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一章 东谷哀魂(4)

章节字数:4290  更新时间:11-12-17 19: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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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重的毒不轻,无心法师皱着眉:“这无忧草、地狱花一寒一热两种极质毒物融合可谓冰火两重天,可这枯叶果……”

    “枯叶果生长于万年枯叶深层,有麻痹神经脉落之功效,少量可谓良药,刺激经络便可解其毒,想来也是此药延缓了冰火之毒的浸入!”宇文战平静道。

    “如此只需龙舌和天心莲!”无心道。

    萧重的毒并不难解,本就因子谦手下留情多加一味枯叶果,又有宇文公子无心法师两位杏林国手鼎力相救,宇文战的隐卫苍狼从北方方国求得西门家多年珍藏龙舌、天心莲,此毒便不在话下,萧重再醒时已在皇宫,宫装的婢女惊喜道:“萧将军醒了!将军醒了!快去禀告陛下!”

    萧重揉揉昏昏沉沉的头,看看金璧辉煌的宫殿,叹道:“我已经回宫了!”

    “是啊,将军,您睡了半月了!来喝点水,润润口!”一个伶俐的宫女端来水劝慰。

    萧重接过喝一口:“都回来了!”

    “是啊,回来了!护国将军,很失望吗?”靳瑜一身明黄色描金龙袍,站在宫门口戏虐的看着他。

    “哦,有吃得吗?睡了这么久,饿了!”

    “有!”因长期禁食,萧重只能进食些羹汤之类!阳光很好,饭后萧重命人在抄手游廊上摆张椅子,懒散的晒太阳:大雪已慢慢消融,落出些枯黄的草色,让人赏欣悦目!

    靳瑜从御书房出来就赶着来这里,靳然随行,在庭院摆一桌点心清茶,赏雪品茗!

    “宇文战说,姜国有种寒梅茶,宜在雪天煮了喝!”萧重道。

    “宇文战外出游历,……只带了宇文旭和司徒九天!”靳瑜想了想道。

    “慕儿死了,宇文战跟父亲注定不死不休,他如今势薄,还不能和父亲分庭抗礼,只能绕着走!待他羽翼丰满自然会回来,只是这是慕儿料不到的!子谦的死也没那么简单!”萧重抿口茶道。

    “萧大哥……其实慕和宇文公子认得,那天你到落日城时,我去找慕,听到宇文公子哭着说:‘萧重他不信我,靳瑜丢了,他就怀疑我!’慕一直安慰他,他们……”看到萧重冷下的脸,靳然闭嘴看着眼前茶杯!

    “呵,真是情深意笃啊!在京城受了委屈跑那么远诉苦!”萧重冷笑,不是不痛,只是麻木了。

    靳瑜近乎悲悯的看着他,最后依然决定给剂狠药,从怀里掏出一个翠绿瓷瓶,伸到萧重面前:“宇文战留给你的!”

    “什么?”萧重并不接,挑眉道。

    “忘药,水过无痕也叫遗痕!”靳瑜冷漠的看着他。

    萧重什么都没说,掀了桌一阵风一样离开!

    萧重情绪不好,推翻靳瑜命人送去的晚餐,靳瑜在御书房皱皱眉!

    萧重肯吃饭了,只是把自己装房里不肯见人,在御书房议事的靳瑜打翻了茶杯。

    第五天,萧重一身绒装走进御书房,伸手问靳瑜:“药呢?”

    靳瑜抬起紧锁的眉递给他,萧重仰头灌下:“如他所愿!”捏碎了瓷瓶,扎破了手指。

    这一次没有那清雅的紫衣男子皱着眉头为他包扎,血顺着手指在地方滴成血洼,像落日城残阳下流在萧慕身畔的血洼,泛着冷光,他们之间,隔着太多尴尬,只能用血填平,而他们只想放弃挣扎!

    就只好:

    前尘往事,水过无痕!

    也许,也是一种遗憾吧

    水波涟滟的眸光、鲜艳水润的红唇、细腻白嫩的肌肤、纤美修长的手指、妖娆妩媚的风情,滑腻沁凉的抚摸、柔软温热的吻咬,带来的不是销魂的享受,而是全身冰冷僵硬的恐惧,冷汗顺肌肤流下,呼吸压抑到绝望……

    “啊!”宇文旭大叫着坐起,茫然看着窗外簌簌而下的雪,身体忍不住瑟缩的颤抖!

    “做恶梦了!”司徒九天自门外而来,带了雪地里的冰冷,握着他手的双手却意外的温暖。

    “天亮了?”宇文旭低垂着眉眼轻声问:“大哥起了吧?”

    “你大哥和萧公子在院中赏雪!”司徒九天轻声道。

    “赏雪?……”宇文旭无限向往的望向远处。

    宇文战一身雪狐披风,俏婷婷站在雪中一树寒梅下,嘴角一抹高深莫测,却无比邪恶的浅笑!

    “你搞得吧?”萧音辰不可置信的看看宇文战。

    “许多事情旭儿自己不明白,我只是帮他看明白罢了!”宇文战风轻云淡的说。

    确实是糟糕的一夜,酒气、气恼、烦闷、暴躁、肆虐,所有的坏情绪都不期而至!

    那一晚,一向清淡的宇文战贪杯,多喝了几盅,烦闷压抑夹杂着狂躁,懒懒的伏在桌上,看着嫣然的两只猫咪戏耍在厅堂的盆栽边,宇文旭轻轻走来:“大哥,你喝多了!我扶你去休息!”搀起他就走,真当他醉了。

    半楼半抱搀进卧室,宇文旭小心的脱掉他的外袍:“大哥,子谦已逝,生者节哀,大哥勿过悲伤才是!”提起子谦,那个总是小心而腼腆的跟在身后,软软唤着自己公子的男孩,已经他们的欲望下灰飞烟灭,念及此,心里堵得透不过气,烦躁一扯领子:“出去!我睡了!”这一扯,中衣领口敞开一片,胸前白皙的肌肤因酒而泛出微微的红晕,宇文旭怔怔的看着,心里一恍,脸上就红了一片,怔愣着无所适从!

    宇文战闭目仰躺着,半晌不见宇文旭有所动作,便轻轻睁开眼,看到床前的男子脸红到耳根,再低头看到自己敞开的领口,怒火直冲胸臆:“出去!”

    “哦!”宇文旭如梦初醒,爬起来往外跑,看到的慌乱的身影,宇文战的心一阵疼惜的痛,他这个没有血缘的弟弟,嘴角一丝苦笑:“回来!”

    “什……什么?”宇文旭跨出一脚的步伐停下,怔怔站在门口。

    宇文战不耐烦道:“我叫你回来!到我这来!”

    “干什么?”宇文旭转过身,傻傻问。

    “过来!”宇文战勾勾手,像牵动木偶一样把宇文旭勾到床前,握住他冰凉的手,一使劲,宇文旭就靠近他怀里,轻轻执起他的手,拉到自己胸口按下,感到他的身体瞬间僵硬,轻轻一笑,捏着他的下巴:“自然是……”一口咬住他的唇,感受到他剧烈的颤簌,轻笑着厮磨舔弄,手伸进他的中衣肆意的抚摸,手下的身体冰冷颤簌,吻咬的唇撬开微张的嘴,滑进去搅拌,轻笑着吻上他耳朵,吐着热气:“旭儿,舒服吗?”

    怀里的人僵硬冰冷,带着恐惧的哭腔:“大……大哥!”

    “大哥!”终于哭出声,突然紧紧抱着宇文战,伏在他肩上呜呜的哭,片刻又狠狠推开他,冲入门外阑姗的夜色!宇文战怔怔看着,最终无声的苦涩的笑了!

    月朗星稀的夜,子谦提着食盒走出萧重住的小院,远处,远山影影,树影婆娑,暗影重重,子谦叹口气,加紧脚步走过去,语气恭敬中带几分疏离:“你来了!”

    “萧重最近还安分吗?”树影下缥缈的身影,声音阴柔怪戾。

    “很好!没有任何异动,他是真的在等公子回来!”子谦缓缓道。

    “萧晋玄,宇文战,呵,主人想看看,如果让天下第一公子失去此生致爱,会是怎样的悲痛欲绝?”阴阴笑道。

    子谦浑身一怔,暗夜里脸色也一片死寂:“他可是西门小夫人的儿子!我们……”

    “可以不是我们做得!宇文旭--飞花阁中曾经最冷血的飞天,还真以为自己逃脱升天了!主人要宇文战的紫韵穿过他的胸口!”影子阴森森的笑了。

    “公子他其实……”

    “哼,怎么着?飞花阁的木青使对天下第一公子动情了还是对宇文府二公子动心了?”始终闭着的眼睛半睁着,像两柄寒剑直抵脊椎,子谦冷冷打个寒颤,飞花阁,那是自己无法挣扎反抗的恶梦,人只有屈从。

    子谦抱膝坐在石阶下,手轻轻拨着地上的残雪,宇文旭和司徒九天从阶前走过,停下脚步,宇文旭皱着眉:“子谦,大半夜的,你怎么坐这儿?”

    “二……二公子,你怎么……没休息?”子谦慌慌张张站起来,紧张的说。

    “哦!我们走走!”宇文旭笑道。

    “公子过几天回谷,可是萧公子他……唉,公子又要伤心了!”子谦叹息道。

    宇文旭紧紧握住手,眼里的杀意一闪而逝:“九天,你先回!”司徒九天深深看他一眼,宇文旭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看着司徒九天走远,宇文旭转向子谦:“大哥何时回?”

    “就这三五日吧,如果没有萧公子,公子还是天下无双的第一公子!”子谦感到宇文旭身上的杀意!

    如果没有他?

    如果没有萧重?

    没有萧重,大哥会看到我吧?

    宇文旭怔怔的想,萧慕死了,大哥虽然伤心,不也没事吗?

    宇文旭一笑:“放心,等大哥在回来时,萧重就会成为历史!”

    “二公子,你……你要做什么?”子谦惊讶道。

    “不管你的事!放心,最多陪上我一命,只要大哥好!”宇文旭爽朗一笑。

    “二公子,不,不可以!”子谦紧紧抓住宇文旭的手,宇文旭轻轻挣脱他:“我对大哥,你最明白,你无需在劝!”眼里不容忽视的倔强。

    子谦从身后紧紧抱住宇文旭:“我对你的心你永远看不见,不过没关系,你好我就好,你若动了萧公子,你还能留公子身边吗?你不在他身边,谁照顾他,你想做的事,既然你不能做,那就我来做!”

    我对你的心,你永远看不到,赤焰我的赤焰!

    黎历234年,黎江水患,那一年,无数人流离失所,那一年无数人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疾病温疫肆虐!

    一乘华美的马车驶过生灵荼炭的黎江流域,停在荒凉的古道边,马车里,走出小小的华服孩童,高傲的睥睨着逃荒的人裙,他美目逡巡,最终停留在人群最后孤单的小人身上,踩着高傲的步伐走到衣不蔽体的孩子身边,稚声稚气:“你被伙伴抛弃了?你被他们抛弃了!”

    绝望的孩子抬头,看着金冠华服的孩子,茫然而无措。

    “你太弱小,何以在乱世自保,跟着我吧,我回给你力量!”

    “有饭吃吗?”小小的孩子企求的看着他,对他而言,吃饭永远比其他来得重要!

    “哼!果然只适合作奴隶,从今以后,你就是青木使子谦!”华服的孩子鄙疑的说。

    那时青木使子谦并不知道,有一天,对他而言,吃饭并不是最重要的,直到遇见那个一身红衣似火的孩子,他甜甜的笑:“烈火使赤焰!”

    赤焰走了,他能想到的就是去寻他,见到他时,他却不记得他,他不记得也没关系,自己记得就好!只是白白让宇文战看去了许多笑话,那个高华高贵的公子总是嘴角噙上一抹高深莫测的笑,看着他:“子谦对弟弟可比对我这个公子好呢!”似乎看透了一切的睿智,他慌忙低头,掩饰眼里的惊惧!却听到他冷冷开口:“谁稀罕!”

    呵,他当然不稀罕,他的目光始终在被他称为哥哥的高华的紫衣公子身上,他不知道,当他躲在阴影里看着公子时,站在公子时边的他也远远看着他,偶尔,宇文战回头,看他一眼,嘴角一抹笑:“不知弟弟在东谷可好?”

    子谦慌忙低头,慌乱掩饰:“是啊!是啊!”

    宇文战抬头,向他目光所在之处看一眼,等他在回头,那里什么都没有,让他以为刚才只是错觉,回头看宇文战,俊美的面容上无波无澜!

    萧慕死了,宇文战真的伤了心,躲在桃林的石屋里,子谦远远看到那高华高贵的公子在天罡护法怀里流眼泪,心里一阵酸涩,不为别的,只为这经年的主仆情分,纵然自己有目的而来,但宇文战对他的好还是万万不敢忘的,生病时的清汤浓药,寒冷时一碗热粥,炎热时一杯凉茶……他是公子,自然不会亲自送来,只淡淡吩咐下人一句,对他也许只是无心之举,他却依然感念于心,见高傲如他,如此脆弱的伤心着,心也不经痛了。

    默默往回走,却看到了他,紧紧握着拳,双目微红,子谦心里一痛,走过去:“二公子?”

    在他面前,如今已是宇文府二公子的他,从不掩饰自己的心痛、脆弱,他惨白着面紧咬红唇问他:“我若死,你说大哥他回流泪吗?”

    也不等子谦回答,他自顾自道:“其实他不流泪更好,他若流泪我会更伤心的,我若死,就一定死在东谷,就算成了孤魂野鬼也要时时看着他!”

    子谦默默离开,你愿做东谷幽魂,守候的人是他,那么就让我守候你吧,即使你不明白,或者不愿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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