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2732 更新时间:11-05-25 10:54
我接过小顺手里薄薄的一封信,上面“阿琭”两个字苍劲有力,又带有一丝小儿女的缱绻之情,我小心地将信揣入怀里。小顺左右看了看,急急地走了。
我走到徐阿琭房间轻叩了门,随即听到娇柔的声音唤我进去。徐阿琭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卷书,见我进来,立即放下书,向我走来,我从怀里取出信,交给她,“又一次不辱使命,把王公子的信给你带来啦!好好看吧!别腻死了!”她接过信,笑着拧了一下我的脸,“小妮子,说话越发不饶人了。”我笑着躲了躲,转身往门外走去,她唤道:“你去哪儿?”我瞅了瞅她手中的信,做委屈状,“姐姐有了信,还有心思和我说话么?我去练会儿字,晚饭时来叫姐姐!”
她点了点头,坐了下来拆信,我注视了她一会儿,转头走来出去。回到房里,拿起笔又放下,一阵高一阵低的蝉鸣吵地人心里越发烦闷了。我跺了跺脚,撂下笔,扯过一张帕子,随手挽成兜状,冲出了房门。烈日底下,一点儿也不安逸,我却尽量放慢了速度,瞄准目标,猛地一扑,一只蝉子被我包在了手心中,拿起一看,竟然寂静无声,我双指用力捏了捏它的肚子,还是没有叫声,真是倒霉啊,捉到一只雌的,我随手甩开了它。
城里的蝉一般都喜欢躲在树顶上,下面的树干还真找不到什么。我弯腰解开了绑在腿上的绳子,用力跃上了树,凭着多年的爬树经验,我很快坐上了树枝,却也惊走了不少的蝉子,静坐了一会儿,发现身后传来叫声,我心里一喜,回头一看,真了不得了,竟让我碰上了这样的一只,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下了它,放入了丝帕里,不一会儿,周围的蝉鸣再度大作,一小会儿功夫,我收获颇丰。
“绮回姑娘……绮回姑娘……快下来吧,月娘找你!”絮儿的声音从树下传来。
我低头一看,她正着急地望着我,我叫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树上?”她叫道:“我不知道,是月娘告诉我的!”月娘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我利索地爬了下去,絮儿赶紧扶住我,她惊出的汗比我热出的汗还多。
我恶作剧地伸手进帕子里,又握成拳取出,递向絮儿,笑道:“给你!”她满脸惊奇地伸出手,“是什么啊?”我笑着将手盖在她的掌心上,突然放开手,“啊……”絮儿惊地往后一退,差点跌坐在地上,一只黑呼呼的蝉子飞到她的衣襟上,又飞走了。她惊魂未定地看着我,胸口上下起伏着,我带着恶作剧的大笑趁絮儿还没打我时,向月娘房间跑去,直到确信絮儿追不上我了,才整理了一下衣襟,抬头时,却见月娘和高寿站在房门口喜怒不定地看着我。
高寿望着我摇了摇头,转身进了屋里。月娘也随着走了进去,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个表情,纳闷地走了进去。高寿自从和我演了那场戏,再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进来,只是偷偷地来找月娘,月娘再唤人来叫我。
月娘瞅了瞅我,道:“前段时间听费妈妈说。给你脚上绑了绳子,今日怎么还是走成这样!”我低下头,道:“我刚刚取下来了!”高寿喝了一口茶,戏谑地道:“是为了方便爬树吧?”
“啊,你怎么知道我刚刚去爬树了?”我吃惊地盯着他。
高寿道:“我和月娘从前苑的楼上下来,那个位置刚好看到你在树上玩得不亦乐乎,哼!你还真是够夺人眼球的,手臂、小腿都露了出来,惹得对面的一群客人看着你发呆!还没到选花魁呢,你就先声夺人了!”我惊道:“啊!看得见我啊?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啊?我只是为了去抓它们!”
我扬起手中的帕子,无辜地看着他们,月娘道:“这是什么?好像是蝉叫!”我笑道:“就是蝉子啊!”说着我转身关了门,走到窗边关了窗子,走回他们身边将帕子打开了一个角,几只小蝉子飞了出来,在屋子里横冲直撞,月娘吓地站了起来,不知往哪里躲,高寿则是一脸阴沉地看着我,“这是一个姑娘家该玩得吗?你怎么一点儿也不顾及形象!”我翘着嘴,头转向一边。他忽然笑了起来,道:“还从未见过月娘如此惊慌呢?”月娘直接躲到了高寿身后,害怕地看着我,“绮回,快把这些东西捉出去啊!”
我“哦”了一声,以我的绝顶捉蝉技巧,爬高摸底地捉回了它们,月娘道:“出去放了它们!”我道:“有一只可不能放!留着它大有用处呢!月姐姐,借你的丝线用用!”她去拿了丝线,我几根细线拧成了一股,小心翼翼地从帕子里抓出了一只蝉,其它的通通放了出去。月娘惊愕地盯着我手中小半个手掌大的黑蝉,无声无息地走了出去。我命高寿帮我拿着,将粗线小心地绑在蝉子的腿上,它发出的鸣叫并不十分嘹亮,却低沉有力。
高寿看我做完这一切,奇道:“你到底要做什么?”我拿着线头,让他放了蝉子,蝉子飞了起来,由于它的身形大,翅膀也大,煽动起来的风抵得过一把小扇子,我让它在高寿脸边飞,笑道:“是不是觉得很凉快?扇扇子还得自己使力,这个完全不用自己动!”他笑道:“是给我捉的吗?”我捉住蝉身,走了出去,回头道:“当然不是,我给姐姐送去凉快凉快!”
徐阿琭虽然也觉得惊奇,但她始终不敢靠近,最后只有我一人享受,絮儿还记着我的仇,对我的蝉扇嗤之以鼻,我的兴致冷了下来,叹道:“这还不如送给高寿玩呢!”
后来,絮儿总是对我的笑闹心有余恨,不过也只是在口头上抱怨几句。仍然开开心心地替我梳头打扮。树头的蝉儿终于不再鸣叫,炎夏的余威也在慢慢退去,九月里的风干爽怡人,琴画楼和歌舞楼里的姑娘却变得越来越是忙碌,两边的人每日碰面,目光中的冷刀霜剑飞来飞去,嘴角边却还要噙着一个云淡风轻、温和知礼的笑。
就是每个楼内部也是暗潮涌动,因为下个月十五,就要争夺花魁,现在是准备最紧张的时刻,由于天气转凉,练舞的时间更加充分了,不必捡着清晨和黄昏,或者就着月色而舞,云香和秋艳早已去云裳坊订做衣物,挑选首饰,徐阿琭却是事不关己应付着每日的训练,只有在我俩独处时才略微见到她时不时蹙起双眉。
我知道她不想上台表演,一旦献艺,就是将自己当做货物放在万千男人面前,可是两月以来,她父亲的冤案没有丝毫进展,一切都只不过在挨日子而已,她虽没有和我明说孟昶的身份,但决计料得到我早已猜到,只是故作糊涂,而我却不是猜到,而是早已知道。
碧澄的天河里,镶嵌着颗颗明珠,圆月似一轮银盘悬挂在夜空上,好似一伸手就可以触碰到,其实不知隔了多遥远的距离,我突然羡慕起星星来,它们可以每夜都伴随在月亮的身边,见证着月亮的阴晴圆缺,无时无刻欣赏着近在咫尺的皎洁。
我坐在榆树上,双足微荡,陶醉在这样的月色里,手里拿着一只酒壶,慢慢喝着,是特意从月娘那讨来的桂花酒,最适合在月色下饮,遥想着永远砍不掉的桂树、清冷幽怨的嫦娥、赤着双臂挥舞镰刀的吴刚、隐约可见的玉兔和蟾蜍。自从那次我爬树过后,月娘再也不许我爬到树上,我只能在晚上大家都熟睡了时,肆意妄为一番。忽觉一只脚上的绣鞋一松,“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我低头看去,蓦地呆了,心咚咚而跳,羞窘地无处可躲。
树底站着一人,一身月色长袍,如兰芝玉树般立在月亮洒下的清辉里,有些困惑地盯着脚边的一只蓝锻攒尖云纹绣鞋,正是从我右脚上脱落的那只。他下意思地抬头望来,正对上我凝望着他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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