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070 更新时间:11-05-07 17:53
一双属于男子的手在晚雩苍白中泛着微红的脸颊上轻抚,那是一双骨节分明,略显苍老的手,大约是因为长年习武,手心处有好几个厚茧,晚雩有些不舒服地嘤咛一声,微缩起眉。
那双手很快离开了她的脸颊,手的主人往外扭头,显然是听到了外面的争执。
他放下床帐,轻声走了出去。
“你们干什么?”语气带着不快,他出声喝止了周灼儿的胡闹,周灼儿见他从里面出来,眉目间带着疲惫,额头上甚至有些汗水,心中又气又急,说道:“公子,你在里面干什么?”
玉衡和黄老汉两个人站在狭窄的走廊上,正好挡住她的去路,将她与项陵隔开,项陵见到她显得有些不耐,抚额说道:“你怎么来了?”
周灼儿咬着下唇,一双剪水般的眼睛灼灼盯着他,不消片刻,眼中已经充满了泪水,她哽咽了声音,说道:“公子,你……”一番话像是被高山阻住,她伫立在原地,任凭风吹散她的发。
项陵等着她说下去,却见她捂着嘴忽然转身就跑。
周灼儿的气性项陵最了解不过,完全可用八个字来形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她就是这么一个刚烈的女子,也因此才会在土匪窝中备受欺凌。他横扫了山寨,将所有的女子救出,也包括她。
自那一刻起,周灼儿便跟在了他的身边,百般示爱,然他却始终对她不冷不热,一怒之下,她离开了相府,投身天香坊,等他知道的时候,她已经在那里卖笑成了当红花魁。
他说何必。
她却说,没了公子的注意,小女又有哪里可去?空有一副容貌却无半点技艺傍身,倒不如凭此挣得一口饭钱,将来也不至于流落街头。
之后,任凭他如何劝,她就是不愿意离开天香坊,无奈,他便只有时常造访天香坊,尽量护她周全。
时日一长,大家便都以为她是他的女人,不再找她陪笑。
项陵不是没有和她说过自己对她的感情,然她总是装傻充愣,当做不知道,项陵不忍伤她,心道她还小,以后会找到属于她的良人,便也就随她去了。
却不想几年过去了,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死心塌地,叫他好生头疼。
他站在原地很是烦恼,一手捶在栏杆上,叹息一声,终是阔步追了上去。
周灼儿走得不快,没几步就被项陵拦住了。
“灼儿!”项陵眉头打成一个结,颇为无奈,周灼儿见他追上来,哭得梨花带雨,大力扑进了他的怀中。
“公子,若是你厌倦了灼儿,你不妨直说,灼儿不会缠着你的……”话虽这么说,手却抱住了项陵的腰,死不撒手。
项陵掰了几下也没能掰开,不由说道:“灼儿,你听我说。”
周灼儿摇着头说不听,一手攀上了他的脖子。项陵心一横,也不管是不是会伤到她,一把甩开了她的手,低低吼道:“你听我说!”
周灼儿安静了,缩在墙边望着他潸然泪下。
“我……我说过我只把你当做妹妹,我和你的感情,也仅止于此,不会再有其他。你死心吧……更何况,我也要成亲了。”
每一句话都好比一把利刃扎在周灼儿的心上,她抱住自己的头,大声喊道:“你说谎你说谎!你要是不喜欢我,为何总是来找我!”她抬头,眼睛闪着愤恨的光,若碎裂一地的玉石。
项陵别过头去,发狠说道:“好!是你说的,只要我说厌倦了你,你就离开不做纠缠……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厌倦你了。”说完,不给周灼儿说话的机会,转身就往回走。
周灼儿整个人如被抽走了魂灵一般靠在墙上,眼中失了所有的神采,怔怔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直到再也看不见他。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她眼中的空洞渐渐聚成点点璀璨,却带着疯狂的光芒,像是要把一切撕毁。
“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她朝着无人的楼阁走廊撕心裂肺地大吼,转身大步跑远。
项陵回到楼阁,还没坐热凳子,忽闻仆人来报,项山水来了。项陵和玉衡心里咯噔一声,目光皆落在依旧昏迷的晚雩身上,有些担忧。
项山水只身一人来到宅子,他似乎早就知道了晚雩会在这里,也不问仆人,直接来到了楼阁。
“父亲!?”项陵还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见他过来,下意识将他拦在了外面。
项山水的脸色很不好看,阴森森的像是要吃人,他向来和悦,除了在朝堂上,几乎没有说过重话,项陵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
“你闪开!”他作势要强行进去,被项陵拦住,不禁恼怒,低吼道。
玉衡惊惧不已地站在一边看着他们,一见他把目光投过来,吓得脚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你出去!”项山水喝道,玉衡也不管他是不是在对自己说,低头快步走了出去,顺便为他们关上了门,然她没有完全合上,以便随时观察屋内的情况。
项山水没有想要立刻进去,而是负手站在项陵面前,沉着脸低声说道:“你师叔死了。”
一句话如晴天霹雳,项陵眼中闪过震惊,又听项山水说道:“他的功力尽失,是被人吸走了功力所致。”
项陵微张着嘴,所有的事都串了起来,怪不得晚雩身上会有真气乱窜,原来是师叔毕生的功力。
……!
项山水见他分神,推开他就要往里走,项陵一个箭步拦在他面前,死不让他再靠近一步。
“你让开!”
项陵紧抿着嘴不让,剑眉英挺地皱着,固执地拦住他的路。
“她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要是被陛下知道,你以为我们项家能逃过一劫?窝藏刺客!你想想!那些御史还不起劲弹劾?!到时候谋逆之罪都是轻的。”他见项陵虽动容,却依旧拦着自己,抬手又说,“好好!不说这个,你还记得你师叔对你的好吗?你小时候,若没有你师叔,你哪里能找到为父?为父又哪里能与你团聚?”
项陵的手有些松动,神色变得哀伤起来,脑海中尽是师叔对自己的好,项山水眼睛微眯,一把推开他。
“爹!”袖口被拽住,使他进不得半分,“公主将是我们项家媳妇,既是自己人,孩儿便有办法不让公主说出去。更何况谋杀公主,罪同谋逆……父亲!”
他见项山水不说话,急急说道:“孩儿愿用性命担保!”
项山水背对着项陵,所以项陵看不清他的表情,更看不到他嘴角微微浮起的笑,他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回头,面上的笑意退却,换上了冷若冰霜,他道:“你……好吧。为父相信你!”说着拍了拍他的肩,没说什么,负手走了出去。
这就走了?
项陵有些不可置信,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他坐在方才坐过的地方,静静注视着晚雩紧闭双目的容颜,想起刚刚发生过的事,忍不住叱的一声笑了。
“你可知,为了你,刚才差点就天下大乱了……”
你,快点醒来吧。
天色一点点变黑,晚雩却还是不醒,玉衡急了,说道:“公子,公主不可以在外过夜,必须回宫啊……”
项陵握住晚雩的手猛然一收,回头望了一眼窗外,沉吟一声,说道:“你去备马车,送公主回去。”
然玉衡还是不动,他不禁奇怪,问道:“怎么?”
“若是公主一身是伤回去,奴婢死定了。”
看着她着急害怕的模样,项陵扭过了头去,刚好遮住了厌恶,他道:“你去备车吧,我送公主回去。”
夜凉的很,扑鼻而来的风夹杂着湿冷直直从衣襟灌进去,冷的人直哆嗦,项陵将晚雩包的严严实实地进了马车,小心地让她枕着自己的身体,用手圈住她的身体,不让她有一处暴露在冷夜之中。
马儿发出一声嘶鸣,慢慢地往前行进,虽入了夜,然长安大街还是很热闹,一路上穿过大街,耳边充斥了男男女女的谈笑说话声。
晚雩就在嘈杂中醒了过来。
一睁眼,就是项陵关切的目光,正专注地看着自己,他显然没有想到晚雩会突然醒来,就这么被晚雩抓了个正着,脸颊上像是被什么在烘烤一般,热了起来,幸好夜色朦胧,晚雩看不见他的大红脸。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一动才发现自己被他抱得结结实实,几乎动弹不得。
“你……”
项陵一把将她按了回去,用被子盖好,说道:“你受了伤,不要乱动。”他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个姿势有何不妥。
晚雩依言,靠在他的肩头,低头不语,嘴角却不可遏制地上扬。
马车进了宫,一路平安到了长秋殿,项陵抱着晚雩进了内殿。他将她放在床榻上,为她盖上被子,又从袖中将药膏取出,解释:“这个是用来敷额头的,一天三次,不可以断。”
晚雩轻轻点了头,目光锁定在他的脸上,满含期待。项陵权当没有看见,对她抱了抱拳,毫不留恋地退了出去。
身上还在隐隐作痛,直到他走得远了,她才收回视线,沉沉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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