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404 更新时间:13-10-12 18:27
魔界,慕奈兰高立大殿之上,紫袍迎风猎猎而响,空旷的回音经久不息,长发不断拂过双眸,掩住那呼之欲出的震惊,眼前数丈触目惊心的血海与腐烂气息铺天盖地,恍若再现当时的昏天暗地与惊涛骇浪,该是何等惨烈的杀伐才能令伫立天地数万年的魔宫……徒剩断壁残垣?
他的视线随着足下漂浮在血海之上的尸体起起落落,茫茫寻找着几十万尸体中的沧海一粟,直到发现沉浮在中央一身喜服的言水宫,那张煞白的容颜在血艳的衬托之下,令人心痛难忍。
相识相争了数千年,彼此争吵不休,争锋相对,久而久之竟成了一个习惯,一种默契,同活在尔虞我诈的三界六道中,他从未对魔界三宫真正下过狠手,即使是发现了言水宫对凤想兮的心思,亦不过日日上门去找茬,七百年前一战之后,他原以为言水宫能放下,却不想痴狂深种,终是为了这段不曾开始便无疾而终的情,结束了数千年的光阴。
千年等不到凤想兮转身回眸,言水宫清醒着让自己陷入半生怅惘,求而不得,爱而不放,放而不忘,纵然他的所有情不自禁无人能懂,也会有一个慕奈兰,点点滴滴感同身受。
每个人都会有一个梦,凤想兮就是言水宫拥有最美的梦,但每个梦,总会散场。
慕奈兰沿风而下,一步步踏着云,从半空走向言水宫,仿佛从那数千年前,走到了一个人的生命尽头,沿途所有往事风景历历在目,或笑或悲,或嗔或怒,皆如烟飘散,将其中百般滋味,留于故人一双眸底,无声吊唁。
这一夜还未过去,玉茫山巅云雾盘桓不散,缭绕整座雄伟庄园,只隐约可见一盏烛光忽明忽暗,似苍茫云际的一点星光,尤其明显,更为孤寂。
青泓境内亦是一片安宁,自那日软硬兼施之后,影碎诗得以潜心疗伤,尘寒陪伴在侧不敢离开半步,心中却无片刻平静,她的命被扶挽音的汤药吊着,如今数日转眼飞过,身体却并无异样,这种异常只能令她更恐慌,充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机感。
“你累了?”
影碎诗突然开口,尘寒蓦然一惊,险些真气运行出错,因心虚而不敢看他的眼睛,低着头掩住情绪,摇了摇头:“没有。”
影碎诗扫了她一眼,这几日尘寒竭尽所能替他疗伤,该是内力消耗过度,面上毫无血色,他道:“日后无须替本皇疗伤。”
“属下不累,还请皇收回成命。”尘寒惶恐忙下跪,竟因一句随意而吓的瑟瑟发抖,影碎诗不由一怔。
她向来谨遵他的一举一动每一个命令,若非几千年来对她太过苛刻,怎会连一句关怀的话都听不懂?看着她卑微的伏在地上,影碎诗心中五味杂陈,妖界皇朝妖精数不胜数,他或许不必要记住每一只妖,然而一直以来寸步不离的尘寒他却也从未放在心上,直至今日,妖界覆灭,念念不忘的那个人背叛离开,倒是被忽略了数千年的人还留在身边,不离不弃。
真是因果报应,影碎诗自嘲一笑,伸手扶起尘寒,肌/肤相触的这一刹那,他明显感觉到尘寒的退缩,这无疑令他愧疚更甚,语气随之缓和了不少,“本皇所受的伤并非你以一己之力能够复原,这两日你已耗尽太多功力,不必再做无用牺牲。”
尘寒失神的望着被他扶过的手腕,一时百感交集无所适从,竟没忍住眼泪夺眶而出,她不敢相信,曾小心翼翼,进退维谷,只要他一句话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他交代的每一件事她都尽最大的能力完美的完成,尽管从未得到过一字半句称赞,甚至一个肯定的眼神都没有,她却从未后悔过,而今日,他握住她的手腕,言语温柔,这一切就好像做梦一样,不,她连做梦都不敢这么妄想。
尘寒的眼泪影碎诗自然始料不及,她的心思他很早便有所感受,只是未曾意识到数千年光阴铸就了如此伤害,让她连一句不足轻重的关怀都视若瑰宝。
“这几日辛苦你了。”影碎诗仔细观察她,或许是以往并未正视过的原因,眼前人的眉眼有了细微的变化,而他未能察觉。
尘寒再次摇了摇头,低眸垂视双足,道:“皇受望舒剑所伤,若不得凤想兮与十一少的……”
“不可!离开青泓境无异于自投罗网!眼下外面皆是幽冥界的势力,你若被擒,本皇也救不了你。”影碎诗脸色一沉,尘寒大气也不敢喘,只听他冷冷道:“去打探青泓境内有无寒苦之地利于本皇疗伤。”
“皇,寒苦之地不利于……”尘寒话未说完便被影碎诗的冷笑声所打断,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脸上出现这种死水一般毫无生命力的表情,双目盛满了无法捉摸的诡异,仿佛住进了一个陌生的灵魂,令人毛骨悚然。
如他所料,为利于他疗伤,青泓境中人满口义不容辞,将他们带到了‘冰炎天’。
“此处便是冰炎天,进入其中自会发现奥妙所在,我需提醒妖皇,冰炎天冰火双重,你确定有利于伤势?”一名女子出言质疑,非她多疑,而是冰炎天乃青泓境重地,里面究竟有什么无人知晓,过往境中长老提及此地亦有所顾忌,可想而知并非善地。
影碎诗听罢勾起唇角,道:“世间极致酷刑莫过于幽冥界暗池,冰炎天能否与暗池一较高低?”
“比较不敢,冰炎天乃我青泓境关押死囚之地,只关着一人,五千年了,稍后妖皇若进去,难免碰上,还请莫要干涉。”那女子取出袖中菱形冰块,尘寒喃喃道:“五千年……”
“罪人姓甚名谁我等并不知,乃境主亲自关押。”女子说罢将菱形冰块递给影碎诗,最后确认道:“若无法承受便及时出来,这是进出冰炎天的令牌,至于……”
“里面关着何人与我们无关,自然不会干涉,既然交代清楚了,请回吧。”尘寒冷冷打断她的一再叮嘱,那女子不满,立即下令:“带一百人守在冰炎天外!随时监督!”
“你!”尘寒戟指怒目,那女子轻蔑的哼了两声,调遣人手将出口围起来,更有意出言侮辱:“放心,没有令牌谁也进不去,打扰不了你们的好事,只不过我们也要做好万全之策,若是你等里应外合,青泓境岂非大祸临头?”
“啪!”尘寒扬手,一个巴掌狠狠扇过去,力道之大,直接将那女子掀翻在地,“凭你们这帮杂碎也敢侮辱皇,活腻了!”
那女子似是没料到她会动粗,愣了一愣,待要动手,尘寒已一脚将她牢牢踩在地上,一身内力催发,震慑在场一百多人,眼看着要杠上,影碎诗不轻不重道:“够了。”
尘寒放开她,一记眼神狠狠剜去,那女子欲出口的羞辱立时咽了下去,莫名感到一阵后怕,安分地目送他们进入冰炎天,未敢再妄动一步。
冰炎天,一脚踏进的两人被迎面洒来的绿光刺的睁不开眼,尘寒忙用袖子遮挡,却挡不住无孔不入的寒气,她艰难开口道:“皇,此地不宜疗伤,我们还是出去吧。”
影碎诗只听不答,手臂一展将尘寒护在身后,他半眯着眼继续往前走,渐渐举步维艰,突然,尘寒从他身后窜了上来,张开双臂让宽大的袖口垂下,绿光猛然洒遍她全身,刺眼强光中影碎诗看不清她的模样,只听她道:“这绿光着实诡异,前方不知有何险境,皇小心为上。”
说罢她抬足,整个人曝在绿光之下,仅靠摸索往前行,不慎一脚踏进了水里,冰凉的水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力,紧紧缠着她,忙道:“不要过来!皇,前面是水。”
影碎诗闻言止步,只见尘寒背对着自己,下半身浸入水中,已完全无法动弹,最诡异的是碧光在她踩进水里的那一瞬间顷刻消失,展现眼前的是一望无尽的红海,比鲜血还粘稠的颜色。
“这水有古怪。”尘寒艰难着想要上岸,忽然全身一麻开始不受控制抽搐,影碎诗当即欲伸手拉她,就在这时,耳旁响起了一道声音,阴气四面八方包围这恢诡谲怪的地方,将两人各自吓了一跳。
“不要碰她,雷击之苦以手骨相传。”
“谁?”影碎诗眼中闪过警惕,此地只囚着一人,没料还是个女人,他快速扫视一圈,连个人影都没捕捉到。
“五千年了,难得有人进来,我想看看外面人的模样,把你手里的菱形冰块放进水里,她就能出来了。”
影碎诗虽然心有怀疑,但见尘寒即将没入水中,别无他法只得照做,将尘寒抱出来后又听那女子道:“速将冰块取出,否则你们便出不去了。”
影碎诗照做,待冰块取出后水便呈现正常的颜色,他微微蹙眉,尘寒调息了会,心有余悸道:“皇,此地处处险境实非疗伤佳所。”
“离去之前先见见我吧,我已有五千年未见到人了。”
那女子出声要求,尘寒默不作声,这人被关在冰炎天五千年,绝非善辈,她与皇皆未恢复功力,若动起手来毫无胜算,但她没有说话的余地,只听影碎诗饶有兴致道:“引路。”
经女子指引,两人在冰炎天中兜兜转转避开了许多险境,不禁好奇更甚,这人被囚长达五千年之久却心境豁达,且对冰炎天了若指掌,必然不简单,待终见女子真容时,两人双双惊耳骇目倒退数步,尤其尘寒,惊恐到瞪大了眼。
这里千尺冰封,寒风瑟瑟,旁无杂物唯有一位白衣乌发的女子,一柄金色权杖从她腹部穿过刺进冰墙,将她牢牢固定在冰墙之上,她裸着双足,薄如蝉翼的白衣衬着她病态般的肤色,颇令人毛发悚然,虽不见血却异常的恐怖,然而真正令影碎诗惊讶的是她的容貌,无论是身形,还是眉眼,都和墨云瑕一模一样。
“墨若时。”冰墙之上,墨若时微微一笑,无需多言,已知他们缘何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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