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1669 更新时间:10-09-24 12:28
浆声灯影连十里,歌女花船戏浊波。这里是繁华的秦淮,朝酒晚舞,我生于斯长于斯。
爹爹是个商人,即使是在以重农抑商为国策的年代里,杜家依然财雄势大,年年上缴的税款数额之庞大,就是当朝天子都不得不给三分薄面。而我是杜府唯一的千金,杜云微。
一个云淡风轻的日子,我跟着莫鸢学舞,惊鸿舞,传说中梅妃迷蒙了唐明皇双眼的绝世之作。我爱极“惊鸿”二字,仿佛能看见如花美貌的佳人被俊俏少年郎惊了心,动了情的曼妙场景,又因陆放翁的“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而有了几分忧伤味道。
爹说莫鸢是他收养的孩子,那日秦淮下了罕见的大雪,几个月大的莫鸢用青花布包着,在杜府门口哇哇大哭。爹爹看着面黄肌瘦的她,恻隐之心忽动,便把她抱了进来,悉心照顾,当作半个女儿般,对外宣称她是爹的义女。其间四个春秋流过。一日晚霞绚烂,爹爹为身怀六甲即将临盆的娘读宋词,李后主的《喜迁莺》,正读到“宿云微”,娘突然腹痛难当,老顾急忙去招稳婆。当晚杜府一夜灯火通明,东边天际微白时,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刺破黎明,“恭喜杜老爷,是位千金!”。爹爹并不固守重男轻女的传统观念,直笑着对娘说“女儿好,女儿是小棉袄。”于是取了词中的“云微”二字作为我的名,从此杜云微来到人间。别说,我和莫鸢长得还真是有几分相似。
自懂事以来莫鸢就一直在身边伴着我。深闺多么无趣,整日不是刺绣就是赏花,她陪着我一起抚琴学舞习书法。
我们的琴艺俱不佳,白白浪费了爹掷重金买下的绿绮。莫鸢的舞跳得极好,看过的人都不禁为之痴醉,我只能邯郸学步求形似。爹笑骂我没有遗传娘的超群舞艺反而是莫鸢得到了真传。我急急辩解莫鸢比我早初来乍到,小时候耳濡目染娘的舞姿,而娘生完我便没有再跳过舞。这时他们便看着我善意的笑。书法勉强能算是我擅长之物。但我的字形美却不够有力道,每每都会被夫子打手板。
也曾在每个元宵偷跑出去闹事中看花灯猜谜,回到家爹也不责备,只是端一碗热气腾腾的桂花汤圆给我们解馋。虽然没有才子佳人的浪漫邂逅,倒也消磨掉了这么些年华,我和莫鸢之间维系着比亲情更坚固的感情。
厚重的朱门缓缓打开,管家老顾欣喜地喊:“呀,老爷回来了。”我急忙停下舞步,欢快地跑过去,抱住爹爹,撅嘴埋怨:“怎去了如此久。”他乐呵呵地摸着我的头,说:“云微真乖,在跟莫鸢姐姐练舞呢。”然后微微侧转过身子,“看爹带了什么回来。”我这才抬头,看向爹爹身后稚气未脱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年。他嘴唇紧抿,有夜幕般深邃的眸子,一头乌发微微泛蓝。那双好看的眼睛看向我,不带任何感情,无喜无怒。未多作停留在我身上,目光落在仍在翩然起舞的莫鸢身上。樱花瓣随风纷飞,着一身素雅月白长裙的莫鸢像极了仙子。那一刻,我竟然有点微微的嫉妒。
“云微,从此锦夜就在你身边保护你。”
这是我与锦夜的初见,那一年,我十岁。
虽不明白爹爹为何忽然如此紧张,让个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少年贴身保护,想想大约是怕杜家财大招祸,我会被歹人捉去做要挟,也便不再多想。爹爹叮嘱锦夜寸步不离地跟着我,甚至把他的住所安排到我的正屋里。多了个人,爹爹另辟了一处更大的院子让我住。我从未见过爹爹除了娘和我之外如此相信一个人。
转眼锦夜住进来已有半月,我与莫鸢的洗浴皆在房内倒无诸多不便,相处下来也相安无事。只是我时常看见锦夜静静注视着莫鸢,每当这时,我都有种酸涩之感。
清冷的夜。我辗转反侧难眠,索性起身踩了软底绣花鞋偷偷溜到锦夜所住的偏厅。他背对着我,我无从得知他是否已入眠。正当我掩步欲回时,身后传来了他略带冷漠的声音:“杜小姐怎有如此雅兴夜游男子之室。”我几乎跳着转身,脸颊立即烫似火烧,支支吾吾地争辩。
“我…我只是来看看你住的是否习惯…”
“寄人篱下,温饱有着落锦夜便该知足,何来不习惯之说。”
“唔……”我不知如何作答,张皇失措地跑回房,蒙上被子狂喘气,恼自己无一点女孩子家的矜持,要是被莫鸢知道又该笑话我了。但“砰砰”心跳声清晰可闻。
第二日起床,梳洗完毕后拉开门,锦夜早已在庭院里舞剑,昨夜的窘迫卷土重来,我只好佯装没有看见与莫鸢径直前去用早膳。锦夜见我出门,立即收剑默默跟随,丝毫未提昨晚之事,我悬着的心也渐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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