握著的小男孩，語氣裡盡是滿滿的寵溺與關愛。
「不要。」小男孩認真看了看，然後堅決地用力搖搖頭。
「那麼，你要買哪一種，自己選喜歡的……」一旁的男人也蹲下來，柔聲對著小男孩說。
原來，大家都是這樣的嗎？女孩頓時覺得好生委屈，鼻子酸酸的。猛然間，她回過神來，她在難過什麼？今天爸爸媽媽都會回來陪她啊！
甩甩頭，彷彿可以甩掉不愉快的情緒，女孩昂起頭，表情仍然像剛才那般興高采烈。
「叔叔，快點快點，我要蛋糕啦！黑巧克力的。」女孩又恢復了生氣勃勃的樣子。
「啊，好，你等等。」電源有點後悔問了她是不是自己一個，看她正正旺著那幸福的一家三口，眼角閃現淚光，卻假裝沒事得繼續買東西，他覺得心酸。
她只是個小女孩，卻沒有人陪她出來買蛋糕，她到底，被忽略到什麼程度？
「謝謝。」女孩付了錢，小心翼翼地接下裝有蛋糕的精美盒子。深深吸了一口巧克力馥郁的香氣，甜滋滋的，女孩將眼兒瞇成半月型，一如獲得天下至寶般滿足欣喜。
捧著精緻的蛋糕盒，像捧著聖旨般莊銃嚴肅，一身嬰兒粉的紗質洋裝，襯得她緊繃的專注的五官散發出一種奇特的氣質，好像她是個驕傲的公主。到了家她便拿起未看完的書隨意翻翻看看，心不在焉。待至晚餐時，她簡便得炒了幾樣小菜，速速吃完，繼續窩在沙發上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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