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2991 更新时间:13-10-16 14:56
“寻露,我……我好紧张,怎么办,等一下,下桥子的时候好多人的,我好怕,会不会被认出来。”
八人大桥内,青瓶儿忐忑着,坐立不安的模样在越近白貂侯府就表现得越是明显,如果不是寻露就在桥子的则帘外候着,与她说着话的话,向来胆小似鼠的她很可能就此会成为逃嫁新娘大军中的一员。只是她心里想着不能让自家小姐背上这个名号,所以只能咬牙坚持。
“没事的。小姐没有在殷都中待过,而且这里的人,他们从来都没有没有见过长大后的小姐,认不出来你是假冒的,只要你放松,做个正常的新娘子就好了。就像在左相府上一样,我们还不是与他们唇枪舌剑斗了一圈了么,最后还是我们赢了呀,你应该对这安排有信心的,自然一点就好,我们能完成小姐搁下的任务的。”
话虽如此,但是寻露心里还是很忐忑的,不是对这围观婚礼的人们,是对青瓶儿,不是为她的紧张焦虑,而是怕万一出了什么状况,她不能及时随机应变。她一向笨拙得很,就希望这次能做出个不一样来。
本来左相府上的人是希望由她来做这个假冒的新娘子,毕竟她的精灵敏感是众目共睹,当其时她也是准备答应,只是青瓶儿却突然走了出来,做了唯一一个反对的人,而且自觉要求做这桥子上的美娘子,那理由更是她不能拒绝的:她已经注定了是一个人的娘子,所以她不可以为别的男人穿上嫁衣。
寻露从来没有想过向来散漫的青瓶儿竟然也有这样细腻的一面,这样懂人心意的青瓶儿,让她最后只能亲手将她送进红帘当中,同时也聪明没有问道,那么她的未来相公呢。
敲锣打鼓的声音响遍了整座殷都城,凡是被这热闹吸引住的人此刻都跑到外面来——
大街上的商贩们放下手上的活计,昂着头儿眼睛炯炯有神的追逐着那长行的迎亲队伍;
红楼上的姑娘们抛下身边的公子少爷,攀到楼阁的栏杆外招摇着手上的轻纱,万种风情千般美态也吸引不了那大街上似乎被吸了魂一般的人们;
酒肆中听着说书的人们听闻乐声,把着手上的杯子就走到外边来,环着心胸,一副亲临故事现场的兴味样子;
王公贵族们的车子被拦在花桥必经之路的边上,进不得退也不得,只能也落下车来,与众人一般共享这个喜庆的日子,嘴角挂着亲民的笑容,可那心里浸着的是何种计谋就不得而知了……
原地站着看着的毕竟是少数人,更多的人是直接跟在队伍后面的,长河一般的人群,几乎将左相府邸与白貂侯府邸直接连在了一起,不知道是为了一睹这难得的非凡热闹,还是想一睹那神秘非常的白貂侯了。
白貂侯府,一片火红热辣,朱红色的大墙,朱红色的粉泽装扮,朱红色的迎亲大队,仿佛将整座府邸置于熊熊炉火之上,仿佛在殷都的这个角落烧起了一个巨大的火球,而且还拖着一条巨长的火药引子。
花桥子内的青瓶儿呼吸完全屏住了,从这桥子停下降落的一刻,她似乎听到了心脏撞击心腔欲要跃出的声音,因为情况复杂了的关系,寻露不能再偷偷传话给她,这让她紧张得几乎不能自已,额上的汗不停地冒出。
纤手中的红鸳鸯帕子被她扭了又扭,扯了又扯,如果不是质量上乘的话,恐怕早已经被她撕成碎布了。掌心的水丝丝缕缕溢出,几乎湿透了整条帕子。望着咸鱼干一般的帕子,青瓶儿只能咬咬牙狠心一握,将其塞到她见不着的地方,心里念着寻露的一句,自然就好,放松就好。
深呼一口气,这样的效果是极好的,只是不能见着外面的情况,突然听到厚重的门缓缓推开的声音、人潮忽然涌动欢呼的声音,吓得好不容易才安稳下来的青瓶儿一惊一乍,身体弹起,头几乎撞到花桥子的顶上。
新郎缓缓自两道朱门中走出,暗黑镶金的厚底靴子率先夺门而出,绛纱袍子缓缓而展,绣在面上的精致纹理显得穿着的人雍容自贵。在万千民众的期待中,新郎终于露出真容。
一叹,新郎竟然在冠帽之下竟然还镶着个面具,让人看不清细致面容,只得个大概的轮廓,让一心为睹英容而来的人们大叫失望;
二叹,新郎行进的步子不疾不除,那有条不紊的气度只让人看不出来他会是个残缺加身的人,让虹祁贵女直叹失了良人,丝毫忘记了不久之前她们还拿着将要嫁作侯爷夫人的左三小姐当笑话;
三叹,新郎的气度自华,器宇轩昂让早前被戏作皇上禁脔的谣言不攻自破,腹有诗书、胸怀笔墨的形象从此深入人心。
只是待迎到了新娘桥前,新郎竟然一反常态,在众人还未反应得过来的时候,将新娘子生硬地从桥子内拖拉出来,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携着新娘来了一场浪漫的奔跑。
本来按照旧俗,新娘子应该是由红娘背出桥子,身边丫鬟扶着,然后跨过火盆,才进入大宅的,谁料被这个急色的新郎不守礼节的一闹,这些传统基本上就是作废了的。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远去的两人,心里暗戏“私奔”,可是哪有人私奔私到家里去的?
新人走了,剩下来的人便都兴味索然了,不过能一睹白貂侯的真人妍姿是好的,待会能得到个饭后茶余的谈资也是好的,名字就叫做:白貂侯急色抢新娘,左小姐抵死不从夫。
刚才一霎那,眼底清明的人可是发现了那新娘子挣扎的痕迹的,那搔在花桥子梁上的爪痕现在依稀还能看得见。
朱红大门外,红娘心有余悸的抹了一把汗,这些年来,不是没有见过人抢亲,就是没有见过抢亲抢到家门口的,而且还是新郎耗不住漫长的等待,急着要见到新娘子。
而寻露,许久才反应过来,焦急之色刹那间爬满脸蛋,然后一个冲劲就往大门里跑去,管它狼窝还是狗窝,她可是担心着那个莽莽撞撞的丫头呢。
而且自家小姐还不知哪去了,万一青瓶儿真被那个白貂侯捉去拜堂,那可是欺君的大事了。当初她们可是许下保证,拜堂的一定是绝对真实的新娘子,左相那才松下口,才有这场似是闹剧的迎亲的。
心知已经没什热闹可看了,人群便渐渐散去,只是一辆辆华丽马车自消散的人海中陆续冒出,唢呐打吹的声音又再响起。众人回头,原来只不过是在欢迎来参加喜事的各方大员,白貂侯府上有名的徐管家已经越众而出,一边不失礼教招呼着客人,一边笑得呵呵地收下那斤重分明的礼物。
……
而青瓶儿,一路上磕磕碰碰的,浑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只觉头上的凤冠似有千斤,身上的真红对襟大袖衫繁琐曳长,让她不得不用空闲下来素手扯起那拖地的裙裾,以防不慎跌倒,只是那紧紧扣合脖颈的襟口着实让人难耐,撕扯之下,几乎让她呼吸不成。
一张白皙圆润的脸孔已经涨成通红之色,而她也说不出话,企求不得那前方的新郎会想起她然后停下来,只能随着他的身影,在风中光影中奔跑着,向来精灵的大眼睛此刻几乎翻成了完全的蛋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青瓶儿以为自己或许会就这样窝囊死去的时候,前面的脚步忽然停下了,他的步子有些虚浮,呼吸的声音很重,估计也是累得够呛的。
只是自顾不暇的青瓶儿哪还有时间去搭理他,放下裙裾,捂住心口,大口大口呼吸着这几乎远离她生命的空气,感觉生命是那么美好啊。所以也没有发现,新郎已经理顺不适,回过身来面对着一副后怕之色的她,眼睛忽然闪得亮亮的。
两人的距离十分接近,几乎就是女子依在男子的怀抱里一般,他(她)们那牵着的手此刻仍然挽在一起,两人亲密得无分彼此。
头上的红巾不知在哪个地方就已经被风掀下了,青瓶儿的凤冠霞披衬着那因运动过量而显得娇艳无比的脸红猛然撞入新郎视线内,让他的心不禁狂跳。
眼前的风景,手中的柔软让他心中一荡,情不自禁按捏了一下那纤纤濯手,那一份暧昧就连迟钝近乎愚笨的青瓶儿都反应过来了,她在被人挑逗,脸庞上的緋緋红粉,蔓延到脖颈上,耳背上,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而新郎似乎也发现了自己这不合适近乎禽兽的行为,他在调戏良家妇女,面具背后几不可察闪过一丝狼狈与尴尬。
两人都不自然地分开,一时间都没有说话,青瓶儿是不愿说话,而新郎是不知道如何开口,空气中弥漫着的就只有那越来越浓的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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