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5031 更新时间:16-04-03 12:30
清澈的溪水向东流去,溪边桃花独自开得灿然无比。
白雾环绕墨绿山野,一条蜿蜒小溪穿过其中,清波淼淼,群山倒影铺垫在溪面上,磅礴之势不容忽视,又因柔情溪水抚慰,融合在一切,逸景怡情,秀美不可方物。
“这里是桃花溪。”青琼摇摇晃晃走过架在溪水上的独木桥。
“真是个好地方。”焦仪寒折断一枝桃花斜插在水里,“在下以为桃花要长在岸边才是桃花笑春风,这桃花溪的桃花长得有点远了。”
“鄙人也是这样认为的。”青琼站在焦仪寒身后,近远适宜的距离。
焦仪寒小施轻功从桃花树林上跃过去,鼓动的袖袍带起一阵劲风拂过桃花树,须臾卷着袖子点着脚尖站在溪水中的石头上,袖子悠悠展开,漫天的桃花花瓣漫意飞舞,从他身边飞过木桥,飞入流水。
丹青难描,焦仪寒恰似误入凡尘的飘逸谪仙。
只可惜刚才桃花盛开的桃花林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杈。
一片花瓣落在青琼的头发上,青琼从头发拿下来放进嘴里,“呸,真苦!”煞风景的一口吐出来。
“在下还不曾发现青公子是如此妙人。”焦仪寒笑得十分认真。
焦仪寒笑得认真的时候,眼睛便会眯起来遮住里面平静的波光,笑得极其生动,羞落了一地春花。
“现在终于是桃花笑春风了。”青琼深有感触,低下身拨弄水里的花瓣,忍不住抬起头目不转睛的看着焦仪寒。
焦仪寒止住笑,“在下身上有什么东西吗?”说罢,站起身四处巡视着全身有什么异常处。
青琼镇定的打开扇子,只愿风流扇得密不透风,抬起头看被白雾层层包裹看也看不到的远山,“可能是鄙人眼花了,焦公子不要介意。”
焦仪寒跃回青琼身边,“青公子年纪轻轻就眼花,大约是气虚肾亏所致,不要太想念心上人了。”落下手掌拍拍青琼的肩膀,早春桃花眼弯成一轮弦月。
“哈、哈、哈,焦公子真是太会开玩笑了。”青琼陪着焦仪寒一起笑,笑得腮肉生疼。
“可惜快没时间待在这里,要不然在下一定要见见未来的青夫人。”焦仪寒闲雅地问道“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了?”
话音刚落,远处一帮扛着锄头的毛头孩子直冲两人所在的方向跑来,“前面的两个人,你们给俺站住!”
两人听话的站住,带头的圆头方脑的胖小子气喘吁吁的站在两人面前,“你们两个家伙,以为把俺家种的桃花全弄没了,就可以一走了之吗?”
“你们得赔钱!”小胖子掰开手指数数,十个指头不够用,正准备脱下鞋子继续数。
旁边缺了门牙的瘦长个,借给了小胖子十个指头,小胖子数了半天,“啊对,二十个铜钱!”
“原来风花雪月要钱的。”青琼由衷感叹,合拢扇子敲在虎口上,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还好鄙人没钱。”恍然记起了昨天花钱去怡红院扑蝶的事,青琼不好意思再笑,退了一步站在离焦仪寒进退得宜的位置。
焦仪寒仍旧温和有礼,看着青琼笑道,“我们接下来去哪?”
青琼轻咳了一声,“去白云寨吧!”
云来客栈天字第二房
气流以不让人察觉的速度流动,焦仪寒抬起眼,转瞬间房里多了一个明艳动人的女子。
“主子您要查的人的资料找到了。”锦离呈上花费几天精力寻来的一沓薄纸。
【青琼,现年十九岁,四川泰安人氏,父母双亡。早年父为青云布匹商行主人,因经营不善,结业倒闭,不久积郁成疾不治身亡。母大恸,是夜自缢随之而去,青琼时年十五。】
焦仪寒看了两行就没有再看下去,“辛苦了,下去歇息吧。”
“谢主子。”锦离施了一礼离开了。
焦仪寒松开了手,轻薄的宣纸被风吹起飞散在地上。
橘红色的太阳如同一尾锦鲤自在的跃出地面,清晨蒙昧的暗淡霎时间变得清亮。
翠映湖四周景色秀丽,青琼来不及欣赏,直接摊开四肢瘫软在地上。昨夜没有睡好,等爬到湖边的时候已经上气不接下气,这么一累,青琼居然忘记身边的焦仪寒,闭上眼睛昏昏沉沉睡了起来。
青琼是被一阵香味唤醒的,睁开眼深蓝几经成黑的颜色填满了天空,竟然一觉睡到了晚上,心念一动翻过身去看焦仪寒还在不在。
“青公子,你醒了。正好,在下的鱼也烤好了,过来吃吧。”焦仪寒笑意盈盈,熊熊燃烧的篝火照亮早春桃花眼。
青琼回过神,急急应一声,“来了。”
青琼和焦仪寒隔着篝火坐着,晃动的火焰跳跃不已,一时沉默无话,只剩风声,湖水激荡流动声音,柴火燃烧噼啪声,清浅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清晰的传到两人耳里。
“青公子神秀品貌,令父想必定是德高望重为一方所称赞了。”焦仪寒冷不防的一句,让青琼愣在原地。
沉默片刻,青琼抬头看见焦仪寒一派温和沉静的模样,“焦公子客气了,先父德高望重不假,只是仙逝多年,鄙人也不大记得他老人家音容笑貌了。”叹了一口气,“先母受不住打击也一起去了。”
“是在下冒昧了,还请青公子原谅。”焦仪寒抱歉一笑。
“焦公子也不是有意的,就不必自责了。”青琼哈哈大笑冲刷先前沉重气氛。
“多谢青公子原谅。”早春桃花眼看向青琼,“这几日与青公子相处,在下感觉青公子谈吐不凡,非是一般大家可比拟,不知青公子高就何处?”
“言重、言重。”青琼笑得眉眼皱在一起,“也只是早年家父开布行,家境富裕上过几年私塾而已,现在几乎是盲流一名混吃等死。”
“青公子心胸豁达,在下望尘莫及。”焦仪寒看着青琼双眼笑道。
“青公子能否告诉在下今年年岁几何,方便在下和青公子以兄弟相称。”篝火跳跃似乎比之前暗下去了点。
“鄙人虚岁二十,焦公子你呢?”
“在下痴长青公子两岁。”
“长了二岁就是焦兄了。”青琼啪的一声收起扇子,抱拳道“鄙人明天想请焦兄到寒舍小聚,不知焦兄愿不愿意?”
“青弟之约岂有不去之理。”焦仪寒拨弄着火堆应道。
“那就多谢焦兄赏脸。”青琼眉开眼笑,隐约像一只偷完腥的猫。
恍恍惚惚的挨到第二天傍晚,青琼又走过那棵四季青葱的樟树。卖书的小贩跟前几日一样大声吆喝,“诶,卖书啦卖书啦,孔圣人《论语》两文钱便宜卖啦!这么便宜的价钱绝没有第二家啦!”
“别吆喝了,我要买。”青琼一脸便秘之色站在书贩面前。
摊主狭促的笑,小小声的问,“我给你的东西有落到实处么?”
青琼不自然的笑,小小声的答“咳,那是自然,鄙人出马,千夫莫挡。”
摊主鬼鬼祟祟的从桌下拿出一本书,向青琼挑挑眉,“断袖房中术,新出来的,你看看。”
这次青琼二话不说付钱买下。
云来客栈内
焦仪寒站在窗前,应景应画。
前几日跟踪他的刺客今日安分异常,安分得让人蠢蠢欲动。他低下头看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看了一会收回视线。隔雾看山般能看见大致轮廓却始终看不清楚,真教人心里难过。焦仪寒中指敲在窗棂上,顿点缓慢有致,“传令下去,叫那些潜伏在青城的暗卫先撤离,明日我再与你们汇合。”
“是,主子。”锦离轻敛眉眼退下。
环顾只有他一人的房间,焦仪寒忽而笑道,“希望你不要叫我失望才好。”
天空又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落下屋檐洗过枝叶,最后在地面聚成一滩死寂积水。
青琼手里拿着根青草梗有一搭没一搭的逗着,青花鲤粗壮的腰身在水中画了个圈,又静静呆着不动。
手里捏着的馒头撕成一瓣一瓣抛在水里,白面馒头沫吸足了水软软躺在水缸底,青琼耐心的劝着鲤鱼“吃吧,做个饱死鬼总比饿死鬼好。”
烧火,起锅,装盘,新鲜的食材做出的菜肴滋滋的冒着乳白的泡沫,撒上一把野葱,香味扑鼻。一道佳肴,两副碗筷,两坛美酒,共叙人间夜话。
热气蒸腾的菜肴渐渐冰凉,青琼坐在桌前直犯瞌睡,砰地一声一头磕在桌边上,黑夜沉沉,窗外雨仍旧未停,甚至比之前下得更大了些,其间偶有一两只野兽不甘寂寞在山野里长啸。
青琼伸了个懒腰,正准备把院门关上。
焦仪寒举着伞远远就看见了正准备关上院门的青琼,加快脚步停在了青琼的身边,温雅的笑道,“有事耽搁了,青弟还请见谅。”
玉石清缓的声音让青琼一激灵,抬起头笑弯了眉眼,“请进,请进,鄙人以为焦兄不会来了。”
“庄里有事催在下明天回去,没能与青弟畅游完青城,真是遗憾。”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屋里,焦仪寒把手里的油纸伞放在墙角,“今次一别,不知何日再能与青弟相见。”
“哦。”青琼手缓了一下,见筷子摆歪了,按住伸手拢回来,“祝焦兄一路小心。”挽着袖子为焦仪寒盛上一碗鱼汤,“焦兄你尝尝看,鱼汤。”
焦仪寒喝了一口,放在桌上,“青弟如此妙人,做的东西当然是极好的。”
青琼十分赞同的点点头,“焦兄真是实诚人。”
“青弟谬赞了。”焦仪寒优雅有致的对青琼笑笑。
“不多说了,来焦兄来喝酒吧。”青琼拍开酒坛封泥,淡雅的兰生酒气溢了出来,举起一坛酒放在颊边,“焦兄你明日就要走了,今夜鄙人就与焦兄不醉不休。”
两人各自一坛酒,未到坛底青琼早就喝得醉眼朦胧。抬眼便见眼前之人丰神俊朗,一双早春桃花眼无情也动人,青琼打了一个酒嗝,用手指抬住面前人的下巴,调笑道,“好一个惊艳美人,还赶快张开小嘴让大爷亲一亲!”青琼上前倾斜身子,歪歪扭扭抬起焦仪寒的脸,湿漉漉的嘴唇就要往焦仪寒嘴上贴。
焦仪寒一掌扇在青琼脸上,温文尔雅的笑道,“现在清醒了吗?”
“咳,美人下手真狠,不过我就喜欢这样的。”青琼垂着头咳出一口血,站起身用袖子擦擦嘴,脚步踉跄的朝焦仪寒走去。
焦仪寒反剪住青琼的手,青琼反而转过头笑嘻嘻用脸颊去蹭焦仪寒的脸,“真主动,等不及了么?”
冰凉的手指从青琼的脸颊下移到脖颈,焦仪寒抬起手停在青琼眼角细细抚摸,“青弟,你可是喜欢为兄?”
“嗝,那是自然,美人谁不喜欢?”青琼张开酒气熏染的嘴,伸出舌头舔了舔焦仪寒的手背。
(爱的秘笈)
院外传来一阵清朗的笑声,“梅清公子果然不浪费多情的名声,这个时候还不忘找人温存,在下佩服得紧。”
焦仪寒微皱了眉头,动作迅猛的推开青琼软绵的身子,一记凌厉的掌风冲开门,纵身跃了出去。
苍夜茫茫,两人各自站在屋顶一角形成对立之势。大雨瓢泼而下,平添得几分紧张。雨势太急加之已是半夜,焦仪寒只隐约看清不速之客头戴斗笠身穿蓑衣,其他一概不知。
“你是何人?”焦仪寒屏气凝神观察对方身形,出声问道。
“自然是找你要东西的人。”刺客又是一阵清朗大笑。
焦仪寒眼睛一花,刺客已晃身举刀向他劈来。来不及细看,焦仪寒闪身避开,从右侧打出一枚梅花钉直击刺客面门。当的一声刺客的刀发出一阵清越的龙啸声砍进屋脊里,蹦出雨水也浇不息的零星火花。
“青龙蜀刀客陈一舟。”
刺客冷笑一声,“好眼力。”
焦仪寒横过刀两指夹住刀刃,用冰雪捏成的眼神叫人不寒而栗,“谁派你来的?”
“问得好生有趣,当然是你欠了他东西的人派来的。”陈一舟拔出刀,反身一劈。
陈一舟的刀处处受限,与焦仪寒缠斗吃了不少亏。焦仪寒一枚梅花钉已经射进他背部皮肉里,再斗下去,生死难论。
(爱的密语)
“这门是什么时候破的?”两扇木门四分五裂躺在地上,雨水乘机飘了进来打湿了地面,如此景象,青琼不解。“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青琼悠悠一叹,从地上捡起被撕得破碎的衣裳,擦净不断从身下溢出的液体。
焦仪寒的掌风堪堪擦过他面门,陈一舟腰身向后一折,回身平削却不是凶猛攻击之态,见得焦仪寒避开,立即一跃跳下窜进里屋。此时青琼正在里屋一边倒抽气,一边弯着身从柜子里抽出一件里裤穿上,一道冷风冲着光滑的背脊袭来,青琼只觉得寒毛倒竖,回过头只看见一张沧桑端正的脸。陈一舟冷笑一声扼住了青琼脖子,把他拖出房外。
雨势更急大有破城之势。
“梅清公子你若束手就擒,我就放了你相好的,如不然。。。”陈一舟手指加重力道,听到青琼呼吸急促的声音,满意的笑道“我就杀了他!”
“你说多了废话。”
一声浑厚的长啸声从焦仪寒嘴里响起,响彻荒野,陈一舟心神激荡向后退了一步,架在青琼脖子上的刀有些拿不稳,壮胆一喝,“我是认真的!”
大批墨梅庄的暗卫包围青琼住的小院,焦仪寒厉声令下,“留活口。”
“你个狡猾之辈,你设计诈我!?”陈一舟惊怒交加,架在青琼脖子上的刀用力大了一分,锋利的刀口在青琼脖子上划出一道血口来。
“慢着,你难道真不怕。。。”陈一舟疑惑,江湖上都知道梅清公子,多情风流,最是怜惜枕边人,今日一见反倒是出乎自己的意料,莫非传闻有误?
“我从来不怕。”焦仪寒冷笑。
“都说梅清公子多情,原来竟是个无情人。”陈一舟被人制住,手里的刀应声落地。
“说焦公子是多情之人的定是眼瞎了。”青琼脱力仰面躺在地上,浑身上下冻得直哆嗦,仍不忘添油加醋说了一句。
四周沉默唯有雨声响起,在雨水冲刷下衣物贴合的身躯更显颀长,焦仪寒桃花眼微眯,“走。”
恰在此时,陈一舟迸出一声大笑猛然间挣破束缚,举起青龙刀朝焦仪寒袭来,速度之快快如闪电,“我决计是不会一个人去黄泉的,要去也要成双!”
雨水四溅,刀起刀落,坐在地上的青琼突然挡在焦仪寒面前,长约五尺宽约一尺的青龙刀生生砍进琵琶骨里,顿时鲜血喷涌不止。青琼倒在地上,在室内透出来的灯火照耀下鲜血染红的地面,更显触目惊心。青琼瞳孔失焦,最后只看见焦仪寒衣角带血梅花模糊的影子。
“梅清公子后会有期了。”突如其来的状况让画面停滞起来,陈一舟乘机逃走。
“主子要不要追上去?”锦离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必。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焦仪寒一双早春桃花眼冷若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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