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气飞霜  第二十章:杀机

章节字数:3982  更新时间:24-07-05 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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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偌大的客厅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西门来风脸色煞白,强自镇定,吩咐小厮将花恋蝶和唐心等四女扶至静室休息。顷刻之后,客厅中只剩下韩彻、计无穷和西门来风三人。

    西门来风愣愣地站在琴台之前,目光呆滞,凝望着汗迹斑斑、早已湿透一片的“焦尾琴”,久久无言。过了许久,他才轻轻叹了口气,慢慢回过头来说:“《十面埋伏》乃是琵琶之曲,后人也多用古筝奏之。内子虽精通音律,却也只怕从没想过,以”焦尾琴”弹奏,非但不合时宜,而且极伤元气,倒是让大少诸位受惊了,该死,该死!”

    “琴融汇百家神髓,尽展人心深处的恬静安详、潇洒自在之声。在孔夫子时代,琴乐不仅仅是后世君子个人的修身之乐,更是容纳天地、教化百姓的圣乐。他们往往借琴以完美自我人格,修养身心,体悟大道。于琴乐之中,孔子听到了文王圣德之声,师旷听出了商纣亡国之音。”韩彻目光凛凛,凝视着西门来风萎顿的背影,脸上露出种非常奇特的笑意,似讥还赞,“今夜在下听尊夫人弹琴,听出来的却是刀锋般的杀意。”

    “若非大少在危急时刻以箫相和,抵消了琴声中的杀意,以来风之力,绝对不能相抗,就连大少四位女眷,也难免遭受无妄之灾,想起来真是后怕。”西门来风长出一口气,长叹道,“内子少年时家逢巨变,因而性情常不稳定,有些时候往往会变得非常偏激,心中对世间万物充满了怨恨。来风本想让她弹琴助兴,却没想到事不凑巧,恰逢她性情再变时,竟弹出了这般令人扫兴之曲,还请大少多多原宥!”

    “西门先生言重了!”韩彻淡然一笑,一语双关地说,“尊夫人这一曲弹得与众不同,别出心裁,显然”蓄谋”良久,绝非一日之功。今夜在下能听到如此佳曲,实是大快人心,幸何如之!”

    “大少此言可愧煞来风了。”西门来风诚惶诚恐,如坐针毡,忙不迭摇头说,“来风吩咐小厮再备一席美酒佳肴,一来为大少压惊,二来向大少赔罪,大少意下如何?”

    “西门先生不必客气,在下冒昧打扰,本已我心惶惶,如何能够再多作叨扰?”韩彻微笑着说,“经过适才那一番折腾,西门先生也已累了,不如暂且安歇,明日再谈。”

    “如此也好!”西门来风点点头说,“明日来风必竭尽全力,好好款待大少,以谢今夜惊扰之罪。”

    “岂敢,岂敢。”韩彻拱手作揖。

    目送着韩彻和计无穷二人随小厮而去,西门来风脸上笑容倏忽消失不见,双目之中竟似露出种可怕的杀机。一股冰冷的杀意迅速从他身上蔓延开去,残留在“焦尾琴”上的汗珠立即化为一层薄薄的寒霜……

    西厢房中,一灯如豆,昏黄的灯光将斗室中的人影映照在薄薄的窗纱上,微微拉长,随着亮光的晃动而摇曳。韩彻双手反剪,气定神闲,站在窗前,目光望着窗外朦胧的夜色。夜已深沉,他的心事也如深沉的夜浓似黑墨。

    “计总管。”韩彻忽然转身,对坐在灯下正自凝思的计无穷说,“今夜之事,你有何看法?”

    “我只看出了两点。”计无穷半眯着眼睛,盯着眼前袅袅火苗,缓缓说,“第一,这位叫做”花恋蝶”的西门夫人很有古怪。西门来风说到她的来历,言辞闪烁,似乎有意在遮掩什么。以我几十年阅人无数的经验来看,西门夫人决非出自名门的大家闺秀,也不是沦落风尘的青楼女子,而是个功力颇具火候的武林高手。”

    “嗯!”韩彻点头说,“适才那一曲《十面埋伏》,琴声中杀机隐隐,摧天毁地,内劲随着琴弦源源发出,功力稍浅之人便难抵御。无非只是弹琴助兴而已,西门夫人却如此费尽心思,在其中大做文章,显然早已是有备而来,存心对付我们。”

    “儒者借琴修心养性、自娱自乐;道者以琴修行悟道、观天地之玄机。”计无穷轻叹着说,“早年间,我听武当青松道长弹琴,只觉天地无极,奥妙深藏;这些年来,听少爷弹琴,又觉人间处处尽显温情与道义;今夜听西门夫人弹琴,才知江湖险恶、人心莫测,只是一琴一曲而已,便能将人置于死地。”

    “有一点,我觉得非常奇怪。”韩彻拧眉说,“我与西门来风已相识数年,从未见过他显露武功,区区一介文弱书生,居然能够抵御那摄魂夺命的琴声,难道西门来风也是个深藏不露的绝顶高手?”

    “我第二个可疑的发现正是此人。”计无穷沉吟着说,“他曾说过,湘东一带附近方圆百里之内,发生的事情都避不开他的耳目,只怕是言过其实。他在”紫云轩”守候大少的出现,多半也是早有预谋。”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这一切其实都是西门来风安排的?”

    “湘道上”洪荒八丐”狙击,”紫云轩”西门来风迎客,今夜花恋蝶弹琴暗算。这些事情的发生绝非偶然,显然都是为少爷而来,其之目的必然不简单。依我之见,多半是有人不想让你前往唐家堡!”计无穷摇头说,“以西门来风一人之力,只怕有所不逮,他与花恋蝶不过是那个人手中的一颗棋子而已。”

    “这个阻止我去唐门的人,如果不是西门来风,那么会是谁?”

    “自然是唐门死敌,那个行踪隐密的凶手。”

    “如此说来,此去唐家堡的路上岂非很不太平?”

    “今夜之事,也许只不过是个开始而已。”计无穷沉着声音说,“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一定比今夜更凶险、更诡异。”

    话音刚落,忽听房外一个尖细而轻柔的声音接口道:“计总管说的一点都没有错,今夜西门夫人明里是弹琴助兴,暗地里却是杀机四伏。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如风到了!”韩彻微微轻笑道。

    室内灯光倏忽微微一晃,一个黑影如同一片轻若无物的枯叶般,从敞开的窗口中飘了进来。

    这人一身黑衣黑裤,一副夜行人的装扮,身材短小而单薄,形同枯槁,就像是一个身患重病的大孩子,在成长过程中,错过了最有效的医治,而落下一身残疾。

    “哼!”计无穷突然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漠的嗤笑,声音有些不悦道:“这人就是奇怪,房门明明是开着的,他不从那里走进来,偏偏要像一只耗子一样从窗台上溜下来。”

    “嘿嘿!”这人阴沉沉地怪笑一声道:“计总管这是在夸人呢,还是在骂人?”

    语声未落,他身形微动,竟如鬼魅般紧紧贴在计无穷身后。

    “离我远点,不许靠近。”计无穷骤然如同触电,沉声喝斥,也不回头,左臂回旋,反手一掌向身后拍去。

    “哎呦……”这人阴阳怪气地嘻笑道:“计总管这出手的力道,是要给耗子挠痒痒吗?”

    计无穷一掌拍空,冷哼一声,正欲出言反唇相讥,突觉眼前一黑,一张尖嘴猴腮的丑陋脸庞平空出现,凸突的额头与他的鼻尖仅仅只有咫尺之遥。

    “计总管说的耗子,长得可是这般模样?”这人仿佛在笑着,脸上表情却比哭还难看。

    一股酸臭气味倏然传来,计无穷只觉脑中一阵眩晕,胸口闷塞,几欲作呕。他双脚轻轻一点,飞身离座,将头探出窗外,长长吐出一口气。

    这人竟似存心捉弄计无穷,如影随形,悄无声息地紧紧粘贴在他身后,动作之快,与他如出一辙。

    计无穷一声不吭,回身便是一拳击出。袍袖飘舞,隐隐挟带着一丝风声,显然力道不轻。

    灯光忽然一晃,险险被拳头发出的劲风扑灭。

    “咭!”计无穷身后传出一声讥笑。

    计无穷更不打话,转身又是一拳。

    “呼”地一声,这一拳再次落空。

    计无穷只觉头皮发麻,一股冰冷的寒意倏然从脊背传来。呆立片刻,他忽然颓然冷笑道:“轻功绝顶,来去如风。来无影,去无踪。名头倒是响亮,可惜……”

    “可惜什么?”来去如风沉声问道。

    “可惜终究只是一只躲躲藏藏,见不得光的耗子。”计无穷仰头打了哈哈,言语轻蔑,充满了讥诮之意。

    “你……”来去如风声音骤然冷如霜雪。

    “如风,这次突然现身,有何紧要之事?”韩彻快步上前,站在计无穷与来去如风之间,轻声询问,于无形中,巧妙的化解了这场“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冲突。

    来去如风望了计无穷背影一眼,做了一个鬼脸,点点头说:“唔!大少,唐门之行,只怕是步步荆棘,陷阱重重。从白天遭遇”洪荒八丐”半路狙击开始,大少就掉进了一个”局”里面,今夜西门夫人弹琴暗算,也不过是为这个”局”拉开序幕而已!据我所知,此刻最少有三班人马正在赶往此间的路上,再过两个时辰便将抵达。”

    “嗯!这倒在我预料之中。”韩彻点头说,“只是这个”局”的终极目标是唐门,比起我现在的处境,我反而更加担心唐家堡那边的情况。”

    “唐家堡已经全城封锁,连一只苍蝇都出不来进不去,暂时没有多大动静。”

    “平静的海面之下,总是激流暗涌。危险总是潜伏在暗处的,我终究还是放心不下。”韩彻若有所思,“如风,你轻功绝顶,天上人间,无可阻挡,想走就走,想留就留,谁都拿你无可奈何。你现在就动身,先自前往唐家堡,等候接应。”

    “是!”来去如风又望了计无穷一眼,怪笑道,“计总管,今夜就此别过,来日再与你痛饮千杯,不醉不散。”

    计无穷冷哼一声,既不回头,也没有说话。

    来去如风呲牙一笑,身形微动,就像是一只黑色的蝴蝶般从窗口上飞了出去,融入了深沉的夜色之中。

    过了片刻,计无穷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转身道:“少爷,这个来去如风究竟是什么人?当真值得委以重任?”

    “人之初,性本善。”韩彻微笑道,“如风天生残疾,身患不治之症,被父母遗弃于荒山野岭之中,任其自生自灭。他大难不死,为林中猴群所救,虽然养成了猴子一般顽劣的性格,但也练就了来去自如的绝顶轻功。本为父母所弃,又为世人所不喜,出道之后,难免愤世嫉俗,犯下不少让人无法原谅的大错。但他过往的所作所为,终究不是令人发指的滔天罪行,计总管何不网开一面,抛开成见,给他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人敦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这……”计无穷一时为之语塞,悻悻然道,“这人终究是恶名在外,劣根深种,野性难除,少爷把他留在身边,难免玷污了自己的名声。”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韩彻摇摇头,不以为然,“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何惧之有!”

    计无穷无言以对,只能暗暗苦笑。

    “如今形势,敌暗我明。”韩彻沉吟着说,“此地不宜久留,明天一早,我们便离开这是非之地。”

    “怕只怕西门来风不会让我们就这么轻易离开这里,必会搬出诸多借口想方设法留住我们。”计无穷叹道,“这是”缓兵之计”,我们慢一些时日抵达唐家堡,敌人就多了一分机会,唐门也便多了一分危险。这个隐藏在幕后的敌人实在是个人杰,只怕是少爷自出道以来遇见的最为可怕的一个对手。”

    “那么……依你之见,我们应该怎么做?”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谁都不能预知敌人会耍何种手段,又有多少阴谋诡计,唯一的办法就是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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