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349 更新时间:12-02-29 15:42
女人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闭塞的地方,她将自己柔白的手贴在面颊上方的硬物上,然后轻轻地敲了敲。
硬物发出沉闷的声响,却仍然能隐隐约约地听到微弱的回声。那是一个木制的空心棺盖,推开它,女人就可以顺着事先设计好的甬道,逃出这个诡异的墓穴。
她还很年轻,没有必要要为一个疯子陪葬。
用力一推,掌上的棺盖纹丝不动,没有预料之中的声响,甚至没有落下一丝灰尘。
这是怎么回事?
她在微愣后慌乱地推动棺盖,心脏被一双大手揪紧,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为什么会打不开?
她瞪大了双眼疯狂地捶打着棺盖,眼泪从眼眶中溢出来。棺盖发出悲鸣,沉闷的响声在死寂的耳室里震耳轰鸣。
这是一座公主墓,而她将会是公主的陪葬品之一。
这和之前说的不一样!
她听见心脏嘶吼的声音。
我应该可以打开棺醇的!
怎么会打不开,怎么可能打不开!
难不成……
女人的动作突然慢下来,赤红色的瞳孔中浮现出难以置信的颜色,她想起假死的那一瞬间那人诡魅的轻笑,然后冷汗泛得头皮发麻。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怎么会是他,怎么可能是他?
不要……
女人有些惊恐地圈这着身子。
我不要死……
怎么会这样?
我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她惊恐地瞪着赤红的眼珠,手脚突然开始疯狂地踢打棺盖。
我还很年轻,我怎么能死?我怎么能……我怎么能给那个疯子陪葬?!
该死的……该死的楚霖轩!
“嘭。”
细碎的声响在耳室里回荡,怨恨充斥在女人的胸腔泯灭她所有的知觉。有“嘻嘻”的笑声在耳室的一角响起,带着疯狂地愉悦。
棺盖上传来稀稀索索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蹑手蹑脚地爬了上来。然后女人不由自主的手脚冰凉,僵在棺醇里急促地喘息着稀薄的氧气。
你想出来吗?
她听见棺醇外的妖怪嘤嘤地笑道,反复地诱惑着她。
想出来吗?
干涩地张了张嘴,女人觉得自己的舌尖在口腔里战栗。
然后她听见自己嘶哑的嗓音,揉杂在妖怪鬼魅的嘻笑里。
想
视野里棺醇的盖子上渐渐旋开一个诡异的洞,幽幽的灯光下,卷曲的木屑就像是被绞烂的碎肉。
然后有只莹白的手臂,缓缓地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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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世七年 秋
层层叠叠的红叶在晚风下稀疏作响,细小的风铃声湮埋在其中随着清风自由飘荡。从天空上浸透大地的残阳,浓墨重彩在一瞬间覆盖了人们所有的视觉,树林间的小鸟发出清灵婉转的莺啼,仿佛沈睡在古木里的精灵就要苏醒。
这座山叫作“问天”,千百年间一直安静地沉睡于此,不知是谁起的名,也不知是有何寓意,只是一直以来都有一个故事印在人们的脑海里,并且世世代代地传承下去。
就像是神下的咒语。
问天山坐落于四国交境的地方,以南是南陵轻雨,以北便是北国烟雪,以东是东郡澜风,以西是西域燕然。在四国的百姓中曾经有过这样一个传言,说这四国的皇帝都是问天山上的仙人选出来的,至于真伪,便不得而知了。
九月的轻雨还算是景色宜人,颇有些“暖风吹得游人醉”的味道。被黄昏渲染的江水在夕阳下微波荡漾,就连划船的老翁也不敢惊扰了这一池嬉戏的游鱼,只是静谧着,缓缓地向依山傍水的问天山划去。
目之所及全是红,红色的枫叶染红了天空然后铺天盖地的淹没了人们的视线。青年登上问天山的半山腰,在古朴的宅邸外轻叩门环,便有层层叠叠清脆的铃音传来。
一个十来岁的紫衣小童前来开门,脸颊边长长的鬓发上拴着两个铃铛,一对发髻在脑袋两边轻摆,倒显得很是可爱。
“大人,仙师请您往悠然阁去。”
清脆的声音彰显着孩童的稚嫩,小孩儿天真地笑了笑,伸手停下了还在丁零作响的铃铛串,便侧开身子给青年带路。
青年跟在孩子的身后,顺着古旧的长廊走过中庭的花园,来到宅邸后方的一汪碧潭前。
从山涧间飞驰而下的瀑布在潭底溅开水花,依山而建的弧形长廊将清冷的潭水圈起来,形成两个截然不同的天地。长廊靠山的一边圈的是潭水,长廊外便是四季如春的花园。水流不进长廊,仿佛被无形的结界阻挡在外,游鱼在潜水的部分嬉戏玩闹,倒显得有一份悠然和惬意。
“木槿花,彩云霞。
问天山,忘情崖。”
这是流传于澜风民间孩童之间的童谣,年幼的孩子用稚嫩的嗓音细细密密地编织出婉转的曲调,如同江南的春雨般溅在冰冷的青石板街上,渲染出安静而轻灵的气息。于是人间有言,说是问天山上的四时之景犹如仙境般迷幻,其真伪却只有长居于此的镜缘仙师才知道了。
而此刻垂钓于碧潭之上,悠然自得的风仙道骨的老人,便是传说中的镜缘仙师。
只是在青年眼里,此人却不过是个有才无德的“乱室闲人”罢了。
没错,确实是“乱室闲人”。
想当年,年仅十岁的自己在被父亲坑蒙拐骗弄去寻什么乱世仙人后,费尽千辛万苦爬上山,看见一个胡子一大把的老爷爷后差点没泪流满面。
却无奈幻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老头儿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让自己不禁呕血三升,险些命丧黄泉。
【“小娃儿是来找乱世仙人的?本道长就是‘乱世仙人’,只不过是因为屋子乱了点,没想到竟被你们起了这么个有趣的外号,哈哈哈哈……”】
想起当时自己气得比锅底还黑的脸,青年就想殴这老匹夫一顿。
【“既然小娃儿想学武功,那就的先交学费,正巧最近老夫的书房乱了些,小娃儿就帮着收拾收拾吧。”】
是啊~书房。
青年觉得有了前车之鉴,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主动踏进这老头的书房一次。
那算是书房?多叫几个人都能踢一场蹴鞠了!
不过,虽说自己在死老头的宝贝书房里耗了五天五夜,但是最后这老匹夫也让自己当了皇帝,算是两不相歉了吧!
只不过,每次回想起来都觉得自己亏了……
“师傅。”
青年低声唤道,语气里颇有些毕恭毕敬的味道,心里却不知是怎么想的。慈眉善目的老仙师微笑着转过头来,和蔼可亲的笑道。
“小娃儿终于记得来看师傅了,你再不来,怕是就见不到师傅了!”
说着还吸了吸鼻子,假装挤出两滴眼泪。
你这老不死的能死才怪!
青年在内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表面上却依旧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微一拱手,轻声致歉。
“清远来迟,还请师傅见谅。”
似乎是听到青年道歉,老仙师立刻眉开眼笑。
“没关系,小娃儿再帮师傅收拾收拾书房就成!”
青筋暴起,额角的十字路口突突地跳。青年硬是挤出一丝笑容,咬牙切齿地说道。
“师傅,徒儿这几日闲来无事,本欲与师傅品酒论诗,只是现在……”
“哎~好徒儿,师傅先下正左右无事,徒儿远道而来,怎能不与师傅聊上一聊呢?”
秋风略过树梢,萦绕着淡淡的酒香在空气里弥漫。赤红色的火烧云荡涤出一片黄昏的天空,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池水里反射出光怪陆离的光斑,一时间旋晕了人的双眼。
老仙师手持酒盏坐在碧潭边长廊的围栏上,白色的胡子被夕阳染得一片红光。
“也该回来了。”
像是喃喃自语般,老仙师漆黑的双目未沾上丝毫酒气,闪烁着望着飞坠的瀑布出神。
“这天下啊~终将是楚家的……”
听了老仙师感叹似的自语,青年蓦地笑出声来。
“师傅,您说别的清远倒是信,但您说这天下是楚家的,玩笑可就开大了。”
垂目轻笑,青年拎起身边的白玉酒壶再度将酒满上,清冽的酒在深色的酒盏中宛若皓月下的深潭,正如此刻,老仙师看青年的眼神。
“先不说那楚家若是想一统天下,至少要换个比楚穆更沉稳的人来当皇帝,就是西陵轻雨的林家也不是省油的灯,更何况,徒儿我还没允呢!”
青年不由得哧笑,却没听到老道长的怅然叹息。
“傻娃儿,其实师傅当年也没想到你会是个痴情种子啊……”
“‘痴情’?师傅您莫是醉了?”
青年一脸难以致信地扬起嘴角,似乎是听到了天底下最有趣的笑话。提起酒壶站起身,他拍了拍长衫下摆后向老道长辞别。
“师傅,天色不早了,清远先告辞了。”
说着便转身迈开步子,准备离开。
“清远啊……”
老道长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好几岁的声音令青年不由得一震,印像中从没听过老人唤自己的名字,总是“小娃儿”“小娃儿”的叫,就连自己登基的时后都未曾改口。
“对不起啊……”
莫名慌乱急速地侵袭大脑,有不好的预感泛上心来,青年迫切的想转过身去,一丝剧痛却从左胸口传来。老道长方才钓鱼的鱼杆因为要喝酒而随手方在墙边,现在却穿透了自己的胸膛,淅淅沥沥的淌着血。
一瞬间,天地失声。火红的枫叶萦绕着紫红色的残阳,仿佛满目鲜血。
为什么……
为什么要杀我……
青年想转过头去,却无能为力。殷红的鲜血从胸口涌出,仿佛可以听到生命流逝的声音。他听到老道长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混杂在渐弱的心跳里格外清晰,好像一字一句里透都着丝丝寒意。
“清远啊……你还剩下三天的寿命,把诏书留下吧,将身后事处理处理……”
为什么……
“这个天下,终将是楚家的啊……”
怎么可能……
“傻孩子……要信命啊……”
“这人啊,终究逃不过一个‘情’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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