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2566 更新时间:11-11-24 22:05
翌日清晨,当李慕弦顶着两个大熊猫眼来向上司呈禀他和程凯筹划整理半晚上的计划书时,就见梁文正仅着件中衣,垂着头呆滞的坐在书桌前一动不动。他不由蹙眉,看这情形时间不短呢。上前唤几声梁大人,也不见有回音,无奈,他走到上司身边,按着他的肩轻摇两下,“梁大人,梁大人?您是不是不舒服?请您上榻歇息,坐呃。”
中年男子在感觉到他人的触碰时本能的瑟缩了一下,随即又放松下来,不是他……缓缓抬起头木然的看着这年轻下属一语不发,显然半边魂灵还未回归。
李慕弦吓了一跳,一时接不下自己的话头,这是自己上司吗?嘴唇干裂面色灰白,双目充血眼袋青黑,气若游丝六神无主,要不是天已经亮了,他都要以为自己撞邪了。低叹口气,劝慰道:“大人还请宽怀,切莫如此薄待自己,瘟疫的事我们已经在努力了,可毕竟是在阎王爷手底下抢人,生死由命啊。那孩子我们也会尽力搜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大人,这节骨眼大家都要顶住啊。”
听得阎王二字时,梁文正心中一震,按揉太阳穴给自己提神,须臾方对李慕弦道:“劳你费心了,不知李大人有何事?”
“啊,启禀大人,是关于昨日商议之事,属下与程大人连夜筹划了下,因程大人一早就出门监察重建工作,是以由属下呈给大人做最后定夺。”李慕弦双手呈上递至男子面前。
伸手接过折子搁于案上,梁文正歉意道:“李大人,可否容我先行梳洗一下?”
年轻参事连忙作揖:“大人先忙,属下稍后再来。”言罢便退了出去。
门被带上后,梁文正将身体往椅子里一摔,木椅顿时发出凄厉的哀鸣,无视这往日倍感厌烦的噪音,他仰头长吐一口浊气。是的,他昨夜自被惊醒后就再未合眼,怎么可能睡得着,这不同于以往,过于真实的梦境还在萦绕,他甚至到现在还感觉得到那抚触。男子眸色复杂,昔日之事,三言两语怎可道尽,而自己!唉,是我负你,等此间事了,必寻到你坟前,好好祭拜。
眼角余光瞥到案几上正等着他的“正事”,拍了自己额头两下,现在可不是怠工的时候啊。男子撑起身行至屋角水缸前,正要舀水洗脸,却被水中的倒影骇到,摸了摸下巴上刚长出的胡渣,怎么一副长期生活不检点,被酒色掏空身体的样子?唉,这阵子太忙碌,正好昨晚的事儿做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吧。
梳洗更衣完毕,梁文正重新坐回案前,望了眼门口,这俩参事怎地还不过来?先不管他,他低头翻开折子细细研读。
时间分秒流逝,就在梁文正聚精会神,时不时地添两笔润色时,耳边倏然传来惊呼声:“梁大人,不好了!”他抬头就看到李慕弦匆匆而至,敲了两下门便冲了进来,气都来不及喘一口就道:“大人!呼,呼不好了,县,县里民众暴动了!”
“什么?!”梁文正腾身而起,手扶着案沿克制住眩晕的冲动,嘶声道:“你再说一遍!”
“是!禀大人,其实在我们离开四、五日后,此事就已经发生。大人一走,乡绅没了压制,便开始疯抬物价,百无禁忌,民众中有心之人又乘机挑唆,一时怒火中烧,实施强抢,而乡绅这一方收买了衙门里的差役,先行血腥镇压了一批无辜百姓,此事一出,彻底点燃两方本就甚深的积怨,现在据说已经死了数百人!”
梁文正狠锤桌子,怒骂一声一群愚夫,遂又转头看向李慕弦厉声道:“这事怎么现在才知道?王昇呢?他干什么去了?!”
李慕弦抹了抹脸上的汗,颤道:“王大人他,他是他们的人!现在他被乡绅扶植,基本掌握县内大权,不然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一点风都透不出来,要不是有个书生拼死逃出送来这则消息,我们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这样看来,我们的人基本……”
“嗯?”梁文正眯了眯眼:“那书生现在何方?他能否证明自己的说辞?”
“大人,他来时身受重伤,只是掏出一封血书急道兹事体大,人命关天,就陷入昏迷,现楚大夫正在极力施救,程大人也陪在那里,以便书生醒来时第一时间向他了解情况。”
“血书可有带来?”
“带来了,请大人过目!”李慕弦赶紧从袖内掏出一方白色棉布呈递上去。
一把夺过白布摊开,梁文正顿时神色微变,只见力道刚劲的黑红色小字跃于纸上,而白布上竟有三分之一的空处密密麻麻的按满同色手印,有些甚至重叠在了一起!他凑上前一嗅,眸色深沉,是血无疑,而且,这白布明显是从衣袍上撕下来的,如果书生所言非虚,那可想当时的情况有多危急。一目十行的快速扫完,与方才李慕弦说的差不多,抬头看有些脱力的属下问道:“他们现在可是在临时后勤点?”
李慕弦点头:“是的,本来那里并不适合养伤,可书生伤得太重,楚大夫说随意移动更容易加重伤势进而要了他的命。”
将这方承托着人命的书信折好,小心翼翼地收进胸前里袋,吩咐道:“我去看看,慕弦,你先去指挥重建工作,那里不可以不留一人。”
“是。”李慕弦施完礼,神色犹豫,心中举棋不定,不知该不该问,毕竟王昇是大人的小舅子。只是当上司就要擦身而过时,终还是忍不住道:“大人,如果王大人……”
梁文正止住了步伐,直视着他肃然道:“若真确有其事,那么不管他是什么关系,都必需受到严惩!这点,我相信夫人与岳丈会理解我。”言罢也不再多说,向外疾行而去。
李慕弦怔了怔,旋即懊恼的拍了自己两下,和梁大人共事也有些年头了,还不清楚大人的为人?垮下肩膀泄气自语:“李慕弦,你果然只会往别人伤口上撒盐,怪不得程凯会说你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唉。”
梁文正行至露天的简易凉棚,发现这里真是人仰马翻,连程凯这外行都下去搭把手了,看来那书生伤的不轻,走上前拍了拍楚大夫的肩膀问:“可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那请你帮我把……”楚大夫正昏天暗地,头也不回条件反射道,可还没等他讲完,程凯的声音就插了进来。
“梁大人!”
楚大夫回头一看,忙要行礼,却被梁文正挥手制止,歉然道:“还请大人恕罪。大人怎么过来了?”
“楚大夫你先忙,我来看看这书生的伤势,了解一下情况。此地可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可道来。”
“那怎使得!劳请大人稍候,我等包扎完伤口就过来禀报情况。”
“楚大夫此言差矣,人命面前,哪来什么区别?”男子言罢就跻身向前,“需要我做什么?”扫视伏趴在草席上一动不动的身体,盯住那袭被鲜血染红一片的褴褛白衫袍角,不同于他处的划痕,此处明显为人为撕裂,缺失了一大块。目光再度向上浮动,一道数尺长的刀伤赫然印入眼帘,淋漓殷红的鲜血在肤白如玉的背上显得格外刺眼。梁文正忽然不知为何觉得心头发紧有些窒息,就在这时,因一个帮手下手不知轻重,书生痉挛似得抬首痛苦嘤咛了声,再度陷入无意识状态,而男子正好看到了书生的面容,一时直觉胸口有一团东西爆炸开来,不由失声惊呼:“若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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