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6148 更新时间:11-09-25 10:55
不一会的功夫,那男子便行至一巍然气派的府邸门前,门前武将戒备森严,男子稍作停留,便大步迈入。只见那镶金的府匾上赫然题着“鳌府”二字。
原来这男子便是鳌府的二公子,鳌浪。
穿过垂花门,鳌浪很快便步入大厅,摇着折扇,款款欲朝后院走去。却被鳌拜一声叫住,他眉头一皱,对鳌浪的行径显然是极为不满,压着怒气道:“浪儿,还不见过各位大人。”
鳌浪嘴角轻蔑一笑,仍然大步走去,转过屏风,便不见了人影。
鳌拜猛地一拍茶几,震倒了桌上的茶杯,溅了一地。这时大厅里的各位官员,便急忙打着圆场谄笑着。
“鳌大人,息怒息怒。呵呵,二公子年纪尚小,特立独行,这是年少有为的苗头啊,济世兄您说是不是?呵呵呵呵。”左手边眉目狡黠的官员立身笑道。
“是啊,鳌大人,我看二公子器宇不凡,颇有大人年轻时的风范啊,呵呵。”这个说话的官员,长得极为消瘦,眼神犀利,却是一脸的奸鄙之相。
“班布尔善大人、济世大人,犬子素来如此,老夫教官不力,放浪形骸、目中无人,多有得罪,多有得罪。”鳌拜拱手让道。
“鳌大人不必介怀”,班布尔善亦拱手相向,继而转回正事,“现如今朝野上下蠢蠢欲动,索尼病重,怕不久于世,遏必隆懦弱怕事,苏克萨哈嘛不足为患……朝中各位大臣都以为,鳌大人乃日后摄政大臣最佳人选,皆欲投靠,鳌大人前途可谓是一片光明啊,到时候可别忘了提拔提拔小弟,呵呵。”
“好说好说,老夫之事还须各位大人不吝相助……呵呵,各位大人,喝茶喝茶。请。”鳌拜虽心里得意,面上却一如常态,沉稳内敛,便可知此人必不甘做那匣中宝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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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小梨一揉眼,即被窗外高悬的日头刺得又赶紧合上,她一个转身,便欲睡去。
“表妹,表妹……”是容若的声音,他一脸急切地走入冷香阁,“这是生生把人担心死,表妹,听额娘说,你昨晚喝醉了,府内家丁还是在屋顶上找到的你。我不在的这几天,发生什么事了么?下人待你不好么?你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表哥”,小梨连忙起身,胡乱整理着凌乱的头发,“对不起,表哥……害你担心了,我只是,只是闲来无趣,出府逛逛,一不小心喝了酒,一不小心上了房,又一不小心便睡到了现在日上三竿……”小梨一脸无辜地挥舞着双手,上下比划着,样子着实可笑又可爱,不觉让人全然没了责怪的心思,只把她当作了孩童一般天真的人儿。
“呵呵,如此听来,倒是十分有趣。表哥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一日不见你,便担心得紧,生怕你又出了什么事。表妹,初来府中,自是不习惯的,日后表哥会多多陪你。”容若怜爱地望着她,初醒的睡痕还挂在海棠般的脸颊,凌乱的发鬓平添了一分动人的慵姿,容若便情不自禁地伸手为她理了理鬓发。
“表哥……”小梨心想,纳兰容若这样一位绝世公子,竟是如此温柔体贴,尤其是他的双眸,无论是欣喜或是哀愁,总是和烟和雨两不胜,易使人不自觉便沉沦其中。小梨见他如此含情的举动,更想及他对自己乖张行为的无限包容,不觉痴了。
“好表妹,快起身洗漱洗漱,吃完早饭,我还得陪你去我额娘那儿呢。”容若扶着她起身说道。
“去舅娘那儿?干嘛?”小梨眉眼低垂,一脸心虚。
“当然是交待你昨儿的事情了”,容若见她如此神情,早已了然她的心思,不觉莞尔,便接着道,“放心,有表哥在,不会有事的。疏影、暗香,伺候小姐。”
“是,表少爷。”等候门外的俩个丫头应声迎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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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间,仪兰阁内,纳兰明珠嫡福晋觉罗氏正招待着金陵的来客,各色菜式摆了满满一桌,丫头婆子站了一地,显得颇为热闹。
“这金陵在两位妹妹口中如此之美,想来定是必然,呵呵,所谓地灵人杰嘛。”觉罗氏笑道。
“夫人真是过奖了。世间哪里还能寻得如明府夫人这般蕙心兰质之人。”周氏妹妹谄笑着,极不自然。
“可不是,我这姐姐好处自然是一天一夜也说不完的。”周氏连忙也奉迎上来。
“哪里哪里,两位妹妹真是见笑了。大家多动动筷,都是些家常菜,妹妹们可别嫌弃。”觉罗氏亦是不自然地笑让着,气氛十分尴尬。
此时,周氏姐妹齐齐朝门口望去,觉罗氏回转一看,自是高兴,一则避免了谈话气氛的尴尬,二则自然是她引以为豪的儿子纳兰性德来了。
大伙齐齐罢筷,只见一位身着白色锦袍的少年和一位身着鹅黄绸衣的少女,有说有笑地自门外朝阁内走来。觉罗氏顿时一脸的爱怜和自傲。
“见过额娘、周姨娘、周家太太。”容若一进门便上前行礼,举止清雅。
“见过舅娘、小舅娘和周家太太。”小梨随而行礼,机灵地闪动着那对大眼睛。
周氏的妹妹细细地端详起眼前这两个孩子,心想,这纳兰容若,天然一股潘安态,而这那拉榭儿,亦是貌比西施。不禁想起自己的女儿,比眼前这个那拉榭儿不知道逊色多少倍,不由得对小梨心生妒意,心下极为不快。
其实周家女儿进京,不为别的,和那拉榭儿一样,亦是为了一年之后的宫中选秀。按照清时的规矩,秀女每三年在八旗内部挑选一次,这些秀女即是后妃和宫女的主要来源,若是有幸被皇上选中,自然富贵荣华应有尽有,家族亲戚也跟着鸡犬升天,若是不幸落选,便沦为宫女,伺候宫里的各个主子,待满二十五岁,才放回家去自由婚配。无论如何,这女人最美好的青春,都无怨无尤地埋葬在了这座深不见底的皇宫之中。望女成凤的父母亲戚,可又何知呢?
“觉罗夫人,请这小哥儿小姐儿也一齐入座吧。”周氏妹妹笑道。
“容儿、榭儿,你们也坐下一起用餐吧。”觉罗夫人道。
丫头们便又添了两双碗筷,伺候他们入座。
小梨瞥见桌上还放着一副碗筷,便问道:“还有客人么?怎么这里还有一副。”她指了指桌上空着的碗筷。
“婉禛还没出来么?”周氏妹妹侧身问了身后的丫头。
“额娘……”正当小丫头未答时,门外走进一位妩媚多姿的少年,娇嗔道。
“还不见过觉罗夫人、你姨娘、还有纳兰公子,榭儿姑娘。”周氏妹妹道。
“是,额娘。”婉禛一一见过,行了礼,便也入了座。
婉禛一脸兴奋地笑对着纳兰容容,伸手便夹了一块鸡肉放在了容若的碗里,亲昵地凝视着他道:“容若哥哥,吃。”
容若一脸无奈地笑了笑,看了小梨一眼,只见小梨正津津有味地啃着鸡翅,亦是无奈地笑了。此时婉禛从容若的表情顺着往小梨这边看去,初见时没来得及细细观察,原来容若身旁坐着的小女子,竟生得如此绝代倾城,再回想起容若刚才的表情,心下不由得极其不快,她便啪的一声,使劲放下筷子,端看着小梨。
小梨埋头吃着,并不曾觉察。
“那拉榭儿。”婉禛哼道。
“嗯?”小梨抬头疑惑地望着婉禛,嘴角尽是油渍。
“我叫郭络罗婉禛。”婉禛瞥了小梨那可笑的形象,嫉妒之心早已少了几分。
“你好你好,请多关照。”小梨伸出满是油腻的手,欲与婉禛握手。
“作死!你想干嘛,快把你脏兮兮的手拿开!”婉禛误以为小梨欲将油渍抹在她身上,竟尖声叫起,立起身来,连连退了好几步。
“……”小梨一脸无语地看着她,翻了翻白眼,抓起碗里的鸡翅膀继续啃着,不以为然。
容若亦是一脸惊奇和不解地看着她,仿佛当她是个怪物一般。这下婉禛羞愧难当,一时竟呆在那儿,不知如何收场,心里不知骂了小梨多少遍。
“婉禛,做什么?还不好好坐下。”周氏妹妹厉声道。
“无碍无碍,都是小儿女家开开玩笑,大家继续用餐吧。请,请。”觉罗夫人见此情景,便连忙打了圆场,招呼着大伙儿继续吃饭。
一时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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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格,格格,快。拿到了拿到了。”一个小宫女急急忙忙又一脸兴奋地一路跑进了长宁宫。
十三格格原本正欹在摇椅上望着笼中的鹦鹉出神,一听到宫女叫唤,便觉得一股人气在她的脸上回春,仿佛萎了的芙蓉,逢着甘雨,又活了一般。
毓敏立即起身,一把拉着宫女进了内阁,随即吩咐门外的太监把门关上。毓敏一路拉着那宫女,显得十分急切,便一同在床沿上紧挨着坐了下来。
“好绿萝,快拿出来。”格格望着那个叫绿萝的宫女,双眸一瞬变得无限渴盼。
绿萝一路跑来,气喘吁吁,这时瞧见格格的神情,不待气顺,不由得扑哧一笑,“格格别急啊,这就给您呈上来呢。”
绿萝便从袖子里抽出一分信笺,封笺上并无署名。毓敏一把抢了过去,急转过身,便小心翼翼又迫不及待地取出信件。便喜滋滋地读了起来:
豪气干云冲九天,长驱鬼魅自扬鞭。奈何沙场寂寥时,欲唱相思无管弦。
三尺剑,为红颜。纵隔万里梦魂牵。射下天狼作明珠,为汝轻簪云鬓间。
——《鹧鸪天》
我辈自当豪气冲天,扬鞭策马,英勇杀敌。轰轰烈烈过后,独坐沙场,空旷茫茫,没有你在身边陪伴,无比寂寥。我也想为你歌诉相思之苦,可惜没有管弦伴奏。虽是如此,我却心甘情愿为了保护你和你的家乡,万里长征,夜夜魂梦仍然回到你的身旁。大漠的黑夜啊,只有天狼星在闪烁,我一声巨吼,拉弓跨箭,欲射下它当做明珠装饰在钗上,亲自为你簪在如云的鬓间。
“为汝轻簪云鬓……间……”毓敏这一读着,不觉神痴,便把小词放于心口,细细咀嚼,继而心神摇曳,目光瞬时变得无限柔和明媚。她头靠着床栏,注目于窗外,像是看着远方,又仿佛是被窗外的风景吸引一般,专注而热烈。
“格格,格格……扑哧……”毓敏显然是忘了身旁的绿萝,绿萝见她那收到来件时一惯的神情,已然不大惊奇,但还是由不得被她的痴态所逗乐。
“啊?怎么……”毓敏被她这一笑,连忙回转过神来,顿时羞红了双颊,便立身走到妆台前坐下,不去搭理绿萝。她随手拾起玉梳,便专心地梳起了头,不时又忍不住瞅瞅妆台上的那首词,不时又望望镜中如莲洁雅的容颜,自是陶醉。
正值深春的午后,慵懒的气氛,一时拖慢了流年急逝的脚步,除了间或噪起的鸟鸣,世间的一切喧嚣,似乎都在此时静止了。毓敏停下了手中梳妆的活儿,屏息凝神地听着、感受着如这般宫中难得的美好,正是那动人心神的字字句句,才让她打了心底里,信任着这人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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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午饭,觉罗夫人依旧与周家二位太太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三个孩子甚觉无趣,觉罗夫人便让容若带着榭儿和婉禛逛逛园子以打发时间。
小梨靠着容若昏昏欲睡,听了觉罗夫人此话,便如同大赦一般,一下来了精神,腾地从椅子上跃起,拉着容若便欲了出门。这么十几天了,除了冷香阁和容若的花间草堂,她还没好好逛过园子里别的地方呢。兴奋之下,小梨却瞥见了周氏姐妹惊讶鄙夷的神情,她们定是嫌弃我没有大家闺秀的教养吧。想着她连忙放下牵着容若的手,收回了大步迈去的脚,装出一副温婉的模样,待与容若跨出仪兰阁,随即又恢复了本性,大喊大叫地比划了起来。觉罗夫人见此,无奈地摇了摇头,显然甚是忧虑。
婉禛见状,也巴巴地跟了上去,“容若哥哥,等等我。”
三人不一会儿便到了后院,这明府的私园,自是与别家不同,置石、叠山、理水、莳花全是按着容若的意思建筑设置的,听着那些景致的名儿,便可得知了,什么渌水亭、冷香阁、花间草堂,哪一个没有些典故,哪一样没有些来历呢?
“表妹,你看得出来,这园中的景致,是仿着何处而建的么?”容若对这后园的景致是十分得意的。
小梨满眼望去,只见园中以水为主,环绕山石水榭、亭台阁楼,贯以回廊小桥,大到厅堂峰石,小至一草一木,无不显示着造者的巧思,精致玲珑,兼有南北建筑之长,小巧中不失大气,深婉下又透着隽永清丽之气。水路曲折,山石蜿蜒,古柏遒劲,通透幽然。此番景致,小梨不由得想起大二时“园林美学”的选修课上,张老师曾经说过《蛰园记》所谓的“绉、透、瘦”者。
容若问着,三人不觉行至阁前,但见峰间古柏桧一株,奇拙多怪,小梨便不自觉地念出:“瘿疣累累,虬枝盘拿,洵前代物也。”
容若听闻,心想,表妹平时疯疯癫癫,好似不学无术,原来却是十分有才,大抵不愿外露,大智若愚者应如是,不觉对之刮目相待。
“正是如此,表妹学识渊博,表哥深为折服。”容若既惊又喜,惊的是表妹的才思如此敏捷,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观察园中摆设,随口答出,喜的自然是寻遍高山流水,知音却在蓦然回首处。
小梨原本只是按着课上老师描述,随意猜度,没料到误打误撞,真的猜对了,她喜不自禁,便拉着容若的手甩来甩去,咯咯地笑着,蹦蹦跳跳地朝前走去。
婉禛见此,自然十分不快,却又无法控制,她并不知道榭儿方才念的那句是何意思,也不晓得容若为何听了榭儿的回答如此愉快,她不是并没有回答出容若的问题么?分明牛头不对马嘴,容若还如此包容她,真教人气愤。
婉禛连忙便也挨近容若,娇声嗔唤:“容若哥哥,婉禛也十分欣赏这座园子,你看那花儿开得多艳丽啊,这园子怎么看怎么好呢。容若哥哥。”不时眨巴着她的丹凤眼,故作柔媚。
不待容若答话,小梨便拉着容若往前跑去,边跑边喊:“表哥,这园子真的好大,咱们得快点,我要游遍每个角落!”
“表妹当心脚下,苔深路滑。”小梨便不由分说地拉着容若乱跑。
婉禛这下气不打一处来了,急得直跺脚,只是没有他法,只好疾步跟了上去,却一路追不上他们。娇喘吁吁,满身大汗,她实在是走不动了,见脚边有块石头,便假意绊倒,跌在了路边。
“容若哥哥,好疼啊,好疼啊,快来救救我……”婉禛故意提高音量,放声大喊。
容若闻声,急忙转头,拉着小梨便回转过身,急切地走到婉禛身边。
“怎么了,婉禛妹妹,摔伤了么?我让下人扶你回房吧。”容若问道。
婉禛听容若这么一说,忙说没事,只是一点小伤,妨碍不了,她怎么会想回房休息呢,她还没好好和容若逛园子呢。
小梨见她没事,依旧拉着容若在前面逛着,有说有笑,时而跳上假山扮孙悟空的样子,时而俯身在水畔与容若戏水,徒留婉禛落在了后面一大截,虽急在心里,脚步却不听使唤,只得远远地看着他们要好的模样生着闷气,气得手中的绢子都被揉皱了。
终于小梨也逛累了,便和容若在悠然亭上歇息。婉禛拉着衣裙,好不容易也攀上了假山上的亭子,一跤跌在了亭中。容若见状连忙扶起,让她在石凳上坐下。
“容若哥哥,婉禛从小家里管得严,这走路啊从来都是小移莲步、一声不响的,哪像有些人,看着像大家闺秀,却恁是没有个样子……”婉禛朝容若嗔到,瞟了小梨一眼。
“婉禛,容若并不这么认为。豪华落尽见真淳,在容若心里,天然去雕饰的真性情,可高过那世俗礼仪千万倍……”容若一说出口,便自觉不妥,连忙刹住。
“容若哥哥……”婉禛听闻容若竟说出反对礼仪规矩的话来,不觉咂舌。
小梨原本听见婉禛如此明讽她,待要发作,没料到容若竟然先她而出口,心下十分感动,气也消了大半,身上已然不觉疲惫。她站起身子在亭中来回踱步,突然看见亭檐上垂下一条透明的细丝,底端悬着一只黑白腿儿的小蜘蛛,她大眼骨碌一转,嘴角斜翘,心里便有了主意。
小梨轻手捻下细丝,悄悄地走到了婉禛身后,从她的面前轻轻垂下。
“啊!救命啊!救命啊!”婉禛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只张牙舞爪的蜘蛛,吓得哭了起来,跌在了地上,手脚乱舞地撒泼。
小梨见状早已笑疼了肚子,她连忙拉起容若跑出了亭子,转过几个假山,一路奔跑,直到渌水亭前的回廊,才停了下来,他们相对而笑,默契地一同放慢了步子,散起步来。
容若携着小梨缓步行至渌水亭内,但见亭下锦鲤悠然游动,十分自得,小荷也露了尖尖的小角,别样有趣。午后熏风拂来,小梨一时意兴阑珊,困意难耐,便倚着美人靠,呼呼睡去,竟不管容若了。
容若见状,无奈地摇着头笑了,想起方才报复婉禛的顽皮行径,望着眼前她酣睡的俏皮模样,不觉入了神。
“少爷少爷,老爷叫您,让您到大厅找他,有事相商。”正当容若瞧得出神,汀茗跑至跟前说道。
“嘘。我这就随你去。”容若脱下长袍外的褂子,轻轻地盖在了小梨身上,便随家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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