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736 更新时间:11-04-26 08:30
“姑母,那紫宸对我的婢女多少有得罪,便是不把姑母和敏儿放在眼里了,姑母怎么把他叫来随便问两句话就放了回去,这人回了不还得更加嚣张了。”等紫宸走后,贺兰贵妃放下手里的琉璃盏,赌气似的在桌上不轻不重的一放,琉璃盏内的一汪碧色轻轻地晃了晃,从窗隙里漏进来的光碎碎的落在上面,水光滟涟。
锦太后抬眼看了看贺兰贵妃放在桌上的那杯茶水,唇角扬起如水一样的柔和笑意,过了一会儿才柔声对贺兰贵妃说:“敏儿,你现在怎么变糊涂了,莫不是真让那紫宸的俊美容貌给气昏了头么?”
“姑母,可是……”贺兰贵妃看向锦太后,出口欲辩的话让锦太后抬手轻轻的阻了。
“你是皇帝最为亲近的人,贵为昭胤的贵妃,贵妃是一般人能当得了的么,不光要有出众的容貌,过人的学识,还要有度量,要能忍,忍一切常人不能忍的东西。”
“你是皇帝的女人,皇帝是天下人的皇帝,他不是单单谁的夫君,你嫁进帝王家,便要知道你是在与天下的女子分享这一个男人,他的情他的爱,怎么可能只单单给了这其中的谁,就是他愿意,天下人也不愿意。既选了这样的一生,就要知个轻重缓急,身处帝王侧的女子,便是要明白一个字,忍。”
“敏儿,哀家也明白这女人一生不过求的是一份全心全意的温情知自己的冷暖,只是你选的夫君不是常人,他给不了你常人该有的那份情爱,那你只有去争了,但这争不是让你争他多看你几眼,多陪你几时,而是争一个位置,能与他齐肩的位置,用自己一切好的美的去换取这位置,这样你才能在君王身边站稳站久。”
“这将来有哀家在,一国之后的位置又怎么会不帮你去争取?但也得靠你自己有本事坐稳这个位置,这紫宸虽有过人的容貌,但他毕竟是个男子,且不说皇上并未对他另眼相待,就是将来真动了情,但那只是动了情,并不能代表什么,君王一生对人动的情多得连君王自己也数不过来,有些是自愿的,有些是被逼的,这其中有多少是真是假,谁又不明白,可是又有谁说得明白?”
“且这天下人也不会同意长久站于帝王身侧的人会是一个男子,这于礼不合,于祖宗家法伦理道德更是不尊,哀家不同意,天下人也不会同意,你又有何好担忧的?怎么能如后宫那些平庸女子一般去寻这紫宸的晦气?你是哀家看着长大的,是哀家的侄女,不该不聪明。”锦太后说了这一席话,似是觉得口渴了,端起桌上那温度适宜的碧茶细细的喝了一口,人生就如这一杯茶水,需忍得了这苦涩,才尝得出其中的甘甜来。
贺兰贵妃怔怔的听着锦太后的话,越听到后面神色越清朗,直到最后醍醐灌顶般的豁然开朗,尤其是听到了锦太后后来那已经挑明了的保证,更是难掩眼尾眉梢的喜色,只是心内再如何狂喜,面上也要不动声色,不过喜不过躁才是应该的,故而端的是一副像模像样的母仪天下的样来。
锦太后静静的瞧了一眼此时的贺兰贵妃,贺兰兮敏,十二岁时由当时还是尊侧皇后的锦太后做主将其许配给了还是太子的慕千夜,十五岁之时,慕千夜十八岁,昭胤王朝两百三十二年四月,先帝瓮,慕千夜奉诏登基为帝,两百三十二年八月正式举行登基大典,原太子妃兮敏册封为贵妃,次年六月,得天垂怜,受孕怀子,朝野庆贺之,设宴与臣同乐,年末,大雪,贺兰兮敏出行时不慎跌于台阶之上,落子。
贺兰兮敏从小便得自己的偏爱,但从未有过任何过分的骄纵失份之举,这也是自己一直以来偏爱她的原因,直至将她暗自定为将来后冠的不二人选,便是因为她这份难得的知礼,而现在这样跑来自己这儿闹委屈讨安抚,想来也是因为那紫宸被人传得神仙一般的姿容,再受宫女的一番挑拨,生了恐慌,乱了方寸,如今,自己挑明了这层窗户纸,一算是安了兮敏的心,二也是为了试她一试,看看自己选中的人究竟有没有资格戴这顶后冠。
紫宸醒来时已是日影西斜,细长密匝的睫毛轻轻的扇了扇才撑开来,露出羽扇下的琉璃一般的瞳人来,带着朦胧的湿润水气,迦页一直寸步不离的守着他,见他醒了,忙上前来:“主子,你醒了,有没有觉得身体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嗯,好多了,只是头还有点昏。”紫宸说着,伸手示意迦页扶他起来,也不知道是因为躺在床上的时间太长还是病还未好的原因,全身软绵绵的提不起一丝力来,像是溺在水里一样,不上不下的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迦页将紫宸小心的扶起来,在他的身后加垫了三个柔软的锦缎云枕,又将被子往上提了提盖住他的肩膀,这才转身去取桌上的瓷杯倒了半杯一直用小暖炉温着的水来,“主子,先喝点水润一下喉咙。”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紫宸喝了半杯水,问道,声音染着病态的暗哑干涩。
“已经是日沉了。”迦页回答。
卧室的门被人轻轻的推开,一个花白胡子穿着青色官服的人提着一个檀木药箱走进来,紫宸有些吃惊的看着朝他步态沉稳走来的人,老人走到紫宸面前,才对一直盯着他看的紫宸抬了抬手说:“紫宸公子,我是太医院的蒲太医,给我看一下你的脉象如何。”
“蒲太医,你怎么会来给我看病?”紫宸并未依言递出手去,看了一下蒲太医摆放在床榻边的脉枕,然后抬起头看向蒲太医。
“老臣是奉了皇上的旨,直到紫宸公子完全康复为此,紫宸公子让老臣诊一下脉吧,老臣还要给皇上复旨。”蒲太医声音平和的对紫宸解释,解释完了也静静的看着紫宸,眼里隐隐带着柔和的笑意。
也许是蒲太医身上安详平和的气息,也许他眼里的善意和慈爱,也许是他解释的原因,紫宸从他进来开始就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放松了所有的力道疲软下来,将手伸到脉枕上,蒲太医把紫宸的衣袖往上移,露出一节苍白细瘦的手腕来,四指并拢着轻轻的按压在上面,仔细的感觉着紫宸的脉象。
“紫宸公子,皇上有旨,老臣必须将你的病情全部如实回旨给皇上。”蒲太医诊了一会儿紫宸的脉象之后,放开压在紫宸手腕上的手,一边收拾着脉枕一边轻声说。
“!”站于他身后的迦页听到迅速抬起眼眸担忧的看向紫宸,万一……
“……蒲太医,那您为紫宸可诊断出什么确切的病症没有?”紫宸收回手放入被中,抬起头静静的看着蒲太医,过于纯净清澈的瞳人辨不出明确情绪,清晰的倒映着老太医动态龙钟的脸。
蒲太医慢慢地收拾好一切物什,然后走到临近的桌前取出笔墨纸砚,细细的将病方写好,治疗刀伤的,治疗风寒的,调养身体的,连淡化消除刀疤的药都一并开了,仔细写好病方后,这才转身看向床上总是安静柔和得不像烈冰太子的紫宸,说“老臣既是医者,治病救人是臣的本分,老臣却也知道有些事情是注定的,谁也改变不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然,社稷之本为民,战事苦到的是百姓,最终崩溃的将会是一个国家,若是国都没有了,那家又该何处安之?作为一个国家的臣民,便应安分于王权之下,服务于普天之下的民众,能与王权平等的只有那一人,但其在成为权力的支配者时,又何尝不是受权力所支配着,说到底,上位者不过是所有王权之下臣民的父母,说句犯上的话那便是任劳任怨的奴仆,为天下苍生的福祉与安康而劳苦,且无法抱怨,其实天下受苦受累最多最重的只此一人,我们做为臣子的安于本分做好分内之事,为那个天下最苦的人能减一分辛苦便减一分,心疼这人便是心疼我们自己。”老太医己见老态的声音缓慢的说完这些话,然后看着紫宸,眼内安抚之意明显,“紫宸公子请好好休息将病养好,复旨时老臣自知该怎么说,药单老臣带回去让小奴去取好药之后送来。”
“蒲太医,紫宸能冒昧问一句话么?”
“紫宸公子有何疑问?”
“我与蒲太医是第一次见,并无交情,蒲太医为何会帮紫宸隐瞒病情?”
“与其说是在帮你,不如说是在帮这天下苍生,朝野之上总有兴风作浪之人,若因这点小伤而掀起又一次战争,于人于已都不好,不值。”蒲太医悲悯的笑着说。
人已将话说得如此明了,紫宸提起来的心也落回肚里去了,松了口气一样的对老太医道:“如此麻烦蒲太医,对太医刚才所言,紫宸一定会铭记于心,紫宸谢过太医了。”
“如此甚好,甚好。”蒲太医抖着下巴的山羊胡满意的笑了,然后由侍候着的小僮提着药箱走了。
蒲太医走出紫宸的寝宫,缓步走到前面的花园里,以往萧条冷清的大花园因为迎来了新的主人重新显现出生气,新主人并未对前一任主人的摆放设计做多少改变,寒烟殿依然保持着它以前的样子,蒲太医已经有些浑浊但依然慈爱的目光细细的抚过寒烟殿的一切,那里面有太多的不舍与疼惜。
“老爷爷,你是谁啊?”从寒烟殿后面蹦蹦跳跳走出来的鄢儿见到站在花园里的蒲太医,好奇的走上前去扬着声音糯声糯气的问。
蒲太医转过身来,看着身前干净漂亮的鄢儿,慈爱的弯起眼睛笑着说:“鄢儿,我就是爷爷啊。”
“噫,你怎么知道鄢儿的名字?鄢儿不认识你啊。”鄢儿单纯的眼睛里盛满了好奇与疑惑,微嘟着嘴巴可爱的看着蒲太医。
“好孩子,灵曦走了之后,苦了你了。”蒲太医也不多作解释,慈祥的笑着伸手揉拍着鄢儿的额头,鄢儿也眯起眼睛对他笑。
“鄢儿,你现在过得好么?”顿了顿,蒲太医轻声问,但看神志已经有些不清了的鄢儿,却穿得干净又漂亮,脸颊有着莹透的粉色,水灵灵的,想来应该过得很好。
“唔,鄢儿很开心啊,因为鄢儿有紫宸啊,鄢儿很喜欢漂亮的紫宸,他会帮鄢儿擦掉沾在脸上的饭粒,会唱好听的歌给鄢儿听,还会教鄢儿习字,鄢儿会写自己的名字哦,紫宸还夸鄢儿名字好听,而且紫宸也不会打人,总是很好很好的。”说到后来鄢儿缩着肩膀皱了皱眉,像在忍受什么的表情,应该是想起以前被宫人欺负过的事吧。
“如此就好。”蒲太医扬开脸上的皱纹笑得更深,一切都是天意吧。
(松然有话说:关于贵妃的那个名号松然弄错了,贤贵妃从这一章节改为贺兰贵妃。影响到亲看文请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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