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4932 更新时间:10-11-18 11:55
悦来客栈与浅梨客栈相对的正街上,挤满了人群。平时就比较拥挤的街道,霎时就被围得密不透风来。隐约可闻打斗的声音,以及起哄的声音。
原来只是东城边的甲斐大少与西门边的木手四少,冰城两家旗鼓相当的镖局当家接班人在比试武艺。
再问的仔细点,原来是因为要决出一家镖局来与其他各地区的镖局角逐天下第一镖局的位置。于是便在此处设擂台,在天下英雄豪杰的见证下决出谁是朔北最厉害的镖局。
而比赛也早已进行得如火如荼。
越前从另一扇窗望去,看到两个身影到极为挺拔的男子在比剑。
剑术各有千秋,虽华而不实,但也杀气锋芒。
也只望了一眼,便是失了兴趣。
目光在掠过一个人的身上时停顿了下来,那一个青色的身影,原来是手冢国光。
只见他一到,旁边的人已是自行让开一条道路,震慑于他身上所散发的气势。
手冢目一冷,手一扬,从旁边一人的手中抽出一把普通的长剑来。
一顿足,一起势,衣衫一动,人便是如长虹飞出,一招平淡无奇的剑招唰唰的使出,在两人中间起了无数个剑花。只一瞬间的功夫人便是已极为优雅的姿势落在了两人的中央,足不沾尘。
只闻哐当一声,甲斐大少与木手四少的剑已断成了两截。
那两人俱是一愕,料想不到是堂堂青门的门主来到,更是为其的剑气所凛,那强大的真气震得他们的手腕都隐隐发麻。
“你们如此当街比试,岂不是扰乱民众?若真要选个第一何不在汝等的家门前比试,这不是更合你们的规矩?”
手冢边说着边望着那两人,手中的剑也是一眼也未瞧,一掷,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那剑已稳当当的回到它原本所在的位置。那原本也只是个喜欢携剑行走的普通人士,见着如此的气势,脸色如呆痴了一样,目露崇拜。
顿时,惊叹声彼起此伏,而此话一出,许多人已作鸟兽散状。青门门主此话一出,哪还有人敢再出声?
那甲斐大少与木手四少虽心有不快,但也忌惮青门的势力,也只好悻悻的离去。
一时,街道恢复了往常的景象。
手冢在浅梨客栈门口停了半秒便走了进来。
越前看得清楚,双目隐隐有些发亮,体内的血液忽地变得沸腾,想要与那个人一较高下。
他很强,单单从出剑的方式便可得知。
遂听到了店小二的声音,“客官这边请,您找的月千公子就在此处。”
卷帘一动,发出了清脆的作响声。
越前已斟好酒,白衣墨发坐在木椅上,倚靠在窗棂处。一抬眼便见着了手冢冷然的眉目,于是淡笑道:“手冢今日怎的来看我么?来饮酒,这里的流霞不错。”
“月千几日不见,似乎有些变了。”手冢坐下,饮上一口酒。
“呃?”越前不解,莫不是今日的易容出了问题?不可能呢。
“似乎有些憔悴,可是身体抱恙?”
“手冢观察还真是仔细,最近是有些倦怠。”
“嗯,是在寻人?我记得你说过。”手冢又饮了口酒,流霞的香气,果然香醇。
“呃,是的。”越前半杯酒入肠后,说道:“有事么?”
“我前几日受到冰城最大的茶叶庄园的庄主斋藤弘的委托,让我调查一下他庄中失窃的事情,虽有官府介入,却也是查不到半点眉目,于是就找上了我。”沉吟了半会手冢缓缓说道:“因青门与其庄园时有来往,有些交情,我也不好推辞。不然几日前已回去青门了。”
“哦。”越前应了声,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但是奇怪的是,捉到的两个个盗贼我并不认为就是,所以想请月千随我去一趟,看看状况。”
“啊?查案这东西小生并不擅长,手冢似乎找错人了。”
“哪里,在我看来,月千可是深藏不露的。”手冢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却让越前眼皮一跳。
“哦?此话怎讲?”
“月千曾说偶尔混混江湖,父亲是经商的是吧?”
“嗯,确实。”
“在我认为,月千虽说只是偶尔混混江湖,但在面对江湖人物时却是一副不惊不炸的模样,而且谈吐气质异于一般常人。”
“但这也并不代表我有什么深藏不露啊!只不过是每个人的处事方法不一样而已。”
“呵呵,可是月千,往往越是谦虚的人,越不寻常。而且你敏锐的洞察力出乎我的意料,所以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越前便笑,摇头。
“你的眼神告诉我,你的自信你的骄傲,断不是一个寻常人那么简单。”
越前便惊,原来还是掩不住这轻狂。暗思手冢的洞察力着实敏锐,里恩师傅定是会十分欣赏这类人。
“虽然如此,也不能证明什么,不过手冢若是硬要我去的话,月千也不会推辞的,去看看便是,反正几日后也是要离开了,权当打发下无聊的时间好了。”
临走前,与海堂交代了些事情,便同手冢一同出门。
冰城茶庄,一丈之外。
有处菜园,金灿灿的油菜花开满了一地,与同这春日灿烂明媚无比。
越前路过之时,往那瞥了一眼,却见园中有一人。白帽连衣,一身雪白,恍如雪山冰莲,白色帽檐下是一副青铜面具,隐约可见那如玉般白皙的下颚,线条优美。
金黄一片的菜地,那个人迎风而立,面朝着越前他们的方向,如一抹幽灵。
手冢侧过脸,见越前神色有些呆滞,驻足,右手往外伸张的样子,目光落在不远处得菜园里。
顺着他目光望去,菜园中一片金灿灿的油菜花,分外的耀眼。
“怎么了,月千?”
“呃?没事,刚才好像看到一个人影,也不知道是不是眼花。”越前一回神,恢复以往的神情。
“什么样的人影?”
“全身白衣,戴着青铜面具的白衣人,或许也是我的错觉。”
“青铜面具白衣人?”手冢脸色一凝,忽而说道:“是不是雕有桃花纹样的面具?”
“看得并不是很真切。”
“如此模样打扮的话除了凤凰教教主瞳之外,不会有谁了,但是也说不定。”手冢略微凝眉,“远在栖梧凤凰城的教主怎么会来到中原之地,莫不是为了毒教之事?也许是我多想了。”
“凤凰教?一直被说是邪教但是神秘莫测的凤凰教?”越前一时觉得这名字莫名的很熟悉,虽说里恩师傅是常常有提起过,但是在心底的某处却有处烙印般的熟悉感。
“嗯。”手冢颔首,“我们快走吧,天色也不早了,这事以后再议。”
“好。”
越前再次望了一眼那菜地,挥挥衣袖,随着手冢迈向前方。
身后阳光一片透明迷离。
暖和的风,柔柔吹过,偌大的茶庄,茶叶飘香的味道在空气四周四处蔓延。
清新,怡人。
斋藤弘年纪莫约五十左右,有一双深邃的黑色瞳孔满怀着沧桑,黑须白袍,仙风道骨的模样。
失窃的地方实在藏书阁。
丢失的珠宝说是价值十万两黄金的红玉宝石。
盗窃的有三人,只捉住了两人,有一人逃走。
藏书阁里的摆设没有异常,自失窃那天起便一直保持着原样,除了书以外,壁上的水墨画格外的惹人注目,以及那书桌上的青色花瓶里,一束蓝色的鸾尾花。
地板上有一条长长的裂痕,像是剑锋划过的痕迹,又像是有人故意的恶作剧。那裂痕据说是盗贼自己划上去的。
越前又随手冢往牢房里探寻了那两个盗贼。
一致的言语,一致的说法,宝物是被他们的老大带走。
没有任何的破绽,完美的说辞。
手冢问越前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时,越前只淡笑不语。
目光只落在那一束花上面。
越前也只问了斋藤弘三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习不习惯练字?
有没有什么其他特别喜欢的东西?
对花粉过不过敏?
后来离开茶庄时,越前对手冢说:“不见的不是宝石而是另有他物吧,不然怎会劳烦堂堂的青门门主出动?”
手冢冰瞳光芒四射,望向越前的眼神愈加深邃。
第二日。
手冢收到越前的一封信,信上只有简简单单的七个字。
花瓶,水墨画,背面。
以及一个图案,南飞的燕子,几朵莲花。
便陷入了沉思,背光的长发在晴日里飘飞起来,手冢的嘴角上扬起的弧度,却是在笑着。
暮江在南门,江上有断桥。三月杨花,江里荷尖。
瓜洲小船,泊在江面,岸边清风阵阵。
越前步覆如云,白衣阔袖,面带白纱。
只在断桥凝视了一会,人如蜻蜓点水,飞掠下江面,惊鸿白影一掠,江面人影不再,江水起了微微的涟漪。
不大不小却是可以容纳三四人的小船里,掀开帘幕,见有一小木桌,精致酒壶一盏,酒杯瓷碗三两。
有两人,皆白衣玉面。
他一坐下来,对面的人声已至,“嘿嘿,绝顶,少主你来了。”
越前望着那张削瘦俊美的脸,一如既往的神色,高雅冷静的脸容,丁子茶色的发。
“藏之介你还舍得出现了呐。”
白石黑瞳微闪,一边倒着酒,一边微笑道:“诶?少主我怎敢啊,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了。”
“切,少胡言乱语。”越前瞪他一眼,“说最近是怎么回事,别让我再问第二次。”
“呵呵,少主是在吃醋么?”白石见他目光请浅,琥珀猫眼浅金光华绽放,一时起了打趣的心思。
“吃醋?吃什么醋,醋昆布吗?”越前耸耸肩,一副迷惑的样子。
“哈哈!少主你变了。”
“说吧!”越前低垂下眉眼,饮着清酒,“你知道我并不是很喜欢在江上。”
“我忘了少主现在怕水,对不起。”白石正欲说辞,却闻越前的声音响起,“藏之介你左手臂上怎么缠着的绑带是怎么回事?你受伤了?”
白石脸色一怔,又恢复了正常,语气淡然道:“没事,只不过是想换个形象,少主不觉得这样很好看吗?”
越前目光一敛,并不回答,横了他一眼,“说吧这几天是发生什么事了。”
“现在江湖上都说你杀了那千叶丽丝,可真有此事?”
“惹上毒教就等于直接向凤凰教找麻烦。”
“她不是我杀的,不过既然如此也是正好的。”白石悠然的说着仿佛是与他无关的事,“天下第一剑死了的话,这世上便不会再有这个人。”
“哦?你舍得丢弃你那称号,还是说你已经找到令你感觉完美至上的剑法了?”
“我其实很傻对不对?这么多年的自欺欺人也够了,以后我只要留在少主身边就行了。”白石脸上的表情很认真,眉目间的有一股淡淡的沧桑,令越前一震。
“那随你吧,虽然不是很清楚你想做什么,但是你在他们几个人当中是最为冷静的,也最为聪明,只要不做出违背落湖宫的事。”越前也不追问,继续浅尝着清酒。
随后他很轻声的问,“少主知道喜欢是什么吗?”
“你知道我修炼这落湖决内心心法是会让人越变越冷的,最终连一丝的感情都不会有,虽然现在还起不了什么变化,风师傅曾说过,只要练了第九重我就会忘记许多东西,情对我来说太过遥远。”越前沉默半响后,缓缓的说道。
白石忽笑得很苦闷,猛灌了一口酒,长叹一声,站了起来,负手立于舟尾。
“喜欢是一种情感,一种心情,可以让人忧可以让人喜;它是看不清摸不着的,它是飘忽不定的,它若是在你的心中生了根,发了芽就再也难拔掉;会为一个人思,为一个人愁,会想他所想,爱他所爱,会每日每夜想着他的好他的一切;看不到他会痛苦,看得到他便会欢喜。”
“我那天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断桥上整整站了一天一夜,许多年前我始终倾心于少主,许多年后也依然一样。只是发觉当有另一个人占据着我这颗心的时候,我突然乱了。”
“少主昏睡的这段时间,发生了许多始料不及的事,少主恐怕也记不得少主其实有过喜欢的人的。但是,我发过血誓,决不能提半分,直到少主成为宫主的那一天。”
……
天色渐暗,日落江边。
新月初上。杨花的味道入夜渐浓。
越前忽地就失了神失了心,在木舟上独坐。
血誓?那是落湖宫最为严厉的毒誓,违者毒入穿心,晒尸百日,永无尸骨之地。
让白石先回落湖宫一步后,面对着江边,越前始终一言不发。
他墨绿的长发凌乱的披散在脑后,衣衫沾有雨露。
微闭着双目,十指紧扣。他一个念头间内力已如排山倒海之势直灌而上,咔嚓,木舟裂断的声音。
只一眨眼的功夫,这木舟便是四分五裂,变成残木,飘零在江中。
夜色四合,河畔无人,远处有冷冷清清的三两渔火。
越前的身体慢慢的沉了下去。
任由着冰冷的江水浸入体内,水已过眉。
他知道就算溺水他也死不了的,只不过想试试死的滋味。
畏水似乎是从两年前开始的,他记不得是因为什么原因了,脑袋里面总有些影像似乎就被封存住了。
水泡在江面上冒出,朦朦胧胧的江面很平静,那漂浮的木头,也寻不见了。
意识消失前,越前的脑海里闪过一片腥红的场面,眼前是一片茫茫的水面,滚滚流动的河水里全是殷红的颜色,空中盘旋着不断嘶鸣的乌鸦,一声声的叫得分外凄凉。他手中的寒冰剑在发出悲鸣,红色的血液流淌而过,刹那间变得寒光千丈。
老爹。。…他彷佛听到了他父亲的声音,忽地,就占据了整个世界。
也许这一刻死了便很好。
意识模糊,他感觉到全身轻飘飘的犹如在云端,一下子又似陷入了被火焰烧腾般的难受。几番折腾,已觉得痛苦难耐。难受,好难受,窒息万分。喉咙嗑不出半分声响,眼前朦朦胧胧的一切,模糊中有个看不清的身影在摇晃。
像是能感觉得到他的痛苦似地,有一双温柔且温暖的手,覆盖在他的额间,然后渐渐的蔓延至全身。
越前只觉得这样的触感很舒服,不愿放手,可以的话一辈子不放手,这样的话就不会痛苦,不会有噩梦,不会有血腥……一切便能安安静静,纲,你说是不是?
雕有桃花纹样的青铜面具下那双眼睛,怔了一下后,又像是笑了起来。
若有似无的叹息萦绕在梁间,他低下头,看不清发色的长发随着滑落,在昏暗的夜色中有说不出的旖旎。
捧起那张脸,在眉睫落下一吻。
白纱幔帐四下飘舞着,一起一伏,直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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