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2729 更新时间：10-12-20 22:47
殷若水怀揣着昨晚努力的功绩，头一次没有易容走在秦镇的大街上。毫无疑问，不论男女，都在看这位长相俊美的俏公子。
殷若水穿了一身淡绿色长衫，头戴绣缨金冠，腰系镶玉腰带，脚蹬束腿半靴，手中纸扇轻摇，顾盼流转间，不笑自喜，不嗔自娇，引人亲近，勾人心神。好一位俊朗不凡气宇轩昂的美儿郎。
殷若水对于百分之二百的回头率非常满意，特意不乘轿步行去找穆锦辰。
红缨早就告诉他穆锦辰的落脚处，既然二人定下了约，当然要尽快实施比较稳妥，迟则生变。
到了客栈，向掌柜的打听穆锦辰的房间，掌柜的迷迷糊糊答了话，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还未到房门前，窄窄的过道里传来低声啜泣声。殷若水耳力极佳，听出是从最东头的房间传出来的，那里好像是穆锦辰的房间吧！
好哇，果然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在玉兰轩表现的高尚无比，却原来将人招回房间享用。世上就没有不偷腥的猫儿！
这几天一直休息不好，穆锦辰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正准备要去玉兰轩，便有人敲他的房门。原以为是店小二，房门外却站了一位美娇娘。
“璎珞？你怎么来了？”
“穆大哥，你让我好找啊。”
璎珞本姓商，原是盐课提举司提举商大人之女，五年前，商大人被人参奏与江南盐帮勾结，私贩官盐，被判斩首，家眷被贬为奴。商家被查抄的时候，穆锦辰负责押送商家家眷及下人入监等候发落。
商夫人听到噩耗后就悬梁自尽了，商璎珞自幼体弱，哭死了过去，穆锦辰于心不忍，顶着别人的名字买下了商璎珞，私下里放她逃离京城。
“你怎会……”穆锦辰倒了一杯热茶递给璎珞，在牡丹苑与她重逢的时候，穆锦辰大吃一惊。本来救她一命，就是怕她官宦之女沦为女奴太过凄惨，没想到她竟然还是逃不开命运的安排，沦落风尘。
“我本想来江南投靠远亲，只因我是罪臣之女，无人肯收留。举目无亲之时，又路遇歹人，被骗卖入牡丹苑……”豆大的泪珠滚落脸颊，如沾水的梨花，我见犹怜。
“都怪我，当年该留你在京城。”
“不，穆大哥救我已经冒了风险，我再留在京城只会给你带来灾祸。”
世态炎凉甚，除了哀叹命运不公，穆锦辰竟想不出什么可以安慰她的话。
“我这几日正忙案子，等忙完之后，我替你赎身。”
“穆大哥……”商璎珞早已泣不成声，呜咽不止。
正在这个时候，殷若水来到房门外。穆锦辰听到脚步声，冲着璎珞做了个噤声，抄起佩刀一步跨到门边，略一沉顿，猛地拉开房门。
“是你？”刀已经出鞘一半，担在殷若水脖子上，穆锦辰见到那张日思夜想的脸，竟有一时的愣怔。
“我搅了你的好事，打算杀人灭口吗？”殷若水斜乜着穆锦辰，仰着高傲的小下巴。
“胡说什么！”穆锦辰收回佩刀，突然有些心虚的不敢看殷若水的眼睛，就好像做错的孩子，怕被大人训斥一般。
“没看出来，你还挺有本事的，竟然能请动第一美人冷吟霜上门服务，你很有钱吗？还是说，人家分文不收，心甘情愿白送？”
殷若水的话很难听，但璎珞识大体，没有跟他计较。眨着带泪的美目，知道自己的存在会造成穆锦辰的困扰，赶紧起身道别。“穆大哥，你有事先忙吧，我改日再来。”
只可惜，殷若水挡在门口，根本没有要让路的意思，“别啊，怎么我来就走了呢？该走的是我才对。”
说完作势要离开，穆锦辰恼他无理取闹，粗鲁地拉住他拽进了房里。转而好言好语地劝解冷吟霜：“璎珞，你先回去，晚上我去找你。”
胳膊被人紧紧拽在身后，殷若水暗中用力想要挣脱，不想穆锦辰的力气出奇的大，努力半天竟然纹丝不动。
璎珞垂着眼帘道了个万福，便匆匆离开，穆锦辰关上房门之后才松开手。
“就这么放美人离开，未免太可惜了！”殷若水将被捏痛的手背在身后晃了晃，若无其事的在桌边坐下。
“找我何事？”穆锦辰不想在这种无聊的问题跟他纠缠。
“来谈上次没谈完的交易。”
“我正想跟你说这事儿呢，不过我要加一条，借我些银两。”穆锦辰不知道璎珞就是冷吟霜，没考虑她的身价。但既然已经承诺要替她赎身，无论需要多少银两，断不能出尔反尔。这次出门他没有带许多银子，知道殷若水很有钱，便打算先跟他借点儿。
“借钱？”纸扇敲着桌面，殷若水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你想替冷吟霜赎身？”话一出口，莫名的一阵烦躁。
穆锦辰点点头。
“哈！你知道她的身价吗？把你卖了还不够人家的零头呢，你一个小小的六品官员，不贪不墨的，就算是不吃不喝攒一辈子也攒不出这钱，张口借钱之前先想想如何还吧！”
“五品。”
“什么？”
“我现在已经是刑部员外郎。”
“呸，升职倒是挺快，从五品只不过每月多加了半两银子的俸禄，还不够人家冷吟霜买一盒水粉呢！”殷若水要让穆锦辰认清现实——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我回京便会还你，你只管把你手里的牌交给我，不要告诉我你只是在说大话就行。”
澄清的眼眸透出狡黠的光，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想要英雄救美？做梦！
“哼！我就信你一次。如果事情办砸了，上天入地，我也要追杀你到底！”殷若水气呼呼地将账本扔在桌上，这是他昨夜从牡丹苑偷出来的，用一本空账册调了包。既然夸下海口手中握有庞誉的罪证，那就只能尽快偷到东西，以防证据被毁。“你只有一天的时间，另行誊抄一本之后还我！”
殷若水拂袖而去，穆锦辰也不送他，低头翻看着账册，越看越气恼。一个小小的知县竟能够日进斗金，动他一人，会不会满朝动荡？
三个月之后，秦镇县令庞誉被革职查办，牡丹苑被查没关闭。工部员外郎林达外出公干不幸遇难，凶手偶然丧命，只得草草结案。
“让你追查‘一枝梅’，你倒是顺手办了件不大不小的案子。”须发皆白的老者手捧书卷，端坐在书案前。
“卑职明日离京，继续追查。”穆锦辰单膝跪在地上回禀，他其实也有些着急回秦镇。
“在外办案的这一年，你长进了不少，沉稳了不少，比起追查那大盗，也算收获不小。”锐利的眼睛看出了穆锦辰的变化，这种变化原是隐藏在心里的，却逃不出熟悉之人的眼睛。
“全仗大人栽培。”
第二天，穆锦辰依旧轻骑便装上路，直奔秦镇。
“你找东家？稍等。”被打断梦乡的龟奴极不情愿的去找东家，对于他们这些黑白颠倒的人来说，大白天来扰人清梦的都是没有眼力架的人。
可谁让穆锦辰是官，只好乖乖去叫人。
隔壁牡丹苑的招牌早已经换成‘玉兰轩’三个字，今天的玉兰轩已经成为秦镇最大的妓院。
穆锦辰马不停蹄的赶来想要接璎珞离开火坑，没想到牡丹苑已经易主，也不见了冷吟霜的踪影。问过之后才知道，牡丹苑的所有姑娘都已经被玉兰轩接手，特别是冷吟霜，更是被玉兰轩捧成了头牌。
临行之前嘱咐过璎珞要等他回来，没想到竟然落入殷若水之手，穆锦辰已经预料到殷若水会如何为难自己了。
“何人找在下？”从里面走出一人，还是那张平凡的脸孔。
“殷若水，你囚住璎珞意欲何为？”不借给他钱就算了，还把璎珞握在手心里，不用问都知道他是要报之前被自己威胁的仇——真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这位客官，敝人姓乔，不姓殷，而且并没有囚住任何人啊！”平凡的脸孔依旧，却由内到外透着不同，狡黠灵动的眼睛变得深邃，张扬跋扈的气势变得内敛——一切就好像变戏法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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