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1950 更新时间:11-07-19 19:51
小半年后的一个午后,临窗正在练字的董漓颖在听到安儿禀报的话后,握着毛笔的手竟控制不住颤抖,接着整个人便伏在桌上嚎啕大哭起来,脑海中不断涌现他对幼时自己呵护备至的情景。原来,她并没有那么恨他,即使他囚禁了自己三年,即使他曾自私的想过要一生一世留住自己。
董漓颖抬首止住了哭声,沉默了一会儿方问道:“大夫怎么说?”
“郁结难舒。”安儿答道。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董漓颖摆摆手疲惫地吩咐着。待安儿走后,她才渡步来到母亲所建的小佛堂里,端跪在蒲团上,一起一拜、满目虔诚。
这日过后,董漓颖便有了心事,常常绣着绣着鸳鸯眼神就迷茫起来。上海行商的董翰舒带着家人回到了故乡杭州,在得知消息后又连夜亲上北京探望。对于董府各人来说,温沿生的生死足以决定他们的未来与前途。
“二妹她过得好么?”即便是面对自己的亲妹妹,董漓颖还是感到了一股强烈的疏离,三年的时光的确改变了很多东西,包括亲情。
四小姐董睦月放下手中的书,抬头细细的打量着三年不见的大姐,叹了口气道:“路是她自己选的,好与不好都与人无尤。”
“听说那人是个纨绔子弟,二妹她。。。”董漓颖没有再说下去,一股无能为力的感觉直涌心头。其实,无论董茹珊是否同意,为了家族的利益,她都必须要嫁,哪怕那人只是个会吃喝玩乐的败家子。既然如此,何不开开心心的嫁过去,起码不用让家人难受。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听着董漓颖的话,董睦月淡漠一笑,却带着几缕讽刺的意味:“养在深闺不愁吃穿的女人,自然过得好。”
董漓颖看着漫天繁星,忽然很想念许柏,哪怕他们才分开不到三个时辰,哪怕他们明日一早就能相见,但她还是不由自主的思念着他,尤其在这种时候。
话不投机半句多,董漓颖向一旁随侍的安儿交换了一下眼色,安儿立刻会意过来:“两位小姐,这里风大,还是回房再聊吧。”
董睦月勾唇轻笑,望着栏杆下潺潺而流的湖水,笑道:“我喜欢这里,大姐怕着凉就先回去吧。”
在明白人面前从来都不需多说什么,董漓颖在与她对视过后便匆匆离去。走到回廊时却碰上了刚刚从外面花天酒地回来的董杰轩,看着这个董家唯一的男丁,董漓颖感慨万千,却无从说起。只好伸手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半带怜惜的看着自小被宠坏的弟弟。
“走开!”神智有些不清的董杰轩用力的甩开扶着自己的人儿,却不知自己的用力过度让董漓颖撞上了一旁的柱子,安儿见状忙要开口找人帮忙时被董漓颖拦下:“不要声张,若是让祖母知道,他少不了一顿打。”
“可是您。。。”看着董漓颖手上的伤口,安儿急得眼眶通红。
董漓颖先是拿出手帕捂住还在流血的伤口,然后交代安儿:“我不要紧的,你先送少爷回房吧。”
安儿不放心的看了董漓颖一眼,最终还是按她的意思先将董杰轩扶回房间。望着渐行渐远的两人,董漓颖心里突然有些不安,但手上伤口的剧烈疼痛让她无暇想太多,只好赶快回房包扎。
次日当董漓颖幽幽醒来,在面对眼前衣衫破烂的安儿时,愧疚与自责令她再也不能坦然面对自己的好姐妹。随后赶来的董杰轩虽也为自己昨夜所做之事心生愧疚,但碍于面子,只好摆出傲慢的姿态,对被自己伤害了的安儿说:“我会负责的,待会我就去跟母亲说,纳你为妾。”
在听到董杰轩话后,怒不可遏的董漓颖狠狠地打了自己从小就疼爱有加的弟弟,在她看来,孩童时那个连蝼蚁也不忍伤害的幼弟早已被时光侵蚀,现在站于自己身前的不过是个被封建社会蚕食而变得麻木不仁的纨绔子弟罢了。
董杰轩被她突如其来的掌掴给愣住。从小到大,自己何曾受过这种对待?即使她是自己的大姐,可她又凭什么这样对待自己?于是气愤之下便撂下狠话:“给脸不要脸。不嫁我,看她日后怎样做人。”话落便怒冲冲的走了出去。
“安儿,我对不起你。”董漓颖跪在安儿面前,声泪俱下。
安儿强颜一笑,有些认命地说:“奴婢不怪小姐,这都是奴婢的命。”
“安儿,若是你不想再留在这儿,我可以。。。”
安儿听后哭着匍匐在地,含泪哀求:“不,小姐,奴婢是个孤儿,从来都没有人像小姐一样对待过奴婢,小姐就像是奴婢的家人一样,奴婢求您了,千万不要赶奴婢走。。。”
董漓颖将安儿紧紧地搂进怀里,自责地道:“安儿,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
安儿不语,只是靠在董漓颖肩上默默流泪。那日过后,董漓颖寸步不离地跟住安儿,生怕她会自寻短见。一个月后,从京城回来的董翰舒带来了让董漓颖终于可以放下心头大石的消息。而安儿的情绪也平复了许多,有时也会跟董漓颖说说笑,但从她眼底流露的哀伤,董漓颖明白,安儿的强颜欢笑不过想让她放宽心,不要再过于自责而已。
在家呆不过十日,董翰舒便因繁忙的公事而再次踏上了回上海的归途,但这一次他并没有将家人带回去,只是吩咐自己的夫人周玉兰好好照顾一家老少后便带着管家忠叔匆匆离去。在没有董翰舒监管与周玉兰纵容下,董杰轩更加肆无忌惮,放浪形骸。每夜都流连烟花之地,对府中大小事务都不闻不问,只是一心做个有父母供养的纨绔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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