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篇  Chapter1(6)

章节字数:1891  更新时间:12-03-15 1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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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漠北当天回家确实是被打了。

    

     不过不是被他老妈打的,是被他老爹打的。

    

     漠老爹一听漠老娘说完,二话没说,解下自己裤腰上的皮带,抽得漠北连滚带爬,气得通红着一张脸,每抽一下,便怒其不争的恨道:“我叫你小小年纪不学好!我叫你早恋!我叫你打架!”

    

     那皮带抽下来,可不是盖的,每一下打在漠北身上,就留下一条红印子,若不是漠老娘制止得早,估计满身都是红色的。

    

     漠北愣是没哭,一声都没吭,咬着牙忍着。

    

     打完了,漠老娘拉着自个儿子去了卧室,拿着正红花油揉着伤处化瘀消肿,揉着揉着就哭了起来。

    

     “儿子,你被怪妈告诉你爸,就算我不告诉,他也总会知道。”

    

     漠北低着头没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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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漠北跟唐川是发小,人家发小都是一块打游击,滚一张床单,穿一条裤子,到了他俩这就是水火不容,活活俩冤家,一个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一个恨不得压底下把对方打残了才好,如果唐川他爸妈没有离婚,如果漠北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也许,他俩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可惜,世事总像唐川说的那样,老他妈的天不从人愿。

    

     唐川十岁那年,唐老爹跟唐老妈离婚了。

    

     离婚的原因是,唐老爹有了外遇。

    

     唐老爹跟唐老妈最后一次争吵的时候,唐川依旧窝在沙发里,对着电视里奥特曼殴打小怪兽的情景拍手叫好。

    

     唐川是知道的,自己的家并没有外人看起来那么和谐。

    

     有一次,唐老爹给唐川洗澡,他看见自家老爹身上好多地方都有红紫的痕迹,那会儿他还担忧的按着一处颜色最重的地方问他老爹:“爸,这大冬天怎么还有蚊子,要不要搽点风油精?”

    

     他记得那时候,他老爹红着脸,神色古怪的告诉他:“没事,过几天就下去了,你别告诉你妈,我怕她担心。”

    

     唐川想起自己每次被蚊子咬了,老妈就格外紧张的给他涂一大堆药膏,说什么怕感染的,便一拍胸脯,声音清脆又坚定的告诉自己老爹:“我绝对不会告诉老妈的!”

    

     懂事以后想来,那或许就是吻痕吧,记得那时候自己不过5岁,也就是说,5岁的时候,唐老爹就已经出轨了,或许更早,能压到唐川10岁才提出离婚,唐川还是蛮佩服自家老爹的。

    

     唐川最后一次见到他老爹,是在某个盛夏的傍晚,唐老爹35岁,穿着一件水绿色竖条衬衣,显得格外年轻,也更显单薄。

    

     唐川一直觉得,自家老爹没男人范,肩不宽,腰太细,肤色太白,五官不粗犷,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偷情是刺激的,离婚是需要勇气的,唐川觉得,其实他老爹还是满厉害的,能如此狠心抛下他们母子,想来也是深藏不漏的。

    

     那天,唐川他老爹像往常一样摸着唐川的头,温柔的告诫唐川:“小川啊,爸爸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妈,以后你要好好照顾你妈,好好照顾这个家,要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别像爸爸一样,一错再错……”

    

     唐老爹说着,竟然哭了,那带着温热的眼泪低到唐川脚前的深红色木板地上,唐川仰起头,抬起手,擦拭着自己老爹的眼泪,突然笑得灿烂道:“爸,你就放心的走吧,现在你抛弃这个家,以后这个家也不会再有你的位置。”

    

     唐老爹身体一颤,摸着唐川的手有些僵硬,夏老爹凝视着自己的儿子,表情复杂又古怪,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儿子很陌生。

    

     印象里那个有点小聪明,却天真无邪的儿子仿佛只是个幻影,他的儿子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悄悄成长着,变得……可怕?!

    

     想到这,唐老爹一阵心里发寒,又觉得痛心,想到楼下还在等着他的那人,最后还是叹息一声,收回摸着唐川头的左手,无奈而悲凉的留下一句:“小川,爸爸希望你不要走偏了,做个厚道的人。”

    

     之后,唐老爹走了,他什么都没有带走,只带走了他自己。

    

     唐川静静的看着唐妈妈瘫坐在红木地板上,眼神是那样空洞,两行眼泪无声的从那双空洞的眼睛肿淌出,垂下眼眸好久,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一个家庭的伤害,要远远比外人带来的伤痕更加深刻,凶猛。

    

     他的父母一直都在尽量维持这个家的安宁和谐,唐川又何尝不是?看着父母争吵,将那些伤害悄无声息咽如喉中,吞进心底,任那些伤害腐蚀他幼小的心灵,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装作很幸福。

    

     每个人都在维持着表面的幸福,殊不知,内里,却都已经精疲力尽。

    

     他走到唐妈妈身后,跪下,从背后拥住自己的母亲,试图给她安慰,试图告诉她:你还有我。

    

     也许,唐川的心意传达到了唐妈妈心里,她不再无声的哭泣,眼泪伴随着她撕裂般的叫喊,抽泣,唐川闭上了眼,有眼泪悄然落进唐妈妈的衣服里。

    

     原来,他还是有那么点恨着自己的父亲的,那一刻,唐川发誓,以后,他要代替自己的父亲,给母亲幸福,即使三个人的家,少了一个人,他也能独自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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