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6071 更新时间：11-02-22 15:44
——紫宸宫后殿
姬琅嬛低下头将折好的纸条放在睿帝的手心：“殿下，这是今天的纸条，有些问题上面即使没有，您也会作答了吧？”
“放心吧姑姑，烨儿好歹也跟您学了五年，朝中之事不过那几样，我…朕应付得来。”小皇帝抬头挺胸，举止言行中俨然已有了几份皇家的威仪。
姬琅嬛不由的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是啊，陛下已经长大了。”
“陛下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着脚下拜倒的群臣，最初胸中那种惊涛骇浪已渐渐平息。五年了，和九五之尊一同享受天下人的臣服并不能使姬琅嬛感到愉悦和沉醉。虽然她明白，在很多眼里自己可能还要更有权势一些，可是这些并不能带给她什么。
权势、财富、俾睨天下……这些都已经厌倦了。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做作，是真的，累了。
可是权利这种东西，哪是你说放就放的呢？
“秦大人，你这折子就是直接递到我这儿来也没用啊。要不我帮您说说，您递给相国大人？”
“殿下！千岁殿下！这事儿您看……”
“诸位、诸位莫急。有急事要特别奏报还是请未时到轩辕殿由各位阁老共商，本王现在也答复不了你们，各位大人请回吧。”
每天一下朝就会有成堆的官员盯着姬琅嬛塞折子讲事情，都指望着能走这一条捷径。虽然姬琅嬛每次都是一套说辞，请他们下午到轩辕殿再议，可每次下朝后依然如故。官场险恶，尤其姬琅嬛作为一个女子，处于这般风口浪尖的位置更是如履薄冰，不敢行差踏错半分。摄政王殿下辅政五年，能做到“权倾天下而朝不忌，功盖一代而主不疑。”便是因为她深知官场处世之道，和谁都很好，但和谁都不特别要好。
女官上前殷勤的问道：“殿下，您这是回府吗？”今天朝议的事情特别多，一班大臣吵吵嚷嚷唇枪舌战，直到过了巳时才下朝。大臣们个个饿得饥肠辘辘，也没有像平时那样对姬琅嬛纠缠不休，速速回家填饱肚皮去也。
“是啊~~把我的马牵过来吧，我不坐轿子了。陛下那边叫人好生照看着，传些点心什么的。这老规矩怎么也不好改一改，三更起五更睡的，还是一天两顿饭的规矩。”不一会儿宫人已把马牵来了。
一边儿总管太监小福子上前应承：“是是是，您的话奴才一定传下去。”姬琅嬛点点头翻身上马离去。
自己为什么要挨着风吹日晒，鬼鬼祟祟的躲在这里等一个傲慢的老女人？舒夜歌自己也不太清楚。算了，这种事无关紧要。舒夜歌躲在午门的墙根底下，看着成群结队的官员蜂涌而出各自上轿离开，就是不见摄政王的仪仗。还好自己老爹正和顶头上司聊天没发现自己，否则肯定会不顾形象当场发飙。
你别说，昨天晚上舒夜歌还真下了一番功夫查找了关于姬氏一族的记载。这位姬家族长的嫡长女今年二十五岁，比自己大两岁……不过这点不要紧，成熟点的美女才比较耐看。书上剩下的就是对她一番恶心的歌功颂德，舒夜歌暗自揣摩这可能是姬琅嬛自己写的。
皇城门口人烟渐渐冷清下来，就在舒夜歌绝望的准备打道回府时，远处传来了清脆的马蹄声。“驾——”一声娇叱，一道血色的闪电在舒夜歌眼前划过，姬琅嬛骑着一匹枣红马呼啸而过。
“喂，等等！”舒夜歌下意识的策马追赶。不一会儿，舒夜歌追上了姬琅嬛，纵马拦在她的马前“呼~~我说摄政王殿下，前面可是闹市，您这么骑马也不怕伤着人？”
又是这小子。姬琅嬛不由自主的抬起了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淡淡的吐出五个字：“我骑术很好。”
“噗——”舒夜歌忍不住嗤笑，他还是第一次听见有女人如此自夸。不过一个娇滴滴的金枝玉叶，听别人夸了两句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这笑容的意味很明显，姬琅嬛不由得大怒，举起手上的马鞭就抽过去：“放肆——”说着她的目光落到了舒夜歌的马身上，嘟囔着说“你刚才追的上我，不过是马比我好罢了。”
舒夜歌不由浅笑：“那你倒说说我们家黑羽有什么好？”
姬琅嬛一扬眉，侃侃而谈：“《西京杂记》中记载，汉文帝自代还，有良马九匹，皆天下骏足也。名曰浮云、赤电、绝群、逸群、紫燕骝、禄螭骢、龙子、嶙驹、绝尘，号九逸。这匹马应该是绝群的后代吧，你看它的外形，有很纯正的大宛名马的特点……”姬琅嬛滔滔不绝引经据典一番，自豪的看着舒夜歌问道“舒公子，不知本王说的可对？”
“这个嘛……”舒夜歌咂咂嘴“我还真不知道。要不我帮你问问黑羽它娘好了，查一查它家的家谱，看看祖上是不是有个叫绝群的。”
姬琅嬛现在真想一脚踩死他，舒夜歌又拉住她说：“别说我欺负你，咱们两换马比试比试，你若能赢了我黑羽我就送给你怎么样。”
“真的？那一言为定！”姬琅嬛厌恶的甩开舒夜歌的爪子跳下马“不过我先说好了，烈火性子可倔得很，上次有个小太监随便碰它给踢死了。我先告诉你，省得你待会说我欺负你，耍赖。”
我又不是太监……舒夜歌在心里嘀咕了一下便向姬琅嬛的马走去。这匹枣红色的马在阳光下浑身似乎带着淡淡的金色，确实犹如一团烈火：“烈火啊~~你主人脾气真不好。我要跟她赛马，帮个忙，拜托了。”舒夜歌轻抚着马头细语，好像这牲畜听得懂人言一般。
“嘀嘀咕咕做什么，我走了，东门外见！”姬琅嬛策马疾驰而去，其实她心里有那么一点点慌张，要是真的输给这混蛋岂不是很没面子。同时她又有那么一丝窃喜，黑羽果然是难得一见的名驹，太棒了！姬琅嬛感觉这匹马几乎已经属于自己了。
舒夜歌不由自主的笑了，悠悠上马拍了拍烈火的头：“看吧，不仅脾气坏，性子也很急。走，我们追上去吧。”马一声欢快长嘶，似乎真的听懂了他的话，离弓利箭一般窜出去。
东城门外是宽敞的官道，稀稀拉拉不时有人出入城门。路边有一棵歪脖子树，在那里上吊的人很多，据说就算死了也不会没人收尸。
“混蛋！你抄近路！”姬琅嬛气喘吁吁的赶到时，舒夜歌已经下了马无聊的折了一支狗尾草逗烈火玩儿。面对斥责，舒夜歌站起来用非常无辜的语气义正言辞的反驳：“绝对没有！摄政王殿下怎么能这样，以那什么之心度君子之腹。啊！还骂人~~太过分了！”心里却在想，你又没说不准抄近路。
姬琅嬛再也没说什么，默默牵回自己的马往回走。她这样倒叫舒夜歌心里不是滋味，姬琅嬛骑马狂奔了好一段路，梳的高髻自然有些散乱。略微蓬乱青丝被风一吹，倒更见几分可怜之处。
这下舒夜歌是真有些不自持的心动了，今儿早上他去找姜凌越是想问问姬琅嬛有没有婚配，他再荒唐也不至于去勾别人的女人。二十五岁权倾朝野是太年轻了，可是作为姑娘嫁人确实大了……那么一点点。大多数女孩子都是十五六岁便嫁了人，这个年纪恐怕儿子都会打酱油了。
“琅嬛！”舒夜歌自知失言急忙改口“殿下……你的头发，乱了。”
姬琅嬛停了下来，抚了抚鬓角，从怀里掏出篦子想把散乱的头发都抿上去。奈何她本没有自己打理过，这下又手忙脚乱的，倒是越弄越糟了。
舒夜歌刚才就恨不得扑过去帮她把头发抿上才好，这下当然自告奋勇：“殿下，让属下效劳吧。”
“嗯……”姬琅嬛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把手里的梳子递过来。舒夜歌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替女人梳头？这个破问题姬琅嬛想想就觉得火大，算了，事出偶然没有婢女就凑合一下吧。
舒夜歌发现自己拿梳子的手很不争气的在发抖，呸！又不是没给女孩子梳过头，他隐约闻到姬琅嬛身上一股淡淡的香味，不是多么名贵的熏香。而是……一种近似婴儿的香气，带着点汗味，还有一股墨汁的味道。于是，他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舒夜歌感觉到琅嬛在生气，设法缓和气氛：“咳咳~~其实刚才我抄近路了，要不然不会快你那么多。黑羽你要是喜欢的话就拿去吧。”为了讨她欢心，豁出去了。
“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理由好讲。不管对方是设阴招、下绊子还是抄近路，赢了就是赢了。”说完姬琅嬛抿着嘴微微一笑“其实我也抄近路了，要不我怎么会知道你作弊？”
舒夜歌一愣，随即不由得笑出声来：“你……嗨！呵呵~~”这样的女人，难怪身世显赫却没人敢娶。姜凌越告诉他，姬琅嬛十六岁那年本来订好了一门亲事，可是那一年先帝为了拉拢姬家同时也为了牵制姬家封她为“永泰公主”。不久后皇太后病逝，永泰公主按规矩守孝三年。等到她守完孝，她夫家那边已经把那门亲退了。再后来么……堂堂摄政王，谁敢？
至于和姬琅嬛订婚的那家伙是谁，姜凌越怎么都不肯说。
姬琅嬛用的不是桂花油，几乎没什么香气，头发软软的有点卷。乌黑的发根衬着白皙的脖颈，舒夜歌顺着衣领看见琅嬛的脖子左侧有颗小小的胭脂痣，莫名的感觉油然而生。
“好了。”手不抖之后舒夜歌的动作利索多了。他本来就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儿，给那些红颜知己调脂弄粉惯了，梳个头怎么难得倒他。
姬琅嬛转身从舒夜歌手里夺过梳子道谢，转身整了整马鞍准备上马。突然她又停下来，挑眉笑看着舒夜歌问道：“我若是问你要那匹黑羽，你当真舍得？”
“当然舍不得。”舒夜歌倒是实话实说，紧接着缓缓上前两步扣住姬琅嬛的肩膀俯下身去吻她的耳朵，声音无限柔情“但若是你，我便舍得。”
啪——肋骨间一阵剧痛，随即小腹又挨了一脚。舒夜歌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四脚朝天，很难看的摔在了地上疼得直咧嘴。
姬琅嬛似乎觉得不解气，提着马鞭又补上两下：“丫的，信不信我废了你！”混蛋！这里可是人来人往的城门口，光天化日之下。要是被认识的人看到了传出去，再经过那些小人嘴里捣腾一番，不知会出什么乱子呢。
真打啊！够狠的……舒夜歌索性躺在地上，冲着怒气冲冲的姬琅嬛嬉皮笑脸地说：“喂，殿下。愿赌服输，既然赛马你输了总得给点什么彩头，不如把你那梳子赏给我吧。”
“哼~~”姬琅嬛冷哼一声“赏？赏你一脚！”说着对着舒夜歌心口就是一脚，然后把落了些尘土的绣鞋望舒夜歌那张俊脸上蹭了蹭。
“嘶——真…真朝死里打啊？喂，打人怎么还打脸？”这一下窝心脚可不好受，舒大少好半天才缓过来。调戏女孩子调戏了这么多年，哪受过今天这种折磨？
“得罪我的人什么重要我就毁他什么，你嘛…别的没什么，就剩这张脸了。别让我再见到你，否则……”琅嬛俯下身露出甜美的一笑“我就让你进宫，好有机会天天给本王梳头，嗯？”舒夜歌几欲吐血，大家闺秀有这么说话的吗？亏自己昨天还觉得他人不错，原来是个彻彻底底的女流氓！能在官场中混这么久，那得是个什么级别的女流氓啊~~某人在心里感慨。
撂下狠话的琅嬛殿下刚准备起身离开，可是一种很不和谐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动作。这声音很小，但是足以让他们两个人都听见——姬琅嬛迅速的脸红了，刚才她的肚子骨碌碌叫了一声。
舒夜歌很快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扑哧一声笑出来。姬琅嬛彻底恼羞成怒，却又不知说什么好：“你、你笑什么笑…放肆！你今天已经嘲笑本王两回了！”她肚子叫也不是她想让它叫的，都这个时辰了确实很饿嘛。要不是和这变态赛马，自己早就回府了。
舒夜歌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说：“人家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堂堂的摄政王殿下就不要和我这么一个小人物计较了，走吧。”
“去、去哪儿？”姬琅嬛有点警惕的看着舒夜歌。
看来自己是被彻底当做坏人了，舒夜歌叹了口气：“当然是去吃饭啦！你看都这时候了，未时你还得进宫办事儿吧，怎么来得及回府？”好吧，自己本来就是坏人。
就在这种庶民的饭馆里吗，能有什么好吃的？还是这家伙一起…姬琅嬛磨磨蹭蹭的有些扭捏，态度却更加的傲慢：“你、你要是非要求我的话，本王就去一下好了。”
“那么殿下，能接受我这个请求么？”
“既然你这么说了，本王就…勉为其难的答应吧。”
城东的老刘头推着小车来到东城墙底下，支起他的破凉伞摆上他的馄饨摊儿。远远瞧见一对青年男女骑着马并行而来，两人都衣着华贵气宇不凡，一看就知道不是寻常百姓。马停在摊前，那男子先下了马。老刘头吓了一跳，猜想两人必定是打探事情或者问路而来，没想到那俊美的青年却在那破旧的长条板凳上坐下来，趴在木桌上悠闲的嚷嚷道：“老板，来两碗馄饨，味儿淡些。”
啥？！老刘头惊得快要蹦起来。在天子脚下谁没有三分眼力见识，看看这位少爷一身缎子衣裳，随便一个衣角都够买下自己这破摊子的，再看看那位女客更是了不得！这样的人会在自己这小摊子上吃东西？虽然有疑问，老刘头却是万万不敢多嘴去问的，闷头不吭声忙活起手上的东西。
说是请吃饭结果就是这么个地方么？姬琅嬛挑了挑眉，随即勾起嘴角轻轻一笑笑跃下马来。想试试我？没门儿！我姬琅嬛可不是那种锦衣玉食足不出户惯出来的娇小姐。她上前两步，在舒夜歌对面坐下招道呼：“老板有茶叶蛋吧？给我碗里加一个。”这儿是破了点，不过好像还挺干净的。反正来不及好好吃顿饭了，上哪儿不是吃，平民百姓吃得她就吃得。
“好嘞！”老刘头答应着，从一边烧着热水的小锅里拣出两只粗磁碗来。搁上熬煮过的酱油撒上韭菜末子。捞起锅里的馄饨再加上汤淋上香油撒上胡椒粉，一碗香喷喷的热抄手就好了。
“老板，我也加个茶叶蛋。”舒夜歌从身上摸出一堆碎银子，从里面拣出最小的一锭抛过去“给，接着！”
老刘接住一看，连忙摇手：“这、这太多了，要不了这么多，一共十八文钱就够了。”
“这么点儿？”舒夜歌做出很惊讶的样子，随即悄悄的低头对姬琅嬛挤眉弄眼道“不是我拍你马屁，真的很便宜唉。”
你这很明显就是！姬琅嬛白了他一眼，冷冷的对店家说：“别给他吃鸡蛋，他身体不好不能吃。钱不用找了，您收着便是。”
小气的女人，钱可是我舒夜歌给的，你连这点小事都不依不饶……舒夜歌在心里嘀咕。姬琅嬛像是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似的，一拍桌子压低声音怒斥：“看什么看！让你和本王平起平坐不治你的罪，你就感恩戴德吧！”
“是…在下感激不尽！”
不知就里的老刘笑呵呵的端来馄饨，打起了圆场：“夫妻两个在一起可要过一辈子，这点事就别争了。不就是个鸡蛋嘛，这位少爷便依了少奶奶吧。说真的，我老刘头也见过不少人，富贵人家的夫妻，还真少有像您二位这么恩爱的。”
噗——舒夜歌刚进口的热汤水全喷在了地上，倒是姬琅嬛淡定得很，拿勺子徐徐翻搅着碗里的馄饨，一边和和老刘头唠起了家常：“大爷您可不知道，他胆不好，一吃鸡蛋就疼得死去活来的。我说他又不听，可不是活受罪么？您家里都有些什么人，日子过得可好？”
老刘就着腰上的围裙擦了擦手，局促的点头陪笑道：“回您的话，有一个儿子一个闺女，闺女嫁人了。儿子十六岁，应征入伍去了家里就剩下我一个人。闺女时常来看我，过的也挺好。”方才端馄饨时老刘上近前儿仔细打量了这两位贵客，这一打量不要紧，可把他吓坏了。姬琅嬛一身衣着近似男装打扮，朱色的长袍高高的束腰身上佩着宝剑，时下富裕人家的女子也多有这么穿的。可是她穿了一双明黄的软缎子鞋！普天之下，唯有天子色用明黄，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姬琅嬛点点头，开始低头享用她的午餐。平民粗糙的食物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差强人意，姬琅嬛皱了皱眉头，勉强吃下去半碗还是搁下勺子停住了。舒夜歌吃起东西来狼吞虎咽，也没怎么嚼出味儿来一碗馄饨眨眼就下肚了。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话果然说的没错。姬琅嬛看他吃得香甜，只能干瞪眼。拂袖淡淡的哼了一声起身离开。
舒夜歌跟在后面还不依不饶的挤兑她：“啧啧~~殿下，怎么样？这粗制滥造的猪肉馄饨当然没法和你府里的厨子的海虾馄饨比……”
从来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姬琅嬛哪咽得下这口气：“你给我闭嘴，谁说本王吃不下？！你给我看着！”说着三两步回到桌前，耐着性子连汤带水儿吃得一点不剩，然后才上马疾驰而去。不再多说一句，也不多看舒夜歌一眼。
舒夜歌被溅了一身的尘土，看着桌上的空碗忍俊不禁：“什么事都这么要强，何必呢？”回头摸了摸黑羽的额头，上马直奔尚云阁去了。在那儿，可早有人被好了酒席，等着听他讲故事。倒是卖馄饨的老刘头杵在那儿，半晌都没闹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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