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2766 更新时间:12-01-25 21:42
“见过师父。”西门先是遥遥的躬身行礼,然后才直起身恭敬地迎上前去。
月光洒落而下,眼前这位夜访者赫然便是西门旻宁的师父--赵纯剑。
他与西门的关系显然并不如白日表现出来的那般冷淡,但也谈不上热络,在看到西门的瞬间,他的神情稍稍缓和了些许,语带关心地询问:“你近日修行如何?”
“回师父,徒儿愚笨,前几日才刚刚步入了心动期。”西门一脸恭敬地答话,听着赵纯剑问他修行的问题,面上愈发的惭愧起来。
事实上,西门的资质算是不错的了,又肯吃苦,小小年纪便以步入了心动期,已算是小有所成了。自古以来,多少人倾尽一生,也不过堪堪跨入修真的门槛。
“还算不错。”赵纯剑不轻不重地夸赞了一句,转而提点了一句,“光是一味的闭关修炼也不妥,心境的提升与阅历的深浅是分不开的,平日里也应该多下山走走。”
“是,徒儿明白。”
赵纯剑与西门这对师徒算是浮羽派最古怪的了,赵纯剑经常在外游历,鲜少回到浮羽山,但一旦他回来了,必然每天都会检查西门的修行情况,间或不经意地提点几句,虽说看上去有些漫不经心的意味,但他的提点却又常常让西门获益匪浅,从某种角度而言,他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师父,是以西门对他也很是尊敬。或许正是因为这一份尊敬和拘束,以及赵纯剑常年的外出,才使得师徒两的相处过分的漠然,关心有余,亲近不足。
师徒两都默契的不谈论断龙潭这事,西门心中也清楚,赵纯剑虽说在很大程度上都对他很宽容,但一直也是赏罚分明的。西门起初还想请求赵纯剑把音爵带走,这种地方无论是对小孩的成长还是修炼都很不利,不过后来稍稍摸出了一些音爵的性子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那孩子脾气太固执,戒心重得惊人,在与人相处的时候定然会吃亏。最初是他把音爵捡回来的,他是真心地把这个孩子当弟弟一样疼,舍不得让他受丁点儿的委屈。
“西门,你那个小徒弟……”赵纯剑皱着眉有些欲言又止,看得西门心中一跳,难不成白天他摔伤的事情师父也知道了?
不论心中如何的忐忑不安,出于尊师重道的原则,西门还是顺着赵纯剑的话接了一句:“师父有话但说无妨。”
“那孩子,小小年纪……心思过重。”赵纯剑皱着眉一字一顿地说,特别在“心思过重”四个字上加了重音。
与赵纯剑相处这么多年,西门明白这已经算是他最委婉的说法了,事实上,若不是因为这个孩子是西门捡回来的,又是赵纯剑自己亲口答应了替西门收下的徒弟,他所使用的词汇便不是一个简单的“心思过重”而是“心机深沉”了。
西门尴尬地摸了摸鼻尖,掩饰性地垂下眼眸,口中却是下意识地为音爵辩解,“这才多大的孩子,哪里来的什么心思?”
赵纯剑冷笑,“哼,你当我真不知道你头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西门垂着头低声嘟嚷着:“音爵他……又不是故意摔倒的。”
“是不是故意的你比我更清楚!如今才刚拜了师他就敢算计你了,你是不是要亲眼看着他把你卖了才甘心?!”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冲,赵纯剑调节了下呼吸,这才略略缓了缓脸色,“既然品行不端,趁着年纪还小就更应该多教导,省得日后长大了给门派丢人!”
“师父!”西门的语调猛然上扬,乍一听去竟多了几分平日里没有的尖锐。
他又何尝不知道赵纯剑只是单纯的担心他为他好,可是,音爵是他养的小孩,在他西门旻宁心中自是千般万般的好,哪里容得别人这般贬低欺辱?
--即使,这个所谓的别人正是他的师父。
西门旻宁确实尊师重道,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是个迂腐的书生,连维护自己的徒弟都做不到!他尊敬并听从赵纯剑,是因为赵纯剑所说的话有道理,他能够赞成并接受,这并不表示他会盲目的顺从。从某种角度而言,西门旻宁这个人极度护短,音爵是他纳入自己保护范围的第一个人,他自然会全心全意地对他好,舍不得他受一点儿委屈。
西门张了张嘴,似乎是想为音爵辩解几句,然而看着赵纯剑的一脸怒容,什么话都哽在了喉咙里。
他忽然觉得,根本就没有辩解的必要,赵纯剑并不在乎音爵这个孩子,音爵大抵也是并不在乎赵纯剑的看法的,何必呢?
想到这里,西门轻轻笑了笑,目光柔和地看了一眼小屋,脸上尽是一派坚定与释然:只要他自己是相信并包容着小音爵的,这便也就够了吧!
送走了赵纯剑,西门旻宁终于松了口气,他还真怕赵纯剑在这个问题上过于纠缠。不过,今夜注定不是个平静的夜晚,便随着推开木门的刺耳声响,西门一踏入房门,便正对上一双透着浓浓戒备的灰色眼眸。
音爵赤着脚坐在床沿上,他双手抱膝缩成一团,被子被他踢到了一边,自虐似的任自己在冷空气中瑟瑟发抖,双`唇被冻得几乎发紫,他抬起头面无表情地望着西门,眼神空洞而冰冷,就好似回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候的场景,让西门止不住的心中一痛。
这一次,他已不再是单纯的过客,而是将这个倔强的小孩放到了心上,短短一日心境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已然是他的徒弟,便无法再如第一次见到时那般仅仅是怜悯和同情了,而是发自内心的疼惜与难过。
西门猛然发现,“想要好好照顾这个孩子”的念头在他此刻的心中竟然前所未有的清晰,他想让他……不再孤独。
西门觉得眼睛有些酸,就和他此刻的心一样。
他走过去坐在床边,伸手摸了摸音爵的脸颊,那温度冷得像冰,他忙扯过一边的被子,将音爵严严实实地裹好,小孩抬眼看着他,眼底显出一丝戒备,还有着浓重的抗拒。
他开始怀疑西门,仿佛受伤的孤兽,卸下的心房再次筑起,比前一次还要高还要坚固,这个认知让西门有些挫败。
西门将音爵裸露在外的双足包入掌中,小孩的脚很小,冻得没有丝毫的血色,像极了没有瑕疵的白玉,他轻轻地搓`揉着,一边状似不经意地开口:“我和师父的谈话……你全都听到了,是吗?”
音爵没有立刻回话,依旧睁着那双灰色的大眼睛定定地注视着西门,西门也没着急,仔细地进行着手中摩擦生热的工作,过了好半晌,小孩忽然冷冷地开口:“我是故意的。”
西门动作不停,语气微变分毫,漫不经心地说:“我知道。”
他其实能够理解音爵的做法,自幼便被抛弃,为了生存,所以将算计当做了本能。
音爵像是没有听到西门的话似的,又或者听到了只是不敢相信,他那双灰色的眼眸空洞而冷漠,却给人一种正在哭泣的错觉,他固执地重复着:“我是故意的,我不想……让你离开。”
“我说了我知道,你不需要再重复第二遍。”西门动作一顿,微微蹙眉,抬起头凝视着音爵的眼睛,语气认真,“我当时只是有些惊讶,并不是不愿意要你……其实,你用不着花心思来试探我的态度。对不起,让你不安了。”
西门俯身亲吻着音爵的双眼,不止是眼神,哪怕仅仅是一个动作,都满含着温柔与真挚。他将额头抵在音爵的额上,两双眼睛不得不对视,那距离那么近,近得仿佛能透过这双眸就此望到对方的心上,连呼吸也彼此交融,他轻声低语,似叹息,似祈求,似承诺,他说:
“音爵,你能不能再给我多一点的信任。”
屋外,皎月似华。
这一夜,谁也无法入眠。
音爵一整晚都维持着那个姿势,西门便一整晚都将他揽在怀中,直到黎明初现,音爵回头凝视着西门的双眸,然后几不可查地点点头,“好。”
两人对视,一含笑,一漠然,却有什么东西,逐渐融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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