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502 更新时间:11-11-07 08:50
孤独寒雪知道在这个时代生孩子是多么危险的事情,没有医学上的保障,只是依赖稳婆们的经验;她便要咬牙坚持达到最好的状态,受苦她不怕,她怕不能陪着孩子长大。
汗水已经湿透了孤独寒雪的衣衫,她的腿早就肿的有原来两个那么大,每走一步痛楚不是亲身经历的人是不能体会出来的。
邓朴氏看着女儿咬牙坚持的身影,她的泪水早已经落了下来:在此时此地,邓朴氏很想很想给王玉尘纳妾,因为她实在看不得女儿如此受苦:这一刻,她哪里还有半分理智。
王夫人看着孤独寒雪如此,扶着邓朴氏一句话也说不出:雪儿是个好孩子啊。
孤独寒雪自上午走到中午,羊水依然没有破;吃午饭时她疼的厉害,哪里有心思吃东西?但是邓朴氏一句话就让孤独寒雪硬是把满满一碗的饭菜吃了一个干净:“儿啊,你不吃东西哪里来的力气,到时……”
孤独寒雪没有多分辨什么,一面痛得汗水直流,一面一口一口吃着没有半分滋味的饭菜:这比忍着痛走路,也好受不到哪里去。
她又喝了多半碗汤之后,微微歇了一会儿,稳婆们过来看了看,依然是要求孤独寒雪走路:因为孩子还没有到位置上。
邓朴氏抓住稳婆的手:“想个其它的法子吧,我的儿太、太受罪了。”
两个稳婆也很为难,她们也想让孤独寒雪早一些、顺顺利利的生个大胖儿子,到时她们也能早早拿个大红包回家;但是现在孤独寒雪的情形,只能如此别无他法。
邓朴氏听到稳婆们的话,只能眼睁睁看着孤独寒雪继续走下去:因为是第一胎,所以并不好生——这是稳婆的话。
王玉尘没有吃饭,他根本吃不下去,连口水他也喝不下去了:他扶着孤独寒雪一步步的走,孤独寒雪身上的汗都把他的衣衫浸湿了。
这已经是孤独寒雪换的第四身衣服,王玉尘不用去想便知道孤独寒雪在承受什么样的痛苦;他现在一遍又一遍的求老天:让孩子赶些出生吧,不要再折磨孤独寒雪了。
孤独寒雪在下午又换过了一身衣衫时,外面的天色黑了下来:她不只是疼痛而且还累啊:她走了几乎整整一天,哪里能不累。
稳婆们检查之后说孩子是下来一些,但依然没有到位置:而这个时候,羊水破了!
羊水破了,孩子却没有到位置,这是很危险的:如果孩子不能及时生下来,那么就会因为不能呼吸还死掉。
稳婆看着脸苍白的没有血色、一双眼睛却血红血红的王玉尘,抿了珉干巴巴的嘴:“那个,还是扶着夫人小跑吧。”
她和另外一个稳婆给孤独寒雪推腹了,但是帮助并不大:眼下,也只有这么一个法子了。
孤独寒雪听到这句话,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没有医疗条件了:疼痛已经让她的眼时时发黑,而身体的疲倦让她很想躺下,但痛苦却让她连坐也坐不住。
现在,还要跑?孤独寒雪咬咬牙:“跑!”
邓朴氏失声哭了出来,韵香几个丫头早已经哭得立不住,余氏那里已经晕了过去;王夫人也是摇摇欲坠:“老天爷,您就发发慈悲,我们王家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不要折磨这个孩子啊。”
王玉尘看了一眼扶着孤独寒雪的映舒:“跑、跑!”他咬牙说出这句话来,嘴角便渗出了血丝;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孤独寒雪受这样的痛苦。
孤独寒雪倒没有这么多的埋怨,她已经什么也不能想,只想着能把孩子生出来。
在厅上一圈一圈的小跑起来,每一步的脚印都有着湿意:不止是汗水,还有泪水——只是不知道是映舒的还是王玉尘的。
一会儿茶香来换下映舒来,一会儿韵香又换下映舒来,只有王玉尘坚持不肯让人换:他要陪在孤独寒雪的身边,这个时候他什么也不能做,至少也要陪着孤独寒雪吧。
在跑了一个多时辰之后,两个稳婆终于道:“成了!”除了还在扶着孤独寒雪的韵香之外,其余的丫头们都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无声的哭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王玉尘也被挤到了一旁:产房哪里能让男人进?所以,王玉尘就是再担心、焦心,就算他跳脚,也要被关到门外。
他只来得及重重握孤独寒雪的手一下:“雪儿,我等你,等你和孩子!”
孤独寒雪勉强扯了扯嘴角算是笑容,轻轻点了点头:“我会平安的。”孤独寒雪刚说完就被稳婆们扶进了产房里——现在哪里还有时间让他们小两口卿卿我我的。
产房的门被关上了,门里,只有一个余氏。
王夫人、邓朴氏等人也被赶了出来:产房是不吉利的地方,自然是不能让他们进去的,因为他们都有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呢。
不能见到孤独寒雪,这让王玉尘几乎发狂:屋里一声一声传出来的惨呼,把他折磨的就快要失去理智了。
因为时间过去的太久了,在他的印象中可不是过了一个时辰,好像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他哪里还能再有多少理智?
在他听来,孤独寒雪的喊声已经越来越弱,越来越弱;在他的记忆中,可是不只有一个因为生孩子而死掉的女子——孤独寒雪,好像就要离他而去了。
什么形象,什么教养,什么规矩,什么城府……等等,所有的一切都离开了王玉尘的身体,现在他就是一个担心妻子的男人。
他向产房门扑过去:这个时候,怎么也要陪在孤独寒雪身边,现在孤独寒雪一定很痛,也很孤独吧?
孤独将军和王侯爷早在一旁注意着他,立时一把拉住他,“你做什么?现在,只要你好好的守在在这里便行。”
王玉尘也不说话,只是动手推开两位长辈依然冲向产房,不过他哪是孤独将军和王侯爷的对手,自然又是被抓住。
王玉尘挣也挣不脱,急得大喊了一声儿:“雪儿——”
产房里的孤独寒雪,虽然在墨神医开的汤方下一直有力气坚持了一个多时辰,但是流血太多的她越来约虚弱,眼前已经什么也看不到。
她在感觉自己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就要晕过去时,听到王玉尘的喊声,她一下子睁开了眼睛,虽然已经什么也看不到了,可是她却又生出了一点力气来。
王玉尘在等她,等她和孩子一起出去:她不能,就这样放弃!
孤独寒雪努力睁大眼睛:我要活下去,活下去,要活着生下孩子,要亲手把他养大,拼着这最后的一点力气,她努力让肚子收缩。
终于,一声孩子的啼哭声响了起来。
稳婆们松了一口气,一位取过一旁的银剪刀:“女儿是母亲的小棉袄,贴心又贴肺。”
是女儿。
孤独寒雪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来,便晕了过去:孩子,平安了。她也真的再也没有哪怕一丝丝的力气。
而血还在流着,稳婆们也急了。
她们想尽了法子,也无法止住孤独寒雪的血:余氏流着泪水打开门把孩子交给王玉尘:“灵禾、灵禾呢?快,快救救姑娘!”
余氏一句话就把产房外刚刚看到婴儿的众人自喜悦中惊醒了过来,而邓朴氏一声也没有就直直的向后仰倒晕了过去。
这个时候余氏说出这样的话来,孤独寒雪八成是无活路了。
王玉尘的身子晃了晃,他的眼前也发黑,只是他心头还有一丝清明:这个时候,是孤独寒雪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能晕倒。
灵禾进去了,产房的门又紧紧的关上了。
孤独大将军抱着自己的妻子,一双眼中也有着泪意,他钟爱的女儿,真的就要就此去了吗?邓朴氏被救醒之后,一个字也没有喊出来便又晕了过去:她实在心疼的太厉害。
王夫人也头晕目眩,腿脚发软;而王侯爷虽然在力持镇静,不过他的吩咐明显是有些乱:他的心乱了啊。
王玉尘把孩子交给了韵香:他没有心思看这个孩子一眼。
“请墨神医!”王玉尘的声音斩钉截铁。
王侯爷看了儿子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孤独寒雪命在旦夕,礼教、规矩在这个时候已经苍白无力;他不想因为规矩二字,让儿媳丢掉一条性命。
王侯爷没有阻止王玉尘去请墨神医,让孤独大将军深深看了一眼王侯爷:在这一刻,两府之间的心结,才算是真正的打开了。
但是孤独寒雪此时却已经要不行了,如果没有了孤独寒雪两府就算是打开了心结又有何用?
墨神医就在院子里,一叫便到;王玉尘一把握着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求你救救雪儿,只要你能救雪儿,不管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墨神医看着王妙哥,静静的、还带着一丝冷意,然后轻轻的点头:“我会尽力,只是……”他一个男人进产房,王府的人不介意?
王侯爷沉声道:“只要你能救雪儿。”
墨神医还没有答话,门再次打开,这一次灵禾双手是血的奔了出来:“姑,姑……”一句话没有说完,身子便软倒在地上,一脸的泪水。
韵香等人一下子晕了过去:连哭声都没有发出来。
王玉尘哪里还听的下去,一阵风似的闯进了产房:而王侯爷一推墨神医:“全拜托墨先生了!”他作为公爹,此时当然不能进产房:虽然知道雪儿八成已经是……,但总是要尽人事的。
刚过醒过后的邓朴氏哇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之后晕过去,再怎么掐人中也没有醒过来;而孤独大将军的一双虎目中,也已经有了泪水,只是还没有落下来。
他不相信,他钟爱的女儿会这样去了。
房里,孤独寒雪脸色苍白的静静躺在床上,就好似是熟睡了:王玉尘跑到床前停了下来,他全身抖着蹲了下去,轻轻的、缓慢的伸出一只手去触摸孤独寒雪:他的手抖得如同风中的草儿;眼前浮现的却是他和孤独寒雪之间的点点滴滴。
一滴泪自王玉尘的眼中滚落,然后又是一滴泪:那些甜蜜的,辛酸的,痛苦的往事,一幕一幕的闪过,不管是什么滋味,那些过去的都是幸福因为有孤独寒雪在,而以后……
想到以后二字,泪水便不再是一滴一滴的滚落,王玉尘只是努力的睁大眼睛,想要看孤独寒雪再清楚一些,因为以后怕是再也见不到他心爱妻子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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